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風之靈

主線任務麵板顯示的地圖上, 屬於風之靈的光點已經從微弱變得清晰可見,並且正在朝顧念的方向急速移動。

顧念估算了一下距離,發現風之靈似乎就在麵前的台風風暴中?

隔著老遠, 顧念都為那台風的威勢而心驚肉跳。天空低垂,烏沉厚重的雲層裏醞釀著雷暴, 底下狂風肆虐,形成肉眼可見的巨大風卷。

“風之靈出現了?”月鑒問。

“對。好像就在麵前的風暴裏, 但不清楚具體是什麽位置。”顧念說。

已經有了大概的目標,月鑒的占卜技能就可以登場。作為占卜師,他天生對靈氣的感應靈敏程度就更高。月鑒拿出靈擺,閉眼仔細感受著世界無形的靈力波動。

良久,他睜開眼睛,說:“在風暴的中心。”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 台風已經徹底成型,鋪天蓋地朝城市襲來, 沿途無數建築殘骸、樹木、汽車都直接被卷上高空。現在高樓上的幸存者已經不敢站在樓外, 都進房間內躲避。台風到來也再次掀起風暴潮,原本平靜下來的海水再一次衝擊起了城市。

風之靈就在這樣可怕的台風風暴中心嗎?饒是來海城之前, 顧念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此刻也難免心情沉重。

但也隻能拚一把了。

“先往風暴裏飛去看看吧, 先查清情況。”顧念很快做出決定。

她把大金從房間叫來, 月鑒也從房間裏叫出了他的金翎隼。顧念深吸一口氣, 放下護目鏡, 就登上鞍具, 就和月鑒一起往風暴眼裏去探查。

兩頭金翎隼仰脖, 發出淒厲的鳴叫,猛地一拍翅膀, 就載著二人往風暴裏飛去!

一到半空中,顧念就隻感覺強勁的風力,人在空中被吹得東倒西歪,隻好趴伏在大金背上。金翎隼作為空中霸主,此刻在天地巨力麵前也渺小地猶如普通鳥雀,艱難地在風勢中逆行,大金奮力地在風浪中前行,變幻身形又快又急,顧念坐在鳥身上,隻感覺比過山車晃得厲害得多。

兩人兩鳥險之又險地進入了風暴邊緣。漩渦一樣的風浪變得更為湍急,而可怕的是,風暴中竟然已經形成了雷電群。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劈下,大金飛快地閃躲,可羽翼邊緣也被燒得卷糊。

顧念心中焦急,在這樣的密集雷暴之下,根本不可能進入風暴中心。

突然,所有的雷電都被吸引到了別的方向。

顧念從護目鏡望去,隻見月鑒竟然抽出劍來,在風暴中他的劍簡直成了引雷針,他還拿著一個奇怪的鍾籠,那個鍾籠散發出了渺渺白光,罩住了他。

那是一個護身靈器。恐怕是鏡家傳下來的古物。

不用多想,顧念也知道,月鑒是在為她創造機會,而他在這麽密集的雷暴之下也撐不了幾分鍾。

顧念一拉韁繩,拍拍大金脖子,大金厲叫一聲,載著顧念迅速往風暴中心衝去。

風暴中心竟然意外的安詳,也許風眼反而平靜,大金載著顧念升高,顧念終於看見了風暴中心的靈物。

那風之靈是一隻眼睛一樣形狀的圓球,約有半米大小,旁邊漂浮著幾片石甲,遮擋住了這隻大眼睛,看來是它的保護層。顧念透過石甲的縫隙看見了它,它也看見顧念,然後眼皮下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就開始高速旋轉起來。

原本平靜的風眼瞬時間狂風大做。洶湧的風浪遠不是之前可比,大金在狂風中發出淒慘的鳴叫,徒勞地拍打著翅膀,毫無掙紮之力,迅速就被迅速地甩了出去,顧念隻來得及緊緊摟住大金脖子,一人一鳥猶如被頑童拍打的皮球,在風暴中心翻滾,等到了外圍,顧念也看見了月鑒,他也一樣被甩飛了出去,兩人隻遠遠地看見對方,然後又被風浪迅速甩飛。

大金一路被甩到了快要接近地麵,眼看就要墜機,不對,墜鳥,這時才抵達風暴外圍,大金猛地一拍翅膀,掙脫風暴,重新升空。

沒了風暴阻攔,顧念指引著大金,飛到酒店的觀景台停下。顧念翻身下了鞍具。再次踩在平地上,她卻覺得一陣眩暈,腳步踉蹌,就像剛下船的水手。

大金委屈地拿大腦袋蹭顧念,顧念趕緊張開手臂抱住撒嬌大鳥:“今晚加餐。”

大金這才滿意地停下動作。

沒多時,另一隻金翎隼也飛了過來,月鑒也到了。

顧念卻是一愣。她和月鑒接觸下來,也意識到這個男人恐怕有些強迫症一樣的講究,出現在人前總是衣著得體,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多少有點端著。可現在卻形容狼狽,往日裏的順滑長發被雷電炸起了毛,臉上也沾了許多黑灰,衣服也都破損。

顧念趕緊抿緊嘴。

月鑒一看她神色,也猜出幾分,他也不以為意,隻一攤手,頗有種自暴自棄的味道。

顧念再也忍不住,大聲笑出了聲。

月鑒看她笑得開懷,也彎起了嘴角,輕笑起來。顧念也明白過來,恐怕自己現在的尊容,也不必他好到哪裏去。

“找到了嗎?”月鑒問他。

顧念點點頭:“看見了模樣。”

月鑒這才放下心來。

這次探查風暴中心,隻要確定風之靈的存在、對風之靈有初步了解,就算是達成目的。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針對風之靈展現出的特性考慮如何抓捕,然後再次進行尋找機會。

顧念從觀景台再次往外看去。她從風眼中被甩飛出去前,還奮力再瞥了風之靈一眼,那隻碩大的眼球裹挾著石甲往海麵飛去,離開了城市。而現在顧念再看,也看見台風正在撤離城市,重歸海麵。海嘯了平靜了下來。

此時海麵已經吞沒了四層樓的高度,但沒有再上漲。如果海水就此退去,那這一波災難就算是結束,但海水會這樣順利退去嗎?

兩天前。

伊米爾在城市間穿行了不知道多久。

他已經又換了一副麵容,現在是一個成年男子的模樣。之前在陽城,自然有陸茂彥為他打點一切,而現在卻是一個人顛沛流離,如何能過上之前養尊處優的生活?

伊米爾自身的能量還要用來護持星球之軸,用來避免星球之軸徹底枯萎,因此他能動用的能量不多,也因此形容十分狼狽。

好在他終於還是去往了海城,找到了自己的同族。

尤爾饒有興趣地看向伊米爾,挑眉說:“喲,這麽狼狽?”

伊米爾並不喜歡尤爾。在他們一族中,尤爾是一個異類。伊米爾一族都恪守清規戒律,在有限的物質生活中也一樣會虔誠禱告,母星至高無上。但是尤爾不同,從小他就不夠虔誠,即使他的行為從來挑不出錯,但那些懷疑還是會從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來。

和尤爾不同,伊米爾卻是母星最忠誠的信徒。也正是因為如此,伊米爾一直看不上尤爾,以前甚至公開抨擊過尤爾,說尤爾是他們這一族的失敗品。

然而,如今伊米爾卻不得不低頭。

尤爾竟然穿著一身水藍星人的製服。根本不像伊米爾,在第一時間讓水藍星的仆從準備了母星的服裝。

尤爾降臨用的這具信徒□□是身份不低的軍官。他看上去神情很自在,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水藍星人的身份,看見伊米爾甚至幸災樂禍地笑:“喲,這麽狼狽?”

伊米爾沉著一張臉:“你看上去已經徹底像一個水藍星人了。”

“對啊,你說得沒錯,入鄉隨俗,這是我在水藍星學到的一個道理,又有什麽不對呢?”尤爾滿不在乎地回答。他反而嘲弄地看著伊米爾:“你呢,你又想做什麽?”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伊米爾:“星球之軸的培育進行得如何?”

伊米爾感覺滿臉通紅。但他還是把星球之軸從身上的行囊裏拿了出來,放在桌上,說:“星球之軸的根須已經被破壞了,培育進程中斷,按照母星律例,我已經辜負了守護者的職責,現在星球之軸會傳遞到你的手裏。”

尤爾看著那個星球之軸,雖然汲取能量的根須已經被破壞,但星球之軸本身依舊完好無損,能量充盈,看來伊米爾一直在用自己的能量滋養星球之軸。

難怪伊米爾憔悴至此。

尤爾接過了星球之軸。

伊米爾明白,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交接。他點點頭,打算離開,然而卻被尤爾叫住。

“現在的你很虛弱呢。不如被我吃掉算了。”尤爾眯起眼睛,這個時候他臉上所有的笑容都消失了,看著像是一條陰冷的毒蛇,陰森森地看向了伊米爾。

他們這一族以精神體的形態存在,高階精神體時常吞噬低階精神體作為食物。伊米爾絕大部分的精神能量都供給了星球之軸,現在的他脆弱猶如幼生體,尤爾可以輕易吞噬。

伊米爾說:“可以,按照律例,作為失敗者,我理應被你吸收,你會變得更加強大,這樣你任務成果的概率更高。”

他這話一出,尤爾頓時變得興趣缺缺。伊米爾永遠是這樣一板一眼,什麽事情都按照規矩來辦。比起吸收掉伊米爾,看著伊米爾眼前這樣失魂落魄,能讓他心情更好。尤爾惡毒地說:“不,我不會吸收你,你自己離開吧,看著我完成你失敗了的任務。到時候你就知道,誰才是那個失敗品。”

伊米爾僵硬地離開了尤爾所在的地方。

他再次來到城外,卻覺得自己無處可去。失去了星球之軸的庇佑,他越來越虛弱,精神體已經開始不穩固。

連日以來的眩暈和打擊使他頭暈目眩,最後跌倒在一個昏暗的巷子裏,徹底暈倒過去。

路過的行人惡意捅傷他,偷走了他的東西。

伊米爾苦笑,現在的他,已經連一個普通的水藍星人都已經打不過了。不過,他現在的這具身體,就是強行奪取的水藍星人的身體,最後死在水藍星人手裏,也是一報還一報。

不知不覺間,自己也學會了水藍星人的許多說法。這就是入鄉隨俗嗎?也許自己的精神體也被尤爾傳染了。

伊米爾捂住血液,頹然跌坐在一個廢水溝旁邊。他的精神體正在消散,死亡正在降臨。

他已經徹底辜負了母星的期待,培育星球之軸、掠奪水藍星能量的重任在手裏失敗。現在死了也算謝罪。

可不知道為什麽,伊米爾一點都不想死。也許他真的已經被水藍星人影響了,他渴望著活下去,害怕死亡,害怕永恒的寂靜。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需要補充能量,而旁邊的麵館裏傳來香味。

伊米爾茫然地走了進去。

他在食客裏看著並不起眼,找了個角落裏的安靜地方坐著。

“要什麽?一碗麵?”老板是一個水藍星雌性。

伊米爾點頭。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麵端了上來。骨湯的鮮香味兒鑽入鼻子,清澈的麵湯裏臥著麵條,上麵還浮了一勺紅油,以及零星一點蔥花。

伊米爾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起了麵條。

胃裏暖暖的,活下來的欲望變得更加強烈。

很快,一碗麵見底,伊米爾又要了一碗,一口氣吃完了三碗麵,他才感覺到能量再度湧入,精神體也勉強穩固下來,強大的恢複能力開始運轉。

自己需要更多的食物,伊米爾要了第四碗麵。

女老板抱臂打量著他,說:“要麵可以。先把前三碗的錢付了。”

“沒錢。”伊米爾坦然地說。

女老板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但現在的伊米爾,和流浪漢也差不多,透著身無分文的寒酸。她以手扶額,絕望地意識到自己是要不回錢了。

“去後廚洗碗,你知道現在糧食有多貴嗎?你這三碗麵,要去後廚洗一個月的碗才行!作為交換,我可以包你吃飯。”女人抱臂,沒好氣地說。

伊米爾答應了。“好。”他僅有的羞恥心讓他做不出欠債不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