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可以摸摸你的腹肌嗎?”
謝則凜:“?”
麵麵相覷,鍾向窈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些什麽,神色倏然變得驚惶:“不、不是……我就隨口一說。”
“你跟別人也這樣隨口說?”謝則凜問。
鍾向窈立馬搖頭:“當然不是。”
“噢。”謝則凜了然點頭,“所以你隻有在麵對我的時候,才這麽輕浮。”
聽到最後兩個字,鍾向窈表情頓時僵硬。
要是放在以往,或許她還會暗戳戳地表露對他的吸引力,然而時至今日,在隱約察覺到自己心意後,有些事情就做不得了。
不僅如此,還變得格外容易羞窘。
鍾向窈紅著臉語無倫次地解釋:“我才沒有你說的那麽輕浮,我就是被你驚豔到而已。”
“原來是喜歡我的身體。”謝則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隻可惜你碰不得。”
鍾向窈慢慢冷靜:“為什麽?”
“因為我是個有底線的男人。”謝則凜漫不經心地環抱住胳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每一寸都隻能由最親近的人才可以觸碰。”
聞言,鍾向窈抿唇:“你最親近的人?”
謝則凜嗯了聲,垂眸不著痕跡地盯著她若有所思的臉,緩緩解釋:“父母可以,會成為妻子的女朋友可以,未來的妻子也可以。”
“咱們有婚約在呢。”
謝則凜不明其意地抬了下眉。
緊接著,就聽見鍾向窈慢吞吞地道:“你還想著別的女朋友,人可不能太貪心。”
瞧見她拐彎抹角的樣子,謝則凜唇邊染上幾縷笑痕:“你這話我不喜歡聽。”
鍾向窈掀起眼皮。
謝則凜低眸:“我很專一,在跟你有婚約期間,自然沒有別的女朋友。”
猝不及防得到這樣的保證,鍾向窈嘴角的笑意幾乎快要壓不住。
但隱約間也有些憂慮。
要是之後謝則凜想要解除婚約呢,那豈不是她就沒有辦法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鍾向窈的麵部表情變化飛快,謝則凜看的暗自好笑,指尖細細摩擦,耐心地試圖揣摩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也同樣在等著,等小姑娘自己走過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冷不丁地仰頭看他:“你這麽說我當然信你嘍。”
“嗯?”
“但咱們以後肯定是要結婚的,你現在讓我摸摸,和以後讓我摸摸,這兩件事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鍾向窈自認為表述得很清楚了。
前半句話為了突出重點,她咬字極為清晰,後麵的隻是再度證實了會結婚這個事實。
然而不料謝則凜壓根沒有理解清楚,眼底瞳色略微深了幾分,意味難辨:“你果真還是隻貪戀我的身體。”
“……”鍾向窈無語半晌。
回視撞進謝則凜深不可測的那雙眼,莫名其妙地心底發慌,隻當他不喜歡這樣的話題,焦慮地摳著指尖趕緊辯解:“誰說的?”
“那你怎麽張口閉口都是這件事。”
“貪戀你!我貪戀你行了吧!”鍾向窈低著頭破罐子破摔,“我那是為了不讓你有退婚的心思,告訴你我們一定會結婚!”
“……”
偌大空曠的別墅內頓時安靜無聲。
一時激動上頭後,破口而出的話也如同被添置了擴音器般,在頭頂耳邊來回旋轉。
等鍾向窈反應過來,加速跳動的心髒仿若被按下靜止鍵,詭異地窒息起來。
僵持片刻。
鍾向窈咬著唇閉了閉眼睛,看不到謝則凜的表情,也不想去思考他此時的反應。
隻知道這次的洋相,簡直比當著謝則凜的麵被鍾敘斥責那次還要嚴重。
“簡直丟死人了。”鍾向窈無聲自語。
這地方她是一秒鍾也待不下去了。
思及此,鍾向窈徑直轉過身,忽略了呼吸稍稍加重幾分的謝則凜,提步就要走。
然而刹那間,手腕被人拽住。
鍾向窈的腳步停滯,緊繃著小臉沒回頭,聲音幹巴巴的:“你拉我幹什麽?”
“鍾向窈。”謝則凜喊她。
這麽久了這人還這樣冷淡。
鍾向窈忍不住腹誹,抿抿唇角,猶豫著分過去一絲餘光:“喊我什——”話沒說完,她在扭身的過程中就看見兩人側方的落地窗外,以傅雲意跟靳淮青為代表的四五人,正站在那兒滿臉八卦地看好戲。
而同時刻,謝則凜欠揍的聲音也幽幽從旁邊傳過來:“好像有人在偷看。”
鍾向窈安詳閉眼。
Fine。
-這場意外事故令鍾向窈連最後的露天燒烤都沒參加,抽出手,撇下笑得最歡的傅雲意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別墅。
兀自尷尬了幾天,期間傅雲意跟鍾敘兄弟倆都有安慰她,反而謝則凜一反常態,比前些日子的態度愈發惡劣起來。
聊天的過程中,字字透露出不懷好意。
被他逗弄的有些煩了。
正好來年新專的兩首作曲已經從合作方手中拿到譜子,索性閉關練琴。
一直到十二月中旬。
心情靜下後,鍾向窈不僅發現突破了過往始終鬱結的表達節點,找到並且更加穩定了適合自己的明快風格。
結束了一天的練習,鍾向窈的指尖拂過厚重的琴弦,想了想,給謝則凜拍了張照片。
謝則凜:【怎麽?要給我拉琴。】
鍾向窈彎唇:【想聽什麽?】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很快回複過來。
謝則凜:【《Traumerei》】
看到這首曲子,鍾向窈的表情很微妙的停頓兩秒,隨後才敲了兩個字回複過去。
這是舒曼的夢幻曲,是以兄長眼光對妻子克拉拉幼年時的活潑印象。
鍾向窈了解創作背景時,曾看到過舒曼對克拉拉說:“由於回憶起你的童年,我在維也納寫下了這部作品。”
而此時謝則凜想聽這首。
是因為他也想起了她的小時候嗎?
鍾向窈的指尖細細摩擦過琴弦,躑躅兩秒,撈起手機敲敲打打:【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看著聊天框裏的這句話,愣怔片刻,鍾向窈輕拍了下腦袋,垂落指尖全部刪減幹淨。
她想:還是稍微慢點的好。
初冬過得很快,時間飛速從指間溜走。
臨近年末,鍾向窈忽然接到傅雲意發來的試鏡通知,才想起還沒問她回國的發展。
試鏡時間在周五三點。
傅雲意開車到雲水巷接上鍾向窈,半個小時後,兩人抵達劇組通知的地點。
跟著工作人員上樓,鍾向窈四處打量,目光破開窗戶,她無意間看到對麵的謝氏大樓。
愣怔兩秒,鍾向窈收回眼。
“你怎麽想著來拍戲啊。”鍾向窈擰眉,“好端端的大小姐不當,跑娛樂圈幹什麽?”
傅雲意嫌棄撇嘴:“我可沒興趣。”
“那你幹嘛?”
翻出聊天記錄,傅雲意給鍾向窈看了聊天記錄,小聲說:“我給人幫忙來的。”
解釋清楚,鍾向窈眉心褶皺漸漸消失。
兩人找了位置坐下,一回頭,恰好身後正對著精致高聳的謝氏。
鍾向窈盯著看了會兒。
“你最近跟謝則凜聯係過嗎?”傅雲意把玩著紙杯,“我可建議你抓緊點兒,聽說前些天江家那位還幫他妹妹試探聯姻了。”
“聯姻?”鍾向窈收回視線,麵色錯愕,“你可別是跟我開玩笑的。”
傅雲意翻了個白眼:“這事情有什麽可開玩笑的,謝則凜現在是真的炙手可熱。”
鍾向窈垂下眼。
見狀,傅雲意輕撞了下她肩膀:“試探試探人要是喜歡你,就趕緊確定關係,別跟我似的一手好牌打個稀巴爛。”
知道她是為了自己著想。
鍾向窈蹭蹭她胳膊:“我就是感覺太快了不好,這種事情總得慢慢來。”
“公主,你還以為生活在八九十年代那會兒呢?看對眼就是一輩子?”傅雲意側身靠近小聲指點,“現在的感情就像流水線,翻來覆去就那麽幾條水渠,但過的水可就多了。”
難道聽人比喻成這樣,鍾向窈沒吭聲。
傅雲意吹了吹新做的指甲:“難得遇見看得上的水渠,可別被其他水先沾染了。”
話音落,鍾向窈又回頭看了眼身後,心思也跟著動了動。
揣著心思等到傅雲意試鏡結束,兩人下樓,打算去旁邊的西餐廳吃點東西。
玻璃門呼啦一聲打開。
彭暢從裏頭出來,與鍾向窈麵麵相覷。
迎麵撞上,彭暢顯然也極為詫異。
鍾向窈輕眨了下眼睛:“好巧啊彭秘書,這麽早就下班啦?”
“不是的鍾小姐。”彭暢回身看了眼,“老板跟合作方在裏麵談工作,我回趟公司。”
聞言,傅雲意的眼睛一時間亮了起來,不動聲色地推了下她:“這不正好。”
鍾向窈也有些不可思議,唇角彎彎道:“這麽巧呀,小叔工作談得怎麽樣啦?”
“馬上結束。”
鍾向窈心神微漾:“那我去打個招呼。”
由於要回公司處理急事,彭暢隻將包間號告訴了鍾向窈,並沒有親自帶路。
分別後,兩人隨著指示牌上了二樓。
傅雲意被服務員領去新包,鍾向窈數著包間號數字,一個一個找過去。
直到停留在中間那扇門門口。
敲了兩下門,裏麵沒動靜。
鍾向窈擔心又遇到上次更衣室那樣的事,便按捺住性子乖乖在門口等待。
隻是等了許久,都沒人來開門。
盯著包間門上亮著的“請勿打擾”的綠色燈牌,鍾向窈左右看了看,最後還是沒忍住,壓下門柄打開了門。
而與此同時,一股向下的力道從裏傳來。
包間門被一拉一推,鍾向窈猝不及防地順著力上前一步,繾綣的冷香兜麵迎來。
鍾向窈撞進了謝則凜懷裏。
鼻尖觸碰到對方胸膛,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仰起頭看向對方。
謝則凜低垂著眼睫,眸光含笑。
四目相對,鍾向窈又察覺到了劇烈心跳。
謝則凜淺淡的笑意裏帶著戲謔,微微揚眉:“我怎麽好像感受到了,你濃濃的思念?”
鍾向窈耳根一紅,後退:“胡說八道!”
“我怎麽胡說八道了?”謝則凜一抬手,將她勾在紐扣上的外套流蘇緩緩摘下,“那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
想到剛剛那個很輕很軟的懷抱,不知怎麽,鍾向窈想到了波蘭音樂節那個夢境中,出車禍時落入的溫熱懷抱。
不光是溫度,連氣味都隱約相同。
隻是此刻沒辦法想太多。
對上麵前這張昳麗俊朗的臉,她抿了抿唇搭上他的話:“是啊,我就是想你了。那小叔的意思是,你其實一點兒都不想我嘍?”
謝則凜笑意愈深:“反將我?”
“我這叫有來有往!”鍾向窈輕哼,覺得自己扳回一局,麵上也帶了點清甜的笑,“況且剛剛占我便宜,你得對我負責。”
聞言,謝則凜將她外套的流蘇撥弄好,抬眸啼笑皆非:“這又是哪兒來的說法。”
“我從不跟異性抱抱的。”鍾向窈雙手背在身後,仰頭時模樣略顯嬌憨,“除了上次酒店意外,你可是第一個,當然得負責。”
第一個。
這三個字在齒間滾過,謝則凜想到幾年前的夜裏,彎了下唇調侃:“或許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第一次早在幾年前就送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