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了?”
“怎麽了?”向之晴回頭看路思言, 眼裏滿是輕佻,“路思言, 你和你那個蕭總加在一起都沒有查到嗎?”
路思言看著向之晴, 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不過查不到也挺好,你啊,拿著你爸給的項目好好工作, 和蕭鬱河在一起有個靠山不就行了。”
向之晴一直以來眼中的驕傲在慢慢消散:“反正你還能拿到你媽留給你的股份,大難不死, 你已經很幸運了。”
“幸運?”路思言覺得可笑。
向之晴冷笑一聲:“是啊,幸運, 不然你還能活著回來?”
路思言的眼眸下垂, 很平淡的問:“所以你承認是你做的,我的車是你動過手腳。”
向之晴:“我哪兒有那麽大的本事啊,我又不懂車, 更何況, 我怎麽敢?”
“你不敢?”
向之晴沒有說話, 隻是抬眼看向路思言,路思言發現她左臉有很明顯的淤青。
“你的臉怎麽了?”路思言問。
向之晴:“我怎麽了不用你管。”
路思言:“我爸打你?”
“哈哈哈哈哈。”向之晴忽然大笑,抬起下巴向路思言展示脖頸處的淤青。
“不知道吧,你爸還打老婆。”
路思言覺得向之晴的精神狀態真的有點問題, 不想在這裏跟她耗著, 直接開口問她:“家暴就報警, 我今天來隻是想問你,當年我媽的車禍。”
“你媽車禍來找我幹什麽?你不像是這麽笨啊。”向之晴直視著路思言,沒有絲毫害怕的恐慌。
路思言拿出手機給她看自己拿到的監控, 接著說:“這裏麵的人就是你, 當年朱阿姨房間裏的東西是你放的吧, 因為她在你房間收拾看到了你了聯係肇事車主的紙條,在我媽車禍前一天晚上你們還見過麵。”
路思言一一將自己的信息都說出來,向之晴卻不屑一顧。
“你和我爸並不是在我媽媽去世之後才認識的。”
向之晴輕笑:“那又怎麽樣?”
路思言:“你這是在殺人!你違背了法律!要坐牢的!”
“哈哈哈。”向之晴從沙發上坐起來:“那又怎麽樣!你去公安局報案吧,去坐牢。我告訴你路思言,我出了事你們路家一個也別想好過,還有蕭鬱河、黃岩、易川,還有那個什麽都愛插一腳的達叔、狗屁不是的女明星通通給我下地獄陪葬!”
路思言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還沒有來得及回複向之晴就慢慢朝他走了過來。
“你到底在說什麽?什麽女明星?”
向之晴:“我說什麽你心裏也清楚,你敢說你不知道黃岩在調查圓桌案?你敢說你不知道路家和圓桌案有關聯?”
路思言搖搖頭,向之晴看著他的眼睛說:“總之你別再查了,背後的人你惹不起。”
“我隻想要給我媽一個公道。”路思言說。
向之晴:“那你可以殺了我,放路家和路宣一條生路,反正我早晚都得死。”
“你瘋了。”
“我是瘋了,但是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瘋。”
向之晴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大門開了,是向之晴家的司機回來了。
“少爺來了。”司機看到路思言,很是意外,又看向向之晴,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什麽。
路思言:“我來看看,路宣不在家嗎?”
對方一聽路思言還在問路宣,想著向之晴應該沒有說什麽,於是揚起一張笑臉上前來:“宣宣沒有跟夫人一起回來的。”
路思言覺得場麵很奇怪,心裏有些發毛,於是告別兩人想要出門離開。
車子緩緩開出這個別墅區,路思言一邊開車一邊想著向之晴說的那些話,向之晴口中的女明星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當年圓桌案的受害者?
她不斷的暗示自己,那些害人的事情自己沒能力做又是什麽意思。
如果不是她的本意,那又有誰能操縱她?
很早就埋在自己心中的種子,在帶著涼意的晚風裏,終於緩緩的冒出了嫩芽。
路上給簫聲打電話,簫聲沒有回電話,路思言想著他應該是在忙。
回家的路上覺得餓了,停車去買點吃的。
想著簫聲可能也沒有吃東西,就多買了一些。
再晚一些的時候,路思言已經洗漱完畢,簫聲還是沒有回消息,路思言覺得有點不對勁。
簫聲最近是很忙,但也隻是在開會或者會見領導的時候才不接電話,忙完會立刻聯係他。
但是不應該有會議或者會麵這麽晚時間還這麽長。
路思言想著,給簫聲的助理和江揚打電話,都沒有得到回複,和簫聲有關的人都沒有消息,
難道真的是在忙公司的事情?
本來不應該對這種事情這麽敏感,但黃岩那邊已經出事,路思言不得不多想一些。
路思言又給易川打電話,都沒有問到什麽。
路思言等到了淩晨,簫聲還是沒有回家,卻等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
“是路先生嗎?”對方詢問。
得到路思言的確切回複之後,對方才說明身份:“我是小馬的弟弟,哥哥說晚上要和蕭總出門,晚一些的時候,他給我發了消息,說淩晨一點之後他要是還沒有回家或者打電話回來,就讓我聯係你。”
路思言有不好的預感。
“哥哥說,他和蕭總去了一個地方赴約,我把地址發給您了。”
路思言點開短信,上麵是一個酒店的地址,路思言沒有去過,但是知道這個酒店是平成市很多高官要客喜歡宴請的地方。
沒記錯的話,父親也常去。
路思言當即聯係江揚,把事情跟他說了之後,起身換上外出的衣服,但不是去那個酒店,而是開車往家裏去。
那株小小的嫩芽已經破土而出,路思言要去證實。
回到家裏,冷冷清清,路思言開燈去二樓父親的書房。
雖然書房沒有開燈,但路思言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窗邊的身影。
“回來了。”路原手裏捏著一支雪茄。
路思言伸手開燈,強裝鎮定:“爸,怎麽沒睡?”
路原沒有轉身,他淡淡招呼:“小言,過來。”
路思言深呼吸一口氣,走過去。
“馬上就滿24了,有什麽想法嗎?”
“做物流園的項目。”路思言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就這個嗎?”路原轉頭看路思言,他眼鏡上被打上燈光,一時間看不清他的眼神。
路思言嗯了一聲。
“你今晚去找媽媽了?”
路思言不禁微微皺眉:“她不是我媽,我有自己的媽媽。”
“小言,。”路原轉過身來,側靠著窗台,終於能看清他一隻眼鏡:“你媽死的時候你也就十歲,十歲的小孩懂什麽,忘了不就可以了,你怎麽就這麽倔呢?”
路思言:“十歲已經夠了。”
路原盯著路思言的眼睛,忽然轉移話題,“你和你媽真的很像。”
“所以你對我避之不及?”
路原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往路思言的方向靠近一點:“路思言,你現在覺得長大了,翅膀硬了,想出去興風作浪了是吧。”
路思言:“簫聲在哪裏?”
路原忽然笑一聲,“你不必知道,起初我還以為他是個拎得清的,能讓你好好的過日子,居然連圓桌案都敢查,給他一點教訓,你別管了。”
聽到路原的肯定回複,路思言終於敢確定,這一切都是因為父親。
也許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查清了媽媽車禍的真相。
“爸,告訴我簫聲在哪裏。”路思言說。
路原早就想到路思言會這樣子,沒有什麽意外,微不可見地笑了一下,轉身邊往門口走邊說:“不要再和他有來往。”
路思言:“他是我男朋友,是他救了我,沒有他我早就死了!!”
路原心中本就有氣,差點破口大罵,話到嘴邊卻忍住了,冷靜片刻之後說:“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現在不能再摻和這些事,我問你,你和黃岩是怎麽認識的?”
他自然以為這些人都是通過簫聲認識的。
但其實是黃岩知道自己在查,主動找上來的,“飯局。”
“黃岩有沒有給你引薦什麽人?”路原又問。
路思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如果是那個和黃岩一起查圓桌案的警察,路原不應該早就知道嗎?
路思言說沒有。
兩人互相盯著對方的眼睛,試探彼此現在的位置。
“路思言。”路原看著路思言,微微一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
路思言不禁冷笑:“什麽年代了,爸爸。”
“不管什麽年代,都是如此。”
“如果我不呢?”路思言眼神突然冷冽起來,他站在窗邊,微風拂過他額前細碎的頭發,窗外天邊掛著的月亮和他一樣清冷。
“爸爸,對你來說,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是什麽呢?是美滿和睦的家庭?是逐漸壯大的公司?是妻子?兒子?”
路原有些看不懂路思言了。
“告訴我,簫聲在哪裏。”路思言想要往路原的方向走,卻被路原的開口打斷:“你不用太擔心,我相信簫聲是個聰明人,讓他好好想想就行了,事情結束你們自然就動我的用心安排。”
路思言看路原轉身要走,趕緊追上去:“他在哪兒!”
“閉嘴!你也冷靜兩天。”
路思言往樓梯口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子,路思言覺得不對勁。
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四個大漢托著關進了一個客房裏。
這個客房平時沒有人住,窗子也被路原提前讓人封死了,手機錢包都被強行拿走。
“爸爸!!你放我出去!”路思言捶著門大叫。
路原隻是在門口說:“等風頭過去了我會放你出來的,這幾天在家好好呆著。”
路思言:“你要幹什麽!”
隱約聽見路原歎了口氣,隨後他說:“不是我要幹什麽,小言,很多事情爸爸沒有選擇。”
路思言好像被扇了一巴掌。
此刻,路思言很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他最在乎的不過就是這個。
“爸,那媽媽的死,也是你的選擇嗎?”
門外是長長的一段沉默。
“是嗎?”路思言追問,“你知道我為了媽媽的死難過了多久嗎?你知道我為了找真相付出了什麽嗎?爸!你回答我,媽媽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路思言話音剛落,客房的門被砰地一聲打開,路原出現在門口,那四個保鏢就在他的身後。
路思言情緒仍在上頭,滿身的委屈怨恨無從釋放。
“路思言!該你知道的我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別問!”路原狠道。
“什麽是我該知道的?我媽媽的死我都不能知道真相嗎?路原!那是你的妻子!”
路思言剛說完這句話,忽然想起今天見到向之晴的事情。
妻子?
或許妻子在他眼中隻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路原:“你懂什麽?!你以為我不痛苦?我不難受?”
聽到這裏,幾乎是路原承認了母親的死跟他有關係,路思言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
“那難道是有人拿著槍頂在你腦袋上,讓你殺了自己的妻子嗎?”
可能是最近路原壓力也很大,沉寂多年的圓桌案又被翻出來,自己兒子也摻和在裏麵,還要翻當年母親的事。
公司那邊和上麵都給了很大的壓力。
他在深呼吸幾口氣之後,稍稍冷靜了一點:“路思言,不要再管這件事,等事情結束了,這世界還是一樣,你依然可以過和以前一樣舒服的日子。”
“我不要。”路思言堅定的看著他,“我要給我媽報仇,也有很多人要圓桌案的真相。”
兩人對視著,用眼神在博弈。
片刻後,路思言再次開口:“如果真的是你殺了媽媽,我一定送你去坐……”
啪!
路思言被打得微微片頭,左臉上緩緩出現淺紅指印。
“路思言,我都是為了路家!”
“路氏的產業是怎麽來的你忘了嗎?那些媽媽陪你熬過的夜奮鬥過的日子你忘了嗎?”路思言語氣裏已經帶一點哭腔。
路思言是如此心軟之人,他多麽想看到,麵前的這個人還保留著一絲良知。
沒想到路原聽到這裏,突然崩潰地大喊:“那你母親忘了嗎?我們辛苦打拚下的產業,她要棄之不顧要把我推向火坑!我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走到今天!我付出了所有!!”
路思言微微張著嘴,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原。
他熟悉的臉孔下是無法掩蓋的野心和變態,路思言意識到,他早已經不是幼時路思言所知道的那個父親了。
他已經被權勢泯滅了感情。
路原聲音顫抖:“這些年我看著你的臉,想起你母親,每一秒都……”
“讓你恐懼,是嗎?”路思言接話:“還是會讓你湧現一絲絲的良知?和媽媽那麽像的臉每一次出現都在提醒著你,你是一個為了權勢能把自己老婆殺了的人。”
“你做夢的時候難道不會夢到媽媽嗎?午夜夢回,你驚醒之後發現身邊躺著的人是你殺妻的儈子手。”
“這麽多年對我的苛責打擊是怕我成長起來,怕我看清真相是嗎?”
“我的車禍呢?是因為我馬上要24歲了,繼承股份之後推翻你虛假的空中樓閣是嗎?”
“這世界上有人真的愛你尊重你感激你嗎!!”
“路思言!!”路原被路思言的質問刺激得臉部漲紅,暴怒著抓起手邊矮櫃上的花瓶想要打路思言。
路思言此刻心態也有點崩潰。
恨不得把這條命還給他。
“生為你的兒子,真的好惡心。”路思言說完,痛苦又絕望地閉上雙眼。
但預想地痛擊並沒有發生,反倒聽見了門外保鏢有動靜。
沒等路原去查看,路思言聽到了熟悉的簫聲的聲音。
“媽的全都給我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