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和他的鬼老公13
明昕被小姐姐牽著, 走到了福利院的院子裏。
外頭陽光明媚,周圍有許多遊樂設施,有秋千、滑滑梯等, 一應俱全。
一到院子裏,明昕就被鬆開了,小姐姐站在一旁看著,他便隻好跟著那些小朋友,到遊樂設施玩耍。
福利院的小孩子大多比較懂事, 連玩秋千都會排隊,明昕跟在隊中, 很快就輪到了, 便以小胖手抓著秋千的鏈子,翹起小短腿,膝蓋靠著秋千艱難地晃來晃去, 想要爬上去。
他還沒用過這麽笨手笨腳的小孩身體, 連額角都冒汗了,都沒能爬上去。
連係統都在腦海裏“嘎嘎”地嘲笑他。
忽然, 身體一輕,他竟被抱著上了秋千。
明昕睜著葡萄大的眼睛,低頭看去, 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護在他的小胖腰腰側, 在幫他推秋千。
周圍的小朋友有些都停下了玩耍的動作, 好奇地看了過來。
明昕被推著,越推越高。
沒過多久, 他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概念——玩秋千的時間到了。
他立刻收住兩隻腳, 於是秋千越來越慢, 身後的人似乎意識到他不想玩了, 便撐住他的背,幫他停了下來。
秋千一停止,明昕立刻搖晃著兩條小短腿下了秋千,回頭看到推著輪椅想要離開的少年,他便追了上去,仿佛惡霸般堵在少年麵前,一雙葡萄大的眼睛卻撲閃撲閃地賣萌:“哥哥,謝謝你幫我推秋千!”
少年眉眼間蒙著病氣,唇瓣泛白,搭在一旁的手背上依稀可見針孔和泛青的血管,腿上還蓋著毛毯,然而卻模樣清俊昳麗。
正是傅鬱瑾。
比起十幾年後的俊美模樣,此時的他稍顯青澀,被小孩子攔住後,眼中冒出點訝異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最終隻是輕聲道:“不用謝。”
說完,他似乎以為明昕就要離開了般,手重新撫上扶手上的按鍵。
可他沒預料到的是,明昕竟又對著他眉眼彎彎地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哥哥,你好漂亮啊!”
不遠處的保鏢聞言,都露出了見到鬼了的表情。
雖然傅鬱瑾還隻是十幾歲的少年,卻已把握了傅家的半壁江山,甚至逼得傅家不少人都逃出國外,這樣的人,居然被一個小孩子攔住誇漂亮?
傅鬱瑾蒼白的臉上不可抑製地露出了點紅暈,“什麽?”
其實他聽清了,隻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罷了。
然而小孩還以為這個大哥哥身體不好,連帶著耳朵也不好使了,便身體向前一傾,撲倒在傅鬱瑾的腿上,不遠處幾個保鏢想上前,卻被傅鬱瑾微冷的目光釘在了原處。
明昕一派天真模樣,覺得拉近了距離就能讓傅鬱瑾聽清自己的名字般,大聲喊道:“我說,哥哥你好漂亮啊!”
惡作劇般,他用小孩甜絲絲的聲音說道:
“哥哥,等我長大了,你能當我的新娘嗎?”
傅鬱瑾垂眸看著他,似乎被小孩天真洋溢的模樣觸動般,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他竟作出了承諾:“好,等你長大。”
“你叫什麽?”
“昕昕,”明昕說,“是小班C班的昕昕。”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對著傅鬱瑾伸出小拇指,“哥哥一定要記住哦!”
“我叫傅鬱瑾,”傅鬱瑾骨節分明的小指勾上他的小拇指,承諾般回答道:
“我不會忘記。”
隨後,眼前的一切模糊了,下一刻明昕睜開眼,是坐在小桌子前,在誌願者憋著笑的目光下一筆一劃寫下醜醜的字:“鬱瑾老婆:我已經兩天沒見到你啦,什麽時候過來看我呀?——你的昕昕老公。”
“鬱瑾老婆:我今天有乖乖吃飯哦,好像還長高了一厘米!你什麽時候和我結婚呀?——你的昕昕老公。”
“鬱瑾老婆:……”
這一刻,明昕終於知道,為什麽他剛準備打開那些信,就會被迫“回憶殺”。
因為,這些信,在他寫之前,實際上仍是“薛定諤的信”,呈現在存在於不存在之間,隻有當他回到過去寫信,再一封一封地寄出去,這些信才能最後呈現出“存在”的狀態。
不過,明昕有些好奇,如果他沒說出讓傅鬱瑾當自己“新娘”的話,這些信封的內容會不會有所改變呢?
想著一隻大狗,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再抖著尾巴,替明昕寫下每一封寄給自己的信,仿佛這樣就能讓兩個本來沒有關係的人有所牽扯,甚至是相愛。
明昕忍不住想笑。
花上這麽多的能量,安排一個“回憶殺”,卻隻是為了讓明昕扮演的角色多出一點愛上自己的可能。
這樣做,值得嗎?
在明昕終於成為福利院中班的小朋友時,傅鬱瑾終於來看他了。
或者說,不隻是看他。
從去年起,傅鬱瑾便打算每年到福利院探望一次福利院的孩子。
他也說不清緣由,卻仍做得很周到,孩子的玩具、繪本、衣服他都妥善地安排好了,每個孩子都有份。
明昕自然也分到了一份,隻是比較有趣的是,他隨機分到的玩具,居然是一隻吐著舌頭的毛絨小狗公仔。
明昕揪了揪小狗的舌頭,把它夾在手下,邁著兩條小短腿,朝外走去。
不必走多遠,他就看到了傅鬱瑾的輪椅。
他立刻走了過去,到傅鬱瑾麵前想,笑得像個小天使,小奶音甜甜道:“鬱瑾……”這時他忽然看到,傅鬱瑾身邊竟還站著一男一女,似乎是夫妻。
是新娘的爸爸媽媽嗎?
小孩幼稚的腦袋這樣想著。
於是他不好意思把“老婆”兩個字喊出來,對著那一對夫妻甜笑:“叔叔阿姨你們好。”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是一個小孩子完全想不到的。
那對夫妻還以為小孩和傅鬱瑾認識,立刻熱情地招呼明昕,甚至想要收養他。
傅鬱瑾聞言,垂頭問明昕:“你想跟他們回家嗎?”
明昕還以為他們是鬱瑾老婆的父母,要是和他們回去,不是可以每天都見到老婆了,兩隻葡萄大的眼睛立刻放起光來,“真的嗎?太好了!”
於是,明昕就在傅鬱瑾的牽線下,糊裏糊塗被那對夫妻收養了。
夫妻倆開了一家小公司,本來也算小富裕,卻貪心不足,妄圖通過明昕和傅鬱瑾搭上線,因此明昕被收養的那一年,寫的信是最多的。
可是一封回應的信也沒有。
那一年,被趕到國外的傅家人卷土重來,而傅鬱瑾病情加重,有段時間甚至離不開呼吸機生活,過去的記憶在他昏沉的世界裏煙消雲散,於是明昕的所有信都被管家收到了箱子裏,第二次見到明昕時,他早就忘記這個妄圖把自己變成新娘的小孩了,隻是靠著親近感,主動幫他安排收養的事。
可是明昕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的鬱瑾老婆忘記他了。
明昕終於不願意再寫信,大哭大鬧了一場,把這一切都強行忘記,而那對夫妻也終於放棄,認為明昕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於是沒過幾年,他們就又生了個小孩。
再後來,明昕高中輟了學,在家裏待了兩年,就像垃圾一樣被丟出去了。
明昕在一家小公司當端茶打雜的小臨時工,瞥見公司王老五矜貴雍容的背影,心裏萌生出一個想法。
——他想和有錢人結婚。
“回憶殺”結束。
明昕的視線重新定焦在手中的信上,他又回來了。
這樣的回憶殺,對於明昕本身來說,竟是一場悲劇。
可思及它的製造者是誰,這一切就變得有趣了起來。
係統疑惑道:“奇怪……
“一般來說,回憶殺的製造者,會盡力將過去的自己捏造成一個受害者,這樣記起回憶的人才會對他感到愧疚……
“整個世界的主角攻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在回憶殺裏頭,他看起來反而像是不遵守諾言的那一方?”
答案其實很簡單。
明昕抬起頭來。
看見半跪在自己身前的傅鬱瑾,從那雙黑沉的眸中,竟是落下了晶瑩的淚水。
鬼是不會流淚的。
流出來的淚水,是他的本源能量。
“我忘記了,昕昕……”傅鬱瑾聲音裏滿是痛苦,沒有解釋,隻是喃喃道:“我沒有遵守諾言,昕昕,我對不起你……”
淚水落在了明昕手背上,竟是溫熱的。
而傅鬱瑾的身體,隨著淚水落下,竟透明了一些。
——因為製造這個“回憶殺”、勾連出這些聯係的人,不僅盼望著明昕能夠多愛自己一點。
同時又極度嫉妒著忘記一切的自己能夠得到愛人。
他非得折磨“自己”一下,才能感到痛快。
真是一隻壞狗。
明昕放下手中的信封,作為寫這些信的人,在想起這一切之後,就沒有什麽必要查看信封的內容了。
他麵上作出驚疑不定的神情來:“你居然是……哥哥。”
“老婆”這兩個字,其實在他舌尖滾了一圈,卻因為過於害臊,沒能說出口。
畢竟他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年紀,能夠自如地每封信叫傅鬱瑾老婆。
“其實……你也沒有違背諾言……”
他靠著宋明昕神奇的大腦化解了一切問題,連同著陰暗的臥室以及無止境的強製纏綿都被消解了,畢竟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很記仇的人,記性也不好,腦子笨笨的,所以才總是被人耍的團團轉的。
於是此時此刻,明昕對著傅鬱瑾慢慢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
“現在,我們不就結婚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寶子(嚴肅),他還是違背了諾言……
以前你們倆商量好的是他當老婆,你當老公呀!
現在反啦!!
要反詐騙嗷!!!
薛定諤的貓:量子力學的一個理論,把一隻貓放在封閉的箱子裏,在箱子打開之前,我們無法確定,箱子裏的貓是存在的,還是不存在的
(聽說薛定諤是貓奴,然後就出現了這麽個理論)
(貓:有你是我的福氣(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