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盛泉隻覺眼前一片白茫茫。
燈光師在幹什麽？？
她怎麽有種全場的光都打到自己身上的錯覺。
好在這燈光師還是懂見好就收的, 光線漸漸轉弱，從原本的耀眼緩緩落成暖光。
饒是如此，這一刻, 收視率依舊是有了個爆發式的生長。
直播平台的彈幕都快要擠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瘋了我瘋了，我盛姐竟然真的拿著燈牌來的】
【晉酒是誰！！！】
【6666她真的是個唯粉】
【見證曆史！！！】
【我就說！我就說是這樣！】
後台, 台長看著直線上升的數據, 嘴巴都快要笑歪了。
身邊的下屬已經飛快調出了關於晉酒的資料，有些擔心的湊上來：
“台長, 這個晉酒身上黑料挺多……”
“黑料？！”台長瞬間警惕：“他違法了？”
“沒有, 但是我搜到了很多捕風捉影的黑料。”
台長瞬間鬆口氣：“你都知道是捕風捉影了還說什麽，隻要他不違法, 管他有多少黑料。”
“可是這會不會影響盛董？如果盛董被影響下次不來了……”
《歌聲有你》可是全靠盛泉才吸引來這麽多吃瓜看熱鬧的觀眾, 雖然現在台子已經架好，就算盛泉不來, 節目也不會立刻下降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但絕對也不會再火爆成這樣了。
台長嗬嗬笑著瞥了他一眼：
“你以為盛泉年紀輕, 就真的是那種腦子一熱做事不顧後果的小年輕嗎？《歌聲有你》熱度被推這麽高, 背後可不光是我們在運作。”
“就這麽跟你說吧，這種家庭出來的，說他們有八百個心眼都是客氣。”
他望向屏幕裏，笑容裏滿是誌得意滿：“我們台裏, 這次也算是趕上了。”
屏幕裏，主持人按下倒計時。
晉酒卻始終保持著怔怔看向盛泉的姿勢。
倒計時一點一滴過去，彈幕也從一開始的興奮吃瓜變成了疑惑。
【還不唱？】
【怎麽回事】
【靠, 不會是個啞炮吧】
【我搜了一下, 這個晉酒好像唱歌挺難聽的】
【盛泉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快沒時間了】
【我都快急死了，倒是開嗓啊】
盛泉並不急, 隻是依舊保持著舉燈牌的姿勢，麵上始終保持著期待。
她不急，主持人都快急死了。
盛泉舉起寫著晉酒名字燈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刻必定會成為名場麵。
晉酒有盛泉這位大富豪支持，肯定能夠一路直達總決賽，後麵還有複賽和總決賽，節目現場有這兩位話題人物，必定一路熱度上升。
她連自己升職加薪養貓養狗全款大別墅的美好未來都想好了。
結果，晉酒竟然不開口。
他不開口，還怎麽進複賽，怎麽進總決賽，怎麽讓支持他的盛董給他投票！
短短的三十秒倒計時裏，主持人大腦飛速旋轉，急的恨不得衝過去搶了話筒替晉酒唱。
好在，在時間隻剩下二十秒的時候，晉酒開口了。
此刻，在他的眼中，隻能看到盛泉的身影。
很流暢的開端。
晉酒自己都沒發現，唱歌仿佛已經融入了他的生命，幾乎一開始第一個字，他就立刻進入到了歌唱的世界裏。
短短的二十秒裏，他唱了八句。
盛泉聽得很陶醉，怪不得書中寫之後的晉酒是能撫慰一切的上帝之聲。
如果說當初的晉酒是大半靠天賦肆意揮灑靈氣的好聽，那麽現在就是沉澱下來後，讓人聽了就有種微醺感的濃濃暖意。
打比方的話，類似於以前是味道好喝到爆的新酒，現在則是經過歲月累積讓人喝了很上頭的陳年佳釀。
盛泉笑容更深，她並沒有掩飾自己麵上的欣賞與陶醉，又將燈牌舉高了點。
二十秒結束，台上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後麵是總導演陳偉剛衝著安插進觀眾席的員工拚命揮動雙臂：“熱烈點！再熱烈點！！！”
晉酒卻並沒有注意到他許久沒有聽過的熱情掌聲。
他的全部視線都隻放在了盛泉身上。
甚至在那二十秒裏，晉酒也是看著盛泉唱的。
當看到盛泉一臉“有被好聽到”的笑著舉起燈牌表示支持時，他忍不住有些不熟練的，對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這一刻，七年的艱辛，好像也在他心中不值一提了。
彈幕從剛剛開始就在各種刷：
【咦，真的還挺好聽的】
【是誰說他唱歌難聽的】
【我就知道我盛董眼光最好】
【不錯不錯，投票了】
【雖然隻唱了幾句，聽得出來功底不錯】
【不難聽啊，誰在散播假消息】
【好聽好聽好聽】
雖然隻是衝著看熱鬧來的，也並不專業，但大部分觀眾都有自己的審美標準，至少他們是可以分出來【好聽】和【難聽】區別的。
並且，有部分觀眾還有一種“有錢人審美肯定差不了”的濾鏡。
投票環節，大屏幕上，晉酒的票數一直穩步上升，最後直達五千。
主持人狠狠放下了心中大石，這種票數，晉酒肯定能晉級了，她那有貓有狗有大房子的美好生活保住了。
唯一的疑問是，盛董怎麽還沒投票。
投票時間都快過了啊！
也許是知道觀眾也很在意這點，鏡頭一下一下的往盛泉身上切，而盛泉則是正一手舉著燈牌，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操作。
【盛泉在幹什麽？】
【她不投票嗎？】
【她在跟身邊一個男的說話，皺眉了，她皺眉了】
【有沒有懂唇語的可以解讀一下？？】
【那個男的胸前有工作牌，是工作人員吧】
【我盛姐看上去很無語的樣子，發生什麽了】
【所以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大聲點我也想聽啊！！！】
終於，在投票時間快要結束的前一秒，大屏幕上晉酒的票數直接從六千多跳到了十萬六千。
投票過程全透明，就算隻投一票也能瞬間在官網刷新出來，很多人都是多設備操作，電視看畫麵，手機刷彈幕，平板看票數詳細。
晉酒票數一變，立刻有人截圖官網投票頁麵，直接發到了吃瓜貼裏。
【勝券在握：十萬票】
然而大家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十萬雖然很多，但對於盛董來說，那也很常規操作啦。
畢竟她可是有砸一千萬給劇組前科的！
基本大部分吃瓜人的關注點都在：盛泉當時到底在跟工作人員說什麽？
最後一名選手就是純來湊熱鬧的，她等在通道的時候近距離吃到這麽大一個瓜，整個人都很亢奮，唱歌的時候眼睛還忍不住一下一下瞥向下麵的盛泉。
一副要趁著在台上的時間把這位富豪看個過癮的架勢。
但也許是因為太亢奮，選的歌又是打雞血類型的，反而比平時唱出來的更融入了感情，導師們的表情相對來說都比較滿意。
而彈幕已經樂瘋了。
【看得出來這是個吃瓜人】
【她都快把‘吃到瓜好快樂’寫臉上了】
【哈哈哈哈哈唱的好帶勁啊】
【那小眼神真的逗死我了】
【我硬生生從她的歌聲中聽出了想抱盛總大腿的感覺】
【靠！！好洗腦的語調，絕了！】
選手本人唱完了安靜等著下場，等看到自己票數一路升到一千五，她自己都震驚了。
來湊個熱鬧就回家睡覺的想法被擱置，這位選手將和其他晉級選手一起在節目組封閉式指導訓練一周，接著再進入第二輪複賽。
——《歌聲有你》第一期圓滿結束。
雖然隻是初賽直播，但全程收視率都很能打，尤其是在盛泉舉起燈牌時，那收視率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一路飆升。
尤其最讓節目組高興的是，真是天降好運，晉酒的號牌在倒數第二位，也就是說，最吸晴的一個時間段在結尾，錄播時剪輯都不用偷龍轉鳳了，直接按照正常來剪就行！
而且不需要他們安排什麽，觀眾席上多的是有人想通過各種手段火一把。
就這一集的時間，觀眾席上已經出現了“瘋狂鼓掌哥”“犀利眼神姐”“某男性網紅當場補妝””“某個口罩墨鏡嚴嚴實實的絕壁是明星”“一禿頭導演多次試圖靠近前排座位席均被攔下”等等等等話題。
但這些都打不過“盛泉到底跟工作人員說了什麽”以及#晉酒是誰#。
#盛泉燈牌#的熱度都降了，這兩個話題卻是不光在節目結束後沒降，還大有一路飆升的趨勢。
盛泉本人對此的點評是：“果然不能小看人類的求知欲。”
明琪上網搜索了一圈，問盛泉：“您不幫晉酒澄清嗎？”
盛泉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果：“比起我來，他們會更相信自己親手查出來的真相。”
“我隻需要引導他們知道這件事背後有內情就行。”
她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晉酒的“黑料”有什麽難辦的。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當初晉酒被下毒可是第一時間報了警，那個藝人也是結結實實蹲了三年，演唱會的錢一分錢沒進晉酒口袋，如果這都不能澄清，那星芒娛樂的營銷部就可以集體辭職走人了。
就如同盛泉之前搜索的一樣，網友們搜晉酒搜出了一大堆的黑料，什麽唱歌難聽，什麽難聽還要開演唱會騙錢，反正翻來覆去都是說這些。
但關鍵是，全網都聽到了晉酒的歌聲。
就算沒有趕上直播的，自然有人錄播下來流傳。
這聲音哪裏不好聽了？
雖然晉酒隻唱了二十秒，但是也夠他們聽出來這二十秒有多好聽了。
現在的觀眾可不好騙了，有的在娛樂圈混久了的粉絲甚至比一些新入行藝人還要懂，什麽規則細節，什麽背後運作營銷推廣都大致懂一些。
過去的那一套放在現在可不適用。
以前的粉絲觀眾很少去關注明星背後公司是誰，老板是誰，但現在，大家第一反應就是：當初晉酒簽約的公司是哪個？
等營銷公司的名字一查出來，大家恍然大悟。
【這不那個黑心破公司嗎？都倒了兩年了】
【上次吃瓜還見過這黑心公司的名字，現在還能搜出十個以上的貼，它都黑心出名聲來了】
【看到這名字前：晉酒騙粉絲錢？盛泉翻車了？看到這公司名字後：嘖嘖，又一個被公司坑的小可憐】
【我就知道是這樣，盛泉一開始投資劇組可是因為《人生路》裏的秦恒，秦恒是典型的嫉惡如仇正直如鬆，她怎麽可能喜歡一個人品拙劣的人】
【而且她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們多，說不定是知道什麽內情】
【樓上也別有錢是正義，不能因為盛泉有錢，就覺得她看中的人百分百是好人】
【樓上，我們就是單純覺得，有錢到盛泉那個份上，沒必要委屈自己而已！】
【笑死，有懂唇語的讀出來，盛董當時跟工作人員說的是，為什麽充值不了，然後工作人員表示他們目前隻能十萬一充】
【哈哈哈哈哈哈那難怪盛董投的是十萬】
【我們投十萬是上限，盛董投十萬是因為節目組最高能一次充十萬】
【66666】
【看微博看微博！盛泉發微博了！】
盛泉的第一條微博是在淩晨發的，號稱要為了皮膚早睡早起的她發了一段簡直像是從古董攤裏撈出來的視頻，配字如下：
【很遺憾那個時候我不認識你 ，但也很慶幸現在認識你不算太晚。】
發完後，盛泉將手機放下，心情很好的望向了天空上彎彎的月亮。
這句話她不是發給網友看，而是給晉酒看。
當晉酒唱出那二十秒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在黑海靜靜沉默的晉酒，他所需要的，其實也隻有一點點微亮的光，哪怕這光隻有一小束。
——“不要小束，我要一大束，對，幫我放在晉酒休息的地方，把我之前給你的賀卡放好，謝謝哦。”
盛泉一邊護膚一邊對著電話那頭問：“不過節目組不是說封閉式的嗎？你幫我放花算不算違規？如果導演他們發現了說你，你就說是我拜托你的，他們應該就不會生氣了。”
電話那頭，被草莓派到盛泉身邊陪同的工作人員看了看旁邊：
“額……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說我。”
等電話掛斷，一旁的台長和總導演立刻開始指揮模式：
“聽見沒？花！大束的！你快去樓下買，算了，你們別選個蔫的，我自己去！”
最後，由總導演親自買上來的花，台長親手放在選手宿舍的桌子上，還往上麵噴了點“露水”。
最後又調整了好幾下，確定最後的角度上方攝像頭拍的最好看後，他才心滿意足收回手。
“記得，一定要拍下晉酒看到這幅花的表情，後期呢，我得去跟後期說，加上字幕，等到剪輯的時候得讓觀眾知道這是盛董送的。”
一夥人烏泱泱的進來，又烏泱泱的出去。
過了一會，晉酒推門進來，後麵是嘚啵嘚啵興奮個不停的安百星：
“媽呀！我現在都不敢相信，盛董竟然真的是為了你來的，我就知道，你唱歌這麽好聽，肯定是為了你啊……咦，哪來的花？”
他驚喜的想上前，晉酒的臉色卻是一下就慘白無比。
晉酒渾身發冷，仿佛又看到了那句話。
——我真後悔自己喜歡過你。
“還有賀卡誒，哇！上麵寫著給你的，晉酒你快來打開看看，一定是你的粉絲給你的！這花真好看，還有露水呢！”
晉酒被安百星拉到了桌前。
他的手甚至都在微
微顫抖，內心裏的那個自己仿佛一直在大喊“快逃快跑”，但腦海裏卻又閃過盛泉望向他的亮晶晶視線。
最終，他打開了賀卡。
上麵用著端正好看的字跡寫著：
——晉酒，很開心我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