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校霸X學霸1

夏季,微燙的陽光熱辣辣地潑在操場的少年身上,偏薄的校服濕透了貼在身上,卻絲毫不能妨礙這些少年熱情洋溢地發出歡呼聲。

樹蔭下,卻恰是一派相反的寧靜。

三兩位少女擠擠挨挨地坐在一起,盯著同一方向,時而發出隱晦的、羞澀的笑聲,但轉瞬即逝,仿佛擔心驚擾了什麽。

而在她們注視之處,則坐著一個少年。

與熱汗滿頭的同齡男生不同,少年長相極為俊秀,安靜地坐在樹蔭遮蔽的石梯上,膚色冷白,唯有指尖泛著一絲暖意,按在書頁上,就仿佛一幅令人久久不肯移目的圖畫。

然而,無人知曉,他那雙琉璃般透亮的烏眸卻透過厚重的書頁,掃過操場上所有少年的身體,歎息一般,在心中近乎散漫地評論道:“沒一個能看的。”

沒有好看的八塊腹肌,個頭沒他高,也沒他好看。

至於僅算得上是清秀的主角受裴瑜,自然也算在“沒一個能看”的裏麵。

他失望地垂下睫羽,“小統,你怎麽就認為,我會甘心為這樣一個,長得甚至沒我好看的人‘付出一切’?”

係統冷漠的聲音自腦海深處響起:“明昕,這是懲罰世界,你要做的隻是順從劇情,而不是挑三揀四。”

“真是可惜。”明昕眸中的憂鬱之色愈濃,仿佛在懲罰世界裏,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人,是多麽令人失望的事。

係統一陣頭大。

他真的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嗎?他不會真以為自己是來度假的吧?

這時它終於想起之前明昕對自己叛逃的解釋。

“叛逃?”青年臉上露出一絲茫然,懵懂而天真,似是居住了十幾年的精致的金絲籠,離開後才發現這世界竟是這樣貧瘠,眼角下垂,是個無辜的微笑:“我隻是在散心而已。”

聽到這種解釋,係統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明昕在糊弄它。

但至今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它竟破天荒地動搖了,也許明昕真的如他所說,從未聽說過什麽快穿局,也並不認為自己是其中一員。

他隻是和家裏人吵了一架,跑出來散心,就被快穿局當成犯人抓住了。

畢竟,它還從未在快穿局見過明昕這種氣質的人。

然而快穿局回饋的信息表示,快穿局的判決並無錯誤,卻又臨時含了一份下調明昕懲罰係數的文件,這令係統一時之間摸不著芯片,無法將明昕視作普通的受罰者對待。

透過明昕的視角,它看到清秀少年和另一人短暫地對話之後,臉色一白,放下手中的球,乖乖跟著對方走了。

它連忙提醒:“主角受被帶走了,快跟上去。”

對於這個懵懂的受罰者,這已是它唯一能做的。

明昕在心中歎了聲氣,合上書頁,直起身也朝著主角受離去的方向跟去。

在這個世界,他叫林明昕,是主角受溫柔俊美的鄰居哥哥,也是班級溫和聰慧的班長。

卻無人知道,他對主角受有著異於常人的偏執,他無法容忍主角受離開自己的視線,更無法忍受對方有著除自己以外的朋友。

這也正是為什麽,主角受明明長相清秀可愛,性格也很親人,卻沒幾個朋友。

當然,在明昕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這些類似的行為他就基本沒再做過,僅隻偶爾在係統的催促下才勉強敷衍地做做樣子。

他對主角受不感興趣,比起對主角受偏執,他更寧願抱著自己的鏡子入睡。

至於找裴瑜麻煩的這幾個混混,不認識,不清楚,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明昕藏在樹後,在無人注視的陰影處,他不必像林明昕那樣盯著裴瑜露出專注到有些可怕的神情,而是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漫起一絲暈色。

“什麽時候結束?”在混混惡劣的要錢聲、少年慌張的求饒聲中,明昕漫不經心地詢問道。

係統:“……”

思及明昕也許隻把這一切當做是虛假的,係統這才回答:“等主角攻出場救下主角受,你再……”

它還沒說完。

一道身影卻已從牆上跳下,輕巧地落在草坪。

這是學校的邊緣,沒有裝攝像頭,所以很多遲到的學生會從這進校。

這個遲到的學生卻沒有帶上書包,猶如美神正舒展肌肉般,他直起身,便比最高的混混還高出半個腦袋,那張英俊的臉,帶著股不耐煩的厭煩之氣,眉目桀驁,仿佛一頭野獸,正巡視自己的領地般環視周圍幾人。

“你們在做什麽?”他冷冷開口。

幾個高高壯壯的壞學生在他麵前就像雞仔一樣,眼中帶著股驚恐猶疑之意,一張口便暴露出諂媚膽怯之意:“沒幹什麽啊……我們隻是過來聊聊天,嗬嗬。”

見鬼,顧晟不是從來不來學校嗎?!

想起顧晟的傳聞,幾人背後都生起冷汗。

裴瑜一手護住口袋裏錢包,求助的目光投向顧晟。

顧晟卻沒看他,隻是冷哼道:“別再讓我見到你們,滾。”

幾個混混逃跑了。

顧晟直直朝著教學樓走去,裴瑜追上去道謝,他卻隻含糊地回應了幾聲,似乎並不在意裴瑜在說什麽。

忽然,他察覺到什麽,猛地一轉頭,看向掩藏在樹後的陰暗處。

一抹雪白,暈著薄紅,於縫隙處飛快閃過。

裴瑜小聲問道:“怎麽了?”

顧晟終於聽清他在說什麽,“沒什麽。”

係統有些奇怪地問道:“你走得好快。”

明昕對路過的同學都投以溫和的笑容,回了班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對係統解釋道:“小統不是說過了,等裴瑜被救下後,我就能離開了。”

係統嘟囔:“也不用跑那麽快。”它下意識擔心懲罰程序把明昕這一行為判定為違規,“你最好還是遵守人設行為,林明昕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創造的機會被搶走後,應該會憤憤不平地在原地站上一會。”

明昕:“但顧晟實在是太敏銳了,如果再站一會,恐怕會被他發現。”

不對。

“立刻離開,也符合林明昕的性格,他肯定不願意看裴瑜對其他人生起好感。”

不是的。

係統有些驚訝:“你學得還挺快。”它還記得剛來的時候,明昕顯然什麽扮演法都還不知道,現在居然還能分析林明昕的性格了。

明昕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絲。

這些都隻是借口。

一閉上雙眼,他就能回憶起少年肆意而冷漠的麵龐,他高大的身軀,他在輕薄校服之下若隱若現的結實的肌肉,八塊腹肌。

他隻是擔心,再晚一步離開,他就要忍耐不住。

明昕睜開雙眼,目光卻一頓。

幻想中的繆斯出現在他麵前,於他淡薄的眼中憑空攪起欲望與占有欲的浪潮。

此時此刻,剛走進教室的顧晟敏銳地察覺到一道顯然異於常人的目光。

他立刻回報以打量的視線。

映入眼簾的,卻是坐在窗邊,眉目俊秀漂亮的少年。

他嘴角微揚,是很溫和的弧度,臃腫寬鬆的白衣黑褲套在他身上,卻反而越發襯托他的烏發雪膚,潔白手指。

然而,這一幕越是美好,就顯得他那雙黑沉眼瞳中的神色越發詭異。

顧晟隻感到一陣注視感,帶著股隱晦的占有欲與偏執感。

這一刻,他終於想起之前在樹林中,是什麽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是這種飽含惡欲的目光。

顧晟自然不會認為這種目光是投向自己的,而是看向一邊局促不安的裴瑜,眸色微沉。

*

明昕再一次被老師叫上了講台,無需指點,便在黑板上寫下標準答案。

漂亮的字體清晰規整,倘若留到課後,一定會被不少人珍惜地拍攝保留在手機裏。

可惜老師隻是以讚賞的話語誇讚了一番,便拿黑板擦將其擦去。

周圍響起若有似無的惋惜聲。

而造成這些變化的少年,臉上卻沒有一點變化,靜靜坐在座位上或聽課或自習,直至放學。

在腦海中有些憂鬱地說道:“我真的不能喜歡顧晟嗎?”

他膽大包天的發言驚得係統的機械聲都破了音:“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它大聲道:“你的任務就是讓主角受擁有完美的事業與愛情,而主角攻最後肯定是屬於主角受的!”

“最後,你還會被主角攻擊敗,成為HE大結局的墊腳石!”它冷酷地提醒明昕:“你還想和他在一起?這是不可能的!”

明昕垂眸:“是這樣的嗎?”他的語氣中滿是委屈。

見他終於聽進勸告,係統暗自鬆了口氣,如果不是想到明昕也許是無辜的,它又何必這麽勸告明昕?明明盡管最後任務失敗了,受到懲罰的也隻有明昕而已。

“沒錯,你就別再想了,把懲罰世界過完,你回家後,想找誰談戀愛就談戀愛。”

明昕不再說話,隻是臉上的微笑收斂了一些,顯得有些鬱鬱。

他收好書,起身朝教室外走去,此時班級隻剩下他一人。

他離開的步伐被阻擋了。

阻攔他的人過於高大,落下的陰影甚至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住了。

明昕抬起頭,見顧晟正垂眸冷冷地盯著他,眼底含著厭惡之色。

他麵上仍然掛著微笑,挑不出一絲錯:“顧同學有什麽事嗎?”

事實上,隻有他知道,一絲一縷的興奮感正漸漸席卷上他的大腦。

顧晟沒說話,隻是朝著明昕走近了一步。

明昕被迫後退了一步。

砰地一聲,前門被顧晟關上了,而後門則恰好在幾天前壞了,於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便被構造了出來。

明昕卻似乎仍然不知道他想說什麽,隻是耐心而溫和地看著他。

然而那幾個混混的說辭,以及顧晟從他眼中分辨出來的,冷漠而惡劣的神情,卻無法將他騙過。

他在顧家見過太多黑暗,早就擁有辨別惡意的敏銳直覺。

顧晟冷冷道:“白天,向裴瑜要錢的那幾個人,是你吩咐的吧?”

明昕語氣疑惑:“你在說什麽?”

顧晟冷嗤:“你還想裝傻?白天那幾個人已經招了。”那幾個學生一見到他,腿就抖得像篩子,好像怕他打人,根本不需要逼供,就把事由抖了個幹淨。

吩咐人欺負心上人,最後自己再跳出來安慰人……真是有夠下作的。

明昕抬著他那雙琉璃般剔透的眼眸,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靜靜地看著顧晟。

在顧晟以為他還想要嘴硬時,他卻再次笑了出來。

濃重的惡意自眼底漫出,仿佛無形的網般,將顧晟層層包裹。

明昕輕笑:“你來告訴我這些,是想做什麽呢?”

顧晟皺起眉頭,因明昕的反應而感到一絲古怪:“當然是來警告你,如果你再這麽做……”

“就怎麽樣?”似乎是覺得有趣,明昕緊緊盯著他,眼角因興奮微微泛紅,與白日樹後那抹紅意重合。

顧晟的話滾到舌尖,卻又被他吞了回去,喉結上下滾動。

“就告訴所有人嗎?”明昕卻並不因為他的沉默而停止,他似乎是說到興頭上,便不由自主地朝著顧晟走進一步。

教室的門發出沉重的悶響,顧晟竟不知自己何時也後退了一步,後背撞在門上,並不疼,卻仿佛往他的大腦傳遞了什麽信號,令他頭皮一陣發麻。

明昕仰頭看他,兩人的距離基本無法再靠近,甚至連他的吐氣他因氣流輕微飄動的發絲,顧晟都隱約都能感受到。

他明明比顧晟瘦弱得多,顧晟稍微一動就能把他推開,此時卻似乎過於沉重,竟令顧晟連指尖都微微發麻。

無法動彈。

明昕臉上仍然是溫柔得近乎繾綣的笑容,好像他們並不是針鋒相對的陌生人,而是親密得能夠耳鬢廝磨的關係。

紅唇吐出冷漠的話語:“你以為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

“大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