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預知事

這個念頭一起,姚守寧索性故意道:

“他是江寧人,受姨父所托才送你們入神都,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卻能躲過官府的查詢,我覺得很有問題。”

姚守寧拚命想忍住自己越來越急的心跳,在蘇妙真目光之下,裝出超凶的樣子,試圖如那聲音所說,表現出對蘇妙真的惡意:

“表姐知道他在哪裏嗎?”

“守寧!”柳氏一開始聽她二人說話還沒以為意,緊接著聽到女兒這樣一說,覺得不對勁,喝了她一聲。

“本來就是嘛!”

反正蘇妙真身上的那道隱藏意識認為自己虛偽愚蠢,又會狗眼看人低,她也沒必要再與蘇妙真裝腔作勢,借著這個機會,裝出嬌蠻任性的模樣:

“我們家本來好好的,表姐一來,就惹來了這樁禍事……”

“你閉嘴!”

柳氏沒料到她會如此失禮,當即臉色一變,喝了女兒一聲。

“我以為你反省幾日,便會懂事,沒想到你越發嬌縱,給我回屋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再出門!”

“娘就會偏心他們,回去就回去!”

她眼圈一紅,扭頭就往屋外走。

冬葵被這母女倆的陣仗嚇住,但見她一走,又擔憂她傷心,連忙匆匆向柳氏行了一禮之後,往姚守寧追了過去。

姚守寧一路衝出母親居所之後,才止住了腳步。

“小姐……”

冬葵見她停了步子,以為她在傷心,小心翼翼的喚了她一句。

哪知她轉過了頭,臉上沒有眼淚,神色十分平靜,不像是生氣後的樣子,反倒臉色煞白,似是身後有鬼追一般,滿眼壓抑不住的慌張。

“您……您剛剛……”

“唉。”

姚守寧歎息了一聲,隻覺得心髒跳得又快又急,‘砰砰’的響聲幾乎要壓過自己的歎息。

先前在柳氏房中,她是故意借著機會發脾氣而已。

此時一出房門,後怕湧上心頭,手抖得十分激烈,幾乎難以控製住。

蘇妙真身上的那道聲音實在詭異,仿佛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窺探著自己的舉止。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十分謹慎,卻沒料到一舉一動仍逃不過‘它’的注意,且能感應到自己的敵意。

那一刻姚守寧不知所措,害怕‘它’知道自己可以窺探到‘它’的存在,也擔憂蘇妙真注意到自己。

劉大死的神不知鬼不覺,陸執黑氣入體,都令她無比的畏懼。

當時想到了這道意識對自己的評語,便順勢發了一通脾氣,坐實了‘狗眼看人低’。

而與柳氏爭吵,也隻是想讓蘇妙真看到自己母親對她的維護,希望她不要對姚家充滿敵意。

可惜這些話,她竟不知能和誰說,隻能悶在心裏。

經曆過剛剛的驚魂,姚守寧根本不敢露出端倪,仿佛與冬葵的一舉一動也有人在暗中窺視。

“我娘就是偏心。”

她故意大聲的喊了一句,又覺得有些沒意思。

她性格灑脫,在自己家中,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景,有話不敢明說,還要裝腔作勢的演戲。

若說一開始的委屈隻是裝出來的,此時想到這一點,倒真有些悲從中來,眼中蓄積了眼淚。

這一次她不是有意要氣柳氏,可柳氏卻比之前還要生氣。

姚守寧本來認為母親要禁自己的足好些天時間,哪知當天夜裏,逢春就來了她的院子,為她帶來了一個不知是不是好的消息——長公主朱姮蕊派人前來拜訪了柳氏,邀請她明日帶著姚守寧、蘇妙真姐弟過府一敘。

“逢春姐姐坐一會。”姚守寧見她一來,忙不迭的讓冬葵搬凳子。

冬葵以為她要向逢春打探柳氏有沒有生氣,也很殷勤,不止搬了凳子,還忙著燒水泡茶。

柳氏那邊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事,再說今日母女倆鬧別扭,逢春也看在眼裏,見姚守寧邀請她,也就順勢坐了下來。

“爹那邊事情解決了?”

姚守寧問了她一聲,逢春怔了一下,就道:

“老爺傍晚出門後,還沒回家呢。”

也就是說,姚翝那邊事情還沒解決,車夫還沒有蹤影。

“那長公主為什麽會派了人過來邀請我們?”

姚守寧喃喃自語,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送出去的那一副柳並舟的字,她有很強的預感,長公主恐怕是發現了字的神異之處,也懷疑陸執的病是當日鬧市殺人而引起的。

畢竟將軍府鬧蛇、老婦尋‘兒’一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她怕是已經查明了一些事,所以想要見見涉及其中的柳氏等人。

想到這裏,姚守寧心中有些煩悶。

“我也不大清楚,但那位前來傳消息的女將說,公主可能要問當日西市的案子。”

逢春說這話時,有些小心翼翼。

當日的事情發生之後,姚守寧昏睡不醒,柳氏便吩咐家裏的人不要多提,怕女兒再做惡夢。

可明日長公主要問起這事兒,躲也躲不過去,柳氏擔憂女兒到時被問個措手不及,因此派逢春過來時,暗示她先跟姚守寧說一聲,讓女兒心中有個底。

她這樣一講,姚守寧的臉上就現出煩惱之色。

“世子好些了嗎?”

前兩日她一直被禁在家中,雖說有冬葵打探了些消息,但畢竟不如將軍府的人自己說的來得更準確。

“世子沒有好,聽說那日受了驚嚇之後便生了怪病,如今臥病在床,請了好幾個禦醫輪流把脈呢。”

近來神都城陸執生病一事已經捂不住了,他是為了救柳氏而出事,因此將軍府的人過來時,柳氏便關切的問了幾句,逢春當時也在屋中,自然也聽在了耳裏。

姚守寧聽了這些,心中不免為陸執有些擔心。

不過事已至此,再是煩惱也沒有用,明日到了將軍府,陸執的情況如何一問便知。

她又問了逢春幾句,但逢春所知也很有限,因此兩人說了會兒話,逢春便告辭離去。

這一晚姚守寧心中裝了事,翻來覆去之間,不知何時才入睡的。

她一閉眼睛,便似是已經入了夢,進入一間陌生的房屋之內。

屋內黑氣翻騰,腥風陣陣。

隱約可見遠處有一張床榻,上麵躺了一個人影。

那人一動不動,不知是睡著了還是一具屍體,她心中發毛,忐忑不安的走了過去。

越走得近了,那圍繞的黑霧便越濃鬱,其中傳來‘嘶嘶’鳴響,仿佛蛇群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