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惡種入侵(3)感情進度-60%
太狠了。
劉運昊緊緊掐著槍口, 就像掐著薑曜的喉嚨,朝齊齊看向自己的玩家怒吼:“該死的你們不會真的信她吧?!她的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要挑撥離間讓我們自相殘殺!清醒一點, 隻要她活著就不會放過任何人!”
他的話沒有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 供他們驅使的普通玩家依舊滿目驚惶。
他們端著槍,想著死去同伴慘不忍睹的屍體, 也想不知道從哪兒就會射來要了命的子彈。
想單槍匹馬卻幹掉他們那麽多人的薑曜, 也想此刻背叛同樣難纏的首領。
到底該聽誰的?!
劉運昊的胸口劇烈起伏,恨得眼睛都紅了。
錯了,他們都錯了。
在第一次行動失敗結仇之後,他們就該在平安小鎮裏把人扼殺,而不是等什麽下次進挑戰本的機會!
薑曜就是比他們果決,才穩占上風……
“敢跟著我殺了薑曜的, 以後再進資源本五五分成!不敢去的也沒關係, 跟著許胖子去W33拿指令開生門先走!”
與其讓那些有了反心的人跟著自己, 不如壯士斷腕,讓他們滾蛋。
劉運昊也下了狠心, 既然已經不死不休, 那就都拿出真本事, 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腳尖在損毀到隻剩五公分寬的斷軌上一點,小重力係數攔不住向上攀爬的人,與地麵幾近垂直的軌道上每一處坑窪都被利用起來, 成為攀登者最好的借力點。
粗糙的牆體斷麵留下一道又一道暗紅的血痕,十指連心的痛苦蒼白了劇烈運動後本該泛紅的臉。
走“捷徑”成功甩開追捕者一大截的薑曜在衣服上蹭了蹭臉上的灰和汗, 進入又一個“蜂巢”。
長在軌道上的各型建築分為四個大類, 一類是位於中心地帶生活居住的連排膠囊房, 一類是四四方方麵積很小的站點用作瞭望室、補給室和控製室, 一類是意外發生時技術人員暫時避難的安全屋,最後一類也是數量最多的“蜂巢”射擊點。
各“蜂巢”大小不一,之前發生惡戰的是中型蜂巢,隻有一個出入口,眼前的這個巨大型蜂巢有九層,橫向分出六個單間每間四個射擊點,開了一上一下兩個出入口,很適合暫時歇腳。
或許是因為斷軌的存在,這個蜂巢還未進行清理,到處都是蟲屍和人體殘骸,觸目驚心。
薑曜換上從周雨麟那兒搶來的激光武器,小心翼翼踏進曾經的戰場。
中途幹掉六隻明明還活著卻死了似的趴著不動的蟲子,她順利來到第九層出口邊上,靠著牆壁坐下來。
薑曜看完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目光飄到不遠處已死亡的蟲族甲殼上。
近殼端直徑一公分的倒刺密密麻麻,尖端寒光爍爍,縱然是她那雙因攀岩而長了薄繭的手掌,在用力舉起這幾十公斤的屍塊時也不免落得一個滿手窟窿的結局。
飛出去時倒刺掛走的肉是硬生生扯下去的,非常疼。
之後的每一次用手,都疼得要命。
大顆大顆汗水順著額頭低落,她舉起那雙慘不忍睹的手,對著輕輕吹了幾口氣。
垂下的眼瞼擋住眼裏的陰霾。
都是因為死胖子不按計劃死掉,才讓自己受了這意料之外的傷。
這一筆賬,她也要加十倍討回來!
噠。
輕微的聲響打破寂靜,讓這葬送了眾多生命的埋骨之處越發詭異起來。
薑曜握緊槍支,悄無聲息對準聲音發出的方向。
她進“蜂巢”沒多久,當時出現在視野中的任何一個玩家都不可能這麽快的和她抵達同一位置,所以是……蟲族?
射擊準備,扣在扳機上的手蓄勢待發。
當某個身影出現的瞬間,子彈出膛。
來者身影極快,完美地避開那一槍,舉起雙手。
薑曜壓下心中的震撼,移動槍口對準來人的腦袋,手指微微顫抖。
好快,比許胖子還快。
這人……
兩道目光在空中相遇,同時把自己放進對方的眼底。
來人個頭很高,體型偏瘦,腰間掛著槍和子彈,舉起的手上還握著一把靈巧的□□。
薑曜的目光上下轉了一圈,落回到來人臉上。
那是一張白淨清秀文文氣氣的臉,下巴線條很柔和,縱使眉心微微蹙起,依然不減其親和力極高的麵部氣質。
不是特別出挑的長相,卻是和這個血腥世界最格格不入的樣貌。
偏長的頭發還在腦後綁了個拇指長的小辮子,倒是不顯女氣也不顯油膩,隻是越發看起來臉嫩好欺負。
這人不在黑名單內。
明明有槍卻不舉槍和自己對狙,而是舉手做出任人施為的投降動作,似乎也沒有惡意。
薑曜扣著扳機,隻要他做出任何異常的舉動,就能一槍崩了他。
她不知道這人是哪兒冒出來的,但在這種地方獨自行動,又有這麽快速度的……絕非善類。
無法確定這人是有意衝她而來,還是無意撞見,又會不會對她下手或者給死胖子他們通風報信……
好像除了把他殺掉,沒有更安全的辦法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手指按壓扳機即將開槍,不想對麵的人直接扔了手上的槍,真正赤手“舉起白旗”。
槍支落地,發出哢噠一聲。
薑曜咬緊牙關。
這人怕不是有病吧,找死呢!
“你想幹什麽?”
來人沒有說話,舉著的手慢慢放下來到腰間,竟然把身上的槍也取下來扔在了地上。
薑曜最傻的時候也沒這麽赤條條把自己送到劊子手身前過。
“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人卸了所有的武裝,好像確定她不會開槍似的,竟然還朝她走了過來。
薑曜冷笑,衝著他的心髒直接開槍。
來人臉上出現明顯的錯愕,但他的速度實在是快,這麽麵對麵的攻擊竟然還是被他躲過去了。
他看了一眼地麵的彈痕,停下腳步,拿出口袋裏的繃帶和藥品放在地上,又衝薑曜指了指手。
什麽意思?
這人實在不好對付,薑曜不敢再輕舉妄動,在腦子裏篩了一遍排行榜上的人無果,又仔細看了一遍他的臉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難道這人不是玩家是NPC?
可邢思是明明說這是個純粹的誅字類副本,也說玩家就是唯一的幸存者,從沒提過還有個治療NPC在……
邢思是沒有理由騙她,那這人到底什麽來路?
“讓我上藥?你為什麽不說話?”
那人頓了一下,白淨的臉漲得通紅,看著有點可憐。
最後,他頂著大紅臉指指自己的嘴巴,擺了擺手。
薑曜蹙起眉頭,“你不會說話?”
那人點點頭。
殘疾人?
薑曜滿腦子問號,眼皮一眨又道:“你既然不會說話,那肯定會手語吧,你用手語說。”
如果是真殘疾人,不可能不會比劃。
那人很明顯的又愣了一下,然後真的打起了手語,還不是亂比劃的。
薑曜看著他那套標準的通用手語,眉心蹙得更緊。
“你是玩家?”
那人點點頭,麵帶探究打著手語問她。
——你看得懂手語?
薑曜依然保持著對他的警惕,但在不幸來到這個世界的殘疾人麵前,也不介意回答幾個他的問題了。
“不太複雜的可以。”
她爸爸搞了一個慈善基金會,專門給殘疾人做援助,她被委派了學手語跟聽障、語障的殘疾朋友溝通交流,代表薑家接受媒體采訪樹立企業公眾形象的任務,紮紮實實學了好一陣。
沒想到進了異次元還能派上用場。
薑曜又想起陳慧說的,什麽都能治好的修複室,問:“修複室治不好嗎?”
來人又是一頓,臉更紅了,慢慢比劃。
——試過了,不行。
薑曜吸了口氣,在心裏又記了陳慧的無知一筆。
來人的視線落在她持槍的手上。
——上藥吧。
他又把紗布和止血止痛的藥水往前推了推。
薑曜真的整不明白這一玩家圖什麽,“你想要什麽?”
——什麽也不要。
薑曜冷笑,“哥哥,什麽都不想要,那你怕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這話好像又把人說急了,那張紅色剛剛褪去的臉再次浮上了豔麗的紅色。
他這臉紅的跟一般人那種紅不同,他不是臉上每一寸都紅,隻是兩頰和眼角紅,耳垂也紅,那模樣跟上了腮紅似的,原本隻算中上的臉都紅漂亮了。
一說就紅,薑曜見過最害羞的女孩,都沒他臉嫩。
那人蹙著眉頭紅了一會兒,姿態倒是正經嚴肅,幾秒後他重新拿起紗布和藥,上前幾步走到人麵前去。
薑曜的槍死死對準他的腦袋,“再亂動真的殺了你哦!”
那人臉紅的慌慌張張,眼睛卻很平靜鎮定,有種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氣勢。
他把東西放在薑曜腳邊,做了個蹲下來的手勢。
——左手給我。
她拿槍的是右手。
薑曜緊緊地把嘴閉了起來,垂眸看著腦子指不定有什麽問題的紅臉怪輕柔的一舉一動。
槍口抵著額頭,生命全在他人一念之間的男人眼底一片沉靜,專心清理眼前傷痕累累的手。
藥水撒上傷口,瞬間劇烈的疼痛令她狠狠吸了口氣。
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皺了皺即使皺起來也不威嚴的眉頭。
過了一秒,他似乎想到了對策,低頭對著傷口輕輕吹氣。
清涼的感覺衝淡了火辣的刺痛,薑曜咬著牙關狠狠壓了壓抵在人家額頭上的槍,擦出一片外在的紅痕。
“不要趁機搞變態行為,這位哥哥。”
“比我大的我都不考慮的!”
隻想幫小姑娘減輕點痛苦的男人:“……”
年紀不大,想的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