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一就有二, 山貓部落來了一次兩次,後麵是愈發熟練。
這還早上,正該做飯吃的時候, 山貓獸人又來了。且還熟門熟路地一來就把黑狼手裏的活兒給搶了。
黑狼怕傷了小山貓,就傻愣在原地, 硬是被比他們矮了一大截的山貓獸人搶了活兒。
草:“阿杬,你說說他們?!”
白杬歎氣, 他看著在自己地裏找草的獸人, 莫名難言。
他們也不過是想留在黑狼部落而已。
白杬:“等曜回來問問他吧。”
草雙手抱臂,往地上一坐:“他們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白杬望著已經到頭頂的太陽:“都這會兒了,該回來了。”
黑狼獸人們了然笑笑, 默默閉嘴。
*
紅狐部落附近,懸崖。
群山巍峨, 山穀間的崖壁垂直而下。瀑布如銀鏈飛落,轟聲震天。其上,還橫落著一道七彩的虹。
灰色的大鳥叫著,繞著瀑布盤旋飛舞。
它們見了山崖下的陌生獸人, 像受驚了一般飛得更高。
“快點, 時間不早了。”獸人們沒管天上的灰灰鳥,而是忙著自己的陷阱。
灰灰鳥見沒有什麽危險, 又如倒飛的箭矢直衝入瀑下深潭。不過幾秒, 破水而出,帶起一條銀色的魚。
曜見狀, 注視著那方澄澈深黑的潭水, 道:“阿杬應該會喜歡裏麵的魚。”
樹理著手上的網:“我們不是來抓鳥的嗎?”
*
狼山。
日落西山, 山貓獸人們在這邊又搶了一天的活兒。
黑狼們閑得發慌, 這會兒坐趴在草地上, 圓圓的狼眼注視著已經聚在一起打算回去的山貓獸人們。
“你們自己部落裏還有事兒,要不明天就別來了。”白杬嘟嚕。
阿寧搖頭:“不行,你們救了我們。”
草頹廢地在草地上滾了滾,有氣無力:“你們要是有什麽想法,可以去找曜說說,現在都不是奴隸了費不著還過來委屈自己。”
“不委屈。”
“對對對,一點都不委屈。”
“委屈什麽?”出去的獸人們拉著好幾輛拉車停在了山貓獸人的身後。
白杬淩空點了點山貓獸人中領頭的阿寧:“這小貓崽子。”
他嘴角露出淺笑,看著曜:“你可算是回來了。”
阿寧靦腆一笑,突然大吼:“跑!”
山貓獸人拎起阿寧就跑。
但是沒幾步,被回來的大黑狼堵住了去路。
暗大掌蓋在阿寧頭上:“你們來玩兒?”
“不、不是。”阿寧往下蹲,避開暗的大爪子。
曜平靜掃了他們一眼,道:“那你們明天過來玩兒。”
“好啊!”
白杬一把揪斷地上的草葉。
他瞪了曜一眼,明明是讓他把這事兒說清楚,還讓人家明天來玩兒。
得他邀請,山貓部落往後怕是天天過來搶活兒,長此以往,不是黑狼廢就是他山貓獸人廢。
“我們明天肯定過來玩兒。”
說完,他們繞過後頭的黑狼,撒著腳丫子跑沒了影。
白杬哀嚎,盯著曜的臉惡狠狠地揪了好幾把地上的草。“之前你們到底跟山貓獸人說好了沒有啊?”
曜:“說什麽?”
白杬默默把跟前的草薅禿了。
看來是沒有說了。
曜笑笑,他走到白杬的身前單膝蹲下:“阿杬沒事我有事兒。”
“什麽事兒?”
“明天,阿杬成年。”
“什麽事兒!”白杬眼冒星光。
“阿杬成年。”曜大掌蓋在他的頭上,“所以阿杬好好待著,明天不要亂跑。”
白杬嘀咕:“我還以為我要等很久……”
*
下午。
部落裏的獸人把飯吃了就開始準備白杬的成年儀式。除了這個,祭司儀式一起。
所以飯後大家也沒睡覺,直接開始準備起來。
阿杬喜歡吃灰灰鳥,這次他們專門去山穀裏抓了幾十隻灰灰鳥。加上今天的其他獵物,夠幾個部落吃好。
狼山前熱火朝天,獸人們的臉上無不是歡喜。
白杬坐不住,看大家這樣子是要做一頓好的,他起身去找調料。
除了上次阿夢叔他們帶回來的酸味的草,白杬還陸續發現了其他的能夠替代以前味道的植物。
加上他的蝦粉,調料已然是齊全的。
這次有灰灰鳥,白杬想著將上次沒有實施的想法做出來。
幾十隻灰灰鳥可以烤著吃,也可以做成叫花鳥……羊肉牛肉那麽多,可以用來做烤肉,燉肉。
白杬兀自計劃著菜單,慢慢走到了河邊。
叫花雞,啊不,叫花鳥需要泥,河邊的泥濕潤,是最好取下來的。
於是,所有的獸人都看到他們從不玩兒泥巴的白杬開始像他們小時候一樣玩兒泥巴了。
“阿杬哥哥!你在幹嘛!”
又來了。
小狐狸們現在好像習慣了跟在自己後頭。
白杬舉著一雙泥濘的手:“別過來,髒。”
“髒了洗一洗就好。”亞在一旁笑著。
白杬聳肩。“行。”
手上的泥質柔軟,挖下來的碎石頭並不算多。除去裏麵的草根兒,白杬捏了捏,這個土用來做陶應該不錯。
“阿杬哥哥,你看我做的碗!”
阿毛現在是個三四歲的小孩模樣,他嫩白的手捧著那碗,笑得純稚。
“碗!”
“對了碗!”白杬眼冒精光,他克製不住地捏了下奶娃娃的包子臉,給人家沾上了一抹泥。
“阿毛厲害!”
“嘿嘿。”
現在部落裏用的器具大都是木頭做的,雖是耐用,但是數量就這麽多。
石鍋又厚,費柴火得很。現在怎麽著也得試試燒陶了。
“阿杬哥兒,你在想什麽?”
“在想,我們明天肯定能吃到好吃的。”
*
第二日天不亮,外頭就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白杬昨晚興奮了一夜沒睡著,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窩在曜的身邊熟睡過去。
白杬迷糊睜眼,望著外麵的天色又克製不住地閉上。
山洞外,獸人們的臉上皆是喜氣洋洋的。
山貓獸人一早就來了,此時有模有樣顫著耳朵坐在黑狼堆裏切著手裏的肉。
部落外麵,隱隱能見到幾個食草部落的獸人。他們不敢太靠近黑狼,隻能圍坐在邊緣,安安靜靜地看著。
草路過他們,顛了顛手裏的裝著菜的盆子,往他們跟前一放。
幾個部落的祭司跟小獸人嚇得紛紛往後縮。
草笑眯眯地拍了拍近處的兔族長的肩膀。“不怕,幫忙理個菜。”
東西放下,草立馬去幹別的活兒。
白杬一覺睡到平時吃飯的時候,忽然從**驚醒。
曜坐在一邊的木樁子上,手裏拿著白杬上課用於記錄的獸皮。聽見動靜,曜側頭:“醒了?”
外麵的太陽已經高高升起。
白杬匆匆爬起來套上自己的薄款獸皮衣。“你怎麽不叫我!”
曜放下手裏的獸皮起身。“昨晚你睡得晚,沒睡夠怕你今天堅持不下去。”
“什麽堅持不下去!”白杬警惕地往後退了退。
曜走到他跟前,將他的獸皮衣理好,頭發用梳子梳得柔順後又綁了一個高馬尾。
“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白杬迅速收拾好自己,一出山洞,就迎來了全部的注意。
“阿杬,早上好。”
“叔叔爺爺小幼崽們早上好。”
洞外平時做飯的地方,收拾好的食物堆積成小山。白杬昨天醃製好的叫花鳥現在也已經被樹放進了火堆裏。
六口大鍋,嗚嗚冒著熱氣。有魚、有羊還有牛。
不過清一色的全是肉食。
白杬抿唇,就這麽不喜歡吃菜?
視線一轉,河邊的草地上,身子矮小的生麵孔獸人坐在一起。少說也有十幾個。
他們苦著個臉,不過手上的動作極快。
在摘菜?
“那是哪個部落的獸人?”
“附近的。”
“他們過來幹嘛?”
“過來玩兒。”
白杬心底哼笑兩聲。玩兒,玩兒恐怖遊戲嗎?
“阿杬快來!”
樹大廚已經放下了自己手裏的勺子,他端著個大盆子圍著一字排開的石板裝起山貓獸人切成片的肉。
白杬抬腿過去:“弄好了?”
“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
“好。”
從去部落集市到回來的這幾天,白杬一直在讓采集隊搜羅植物。
能吃的、味道重一點的,幾天的時間找下來,材料也湊齊了。
“今天咱們做烤雞和烤肉。”
盆子裏的肉太滿,白杬分作幾個盆子。
河、湖還有亞一人一個。
第一步,先醃製。白杬將切好的各種草料扔進去,接著用洗過的手抓揉。
“這樣是能將調料的味道完全滲透到裏麵。”
“阿杬,這些草要放多少?”
白杬皺眉:“嗯……適量。”
大家夥兒在廚藝上還是有點興趣的的,再加上一點點的天分,這個適量多做個幾次就會領悟的。
白杬在一旁看著他們放。
弄好了之後,洗幹淨的石板上抹油,接著像之前烤魚一樣一片一片放上去。
白杬聞著那濃濃的香味兒,少不得咽了咽唾沫:“好香……”
這還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烤肉。味道跟以前的一般無二,甚至更香。
第一片烤肉在石板上迅速變色,香氣霸道熱烈,讓所有的黑狼山貓以及狐狸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唯有一旁已經換了一盆菜的食草獸人們瑟瑟發抖。
吃肉……好可怕……
“阿杬,為什麽會比以前的香那麽多?”
“這就是調料的作用。”
教會了獸人們烤肉,接著又是烤灰灰鳥。本來灰灰鳥直接烤著就好吃,更何況還加了味道的。
做這東西熟,獸人們用不著白杬來幫忙。
“阿杬,過來!”
白杬直起身,看見不遠處的曜向著他走來:“幹什麽?”
曜牽著他的手就往紅狐山洞裏帶:“星祭司還有山貓部落祭司在。”
“不會是要上課吧。”
“不是。”
曜帶著白杬一進去,白杬就被兩個祭司圍了起來。
“星祭司。”
見洞裏的另一個獸人居然是阿寧的阿爸梧,白杬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白杬笑道:“您原來是祭司。”
梧溫和衝他招手:“快來,耽擱了時間就不好了。”
白杬還沒明白他的話呢,就被兩個祭司開始往身上掛東西。
骨頭、牙齒、石頭串兒,還有插著各色羽毛的藤條帽子往頭上戴。
最後再披上一件白色的裁剪過的羊獸皮,白杬已經是兩眼蒙圈。
這是要做什麽?
星祭司見此,欣慰地點點頭,隨後收斂神色,話裏透著認真:“今天阿杬就要成年了,之後阿杬還想和曜住在一個石洞嗎?”
“住。”白杬想都不想就點頭。
他都住習慣了,幹嘛還要搬出去?
星祭司摸摸胡子。“阿杬想好了。”
白杬:“當然。”
這個根本不需要想。
“那好。”
兩個祭司視線一轉,開始照著剛剛的流程給曜身上開始掛東西。不過他搭的獸皮不是白色,而是黑色。
白杬心裏嘀咕:怎麽有點結婚那味道?
不過片刻,兩個獸人都收拾好了。
祭司們理一理自己的衣服,然後將石洞牆壁上靠著的權杖拿起來。
“走吧。”
白杬側頭,見曜一身花裏胡哨像雄孔雀一樣的裝扮,笑著點點頭。
曜眉眼柔和,輕輕握住他的手往外。
“呀!出來了!”
“怎麽這麽快!”
“曜今天也要一起?”
“他們什麽時候不是一起的,快點快點,別走神,東西端過去。”
白杬發現他們走的方向是大山洞那邊。
雖然知道是要舉行成年儀式,但是他理了理身上長短錯落的各色羽毛,還是覺得不要太難的好。
希望不要像他以前見過的那種成年禮一樣,去徒手爬懸崖。要是這樣,他指定沒成年就掛了。
“曜,咱們的成年禮難嗎?”
曜側頭,目光在已經長成俊秀青年模樣的白杬臉上。溫柔如水,盡數包裹住他。
“不難。阿杬等會兒聽祭司們的安排就好。”
白杬繃緊麵皮兒,點點頭。
藏在獸皮底下的手卻是緊張地捏住曜的手。有曜在,他就安心。肯定摔不死的。
他們在前麵走,後麵其他獸人們浩浩****地跟過來。
有他們自己部落的全部黑狼,還有紅狐部落、山貓部落以及其他的食草部落的獸人。
*
本以為是去山後的懸崖,結果兩個祭司卻停在了他們以前的大山洞前麵。
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獸人們收拾了個幹幹淨淨。
當初那一場戰鬥的血腥味早已經消散,泥土也被淺草覆蓋,生機盎然。
山洞原來的石台上,放著羊頭、牛頭、豬頭、灰灰鳥以及他們找到的能吃的所有植物。
就連他當調料的蝦粉,都被放了一點在碗裏,放了上去。
有點像是供奉祖先的樣子。
白杬仰頭,在石台上方的洞口石壁上,見到了一個巨大的狼圖騰。
白狼與黑狼並立,肅穆而悲憫地看著前方。
驀然的,忽然就感覺氣氛嚴肅了起來。
白杬抿唇,依舊看著那石壁上的畫像。
之所以說是白狼,因為他是用石頭在上麵摩擦出來的,而黑狼就是用他們燒過的木炭畫的。
一絲一毫一,連狼脖子上的毛都顯得細致極了。栩栩如生,比黑狼部落的那個圖騰好看多了。
曜見他看得久了,在他耳邊低語:“這是我們部落的信仰,是先祖。”
“也是獸神。”樹將煮好的東西端上去石台。
不消一會兒,石台上就放了個滿滿當當。
兩個祭司站在前方,他們虔誠地將手放在心口,矮身彎腰。“獸神。”
“大荒上的獸人是狼嗎?還不止一個?”
“回去跟你說。”
兩個祭司彎腰在前麵叨叨咕咕好一會兒,接著捏著拐杖直起身轉過來。
白杬視線忽然一頓。
不對,他們手上的東西不是拐杖,而是一根天然的藤條做成的權杖。
應該說,是祭司的權杖。因為藤條上麵刻畫著星曾教過他的那些獸世的符號,以及紅狐的頭像。
一看便能聯想到神秘的遠古部落。
白杬屏息,拋卻雜念看著前麵的兩個祭司。
星跟梧對視一眼,隨後梧往旁邊一讓,自己走到白杬他們後頭的獸人堆裏。
“白狼杬,今年是你出生的第二十個大荒年。”星握住自己的權杖,高高地舉起來。
“獸人成年,各個部落成年儀式皆由祭司儀式。從今天起,我們紅狐部落決定與你們黑狼部落融合。我現作為代理祭司,給你舉行成年儀式。”
不是說好儀式舉行之後嘛,這不是還沒開始呢。
星祭司說出這話,除了白杬,獸人們都是意料之中。
不管祭司怎麽說,黑狼早就認為紅狐部落跟他們部落融合到一起了。
星捏著權杖的手一轉,身上的各式各樣的獸牙、頭上的兩根羽毛也顫動起來。
白杬認真地看著。
接著,星的開始圍著他轉圈圈。
他起初還不安,目光下意識要看曜。
曜握住了他的手,低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本來昨晚就沒睡好。白杬聽著輕緩的念叨更是困得不行。
他遵從本心的驅動,慢慢閉眼。
風聲寂靜,白杬仿佛聽到了一股古老的音律。從草原深處而來,又穿行在遼闊的深林各處。
一股戰栗從心中而出。
“不能退縮。”低語自虛空中呢喃。
白杬睜眼,發現自己在一處曠野之上。
白雲浮彩,流光成虹。曠野的深處,芳草萋萋。他看到了無數的黑狼白狼。
他們麵容和藹,緩緩向著他靠近。
為首的白狼黑狼並行,是一道虛影,看得並不清晰。
白杬直覺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和藹。
可白杬在依舊起伏的音律之中,卻是心中一痛,目光直直地越過虛影,看到了他們的後頭。
隻一瞬間,身前蹲坐了兩頭狼。
近了,白杬忽然發現他們很大。
白杬自己隻有他們一隻爪子大小。
他忽然心上疼得厲害。幾乎下一瞬,眼淚奪眶而出。他控製不住地往兩頭狼的身上跌撞而去。
“阿爸,阿父。”呼聲驟出,充滿了依戀。
“阿杬來了。”
白杬仰頭,安靜地趴在大黑狼的身上,看著他們。
他的阿爸和阿父,原來是這個樣子的。白杬紅著眼眶傻笑,他頭一次體會到血脈相連的機會。
在曠野上,歌聲悠遠。
白杬麵前的光景變換,他像一個小孩一樣坐在大黑狼的頭上。
從出生開始,經曆四季。看見了自己從小到大的所有經曆,包括他不記事之前的。
白杬怔然。阿父阿爸隻在夢裏陪伴過他,他的出生後所有生活軌跡中,幾乎處處是曜。
至此,他也看到了曜是如何從一隻小小的黑狼成長為一族之長。
“咚——”
鈴鐺脆響,白杬倏地睜眼。
眉心微涼,白杬渙散的眼聚焦,落在了星祭司略微蒼白的臉上。
“好了。”他慈愛笑了笑。
老了,祝詞唱不動,祝舞也跳不動了。
祭司話落,白杬緊握住曜的手,眼睫微垂。
成年儀式,原來是這樣的嗎?
星杵著他的權杖,疲憊地站在原地招了招手,球跟亞立馬上前,將他扶著離開。
白杬看了曜一眼。
曜拉著他的手輕輕笑了笑:“還有。”
梧彎眼,走上前來:“星祭司累了,接下來由我來。”
他看著曜的眼睛,道:“山貓部落祭司梧,希望如紅狐部落一樣,成為黑狼部落的一份。”
言罷,他閉眼。
白杬仰頭,從他平靜的臉上掠過,落在那牆壁上的畫像上。
黑狼、白狼……獸神。
他剛剛,看見了。
曠野之中,螢火重重。
“白杬。”
白杬睜眼。
毫不意外,又到了剛剛的地方。天上銀河圍繞,藍紫色的星辰交織閃爍。
白杬低頭看了看自己。
是他以前的模樣,在還沒到大荒那一晚的模樣。
他睫毛微顫,緩緩抬眼。
“小阿杬。”白狼虛影低頭,“辛苦了。”
“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白杬手指抓握,迷茫極了。
“你出生的時候,三千世界變幻。我們的世界也受到波及。”
“你的靈魂落到了人類世界。”
草草兩句,帶過了白杬不該知道的事情,回到正題。
“你是白狼祭司,是黑狼百年來資質最高的祭司。阿杬……”黑狼的身前光影微動,螢火從地中深處匯聚,像星光奔來。
“噗嗤”一聲,白杬麵前冒出小苗。
苗飛長,進而成藤,最後交織成權杖。
白杬見過的,祭司的權杖。
上麵刻著的紋路繁複而又神秘,像蘊含著某種道意的符號。
黑狼獸神沉緩的聲音如鍾。
“祭司之職,是為維護部落,延續獸人生機。阿杬,我以獸神之名將狼族祭司之權交由你。”
“希望你,盡祭司之責,護獸人綿延。”
白狼獸神琥珀色的眼睛望著白杬。
一股風好像飄過頭頂,白杬感受到了像是被曜時摸頭的感覺。
……
輕靈一聲,白杬睜開眼。
“阿杬。”曜撤下蓋在白杬頭上的手。
白杬輕輕握住身前的權杖,紫藍色的星光微閃。
他眼中微茫。
好神奇,難道是像他們在部落集市看到的那種樹一樣,可以發光?
白杬仰頭看向石壁。
剛剛他好像睡著了來著。還做了一個夢,不過內容他記不清了。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手裏的木杖上。
隻此以後,這是他的責任,亦是他的願望。他要讓獸人們過上好的生活。
“祭司!”黑狼滿是激動。
白杬笑臉盈盈:“以後,大家多多關照。”
“嘿嘿……”黑狼一個比一個笑得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