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宿小姐,講話謹慎點

宿窈有那麽一瞬,腦子是懵的,她不確信,周時衍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到底是像昨天一樣想讓她把窘迫一麵暴露於人前,還是想賴賬?

心理上,她更傾向於他是前者。

猶豫了下,宿窈咬著唇,凝視著他輕聲開口。

“周時衍,我們昨天……我跟你回來之前,我們講好了的。”

周時衍靠坐在椅子上,明明是宿窈站著,他坐著,他是遠遠仰視的姿態,可那漫不經心的表情和眼神,卻仍舊讓宿窈體會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覺,居高臨下。

“講好了?講好了什麽?”

周時衍露出沉思的神情:“宿小姐,你說清楚點,我不記得了。”

宿窈咬牙,早知道周時衍人品不行,卻也沒想到他能惡劣到這個程度,真是一點尊嚴和體麵都不想給她留。

不過,事已至此,她也早就沒了這兩樣東西了,還有什麽豁不出去的呢?

雖然這樣想,可在再次開口的時候,她還是難免委屈,有些鼻酸。

“十萬一次。”講這話的時候,宿窈是徹底豁出去了,他既然要看她窘迫的一麵,那她就給他看好了,含水的目光,不躲不避,隻是冷了下去,靜靜凝向周時衍。

周時衍聞言,露出點驚訝的神色:“有這事?”

宿窈被他氣得發抖:“在你的車上,你把我帶回來之前,這話我就已經說過了,周時衍,你該不會是想賴賬吧?”

周時衍似是不理解,皺了下眉:“當時風挺大的,我專注開車,確實沒關注過你,你有說過什麽嗎?”

宿窈咬牙:“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跟你回來?”

周時衍薄削的唇邊勾勒出了一個淺淺的弧度,玩味的盯著她,似是遇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似的。

他不常笑,可一旦笑起來的模樣,還真是很招人。

隻不過,此刻的宿窈卻是沒心情欣賞男色了,要不是腦子裏還有點僅存的理智在,她甚至想撲過去掐死他一了百了,這男人太差勁,真的太差勁。

“宿小姐講話最好還是謹慎點。”他正色,一字一頓,公事公辦般的陳述道:“建立於金錢交易上的性關係,在法律的意義上叫嫖娼,是我們國家明令禁止的違法行為。”

宿窈氣的手臂都在抖,顫巍巍看著周時衍:“你到底什麽意思?”

周時衍聽她這話,眸色暗了暗,隨即更加坦然道:

“嫖娼,涉案雙方一般會一方被定位為嫖客,一方被定位為妓女。宿小姐,我從未這樣想過你。”

言外之意,他不拿她當雞,那自然,他也不是嫖客。

理所當然,他是不用付錢的。

宿窈心裏隻覺得荒唐,她費盡心思贍養的親媽當著所有人的麵指責她是雞。

可趁人之危,把她從外麵帶回家,又把她吃幹抹淨的周時衍卻反而言辭振振地說她不是。

隻不過,這一刻,宿窈的心態卻是無比複雜的。

就算她覺得他說那些的目的是為了白嫖,可,他那句從未那樣想過她,還是讓宿窈那顆不斷受創的心短暫地怔愣了片刻。

也就是片刻,她沒忘自己最初跟他回來的目的。

“那周律師覺得,我們昨天該怎麽算?”

她這話就問的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了,仿佛在逼迫周時衍負責一樣。

隻不過,宿窈卻是清楚,周時衍是不可能跟她認真的。

她自己也是一樣,這麽說不過是想讓他再退一步罷了。

周時衍沒有任何猶豫,仿佛是早就算好的一樣,對著她輕輕勾了勾唇瓣,語氣溫和。

“一對正常男女,單獨相處後的酒後失德而已。”

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對,宿窈真的想給他鼓掌,拍案叫絕。

酒後失德,自然是不用負責的。

她昨天一直不明白,他給她倒的那杯酒到底是什麽意思。

現在她徹底明白了,原來是在這等著她呢,他竟然是從一開始就什麽都算計好了!

氣血上頭,宿窈咬牙切齒:“久違周律師做事謹慎,什麽都講究證據分明,所以才會無往不利,百戰百勝,今日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周時衍笑的雲淡風輕:“謬讚。”

宿窈卻又道:“至於你執照被吊銷這件事,我真是覺得……”

周時衍靜靜看著她,宿窈咬牙道:“大快人心,為民除害,掃黑除惡,匡扶正義!”

她氣的牙根發癢,講話也是不帶一點髒的把人給損了個徹底。

然而目光所及,周時衍卻是整個人都開心了不少。

“過獎。”

人不要臉,那是可以天下無敵的。

宿窈口才鬥不過他,臉皮也沒他厚,此刻隻能認栽,恨恨瞪了周時衍一眼,轉身就走。

身後,卻傳來腳步聲,周時衍跟上來了。

宿窈麵無表情撿起自己的裙子:“周先生,我要換衣服了,出於禮貌,你是不是應該回避?”

周時衍靠在牆上,微斜的姿勢透著幾分痞氣,完全沒了之前那種一本正經的精英感。

“宿小姐,你缺錢?”

他這是明擺著的明知故問,宿窈冷冷瞥他一眼,半真半假道:

“是啊,欠了高利貸,借了一百萬,人家說再不還就把我抓走挖心挖肺。”

周時衍點點頭,並不信她。

他早上也不全是給杜家辦事,也大概查了下宿窈昨天經曆過什麽。

被親媽在法庭上指著說是雞,也難怪她想不開要跳橋。

他原本是不差那點錢的,此刻卻不想以那種方式給她。

一個人的三觀,往下墜容易,再拉上來就難了。

“宿小姐不是無家可歸,眼下這是急著去哪?”

宿窈見他不走,索性把衣服拿到被子裏,蒙著被子囫圇往身上套。

周時衍挑眉看著那鼓起的一個小包,也沒諷刺她的矯情。

宿窈隔著被子悶聲回:“趕著去投胎,不勞你費心。”

周時衍並未當真,隻不過在宿窈走後卻是不放心,她身上肯定還留著昨晚的痕跡,一旦這時候真出了什麽事,讓人抓住追查到他身上就不好了。

他跟在宿窈身後,留意著她的動向,走著走著,竟然又回到了昨天那座大橋。

周時衍這是真被她給無語著了,剛欲上前,眼角的餘光發現遠處,有幾個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宿窈身後,一看就是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