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石鍋裏, 水聲沸騰。牛骨頭在其中熬煮,已經將湯變成了奶白色。

六口石鍋,三個味道淡的, 三個味道濃的。

十幾個獸人圍著一個鍋,邊上的獸皮、木盆中放著切好的牛肉片、魚肉, 還有灰灰鳥蛋、樹葉、缺缺菜等等。

菜品不多,但是量極大, 高高地堆滿了整個地方。

“阿杬, 可以放肉了嗎?”樹幾個流著哈喇子,緊盯著白杬。

石板邊,白杬和亞將提早準備好的各種切好的調料草葉、草根端過來。

飛見了略微驚恐:“阿杬, 你弄這麽多的刺刺草做什麽?”

“加一點更好吃,大家試試?”白杬端著自己的碗, 先打了個樣。

球、草、夢一點兒沒猶豫地跟在他後麵,白杬怎麽做,他們就怎麽做。

獸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杬肯定是對的。

石鍋裏湯已經好了。

樹幾個大廚師分散在其他幾個石鍋邊, 白杬點點頭道:“可以下了。”

石鍋下的火大, 黑狼有是個能吃的。一片一片燙還不夠一口的,一盆兒倒下去才滿足。

肉片薄, 在湯裏滾個幾轉待肉褪去了紅色就可以撈起來。白杬提前跟樹他們講過, 自然用不著他再來操心。

風和日麗,柔和的陽光下, 獸人們圍成了幾個大的圓圈。

中間的石鍋中, 奶白色的骨頭湯裏牛肉片、菜葉子浮浮沉沉。

獸人們筷子使得飛快, 專夾著肉往自己的碗裏一滾, 卷著小香蔥往嘴裏塞去。

也不管是燙不燙, 吃進嘴裏就是一副賺了的表情。

“原來還能這麽吃!”

“阿杬好厲害!”

白杬悶頭幹飯,曜給他夾菜。絲毫沒有注意到獸人們投來的讚許眼神。

一頓牛肉火鍋吃到暮色時分。

白杬捂著微凸的肚子,打了個飽嗝。

其餘的獸人們皆是撐得難受,就地一滾變成大黑狼,就這麽雙眼呆滯,鼻尖冒熱汗地趴著。

白杬望了一眼,傻笑。

好久好久都沒有吃得這麽滿足了。

果然還是火鍋好,省時省力還好吃,連鍋裏的湯都喝完了。

“嗝——”

白杬舒服地呼出一口熱氣,賴賴呼呼地翻個身。“下次吃羊肉火鍋。”

樹耳朵顫顫,睜圓了眼問:“下次是什麽時候?”

白杬回以微笑:“你們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

樹舒舒服服地將大腦袋擠在草的腦袋邊,嗬嗬傻笑。

對啊,他不是已經學會了嗎!

此後連續十多天,部落吃的全是這火鍋。牛肉羊肉還有鳥肉換著來,竟也沒讓獸人們吃膩。

*

吃飽了,胃裏的暖意如涓涓細流傳至四肢百骸。白杬手心發熱,又往地上滾了幾圈。四肢攤開,喟歎一聲。

“曜,今晚是不是要下雨?”

白杬望天,這會兒了,星辰不見幾顆。倒是烏雲如海,洶湧而來。

“是要下雨。”

“那咱們去把牛牽回來?”

“好。”

獸人們熏獸皮的時候搭了棚子,現在正好能用得上。

將大牛帶走,小牛犢自會跟過來。

牛安置好了,白杬立馬去弄他河邊的泥。先把坑裏的水舀出去,接著將泥挖出來放進盆子裏。

“是不是好了?”

曜蹲在洞口上端,將白杬遞過來的盆端好。

“今晚下雨,弄混了又得花時間。倒不如現在取了,回去正好可以做個泥坯出來。”

獸人們一聽,立馬拿著盆子過來幫忙。

幾十個獸人紮堆,不一會,淘洗好的黏土全裝進了盆子裏帶回了山洞。

黑狼獸人們一臉好奇地坐在盆子邊,手指悄悄往泥裏戳。

“阿杬果然厲害,連泥都比我們都會玩兒。”

“好細……”

白杬拿了平整的木板進來。

曜跟在他身後,手上端著一個裝滿河沙的盆兒。

白杬拍拍手道:“接下來,就需要大家一起來做東西了。”

為了黏土在燒製的過程中不容易破裂,往往會在裏麵加一些細砂或者陶片碎等等,這些叫做羼和料。

白杬將細砂與黏土混合在一起。

揉搓均勻後往板上一放,開始搓條。

這會肚子撐得慌,睡是睡不著的。大家紛紛注視著白杬。

“阿杬,搓條幹嗎?”

“咱們要把土做個形狀出來。要是直接捏容易塌,泥條盤築起來效果更好。”

白杬前腳將東西盤出來一點來,獸人們後腳就做了大差不差的。

“阿杬,這個是鍋嗎?這麽大?!”

獸人們摸了摸泥條邊緣,就這麽個底,感覺能裝下他們一個人了。

白杬:“是鍋。”

做鍋費時,幾個獸人圍在一起弄。都認真學著,沒一個打哈哈。

狂風呼嘯,席卷而來。在山洞外肆意撲騰。

獸人們愛惜地望著已經做出來的光滑整潔的東西,不免興奮。“阿杬,這就好了!”

“嗯,好了。”

“陰幹一點點我們修整修整,等個五六天後再燒就是了。”

這個山洞目前就來放這些,獸人們起身去另外的山洞睡覺。

白杬打了個嗬欠,往坐在他身邊的曜肩膀上一趴,頃刻睡了過去。

*

第二天,雨依舊在下。

草原上霧蒙蒙的,連白鳥都隱沒在河岸,讓人瞧不真切。

山洞裏的肉還沒消耗完,今天下著雨,獸人們正好休息一天。

昨晚的做完了八口大鍋泥就不剩什麽。淘洗池裏的泥還得繼續弄。

清早起來,白杬去看了看洞裏背風處的泥坯陰幹情況,接著才打著嗬欠磨磨唧唧地去洗漱。

今兒忙不了什麽,還是去上課吧。回來之後也有好幾天沒有上課了。

*

狐狸山洞。

老獸人們垮著臉,在跟星祭司討論釣魚技巧。亞獸人們則圍著小幼崽們,給他們穿上新做好的狼毛衣服。

而人高馬大的其他獸人們就這麽趴在地上,淩亂地攤擺著,將洞口擋得嚴嚴實實。

白杬艱難地擠進去,將自己準備的獸皮攤開,樹枝削好。

接著開始聽課。

星祭司的講課聲音一出,嚷嚷著說話的獸人們立刻壓低聲音。

曜坐在白杬後頭,靠著牆壁。

他身邊,樹慢慢挪過來。

“曜,春天這麽久了,我們是不是該出去巡邏了?”

獸人巡邏自己的領地,一是為了了解領地裏動物的情況,二是看有沒有其他部落的獸人進來過。

在巡邏過程中,也算變相地保護了依附於黑狼部落的弱小部落。

他們部落的地盤大,要巡邏完,整個要花十幾天的時間。

曜闔眼思考。

看了一眼白杬後,頭微點。

樹:“什麽時候?這次還是暗去嗎?”

白杬動了動耳朵,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圈。

巡邏……

學以致用,他正愁沒有機會將星祭司教給他的這些東西實踐一番。

光靠著死記硬背植物的特征,倒不如實際看著一一對應來得快。

他壓下心中的念頭,繼續認真聽講。

上午的時間除了吃飯就是學習。

等白杬有空的時候,曜已經安排好了出去巡邏的小隊。

白杬在山洞裏邊記憶學過的內容邊等著曜。

他一回來,立馬撲上去,開口就是:“我要去。”

曜接住他,手心蓋在他的額頭上。

“阿杬才說過不想出去。”

“不行。”白杬搖搖頭,他拉著曜坐下,將自己記的那一堆的筆記拿出來。

他點了點獸皮,認真道:

“裏麵很多的東西,我隻是聽祭司講,還需要一一對應。”

“而且部落裏的草藥就隻有星祭司帶回來的那麽一點點,正好趁著這一次走的範圍廣,可以多多收集。”

曜捏著他的臉,低頭用鼻尖碰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有道理。”

白杬:“我成年了不是?”

“嗯,阿杬去就去吧。”

曜知道,既然現在阿杬已然是部落的祭司,那麽他就應該承擔起祭司的責任。

他不能再像他小時候的那樣,做什麽都拘著他。

“真的!”白杬驚喜溢出眼眶。他還以為要好生勸一勸才能出去呢。

“真的。”曜將他抱出來的獸皮一一收好。

*

幾天後,待雨一停,白杬立馬領著獸人們將泥坯搬到後崖去。

泥坯放入窯室裏,留出煙道封好蓋。細細檢查一遍,都沒什麽差錯後開始生火。

頭一次燒,白杬一直守在後邊的陶窯邊。

又是看著柴火,又是注意著裏麵的溫度。

“阿杬,過來。”

天已然黑了,夢走到陶窯邊的獸皮毯子上坐下。

天空星辰閃耀,星河像觸手可摸。可是白杬的心神通通都放在麵前燒著火的地方。

“阿夢叔,你過來做什麽?”

這邊有山洞,夢今天白天的時候跟著白杬一起守著陶窯守了一天,不久前白杬才讓他回去休息。

獸人們分了一半在後頭,大家輪換著看守。也是為了保護白狼。

“你過來。”

夢看著白杬眼底下的青黑還有滿是血絲的眼睛,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白杬撐坐起來,連連打了三個哈欠,捂著鼻子靠近夢。

頭一次燒,不自己看著他不放心。

夢拍拍自己的身邊。

白杬眼珠子幹澀地轉動幾下,坐了下來。

曜趴在原地,掀開眼皮看了一眼又閉上。

夢輕笑,勾過還有些單薄的白杬的肩膀,帶著他往自己的身上靠著。“都撐了這麽久了,歇會兒吧。”

夢的話像暖陽下的春風,哄著人,將困意席卷他全身。

白杬隻覺得眼皮沉重不已,掙紮了幾下,還是在溫柔的哄聲中慢慢閉上眼睛。

“陶、火……”

睡著之際,還在念叨著他的陶窯。

夢拍著他的背,聲音如隔山而來,朦朧模糊:“睡吧,我們看著。”

呼吸輕緩,融入徐徐的山風之中。累得狠了,白杬一放鬆就能睡著。

*

再醒來的時候,陶窯裏的火已經熄滅了。

白杬猛地驚醒,要不是曜勾著他的腰,他差點從**直接摔下去。

“陶窯那邊!”

“按照你之前說的,已經熄火了。”曜聲音低悶,藏著困頓。

昨天白杬睡了,他一直抱著人守著。等熄滅了火,才將人抱回來。

他還沒睡多久,小白狼就醒了。

“我去看看!”

“裏麵還很燙。”曜手臂使勁兒,將他壓在獸皮毯子上,“這幾天你都沒有休息好,再睡一會兒。”

“我……”

曜半闔眼,鼻尖戳著他的臉頰:“明天該出去巡邏了,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你跟著去。”

白杬立馬住嘴,巴掌蓋在肚臍眼上睡得板正。

“我睡,睡還不行嗎?”

*

再睡了一個回籠覺起來,已經是晚上。

彩霞漫天,如夢似幻。

踏著最後一絲光亮,獸人們齊心協力,將陶窯上的泥蓋揭開。

一股熱氣鋪麵而來,即便是晾了這麽久,裏麵的溫度依舊灼人。

“阿杬!好了!”

白杬艱難地從獸人身側擠進去。

陶窯中,幾口大鍋安靜地立在裏麵。肚兒圓,口徑大,說是鍋,其實可以直接當水缸了。

白杬伸出食指去摸,還沒摸到呢立馬被側邊的七八個手握住胳膊。

白杬慢慢回頭。

一溜煙兒的獸人站在他身後。身子前傾,目光炯炯,就差跳進這窯裏了。

上一次見這個眼神,還是在獸人們好久沒吃夠肉的時候。

曜:“阿杬,你別擋著了。”

其他的獸人鬆手,曜掐著他的腋窩拎小雞仔似的直接將人提出來。

他一動,所有的獸人都回過神。

“真的可以!”

“看起來好薄啊,會不會行上次的石鍋一樣……”

“呸呸呸!”球擰了一把飛的腰,“不要瞎說。”

阿杬跟他們一起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做出來的,怎麽會這麽容易壞。

獸人們蹲下,猶豫又欣然地伸出爪子。學著白杬剛剛的樣子想摸一摸。

“啪啪啪……”

一連十幾聲拍巴掌的手印響起。

獸人們低“嗚”一聲,收回被拍紅了的手。

“樹!”

樹瞪著他們:“磨嘰什麽,快點。鍋搬出來,力道小一點。”

“要是碎了我跟你們急!”

樹身邊圍著的湖、河以及亞紛紛點頭附和。

作為部落裏的廚子,最在乎的東西莫過於與做飯相關的一切的東西。

這鍋,尤為的重要。

石鍋用久了,他們早發現了石鍋的弊端。

重且不好挪動這個問題暫且不說,費柴火,煮很久還不容易熟。

阿杬做出來的這麽薄薄的一口鍋要是能用,樹幾個簡直能笑得飛上天。

“小心點!”

好幾個獸人同時捏著一個,如狼似虎的目光看著像是要搶一樣。

白杬站在外圍,隻能墊著腳巴巴地望著。

長得矮小的山貓獸人也跟著白杬一起踮腳。

“到底長什麽樣?”

“是不是很好看?”

“做得那麽滑滑的,肯定好看。”

白杬看獸人們圍著陶窯不動,急得跺腳。“出來沒有啊!到底幾個壞的?!”

齊刷刷的,前麵的、周圍的獸人都凶巴巴地看著白杬。

白杬心一虛,嘀咕:“這個壞,是存在的。”

“肯定沒有!”眾獸人強調。

獸人們迫切地想看壞了沒有,手上的速度終於舍得加快一點。

於是,白杬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第一個鍋起來的時候,獸人們“嗷嗚嗷嗚”地像見了肉,情不自禁地盯著。

抬著鍋的獸人去哪兒,他們就跟著去哪兒。

烏壓壓的,像跟著頭羊遷徙一樣。

白杬無奈搖頭:“還有呢!”

獸人那麽多,但是他們偏偏就要一群人抬起來一個再去抬另一個。

每一次換一批人,但是不論是誰,都得跟著出來的鍋走一趟。

出來七個,白杬等他們去抬第八個的時候過去細細檢查。

前期工作準備得好,出來的成品就是相當的完美。白杬彎眼。

陶鍋瑩潤,形狀對稱。輕輕一彈——

“哢嚓!”

“嗷嗚——”獸人們驚恐地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白杬手一抖。

不會吧!他用的勁兒很小的!

“碎了!”

“嗷嗚嗚嗚……碎了!!!”

白杬匆匆而上:“我看看。”

窯床內,還剩下最後三口鍋。

剛剛一聲響,中間那個陶鍋碎了一半。

現在隻剩了下麵半個是完整的,上麵的已經碎成了七八片。

更嚴重的是,邊上兩個。它們剛剛看著還完好,但現在猶如土堆碎了,完全成了陶片。

白杬跳進去,拉著還伸手愣在原地,已經委屈得眼眶都紅了的穀和麥兩兄弟往邊上讓了讓。

“壞是很正常的事兒,說明我們還有改進的空間。”

八個能保全五個就已經是非常非常不錯的了。

白杬蹲下,捏著碎裂的陶片兒細看。

上麵的斷紋邊緣幹裂,燒製的過程中沒有經得住高溫變形碎了的。

有可能是他火候沒掌握好,也可能是陰幹問題。幹了易碎,濕了不易塑性……

白杬抬頭。

其餘的獸人都小心翼翼地看來。

“阿杬,你、你不要怪穀跟麥,他們不是故意的。”

“對對對,我親眼看著他們剛摸上去,它就碎了。”

“就是,阿杬,我們再做就是了。”

黑狼看著碎裂的三個陶器,默默擦了下眼。

其他的時候沒見過他們流淚,現在倒是見著了。

白杬失笑:“不是,是之前就壞了的。我怪什麽,這些不都是咱們一起做出來的嗎?”

他將手上的陶片舉起:“你們看看邊緣。”

手上的陶片被他們拿過去,白杬拿出另一片敲碎。

“阿杬!”

白杬笑笑:“都碎了。”

他遞出去自己敲碎的這一片:“你們對比一下,看看哪兒不一樣?”

才下來一會兒,捂出一身汗。

白杬抹了下額頭,彎腰正要把剩下的那一半抱起來。隨後自己就像剛剛一樣,被拎著帶了出去。

“誒!裏麵碎了的也要!”

獸人們頓時打起精神:“有用?!”

白杬被曜拎著,雙腳懸空。

他默默點頭。

“有用,我們之前做的是不是都是摻了細砂的。”

加入細砂、貝殼碎、陶片碎等這類的羼和料,能防止泥坯在燒製的過程中破裂或者變形,提高其耐熱急變性能。(注一)

“陶片的用途跟細砂的用途是一樣的。隻不過要弄碎了用而已。”

一聽有用,獸人們爭先恐後地將裏麵的東西搜羅得幹幹淨淨。

哭也不哭了,回去總結經驗,吸取教訓。

在這邊守了三四天,獸人們帶著收獲,歡歡喜喜地回到前邊。

“阿杬,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白杬詫異。

這麽積極?

見獸人們眼裏的血絲,白杬道:“休息一會兒吧,五個鍋配合著石鍋用,怎麽著都夠了。”

熬夜傷身,大家為了守著陶窯費了不少的精力。

獸人們現在還圍著陶鍋小心翼翼地時不時摸一下。正興奮著呢,怎麽著都睡不著。

白杬也不管他們,回到山洞裏準備去巡邏要帶的東西。

曜說,這次巡邏的地方暫時是南邊。

走得遠,還要在外麵過幾天的時間。等後麵有空的時候,再去北邊的那一片。

正好,依附於黑狼部落的食草部落大都住在南邊這一片。

上次跟各位食草部落的族長、祭司都見過麵了,這次巡邏的時候要是遇到了,白杬決定問問植物的事兒。最好換點種子什麽的。

他給自己弄了一個獸皮挎包掛在身上,立馬放著燧石、石刀……

至於夜晚氣溫降低,需要用到的獸皮什麽的則放在大部隊的拉車上。

*

第二天早上。

一大早,暗跟曜帶著大部隊二十多個獸人一起,踏上了巡邏的路。

此次巡邏,不僅是黑狼獸人,紅狐跟山貓都有獸人參與。

既然是一個部落了,那麽做事兒就不分什麽種族。

族裏有樹、飛他們看著。

有威脅的黑爪部落已經沒了,大家也算安心。

他們從部落的西邊出發,走到西邊邊界,然後打著圈兒往南邊繞向東邊,再回來。

一路往西邊走,從樹林過度到草地,最後直接變成了荒漠。

荒漠他們沒有過去,而是遠遠地站在草地上,打了野兔邊烤著吃邊看著。

這邊可能是更深於內陸,降水稀少,連空氣都彌漫著幹燥的泥土味道。

“那邊再遠一點,是不是就是沙漠了?”

曜眺望,隻能遠遠看得到一個矮小的山。

山光禿禿的,碎石多植物少。單是看著,就不利於獸人生存。

“不知道。但是再過去很遠很遠,那邊是西荒。”

白杬不止一次聽到過西荒的這個詞兒。“那邊跟我們這邊是一樣的嗎?”

暗咬了一口手裏的兔子,目光黝黑:

“聽以前的老族長說過,西大荒那邊很多山也很多草。”

“我們都沒去過。”

曜撕了一點兔子肉塞進白杬的嘴裏,他低聲:“但是我們的祖先去過。”

“去那邊幹什麽?”

青手往白杬的肩膀上一搭,懷念道:“因為黑狼也是從那邊遷徙過來的。”

“什麽?”

白杬下意識看向曜。

曜點點頭:“黑狼部落原本就生於大荒的西邊。但是已經有好多年了。”

“每一任族長都會從上一任的族長那裏了解到黑狼部落以前的事兒。”

“狼有很多個族群,不過起先都是小族群一起生活。黑狼也是其中之一。”

“那時候的部落與部落的關係不像現在這樣,相處得很友好。但是隨著繁衍出來的獸人越來越多,那一片爭搶得厲害,所以我們的先祖就遷徙過來了。”

暗補了一句:“更確切地說,是被趕了過來。”

“為什麽?”

這麽久的相處,白杬知道黑狼部落是個你不惹我,我也不會收拾你的部落。

他們武力值不算低,怎麽會被趕出來?

曜:“快吃。”

白杬:“我自己會吃。”

曜見他一臉期待,歎息一聲,道:“因為狼部落後來合在一起,足夠厲害。其他的獸人部落懼怕我們,所以……”

“所以他們達成了合作,想滅了我們?”

曜眼中笑意點點:“是這樣的。”

“西荒有獸王城,比我們東荒好得多。要是以後有機會,我帶阿杬去看看。”

白杬:“怪不得,我聽到你說的商隊就覺得有點違和。”

東荒這邊的情形,怎麽可能弄出一個紀律嚴明、武力高,還被獸人們信服的商隊。

且大家貧困,交易的東西不多,哪裏用得上什麽商隊。

“嗯,商隊大多在西邊和北邊。南邊和咱們東邊他們隻偶爾過來。”

商隊過來的目的,也就是搜羅一些西邊沒有的東西,再交換給他們一些必須的物資,如鹽。

“那我們現在跟那邊的關係怎麽樣?”

“唔……”青猶豫。

暗直截了當:“不和。”

曜:“黑爪部落,應該跟他們就有點關係。”

或者說,在外麵肆意掠奪的部落,或多或少都與他們有點關係。

“獸王城……”白杬看著黃沙彌漫的天空,皺起眉頭。

聽起來是個大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