第四十四章
顧家人哪裏咽的下那口氣, 家裏兩個男人都挨了板子還下了牢獄。
那天挨了板子,顧老二都站不起來了,直接被抬進了牢獄裏, 顧老太太又往裏麵塞了不少銀子托人照顧一下。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 因著顧老太太兩個兒子不在家,旁係的人竟然來搶家產。
牢獄裏的那兩個人真的千算萬算都想不到自己打別人家的主意,其實也有人打他們家的主意。
光顧家的生意就被奪了一部分,顧老太太氣的直接病倒了,整個家都靠著兩個兒媳撐。
可妯娌也僅僅是妯娌, 兩邊人早就有了分家的念頭,顧老三媳婦和自己娘家一說, 那邊就出了主意。
從娘家派了幾個壯漢過來, 說是幫她要回鋪子生意的。
顧老三媳婦帶人去了鋪子一趟發現這些人確實能唬住人,後麵她就不自己跟著了。
今個院裏又有下人說顧家當年衝喜是娶了掃把星, 要不怎麽會顧家一年不如一年,顧老三媳婦一聽這個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安排那些人去堵著齊禾的生意,不讓她好過, 可那些人一去了便抄起東西就往地上砸。
齊禾聽見聲音忙跑了出來, 從後門進了鋪子。
這些人倒是聰明,沒有動繡品,就是將屋內的桌椅全都推到了,還有茶壺瓷碗。
一地碎片。
雲棠見齊禾過來了跑到她的身邊,小姑娘哪裏經曆過這種事情都有些嚇壞了。
可還沒等齊禾說話, 門外就進來了一個管家打扮的人, 一臉歉意的對齊禾說:“哎呀,錯了錯了, 齊掌櫃的真是不好意思,我這手底下的人找錯了鋪子,這幫蠢東西話都沒有聽全就過來了,還砸了您的鋪子,真是太對不住了。”
那人又環顧四周看了看,說:“齊掌櫃的,您看看鋪子裏可有什麽損失,我們定是都賠付的,真的不好意思,驚擾了你們。”
他這一通話下來,齊禾反而無法問責,那官家讓砸鋪子的幾個壯漢過來賠禮道歉,雲棠聽了也隻是悶聲不語。
齊禾算了算鋪子裏的損失,也隻有一兩銀子。
那管家給了錢便帶著人走了。
這種事情,人家上來就自己認錯了,又是道歉又是賠錢,衙門是不會管的。
她們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他們就是故意的!”見人都走遠了,雲棠才張嘴道。
齊禾哪裏會不明白,她就是好奇這些人是誰安排來的,那管家看著也不像她見過的人。
郭暖給自己身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忙追了過去偷偷跟著。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不是什麽好事。”郭暖伸手牽住了齊禾,安慰道。
“怎麽?明個他們還來?”雲棠急忙問。
“明個倒不一定他們還來,但肯定還會有其他人來鬧,沒有永遠的朋友卻有永遠的利益,若是趁此機會攪和這趟渾水,讓你們鋪子生意做不下去,對他們來說也是有利。”郭暖分析道。
這種事情最難搞,當年她們家酒樓就是這般,她父親意外去世酒樓一下子沒了主心骨,其他商戶都想蠶食所以都來摻和,不過好在後來她們挺住了,這酒樓算是保了下來。
聽聞這話,齊禾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可現在唯一能做的還是自己打起精神。
幾人趁著還沒人過來,趕緊把鋪子裏收拾了一番,將壞了的桌椅直接搬進了院子,可家裏沒有備用的,隻得在鋪子裏空了出了位置。
一上午鋪子隻來了那麽兩三個小娘子,賣出去了幾方帕子。
齊禾稍微一打聽,才知道縣城裏又開了新的繡品鋪子,那家請的繡娘就是當時跟著齊禾學習繡技的小娘子。
不過那小娘子不常來,在這邊學了便回家,後來遇上顧一硯的事情,那邊避諱便直接辭了這邊。
誰知道轉頭人家就投奔了別人。
雲棠生氣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再說當時教給她們蘇繡,齊禾就沒有打算自己一人獨享。
這項技藝是要傳承下去的。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連著,齊禾鋪子的生意一落千丈。
可齊禾也不氣餒,有舍才有得嘛。
郭暖晌午沒有走,讓酒樓裏的人送來了一桌子菜。
“你還是做好打算的好,實在不行就和我
一起去府城。”郭暖攬著齊禾的肩,附在齊禾的耳邊輕聲的說。
顧默書從學堂回來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幕,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回來了。”他抿著嘴說。
齊禾一聽見他的的聲音忙轉過身,就見一大早穿戴整齊的顧默書現在衣衫下麵都染了土,那褲子上麵還有一個腳印。
“你這是怎麽了,可傷著沒有?”齊禾忙走過來仔細的檢查了一番。
“沒,就不小心摔倒了。”顧默書扯了個謊,他不想讓齊禾擔心。
齊禾見他不願意說便沒有再問,反正她托了宋沅,一會問問宋沅就是了。
顧默書說完就回了屋,關上門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現在渾身疼得厲害,尤其是左腿,那幾人踢的時候可真狠,剛剛他還逞強站的筆直,現在就差直接摔地上了。
顧默書倚著門緩了一會,這才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床邊,將衣衫解下。
身上到處是淤青,左腿最是厲害,還好沒有骨折,顧默書鬆了口氣。
可現在屋裏沒有藥酒,他隻能又重新穿好衣服,等著一會吃完飯自己出去買一趟。
一定要小心點不能被齊禾發現,顧默書心裏想著。
另外一邊齊禾見顧默書進了屋,便準備去找宋沅,誰知剛出了院子就見宋沅小跑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什麽東西。
“累死我了。”宋沅跑到齊禾跟前這才停下。
齊禾扶住他,給他順了順氣,這孩子怎麽跑得這麽急。
“嬸,這是藥酒,我剛才回家裏拿的,你一會給默書擦一擦。”宋沅緩了口氣這才說道。
齊禾一愣,藥酒,擦一擦,那孩子受傷了?
宋沅見齊禾的表情就猜出來顧默書定是什麽也沒說,便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下了學遇見地痞流氓了,那些人下手太狠了,我和顧默書把身上的錢都拿了出來,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我倆。”宋沅一回想那會那場麵就後怕。
那棍子揮下來打在身上得疼成什麽樣,顧默書替他挨了好幾下,他實在過意不去。
“你可傷了沒有?”齊禾看了看宋沅,這孩子身上也沾了土。
宋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就是被踹了兩腳現在早就不疼了。
齊禾見他沒事,這才接過藥酒,又謝了宋沅,這才回了家。
她越想越氣,那孩子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瞞著她,她一定好好教育他,可當齊禾推開門,看見顧默書板著小臉坐在床邊準備穿鞋時,整個人突然泄了氣。
“你.你怎麽進來了。”顧默書磕絆道。
齊禾關好門,拿著藥酒走到床邊,直接上手按在了顧默書的肩膀。
顧默書忍著痛仍舊麵不改色。
齊禾見他這般逞強,泄了的氣又湧了回來。
“你現在還學會瞞著我了?”
顧默書心裏頭發慌,可他仍舊覺得自己瞞的很好,忙搖了搖頭。
“挨了打疼不疼,讓我看看。”齊禾可沒有時間和他置氣,直接道破。
顧默書見瞞不下去了,這才小聲的說:“不疼。”
齊禾想給他上藥酒,可這孩子死活不願意,非說自己一個人可以,齊禾沒有辦法便由著他去了。
可這件事齊禾沒有一掀而過,怎麽會突然遇見地痞流氓,還是他們兩個,齊禾不信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尤其是這兩天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明擺著就是衝她們來的。
齊禾耳邊響起了郭暖的話,她覺得離開這裏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這裏不能再住下去了。
那顧家還在牢獄裏的兩個人出了牢獄指不定還要怎麽鬧,她實在招架不住。
買賣做不成就算了,可人出了事怎麽辦。
今個是顧默書被打了,明個又會是什麽呢。
齊禾下了決心,回了屋子便和郭暖說了。
郭暖見她下了決心,也鬆了口氣。
一直在桌邊坐著看著兩個人打啞謎的雲棠可不明白。
“禾禾,怎麽了?”她問。
既然要走,齊禾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人,這件事雖是她下了決心,但還是要問一問其他的人的意思。
齊禾便將打算去府城的事情告訴了雲棠。
雲棠聽完沒有很開心的樣子,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突然說要走,她還有些不舍。
“這裏再住下去買賣可能也要保不住了,今個默書還遇見了地痞流氓,明個萬一再出些什麽事,可怎麽辦的好,我們不妨先離開。”齊禾打定了注意說。
雲棠又想了好一會,重重的點點頭,“好,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這事就這麽暫時的定下了,齊禾打算過兩天再告訴顧默書,讓他安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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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又有幾人來鋪子鬧,也是砸砸桌椅,不曾碰繡品。
第三日,第四日,來鬧的人越來越多,齊禾幹脆直接關了鋪子。
那天郭暖的小廝回來說,那管家進了顧家的門,可打聽著卻不是顧家的人。
這兩天來鬧的有城西鋪子的也有城南鋪子的,反正都在攪和。
齊禾現在沒有心情搭理他們,一家一家找上門也沒人會認,這事就是吃啞巴虧。
又過了幾天,齊禾將鋪子裏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這才將離開的消息告訴顧默書。
那孩子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說一切都聽齊禾的。
齊禾見大家都願意便徹底安了心,這幾日一直在準備銀錢托郭暖變賣了很多東西。
隔天郭暖便來了,還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
顧家變天了。
原來那顧老三媳婦的娘家壓根沒有和自家閨女一條心,偷偷卷了好些錢。
現在顧家被蠶食的就剩下一個大宅院了,那些鋪子生意被吞的幹幹淨淨。
等顧家兩個兒子出來也隻能接手一個空了的顧家。
“顧老三媳婦沒鬧?”雲棠聽完郭暖說的好奇的問。
郭暖冷哼了一聲,“怎麽可能沒鬧,不過這豺狼本就是她自己引來的,誰還聽她的冤屈,她娘家還有一個哥哥,那些東西都進了他哥的口袋。”
雲棠聽後不禁感歎,惡人自有天收。
齊禾倒是對他們的事情不感興趣,這幾天賣了不少東西湊了好些銀錢,是時候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