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聽到祝喬這句話, 諾森有些驚訝，但他很快調整了情緒，平靜點頭：“好，我不會說了。”
祝喬一向是積極向上的, 說話聲音輕快幹淨, 很少看見她表露出這樣的情緒，難過, 傷心, 痛苦……
艾爾希沒有接受禮物這件事讓祝喬這樣不愉快嗎？
諾森皺了下眉頭, 對艾爾希的意見更大了。
諾森不太會安慰人，但他此時把語氣盡力放柔：“祝喬, 你別難過，他們不值得。”
祝喬愣了下，什麽不值得？諾森在說什麽？
但現在祝喬的腦袋已經容不下她去思考更多的事情了，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說：“不過諾森你來就好了, 把那兩個杯子拿回去吧，有合適的時間再給他們兩人。”
諾森點頭應好。
祝喬讓諾森去拿了杯子以後, 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諾森, 我今天心理上有點疲憊, 我什麽事都不想做，先休息一天。”
“好好休息。”諾森這樣說。
祝喬語氣有點虛弱：“辛苦你了諾森。”
諾森態度和以往一樣, 絲毫沒有被她今天的奇奇怪怪影響，甚至在得知她心裏不舒服後, 還問她需不需要去看醫生。
祝喬拒絕後, 他也很體麵地離開了，腳步平靜, 背影挺拔，真的是個情緒非常穩定的人，怪不得是老大呢。
如果諾森原形是貓貓，一定不會像辛萊那樣故意嚇她。
祝喬這樣想著。
聽到諾森輕聲關上門後，祝喬癱倒在沙發上，完全放空。
她不知道，在離開她家之後，諾森平靜的神情頓時發生了微許變化。
輕抿著唇，眼中墨色濃鬱，像一片狂風也吹不散的烏雲。
把艾爾希和霍恩的禮物隨手放在抽屜裏，關上便再也看不見了，諾森一點不想把禮物給他們，他認為艾爾希是真的不配得到祝喬的禮物。
不過目光一轉，在看到屬於自己的黑色保溫杯時，諾森的目光又柔和了微許。
片刻後，他伸手拿起保溫杯，安靜出了門。
諾森先去了尤斯家，此時尤斯剛準備出門上班。
在他們七個裏，尤斯向來是最早去上班的人，他習慣早到，然後打掃工作場地，有時還會幫他們做點事，在七人裏人緣算很好的了。
“諾森，有什麽事嗎？”尤斯問他。
諾森很平靜地說：“我想來你家接點水。”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因為知道諾森家的家用設備都準備得很齊全，設計也非常專業，但尤斯還是沒問什麽，隻說：“當然可以。”
不過尤斯注意到了諾森手裏的保溫杯，他問：“諾森，你為什麽把杯子拿這麽高？”
完全不像諾森平時的性格，簡直把那杯子放在太顯眼的位置了。
諾森舉起保溫杯：“你說這個嗎？”
黑色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淺淡的笑意，諾森說：“這是祝喬送給我的禮物，雖然和你們的杯子不一樣，但喝水的作用是一樣的，不過的確是不一樣的。”
尤斯：？
他發誓，他在主星時從來沒聽諾森說過這樣的話，最後半句不純粹是廢話麽？
作為聯邦最年輕的上將，諾森向來奉行言簡意賅，見過他的人都說跟上將相處好有壓力，上將看人的時候平靜冰冷，像個沒感情的機器人。
也是在t9區之後，尤斯才發現了曾經的上司不為人知的一麵，但現在這一麵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尤斯說：“的確很特別。”
諾森滿意了，說來接水，但最後卻隻接了一點便離開，這實在讓尤斯有點費解。
尤斯關上門，準備繼續出門上班，忽然動作停住——
剛才諾森那舉動是不是炫耀？
尤斯思考了片刻，又進門，把屬於自己的棕色水杯拿走帶去工作地點。
而諾森此刻已經在去往下一個家的路上，下一個就去默塔家吧。
在這天清晨，以接水為由，諾森拜訪了除艾爾希外的每一個進化種家裏。
默塔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一開始就洞悉了諾森的想法，很直接地拒絕，“我家也沒水。”
辛萊哇哇叫，“為什麽我沒有保溫杯啊，老大，祝喬為什麽對你這麽好，你傳授一點秘訣給我吧！”
不得不說辛萊的熱烈反應極大地滿足了諾森的虛榮心，但傳授秘訣，不存在的，諾森找個理由走了。
奧維直白地戳穿他，“諾森是不是故意想炫耀你的杯子很特別？”
諾森當然否認了。
奧維嗬嗬一笑，沒有說話了。
最後諾森去找到霍恩。
拒絕了禮物，沒有杯子的霍恩看上去似乎有點後悔了。
後悔也沒用了，諾森無比冷酷地想著，現在禮物在他手上了。
至於艾爾希，諾森現在不想看到艾爾希。
諾森做這一件事不過是輕而易舉就做了，但在其他人心中卻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於是在上班時，大家紛紛帶上了屬於自己的杯子，原來上班不太喜歡串門的，現在也拿著杯子到處走走，用的理由還異常相似，口渴要喝水啦。
艾爾希和霍恩的工作地點更是最常被光顧的場所，大家都知道，這兩人沒有禮物了。
炫耀自然是炫耀自己有，而別人沒有的東西。
一天結束，艾爾希的
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就算一開始有點不理解，後麵也完全明白了。
真是一群幼稚的進化種，艾爾希這樣想著，不過是人類給予的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他們收買了，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跟聽話的狗有什麽區別。
現在隻有他和霍恩肯定不會被這任何一點給收買打動，他們相同的十分討厭人類。
“艾爾希。”正想著，又有人來找他，正是霍恩。
艾爾希抬頭看他：“有事？”
霍恩很直白地說：“我也想要人類給的禮物。”
艾爾希睜大眼睛：“你昨天不是和我一起拒絕了嗎？”
霍恩：“我反悔了，祝喬也給我準備了禮物，如果我回去問她，她會給我吧，如果不給就浪費了。”
“當然不會！”艾爾希說，看見經不起**而搖擺不定的同伴，艾爾希站起身走到霍恩麵前，麵色嚴肅地說，“人類的禮物不是那麽好拿的，你付得起代價嗎？”
霍恩：“但尤斯說，祝喬給的禮物不用我們付出什麽代價，禮物是讓我們開心的。”
雖然無法一字不變地複述尤斯的話，但霍恩還是精準地表達了意思。
艾爾希冷笑一聲：“尤斯已經完全被人類蠱惑了，你竟然還相信他的話。”
“霍恩，我們拒絕了人類的禮物，現在又想要，那人類會更加了解我們的想法，很容易拿捏我們，你忘記曾經受到的傷害了嗎？”
霍恩皺了下眉頭，但還是說：“但是他們都有，而且那杯子看上去很好。”
和頭發顏色一樣的杯子，多耀眼呀，更何況霍恩的頭發顏色一比一還原原形皮毛顏色，簡直沒有進化種比他更適合擁有這種杯子了。
艾爾希咬牙：“你喜歡杯子是吧，我給你。”
霍恩想了想：“那好，記得我的是黃色會閃閃發光的杯子，跟我頭發顏色一樣。”
說著，霍恩就拔了兩根頭發給艾爾希。
艾爾希眼中的怒火似乎馬上就要噴湧而出，但他忍住了，陰沉著臉接過霍恩的頭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真是可笑，明明是一群被拋棄的進化種，被所有人類治愈師拒絕治療的進化種，竟然因為人類給的一個小玩意而互相炫耀爭奪。
艾爾希發誓，他永遠不會和他們一樣。
*
而此時的祝喬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在家躺了好久，然後又把家裏完完全全給打掃清理了一遍。
但這是幾乎無效的，因為家裏本來就很幹淨，連灰塵都沒有什麽。
但在勞動中，祝喬的情緒平穩了，同時想通了，以後她要對所有出現在她身邊的毛茸茸進行多次考驗，並且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虛假毛茸茸。
祝喬啊，你要上點心了，今時不同往日，毛茸茸也會變人了。
控製一下自己吧，雖然毛茸茸真的很可愛，但變成人真的不可愛。
祝喬腦海裏飄飄忽忽的，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還有前天見過的辛小貓。
毛發是黃得有點金燦燦的顏色，手感柔軟，整隻貓咪像是自帶美顏濾鏡，真是特別美貌，比祝喬原來在貓咖擼過的貓咪還漂亮。
她沉默，難道成為進化種後，貓咪也會變漂亮嗎？
而她卻不敢碰，這到底是什麽人間疾苦。
她趕緊再次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今天徹底打掃了家裏，什麽都很完備，但祝喬喜歡在家裏擺放一些小玩意提高幸福指數，她決定明天就去集市看看，現在先想想明天要買什麽。
關於購物，這是一件特別能引發興趣的事情，祝喬成功轉移注意力，由於轉移得太成功，晚上睡覺做夢都夢見了在買東西。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祝喬就出門了。
被其他人帶來過集市幾次，祝喬發現其實這個世界跟現代並沒有什麽區別，不同的就是現代社會上的都是人，而這裏大家都是進化種，由不同動物進化而來，但從外貌上看不出有什麽區別。
雖然t9區在外的名聲不太好，但實際上生活在這裏的進化種也不是什麽恐怖分子，頂多套路多了點。
祝喬揣著小紅給她的，還沒用完的星幣，在集市上閑逛。
不同於南一區集市售賣的品類繁多，t9區售賣的東西大多都是實用性強的，比如最多的剛捕捉到的新鮮獵物。
祝喬在找的就是一些沒啥實用價值的東西，因此看得很仔細，直到在集市邊緣看到了一些賣小家具的，剛走近，祝喬忽然聽到一道耳熟的聲音。
“你這裏有杯子賣嗎？我要黃色的，會閃閃發光的杯子。”
“嗯……就是這種顏色。”
祝喬尋著聲音看去，看到了極熟悉的身影，那是她夢中情貓……的人形！
而此刻艾爾希正遞給小攤老板什麽東西，祝喬沒有細看，她震驚的是艾爾希竟然也在這裏，還真是冤家路窄。
知道艾爾希並不喜歡自己，祝喬準備悄悄離開，但剛走開兩步，身後忽然傳來艾爾希的聲音。
“你等等。”
祝喬充耳不聞，又沒有稱呼，誰知道艾爾希在跟誰說話，她主打的就是一個裝聾作啞。
“祝喬，停下！”提高了聲音，甚至還叫了她的名字。
這下祝喬也無法繼續裝聾作啞了，隻是腳步還試探性地往前邁了一步。
艾爾希轉眼間已經站到了她的麵前。
祝喬低著腦袋，都不想看他。
艾爾希語氣不太好：“你跑什麽，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嗬嗬。”
祝喬：……倒也不是。
如果換個時間，她肯定很樂意和艾爾希說話，維護好關係，這樣說不定還能勸艾爾希恢複成原形，讓她看看。
她不上手，就看看。
主要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祝喬一時半會也沒法麵對自己的夢中情貓，但艾爾希都這樣說了……
不過艾爾希這句話說得是不是有點奇怪？尤其是後麵還加一個嘲諷的嗬嗬，聽上去她很像渣女啊。
祝喬深呼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艾爾希：“有事嗎？”
麵對著她的目光，艾爾希卻有點不自在了，直接問：“你給他們的杯子多少錢？”
祝喬：“什麽？”
艾爾希：“我要把霍恩的杯子買下來，你開個價吧。”
艾爾希站直了身體，說得特別霸氣。
他有的是錢，無論祝喬開多高的價錢也可以買下。
如果祝喬喊價幾十萬，幾百萬星幣，他保證會把這件事告訴給其他人，讓他們看清楚祝喬的本性。
嗬嗬，一群進化種還說什麽祝喬是最特別的人類，送他們禮物隻是想讓他們開心。
還為他們治療，不需要什麽代價，艾爾希從沒信過這些話。
然後，艾爾希就聽到了祝喬的聲音——
“那些杯子是免費的，禮物是不要錢的。”
溫和的聲音很動聽，但比聲音還動聽的是話裏的內容。
他們是從來沒有收到過免費禮物的進化種，更何況這禮物來自於一個人類。
艾爾希此刻似乎也能明白一點為什麽其他人會如此輕易被祝喬欺騙了，不是他們的問題，是祝喬的話太好聽了……
就連他也……
察覺到自己意誌的搖晃，艾爾希果斷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左臂。
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麵色都產生了微許變化，但他很快調整過來，疼痛讓他恢複清醒，絕對不會輕信人類的話。
艾爾希雙手抱胸，一副嘲諷又冷漠的樣子：“說吧，你有什麽目的。”
肯定是有目的的，不然為什麽對他們這樣好。
人類的行為都有目的，行為越大，目的越大，還未經過人類毒打的進化種隻會傻傻相信，而他不會了。
無論祝喬的目的是什麽，他都不會失望，隻是其他人要失望了吧。
特別是辛萊，每天追在祝喬後麵，像隻沒斷奶的小貓崽，說不定知道真相後還會哭呢。
艾爾希冷冷地想，到時候他可以勉強把自己那個圓布球給辛萊，辛萊很喜歡玩，問艾爾希借過很多次，但艾爾希無一例外都拒絕了。
笑話，給了辛萊，他玩什麽？
不過能看清人類治愈師的真麵目，那對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不要對人類治愈師報有任何希
望，他們總會辜負。
“沒有目的。”
有點無奈的語氣：“如果希望你們收到禮物開心也算目的話，那可能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給你和霍恩的杯子我放在諾森那兒的，你可以直接問諾森，你們是朋友，應該更好交流吧。”
艾爾希怔住，左臂上的劇烈的疼痛好像都因此受到了一些屏蔽。
他其實很少跟祝喬接觸過，說過話。他抗拒著所有的人類，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和祝喬說話交流是這樣的感受。
艾爾希仿佛能夠理解辛萊常掛在嘴邊的那句，她很特別了。
“我先走了。”
艾爾希從怔愣中回過神，便看到祝喬轉身離開的背影。
十分灑脫，仿佛為了印證她說的話，在極短的時間裏祝喬已經離他有一點距離了。
艾爾希追了上去，攔住了祝喬。
他麵容還有些不自在：“不是我想要杯子，是我要給霍恩！”
很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一點沒受人類的蠱惑。
祝喬現在一心想離開，早知道艾爾希脾氣不好了，但看在他原形的份上，祝喬原諒了他，隻是他要再說話，祝喬怕自己憋不住。
因此在聽到艾爾希話後，祝喬隻顧著敷衍過去：“這樣啊，那你還是真是個為朋友著想的進化種。”
好了，她可以離開了吧。
但艾爾希麵色卻巨變。
祝喬、她、她太厲害了。
人類對進化種的一句表揚殺傷力實在太大。
艾爾希臉色幾經變化，最後輕哼一聲：“我和霍恩才不是朋友，我沒有這麽蠢的朋友。”
他們隻是一個在特殊地方的臨時團體，頂多算個夥伴，不是朋友，他也不需要任何朋友。
“哦，不是朋友你還幫他，你真善良。”
祝喬再次敷衍過去，可以讓她離開了吧。
艾爾希神情震動，睜大眼睛看著祝喬：“你，你別誇我，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像辛萊一樣！”
祝喬：“嗯嗯。”
走了走了。
艾爾希卻怎麽覺得不對勁，他再次追上祝喬，伸手攔住她。
祝喬真的要生氣了，剛準備開口，目光忽然瞥到了艾爾希伸在她眼前的手臂上的傷口。
原來從沒發現，艾爾希從來穿著長袖長褲，包裹得很嚴實，但此刻因為他的動作，衣袖往上爬了一些。
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長長的傷口，蔓延到了衣服遮蓋之下。
鮮紅的傷口，傷痕極深，隱約可見骨肉，但沒有流血，仿佛才受的傷，但又像存在很久，宛如一條猙獰的荊棘，肆意張揚著它的可怕
這樣的角度和力度，不是自己能弄出來的，更像是故意被人傷害的。
但艾爾希神色如常，甚至還在說話：“我還是給你錢，我不欠你的。”
祝喬沉默地看了他幾秒，然後說：“你手臂受傷了。”
艾爾希驟然臉色一變，立刻把手收回，另一隻手飛快握住，霎那間，他臉色一白，看得出來是疼的。
祝喬仿佛都能感覺到那種肉疼，看著艾爾希抿緊唇忍耐的樣子，她有點於心不忍，放柔了一點聲音說：“艾爾希，你先去修複艙修複傷口吧。”
“我不去。”艾爾希冷冷地說。
祝喬：“那你疼死怎麽辦？”
這意味著她的夢中情貓也要死掉啊，現在不想見不意味著以後也不想見。
祝喬又說：“受傷了就應該去醫院。”
艾爾希盯著她，然後語氣有點怪：“人類還會管進化種的死活嗎？不是很想知道進化種為什麽身體康複能力強，還會傷害進化種後再開展研究。”
“我沒這麽脆弱，死不了。”
艾爾希低下頭，看著自己被衣服掩蓋下的傷口，眼中一片陰沉。
祝喬愣了下，很快地從艾爾希的話中提取出關鍵要素。
雖然早猜測艾爾希的傷口是被其他人傷害，但進化種之間也喜歡打架。
原來竟然是被人類故意傷害的嗎？
祝喬情緒忽然湧了上來，她霎那間想到了更多，原來看到的一些變.態通過虐貓吸引流量和關注，甚至會把視頻發到網上。
那時候祝喬真的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貓咪怎麽死的，那人就該怎麽死！
此時，祝喬深吸一口氣，問道：“是誰？”
艾爾希被她的語氣所感，看向她，便看見祝喬殺氣騰騰的一張臉，雖然沒有說更多的話，但非常生氣。
生氣？是因為他嗎？
“是誰故意傷害的你？”又是一聲，殺氣更重了。
艾爾希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不會動了。
他撇過頭：“實驗室的研究員，怎麽？”你想做什麽？
剩下半句話艾爾希沒說出口，因為他手臂被祝喬抓住了，沒有受傷的手臂。
祝喬眼中積蓄著怒火：“他在哪？帶我去！揍死他！”
艾爾希睜大了眼睛，心裏像被什麽東西重重敲過，咚的一聲，還在回響。
祝喬想為他報仇。
意識到這點，艾爾希已經不會說話不會動了，從來隻有進化種保護人類，人類竟然也會保護進化種嗎？
好像就算此刻祝喬說的是假話，他也想相信了。
艾爾希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辛萊，默塔，尤斯……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進化種會跟在祝喬身旁。
不過艾爾希到底是艾爾希，他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同時掙脫祝喬的手。
“那些人在主星，放心，加盧星離主星有幾萬光年的距離，而且大家都不想回主星。”
祝喬狠狠地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好中二的話，這是祝喬內心的中二之魂在燃燒了。
新仇舊恨全湧上心頭，祝喬捏緊拳頭。
艾爾希抿了抿唇，說：“不用，我已經報仇了。”
說起這點，艾爾希還有點得意：“我逃出來的時候把他們的儀器毀壞了。”
然而得到的隻是祝喬可憐的目光。
祝喬說：“艾爾希，你還是先去修複傷口吧。”
更柔更軟的語氣了。
艾爾希皺眉：“我不去，這是我故意留下的。修複好了又怎樣，下次還是很蠢地又相信人類嗎？我不當笨蛋。”
祝喬明白艾爾希的話了，也更明白艾爾希為什麽對她態度一直那樣壞。
錯信人類被傷害過，或許在實驗室無數次被割開傷口又愈合，然後再次重複，這樣的傷害無法釋懷，甚至還留下傷口提醒自己。
祝喬輕歎了一口氣，說：“艾爾希，被傷害不是你的錯，是傷害你的人的錯，你不是笨蛋。”
“咚！”艾爾希心裏又是一聲，更大更響了，他唇抿得更緊，忍耐。
那個杯子的事情，祝喬也不想深究了，她說：“你和霍恩的杯子，我會從諾森那兒拿給你們。”
“不要。”艾爾希堅決拒絕，“我會自己問諾森要。”
“我要回去了！”
艾爾希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麵對祝喬了，他轉身過身，慌亂離開的背影有點像逃跑。
他走得很快，心髒能跳動得也很快，艾爾希想，他不要看到祝喬了。
他現在整個進化種都不太對了，心髒不對，身體不對，目光也不對。
還是，暫時不要看到祝喬吧……
艾爾希飛快地離開了市場，直到回到自己家裏，心跳的頻率還非常快。
他捂住胸口，這實在太奇怪了。
手臂上的傷口作痛，提醒著他曾經受過的傷害，但他腦海中又不禁浮現起祝喬剛才的模樣。
竟然有這樣的人類，會因為他的受傷想為他報仇，還告訴他不是他的錯。
當然不是他的錯，艾爾希想，隻是他原來太蠢了。
等等，
怎麽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艾爾希覺得自己不能再想這件事了，想想別的吧。
對了，他要去找諾森拿杯子，他和霍恩的杯子。
*
諾森很快迎來了不速之客，不速之客非常沒自覺，一來就說：“諾森，我來拿祝喬給我和霍恩的杯子。”
諾森剛想回絕，你們不是昨天才信誓旦旦說不要麽？
艾爾希：“是祝喬讓我來拿的。”
諾森：…………
壓住怒火，努力平靜。
“好。”
“諾森。”又是艾爾希，他說，“祝喬好像真的是一個比較獨特的人類治愈師。”
諾森神情一頓，迅速轉過頭看他。
艾爾希向來尖酸刻薄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抹有點奇怪迷幻的神情，他說：“祝喬她，她很關心我，真是奇怪……”
諾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