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群小孩子聚在蘇魚家院子, 嘰嘰喳喳，像是有幾百隻小鳥在叫，非常熱鬧，然後, 這一熱鬧, 便吸引了很多吃完晚飯空閑下來的男女老少, 有過來看了不走留下來吹牛，或者特地來瞄一眼又離開的。
總之就一句話, 熱鬧得跟菜市場一樣。
這麽多人盯著, 陸紹宗倒是從始至終都很淡定, 以著自己的速度把小飛機所有小零件做好：“組裝讓春春來？”
蘇魚也看著春春：“春春要自己來組裝嗎？看著圖紙裝。”
春春眼睛亮晶晶的：“好。”
蘇魚設計的小飛機不複雜, 就是最普通的飛機, 所以各種小零件也很容易裝上去，春春自己摸索著, 慢慢把小零件一個一個裝上去，還有勝男這群孩子在邊上湊熱鬧伸手指點。
蘇魚和陸紹宗把工具和垃圾收拾好，蘇魚看著春春被圍在中間, 忽然小聲對陸紹宗說：“我還是第一次見春春這樣高興, 陸營長，你腦子果然好用。”
蘇魚不對陸紹宗說謝謝，而是習慣性誇他。
陸紹宗全然收下來自媳婦的誇獎，笑得有點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誰家的陸營長。”
蘇魚飛快點點撓撓他手心：“當然是蘇魚家的。”
兩人默契一笑, 這時一群孩子歡呼的聲音突然爆發出來：“拚好了！”
“拚好了！”
“春春, 你的飛機真好看, 以後能借我玩會兒麽, 我把我的彈弓給你玩。”
“我有一枚彈殼, 我們可以交換。”
“我的木劍也很好耍。”
孩子們這麽熱情, 不是他們沒有玩具玩，而是他們大部分沒有這樣的飛機玩具，所以見到難免眼饞。
還有孩子機靈的，指著春春的小飛機，扭頭找自家爸媽，說也要這樣的小飛機玩具，把一群隻是來看熱鬧的家長們纏得非常緊。
“爸，陸叔叔會做小飛機，你不會不會做吧？”有娃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自己老爸。
因為不願意做而被懷疑不會做的某個娃的爸：“……”他確實不會做，別看陸紹宗好像很簡單就做出來了，但人家那圖紙各種尺寸都是已經畫好的，照著圖紙就能做，他光著手拿根木頭來做，隻會做出個不知道什麽醜東西來。
“爸，你是不是也不會做？”
陸續有小孩懷疑上自己老爸不會做了，誰讓他們真的沒玩過自家爸做的木製小飛機呢，他們懷疑是有正當理由的。
眾位娃爸：“……”
眾娃媽媽剛要鬆口氣，就聽到來討債的某娃說：“媽，你好像不會畫小飛機，蘇阿姨會。”
眾娃媽媽：“……”
是，她們確實不會畫那樣的小飛機，更不知道怎麽算那些長寬高！
還有調皮的娃見爸媽做不出來，便纏著苦惱的，這其中鬧得最厲害的娃就是蘇魚家對麵王嫂家。
王嫂被小兒子哭鬧得心肝顫，隻能硬著頭皮上前問蘇魚：“小蘇，你這個做飛機的圖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孩子喜歡，我也想給他們做一個。”
王嫂跟蘇魚說話很有點小心翼翼的意思在，因為經過幾次的事實證明，別看蘇魚是新媳婦，就以為她臉皮薄，恰恰相反，蘇魚憑借過硬的實力，讓家屬院眾人都知道——她不好惹。
不好惹的蘇魚並沒有一口回絕，而是問春春：“春春，你願意大家和你一樣擁有小飛機嗎？如果你願意，那我們就把圖紙借給大家做小飛機，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就不借。”
春春想了想，問：“姨姨，圖紙也是我的嗎？”
蘇魚肯定：“當然是春春的，姨姨本來就是畫給你的，你想怎麽處理圖紙就怎麽處理。”
春春又想了想：“我願意大家都有和我一樣的小飛機，但圖紙借出去，會還給我嗎？”
蘇魚看著春春小手輕輕摸摸圖紙，一臉不舍，心裏突然一酸，說：“我可以重新畫一張一模一樣的，這一張春春可以收起來。”
春春很是驚喜：“真的嗎？”
蘇魚揉揉她的頭發：“真的。”
春春抿著小嘴笑了：“姨姨、還有姨夫送給我的小飛機和圖紙，我要好好收著。”這是她的寶藏。
春春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所以，她很想很想好好寶貝著。
她很喜歡小飛機，隻比喜歡小鳥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春春在心裏想。
“小蘇，既然你還可以畫一張一模一樣的，那就多畫幾張，免得到時候大家輪不過來，我看你畫得很簡單，對不對啊？”王嫂眼睛一轉，揚聲說。
蘇魚嗬嗬假笑：“王嫂，我每天都要上課，實在是沒那麽多時間給您畫圖呢，你說畫圖簡單，要不，你看著這幅畫，然後照著畫？”
王嫂訕笑：“……我這不是在開玩笑嗎，小蘇你那麽認真幹嘛。”
蘇魚瞥了眼王嫂，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王嫂再不敢多嘴讓蘇魚做白工。
照著重新畫一次很簡單，蘇魚很快便畫完，把圖紙交給文淑真：“文嫂子，這事恐怕還是要多麻煩你了。”
文淑真拿到圖紙很是高興，蘇魚率先把這圖紙給她，說明還是認可她當家屬院管事的，所以連忙說：“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這是我該做的，小蘇，你就把圖紙交給我吧，到時候大家誰要是想給家裏孩子做小飛機，就來我這裏姐圖紙，先來後到。”
類似的事情文淑真做過很多回，所以駕輕就熟，一點也不覺得為難，不如說，她很開心又能為家屬院的大家做一些事情。
蘇魚：“交給嫂子，我很放心。”
“陸營長，你可是給我們找了大.麻煩！”院子另一邊，陸紹宗被一群戰友堵住，有戰友壓低聲音說。
很快有人附和：“就是，我可不會做這種這麽精細的活兒，你要說木工，我是會做個凳子桌子什麽的，這樣的小飛機，我哪會？”
“老陸，我們每天回家累個半死，哪有精力給孩子做玩具，我們可不像你。”
“你們看娃瞅著我的眼神，那眼睛，我都不敢看。”
“老陸，你說，咋辦，你給我們出個主意。”
陸紹宗收回看著蘇魚的視線，淡淡說：“怎麽辦？自己不會做，就請專門的人給孩子做，不給孩子做飛機，結果怎麽樣，自己受著。”
戰友們：“……”
要不都說陸紹宗損呢，聽，這家夥就是這麽會損人！真是氣人！
但是，陸紹宗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不會做，還可以請專門的木工師傅做嘛，部隊周邊的大隊就有這樣的師傅。
一想通這點，這群又高又壯的娃爸頓時不惱了，紛紛高興地接受陸紹宗的“善意”提醒。
隔壁劉營長則是摸了摸自己空****的褲兜，咬著牙說：“請師傅做小飛機是好，但我褲兜比我的臉還光，怎麽請師傅？”
陸紹宗問：“你沒有零花錢？”
劉營長牙酸：“……那不是每個月得抽點煙什麽的，就那一點錢能剩下什麽。”
提到“零花錢”，這群男人頓時又有話說，這個說自己每個月錢早早花光，那個說自己已經提前預支下個月的……反正兜裏有錢的，真不多。
陸紹宗對這些抱怨左耳進右耳出，心裏卻想著媳婦給他的零花錢，想著媳婦最近有沒有缺什麽東西，悄悄去買回來送給她……
“陸營長，你每個月能花多少錢？”眾男很是好奇，他們覺得陸紹宗兜裏肯定沒多少錢。
陸紹宗不答，卻說：“沒錢，那你們就先預支以後的零花錢，少抽點煙，這樣就有錢給孩子做飛機。”
娃爸們：“……”
說的好有道理，他們竟然無法反駁。
“他們在那邊嘀嘀咕咕什麽呢，表情猙獰得很。”莫嫂子坐在蘇魚旁邊，瞄了眼那邊一堆男的。
蘇魚一聽，立刻看過去，果然看到不少人的臉奇奇怪怪，有齜牙咧嘴，有一臉肉痛，還有憋屈的……所以，咋回事？
蘇魚看著陸紹宗，用眼神問。
陸紹宗眉頭一鬆，對她輕輕搖頭，蘇魚便知道沒有事情，也就不再關注了。
突然，有個孩子蹦蹦跳跳衝過來，一臉興奮，大聲叭叭叭：“媽！我爸說要把他以後抽煙的錢給我做小飛機玩具！我都聽到了！”
“我也聽到了！媽，我爸他不抽煙也要給我做小飛機誒！太好啦！”另一個孩子立刻跳起來附和。
“太好啦！太好啦！我爸以後都不抽煙，他買煙的錢全部用來給我們買玩具！”
“媽，以後你把給爸的錢給我收著，我做玩具，也要買點好吃的。”
眾娃爸：“……！”這群倒黴催的娃，生來就是坑爸的！他們什麽時候說過那樣的話？越說越離譜了！
軍嫂們聽了卻很是高興，她們才不管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立刻說笑起來：“成，你爸的錢給你們做玩具！”
“正好借這個機會戒掉煙，每天抽抽抽，一身煙味難聞死了。”
“醫生都說抽煙對身體不好，不抽煙身體好，還能拿那些錢哄孩子，一舉兩得。”
“我以後就把那一份錢留出來，花在孩子身上好了，抽煙抽完什麽都沒了，真是浪費。”
“對啊……”
眾男：“……”別啊，不抽煙，他們渾身難受，就靠這點東西活著了。
這群大男人顧不上圍攻陸紹宗，紛紛走過去跟自家媳婦解釋，這時候不解釋，以後都沒機會了！他們的煙真的會被禁製再抽！
“孩子們傳錯話了，媳婦你怎麽能當真，我是說，先預支零花給娃做小飛機，做完小飛機，一切跟之前一樣，我還是要抽煙的。”
“媳婦，我還沒決定好呢，你不能把我的錢就這麽決定花出去了。”
“哎！不抽煙不行，這樣，我看看能不能自己動手給娃們都做一個小飛機，看起來應該不是很難？”
“媳婦，我們回家好好商量，不是跟你吵架，這不是在人家陸營長家嗎，回家說能說得更清楚……”
“爸，你不能食言！媽，你別被我爸說動了，明明說好給我做小飛機的！反悔的人是小狗！”
“爸說不能耍賴，你現在就在耍賴！哼！”
眾小孩子一見，齊齊抱住親媽，控訴親爸，娃爸差點急得跳腳，現場簡直是雞飛狗跳。
蘇魚看著這群軍人絞盡腦汁，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隻為了讓嫂子們收回之前的話，但孩子們在中間攪和不斷，很想笑出聲來，但隻能悶笑。
哈哈哈，比起昨天的婆媳大戰，她覺得今天這一出戲應該在前麵加上“歡樂一家”四字，哈哈哈！
因為“娃爸的零花錢到底該花在娃身上還是花在娃爸身上”這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歡樂一家”一個接一個離開蘇魚家，很明顯，他們要回家解決這個事關個人幸福的大問題。
把人一一送走，蘇魚立刻牽著春春回屋裏，把春春安置在小板凳上坐著，然後彎腰抱著肚子，放開手腳：“哈哈哈，好好笑哈哈哈——”
春春有點呆呆地看著蘇魚，不理解姨姨為什麽笑成這樣。
陸紹宗跟在後麵，一見這狀況，自然蹲在蘇魚身邊，一手輕拍拍她的背，另一手幫她按住肚子：“剛才就一直在憋笑？”
蘇魚還在哈哈哈：“對啊，哎，紹宗，今天真的好多又好玩又好笑的事，哈哈哈，不行，我真的忍不住，好像笑得肚子有點痛了哈哈——”
“我給你揉揉。”陸紹宗沒有阻止她繼續笑下去，盡職盡責給她揉肚子。
蘇魚見春春呆呆的看她，解釋：“春春，姨姨是太高興了，所以笑個不停，等我笑完就好了哈咳咳！”
陸紹宗：“別忍著，笑出來比把笑憋住舒服。”
蘇魚笑到有點脫力，幹脆靠在陸紹宗身上：“今天真是歡樂的一天哈！希望大家沒聽到我在偷笑。”
陸紹宗：“他們沒空。”
蘇魚又想笑了：“對哦。”
“你們是怎麽說到零花錢這件事的？”蘇魚很好奇，今天的零花錢真是“罪惡”啊，哈哈哈，直接引發了“家庭矛盾”。
陸紹宗笑了：“我提的，沒想到讓孩子們聽見了。”
“你提出來的？”蘇魚一頓，稍稍離開陸紹宗的肩膀，眯著眼睛看他，視線落在他微微勾起的唇角，腦子飛快閃過一個念頭，“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陸紹宗：“他們太吵。”
蘇魚：“……”所以陸紹宗就是故意的。
陸紹宗淡淡解釋了句：“家庭內部矛盾，內部解決。”
蘇魚看著他，心道，這人怎麽蔫壞蔫壞的，不過，她喜歡！哈哈，春春在這裏，不然蘇魚一定會撲上去狠狠親他一口。
所以蘇魚隻是笑著對他眨眨眼，然後對春春說：“春春，時間不早了，我們去燒水，然後洗澡睡覺。”
春春：“好。”然後乖乖把一直拿在手裏的小飛機和圖紙放在小板凳上，還很不舍地輕輕摸了摸。
蘇魚見了便說：“春春，你要是還想玩小飛機，我們把它帶進廚房裏。”
春春晃晃小腦袋：“姨姨，我怕弄髒，放在這裏好了。”
蘇魚便遂她的意，她還注意到，春春好像還有點怕陸紹宗，但已經會對著陸紹宗露出笑容，雖然之前春春也會對陸紹宗笑，但那笑是有點僵硬的，這次完全不同，透著點親近和喜歡。
蘇魚立刻對陸紹宗揚揚柳眉，輕啟唇說話卻沒發出聲音。
陸紹宗沒聽到卻收到了，她在說——你很好。
蘇魚想，他們家現在也是歡樂的一家呢。
然而，就算家裏充滿歡樂的笑聲，陸營長依然獨守空房。
陸紹宗：“……”
*
“戒煙？十幾年的老煙鬼，戒不掉的，要是丫丫她爸真的能戒煙，我肯定高興，但我知道，他戒不掉，我就是讓他少抽點，醫生都這麽說，他偏不聽，正好昨天撞上了，我不得逮住這個機會發作嗎？還真讓我把他一半的錢弄出來，以後專門給幾個孩子花。”莫嫂子一邊納鞋底，一邊爽快道。
莫嫂子又跟蘇魚說，“你家陸營長不抽煙挺好的，你得管好他，這男人哪，說戒煙戒煙，戒不掉的，我家那個都有.癮了。”
“他不抽煙。”蘇魚想到陸紹宗身上幹淨清爽的味道，實在不需要添上煙草味，而且陸紹宗比她還自律有控製力，這方麵她不用管他，嗯，他很乖的。
“像陸營長這樣不抽煙的還是少，我家那個也經常抽，有一回一天就抽完一包煙，身上那股煙味，他在院子裏頭，我在屋裏就能聞得到。”文淑真說著，微微歎了口氣，劉營長也是個老煙木倉。
“這些男人如果不抽煙，我們每個月能多買一次肉給孩子們吃，可偏偏他們就要抽，讓他們戒煙好像跟要他們的命一樣，要死要活的。”有嫂子搖頭歎氣。
“可不是嗎，抽煙上.癮容易，戒煙難得很。”
“小蘇，你聽嫂子的，管好錢，別讓你家陸營長兜裏揣太多錢，要是錢太多沒地花，可不就得花在買煙上頭麽。”
蘇魚聽著嫂子們的殷殷叮囑，並沒有反駁，認真傾聽，更沒有多說她跟陸紹宗間的相處，真說出就是她在凡爾賽了。
再說，陸紹宗的好，她自己知道，偷著樂就行，很不必要宣揚得眾人皆知。
蘇魚直接轉移話題：“所以，嫂子們都決定要給孩子們做小飛機了嗎？”
莫嫂子：“做，免得天天他們眼饞春春的飛機，再說，不給他們做，這段時間我們要被鬧騰死，做三個小飛機也不用什麽錢，木頭這些我們自己就有，我找人打聽過了，許家村那邊就有人會做木工，專門打家具的，應該也能做。”
“莫嫂子，你們家要做三個小飛機？三個孩子做一個不就得了？哪用得著做三個？”
莫嫂子搖頭：“沒事，要做就一塊做，也就是多送幾個雞蛋的事情，不費什麽東西。”
“莫嫂子，你跟小蘇上頭沒有婆婆盯著，可真是瀟灑，我就不行了，婆婆不願給孩子做小飛機，說是有彈弓玩足夠了，好說歹說，總算把我婆婆說服了。”
“之前小蘇婆婆不是也在咱這裏住了幾天嗎，小蘇婆婆根本沒有對小蘇指指點點，這才是好婆婆。”
“是，短時間看著好，但如果小蘇跟婆婆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時間一長，那就糟了，都說遠香近臭，天天對著同一張臉，總是免不了鬧點矛盾什麽的，我剛結婚的時候跟我婆婆關係處得也不錯，後來啊，唉，不說也罷。”
“小蘇，陸營長上頭還有兄弟姐妹對吧，我就說有，要不然你婆婆肯定會跟你一塊住。”
“……”蘇魚想了想，還是解釋說，“我婆婆有自己的工作，她和公公沒跟子女一塊住，兩位長輩自己住著，很是瀟灑，過年過節大家才聚在一塊。”
“真的？你婆婆現在還在工作？她做什麽的啊？”
蘇魚並沒有隱瞞，直接說是醫生，陳秀靜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她沒想過瞞著，眾人一聽，頓時想起周巧曼的婆婆也是醫生，暗暗道，真是巧了，竟然兩人的婆婆都是當醫生的。
有嫂子試探問：“小蘇，你婆婆跟小周婆婆是不是認識？”
蘇魚笑了笑，她還沒有回答，便有人幫她答了。
“小蘇婆婆跟小周婆婆肯定認識，我見過小周婆婆來小蘇家找小蘇婆婆。”
“這樣的話，那小蘇婆家家境是不是也很好？”
“你們哪，與其跟小蘇打聽這些，還不如問問小蘇，昨天中午做的那道菜叫什麽，”莫嫂子忽然插話，“小蘇，你不知道，我家三個娃聞著那股香味，饞都不停流口水，催著讓我來問你怎麽做。”
蘇魚對莫嫂子感激一笑：“那道菜叫酸菜魚，酸菜魚要想做得好吃，魚肉要鮮嫩，酸菜也得是上好的，把魚片成一片片……”為了饞人，蘇魚把酸菜魚如何好吃仔仔細細描述了一遍，她沒挑那些文縐縐的話，而是把自己的真切感受分享給在場眾人。
這年頭大家肚子裏的油水都不多，猛不丁聽到蘇魚對一道酸菜的描述，魚肉有多嫩滑鮮香，酸菜爽口地道……哧溜！全部被蘇魚饞哭了。
有嫂子摸著肚子說：“小蘇，你說的讓我想起了之前去市裏國營飯店的事，當時我們一家點了紅燒肉，我們隔壁那桌就點了一道酸菜魚，那桌人吃得滿頭大汗，辣得嘴巴都紅通通的，也不停下來，最後他們連鍋底那點酸菜魚湯都舔了個幹淨，我們家還想著，以後去國營飯店就點這道酸菜魚呢，結果這還沒吃上，又被你饞了一回。”
蘇魚不由失笑，莫嫂子拍了拍手，笑哈哈說：“你去的是城西那邊的國營飯店吧，是城西啊，那就對了，那國營飯店的大廚正是小魚她爸，你聽著小蘇說，能不饞嗎？”
那嫂子一愣，問蘇魚：“真的啊，小蘇？”
蘇魚點頭：“對，是我爸。”
“巧了！難怪呢，小蘇有一個大廚爸，所以自己也會很做菜，家裏才能天天飄出香味來。”
“小蘇，你搬進來，可把我們饞壞了，還有家裏的孩子，每到飯點，吃飯都不積極了，一個個要聞著你家飄出來的香味才肯吃飯。”
蘇魚不知道有這回事，便問：“嫂子，你們說得也太誇張了吧，你們要是舍得像我一樣放多點油鹽這些調味料，做的菜味道肯定不差。”
莫嫂子搖頭：“那也不一樣，每回買了肉，我也舍得放油和醬油這些去調味，做出來的卻沒那麽好吃，像做魚吧，我就不怎麽會去腥，放蔥放薑去腥，卻也沒那樣好吃，可見能當上國營飯店大廚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文淑真問：“那酸菜魚好吃嗎？”她想著，買一條魚花不了多少錢，她自己有做酸菜，家裏有好幾壇子，隻要買了魚回來，隨時能做，不過，還是要問問小蘇怎麽做才好吃。
蘇魚：“好吃，你們要是想做，我把做法寫下來，這樣嫂子們就知道怎麽做了。”
文淑真問：“寫下來，這樣會不會對你爸不好呢？”
蘇魚一愣，然後搖頭：“沒事，酸菜魚的做法很簡單，不礙事的。”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像她爸那樣好的，即便有一樣的魚跟酸菜，那也做不出同樣的味道，她爸蘇季華能在國營飯店立足，主要還是靠自身得天獨厚的天賦和多年練就的硬實力，同時擁有這兩樣的人可不多。
再說，未來這些菜譜泛濫，完全不是秘密，隻要不是手殘的人，都能做出像模像樣的酸菜魚。
因為蘇魚不藏私，嫂子們很是高興，狠狠吹了蘇魚好一波彩虹屁，順帶還誇了誇蘇魚的大廚老爸，連跟蘇魚不對付的王嫂都用力擠出了一個笑來。
猛地得到了很多熱情笑臉的蘇魚：“……”完全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效果。
“大家家裏都沒什麽事情了吧？”文淑真看了看，問大家，“之前我跟我婆婆鬧了那一出，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真是對不住，我當時也沒想到，最後竟然把大家全都拖下水了。”
蘇魚和莫嫂子默默看了對方一眼，這話她們都不適合接，因為她倆婆婆不在這裏部隊，自然吵不起來。
“鬧了一通，以前怎麽樣，以後就怎麽樣，文嫂子，你別放在心上，我跟我婆婆隔三差五的就要吵一回架，我都習慣了。”
“是啊，反正就那樣，我家那位就兩頭勸，我跟婆婆吧，也不樂意見他一回家就折騰，想著就算了，沒有再鬧。”
“哪天不是雞飛狗跳的？沒事，這也不算麻煩。”
大家紛紛勸文淑真，她們都看出文淑真很愧疚，文淑真人緣真的很好，大家都願意哄她。
王嫂撇撇嘴：“淑真，我們家沒有再鬧，反正我婆婆要跳腳，我就都跳得比她還高，你呢？我都看見了，劉大娘跟劉愛美今天中午也是去食堂吃的飯，你家勝男倒是願意跟你吃清粥寡水的，勝傑勝利卻是去的食堂，難怪人家都說，還是閨女跟親娘親近呢。”
文淑真表情一僵。
蘇魚等人：“……”
王嫂這張嘴，真的不會說話，一開口就能毒死人。
王嫂這話沒人會傻傻去接，還是文淑真緩了一緩，才開口說：“我家劉營長也跟我們一塊吃飯，沒有去食堂。”
王嫂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有本事，就學學我，也跟你婆婆撕破一次臉皮，人嘛，要臉幹啥，豁出去，啥都有了。”一副潑皮無賴的樣兒。
“經過上回，你確實沒啥臉了。”莫嫂子語出驚人。
“……”王嫂倏地扭頭看蘇魚。
蘇魚微微一笑，看回去。
王嫂：“……”
作者有話說：
一更來啦(づ￣ 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