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套近乎

身穿刑獄司官袍的男人振臂一揮:

“將人帶走!”末了又陰陽怪氣:

“要小心一些,在未定罪前,莫將小姐、少爺們嚇住了!”

“吼!”

其他幾人大聲的咆哮應下,接著陰陽怪氣的勸‘小姐、少爺’快走。

這些人痞裏痞氣,外表又十分凶惡,將蘇妙真姐弟二人連推帶搡,同時以刀鞘將屋中椅子等物推翻在地,陣仗看起來格外大,嚇得蘇慶春雙腿直抖。

“姨母——”

他還想拉柳氏的手,蘇妙真則安靜的站在一旁。

“慶春,別怕。”

柳氏將他的手抓住,強忍心中的焦灼:

“你跟妙真先走一步,我交待完府中的事,就會緊隨其後,陪同你們進入刑獄司中。”

她話音一落,蘇慶春慌得滿臉是淚,不住點頭。

蘇妙真則是雙手緊握,那緊繃的肩膀慢慢落下去了,眼裏的一點光亮湮熄,化為一絲譏諷。

“帶走!”

刑獄司為首的男人被柳氏剛硬的態度頂得心中不快,哪裏還能容忍幾人道別,凶神惡煞的將屋內下人一推:

“別擋路!”

下人被推倒在地,手中捧的茶盞摔得‘哐哐’作響,茶水潑灑了一地。

其餘人圍了上來,拽著姐弟兩人就走。

蘇慶春還在慌張的喚‘姨母’,蘇妙真就顯得冷靜了許多,默默跟在眾人身後。

這撥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人走後,屋內清冷了下來,柳氏等人全都出了院門,挺起的背脊這才一彎,整個人繃不住退了兩步,坐到了椅子上頭。

“娘。”

姚守寧從後屋快步出來,柳氏這才麵色煞白的擺了擺手,從袖口裏掏出一張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

“別擔憂。”

她流露出來的軟弱隻是一瞬間,見到女兒麵上的擔憂之後,又很快變成強硬之色:

“剛剛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不放心你表姐、表弟,稍後也要去刑獄司,若你大哥回來,你要將他勸住,讓他不要衝動,不會有事的!”

姚守寧眼圈泛紅,點了點頭:“您自己要小心一些。”

她以往嬌氣,還沒吃過什麽苦頭,此時卻像是十分懂事一般,沒有哭哭啼啼讓柳氏更加煩憂。

柳氏愣了一愣,覺得這樣的女兒有些陌生,卻仍是欣慰的伸手摸了摸她臉頰。

末了又交待曹嬤嬤,先準備一些錢財,以打點獄卒,同時又令府裏準備被褥、飯食等物,想要稍後一並帶去獄中。

她心急如焚,考慮到曹嬤嬤年紀不小了,怕她跟著自己幹著急,就讓她留在家裏,若姚翝有消息傳來,便即刻送往刑獄司處。

處理完了家中雜事之後,下人來回報說是已經備好了馬車,她這才急忙出門前往刑獄司。

等柳氏一走,姚守寧這才吸了吸鼻子,低頭抹了下眼睛。

雖說她有預感姚家此次遇事有驚無險,會平安度過,蘇妙真也不像是全無準備,可事情畢竟沒有真正的塵埃落定,她總是會提心吊膽的。

“小姐,不如回房先休息一會,若有消息,我再讓人通知你吧。”

曹嬤嬤看她有些可憐,強忍心中的焦慮,細聲哄了她一句。

卻見姚守寧搖了搖頭:

“我不想回去。”

她打定主意要在此處守著,若姚翝回來,能第一時間就知道情況。

“我答應了娘,要在此處等大哥。”說完這話,她又吩咐冬葵:

“姐姐那邊肯定也得知消息了,你去跟清元白玉說一說,讓姐姐不要著急。”

姚婉寧身體不好,近來多病心悸,以她聰慧,這事兒瞞也瞞不住,與其讓她胡思亂想的猜測,不如先跟她說一說,讓她心中有個底。

同時姚守寧想起了今日將軍府之行,陸執被她喚醒之後,長公主對她的態度好像有些親近,同時提到了外祖父——

若真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希望看在外祖父的份上,自己贈送那張字畫的份上,可以請將軍府的人搭一把手,救姚家一命。

曹嬤嬤見她一臉冷靜的吩咐完,才坐到了桌邊,雙手托腮,望著門外發呆,那情景又是可憐,又是可愛。

少女仿佛經此一事之後,在逐漸的成熟,不再像以往那樣天真稚氣了。

她歎息了一聲,摸了摸姚守寧的頭,也不再勸她了。

另一邊,柳氏追出之時,刑獄司的人已經走了一段時間。

她剛入刑獄司,想要打聽蘇妙真姐弟的下落,但那刑獄司的人仿佛受了人提點,態度惡劣,無論她怎麽問,就是不說。

縱使柳氏積累了滿腔怒火,此時也無可奈何。

就在此時,外頭有人進來,她轉頭一見,便見到正進門的姚翝。

夫妻二人一見麵,柳氏便如找到了主心骨,整個人一鬆,當即便拉住了姚翝的手:

“他們將妙真二人抓走了。”

“別慌。”

姚翝也是聽到鄭士傳了消息之後匆匆趕來的,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那眼睛通紅,嘴唇發幹,看起來疲倦掩都掩不住。

“這件事情,追根究底是衝著世子來的,針對的是將軍府。”

一個車夫的死亡根本引不起刑獄司的這群惡狼出動,借劉大之死緝拿蘇妙真姐弟,再三逼迫姚家,也不過是想逼將軍府出手——畢竟陸執當日罕見為柳氏母女出頭。

“隻要將軍府的人不上當,妙真、慶春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與柳氏輕聲的耳語了幾句,接著又道:

“我先去套個近乎。”

說完這話,他輕咳了兩聲,整理了身上披風,大步往那刑獄司的看門人走去時,臉上的疲憊之色一掃而空,轉而露出豪爽的笑容。

柳氏雖然理智上覺得丈夫說得有道理,但因為心係自己一雙外甥,自然難免擔憂。

看姚翝與刑獄司的人周旋,那人興許是得了吩咐,一開始對他還不假辭色。

但姚翝此人長袖善舞,若他有心想要拉攏一個人,方法自然也多。

再加上他畢竟是兵馬司的六品指揮使,那刑獄司的看門人不過是不入流的差人罷了,姚翝卻能拉得下臉來與他稱兄道弟,不多時兩人之間的氣氛便熟絡了許多。

約兩刻鍾後,他退了回來,向柳氏眨了個眼睛: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