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今日免朝
這一夜晏姝睡得並不安穩,一閉上眼就看見前世悲慘一幕。
夜容煊在殿外焦急地踱著步子,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他在擔心自己的妻子。
誰能想到,他是在等待一屍兩命的結局?
晏姝自認為前世對夜容煊足夠用心,哪怕對待其他人都可以為敵,唯獨在夜容煊麵前總是體貼,甚至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卑微的自尊心。
然而他的自尊心根本照顧不了,或者說豺狼之心捂不熱。
這種薄情寡義的東西,最適合晏雪那種嬌弱虛弱的小白蓮,把他奉為神祇的人才是他的最愛,柔弱無知的女子用崇敬的眼神看著他,才是他享受的過程。
如果夜容煊能表達出他的厭惡,甚至明確不屑用她幫忙就可以自行籠絡朝臣,坐穩帝位,晏姝或許還願意高看他一眼。
然而一邊利用著她手裏的權力,一邊又厭惡著她的高高在上,甚至為了他那點可悲的自尊心對她心生恨意……
晏姝閉上眼,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讓他好好嚐嚐他該嚐的滋味。
這一夜晏姝靠著床頭,久久未眠。
……
翌日,皇上命林英宣布免朝。
大臣們待在偏殿等了半個時辰,聽到“今日免朝”四個字,不由一愣。
皇上多想親政,大臣們可是看在眼裏的,早朝時恨不得比文武百官來得都早,迫不及待地想在百官麵前展現出勤政愛民的一麵。
今日免朝?
實在不太像是他的作風。
南丞相眉眼浮現深思,旁邊一個同僚湊過來,低聲問道:“丞相大人可知發生了什麽事?”
“皇上的事情,本相怎麽會知道?”南丞相偏頭瞥他一眼,一副老謀深算的表情,“這個問題應該去問林公公才是。”
也對。
皇上昨日還好好的,恨不得讓他們把手裏的奏折都交出來的架勢,今日卻忽然免朝,連個理由都不給?
“本王也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一身親王袍服的男子走過來,頭戴五珠玉冠,滿臉的嘲諷之色,“不會是剛選了幾個秀女,皇上精神不夠用了吧。”
其他大臣聞言,表情忍不住臊得慌:“武王怎能如此口無遮攔?”
“本王說的不對?”武王一甩袍袖,“家中嬌妻美妾好幾房,也沒見你們羞澀,怎麽,房內之事能做不能說?”
“武王還請慎言。”南丞相皺眉,“對皇上不敬乃是大罪。”
武王諷刺:“他值得我恭敬嗎?”
丟下這句話,他拂袖而去,根本不理會在場之人的反應。
大不敬?
當年夜容煊跪在他麵前被他扇耳光的時候,別說反抗,連不滿的表情都不敢有。
天子?皇帝?
他配嗎?
武王望著遠方霧沉沉的天際,想著老天爺真不公平,那種賤泥裏冒出來的東西居然也能坐上皇位。
真是笑掉大牙。
禦乾宮裏,林英小心翼翼地給夜容煊抹了藥膏。
“大臣們都退了?”
“是。”林英點頭,“皇上怎麽不稱病呢?這樣不是更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稱病?”夜容煊冷笑,“如果他們借著探病的由頭來麵聖,朕見還是不見?”
林英連忙低頭:“奴才愚鈍。”
夜容煊沒說話,舌頭抵了抵後塞牙,還是有點腫。
晏姝昨日下手真是沒留情啊。
“林英。”
林英連忙躬身:“奴才在。”
“你跟在朕身邊也有一年多了。”
“是。”
“朕登基之前跟皇後來往不少,你也見過她不少次。”夜容煊坐在椅子上,伸手扣著桌麵,“你覺得皇後跟以前可有什麽不同?”
“奴才不敢妄議皇後娘娘。”
“這裏沒別人,朕又不會把你說的話告訴給她。”夜容煊語氣淡淡,“雖說朕愛她,寵著她,也能忍受她一些小脾氣,但皇後到底隻是發一點小脾氣,還是被人控製了情緒才導致最近屢屢失控,朕必須得弄清楚。”
林英沉默地低著頭,好一會兒,才猜測:“皇上還是懷疑皇後娘娘被人下了藥?”
夜容煊陰沉的目光落在他頭上:“你什麽想法?”
“皇後對皇上的感情,奴才以前是看在眼裏的。”林英麵露深思之色,隨即緩緩搖頭,“不似作假。”
夜容煊點頭:“嗯。”
“封後大典之後,皇後娘娘脾氣不好,可能是因為太累了。”林英斟酌著說道,“奴才以為皇後娘娘休息兩日就會好轉,而最近脾氣暴躁,奴才猜想可能是因為葵水來了。”
夜容煊一怔:“葵水?”
“是。”林英點頭,“奴才以前聽說女子葵水來時會肚子痛,脾氣暴躁,不知皇後娘娘是不是這個原因。”
夜容煊聽他這番話,忍不住皺眉。
青雉懷疑皇後初進宮沒有安全感,林英又說她是因為葵水來了,所以脾氣暴躁。
到底誰說的才是對的?
不過夜容煊更偏向於林英所言。
晏姝之前剛結束了封後大典,本來就疲乏,若是再有肚子疼,確實會讓人脾氣暴躁。
況且女子來了葵水不能侍寢。
晏姝是不是擔心他在此期間去臨幸別的女人,所以才對晏雪和林雲珠格外敏感?
夜容煊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輕輕籲了一口氣,心頭鬱結之氣不由自主地開始消散。
“你說得對。”他緩緩點頭,“皇後以前很溫柔的,不可能無緣無故變得暴躁。”
“是。”林英點頭同意,“皇後娘娘以前一直寬容,不是個暴躁脾氣。”
夜容煊沉默著,眉心微擰,雖然看似找到了原因,可晏姝的壞脾氣還是讓人難以忍受。
夜容煊想到晏雪被打導致小產,想到林雲珠被罰跪,想到自己被扇耳光……晏姝大權在握,若每次脾氣暴躁都是如此表現,宮中隻怕要大亂。
畢竟葵水每個月都有一次,一次至少三四天,甚至有七八天,難道他每個月要有七八天對晏姝避而不見?
若真如此,隻怕後果更嚴重。
夜容煊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去:“召太醫,去鳳儀宮!”
林英揚聲開口:“擺駕鳳儀宮!”
晏姝正在用膳。
膳食並不算特別豐盛,尤其對於一個皇後來說,四個菜有些寒酸。
不過晏姝不喜鋪張浪費。
夜容煊沒登基之前,她就日日耳提麵命,讓他在父皇麵前一定要節儉,即便以後有奢侈的條件,也必須盡可能地做到不鋪張浪費。
可是後來,夜容煊似乎並沒有做到。
晏姝放下筷子,回想著她以前其實教過夜容煊很多道理。
這三年來除了兵權之外,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教他看書——不是夜容煊不識字,而是看一些他平常接觸不到的書籍。
夜容煊做皇子時身份卑微,沒資格接觸朝政大事,也沒資格跟其他皇子一起在少傅那上課,平日裏看的書極為有限。
對很多人情往來,世事了解,反而不如她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