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有女裝癖?”蘇宴忍住喉頭的微顫,竭力保持一個19歲男生目空一切應有的鎮定,“穿什麽……肚兜?”
絲襪,吊帶,肚兜。
為什麽僅憑兩個字的音節,突然令人恥感爆棚?
浴室內的溫度逐漸攀升。
宋恬希小聲嗶嗶,我也不能總穿胸罩吧,每次登台都要穿假體胸罩,誰讓我胸口缺了兩塊肉。
那算了,你別管我。
隔著黑暗的界限,宋恬希的左右手反折向背後。
隨之另一雙手也悄然伸了過來,指尖有點冰涼,但很穩健,提前一步摸在肚兜的兩根細細的長帶子上,一點點從結扣中抽出纏繞的發絲。
時間開始變得緩慢而熏熱。
偶爾會有指甲尖蹭過脊背的瞬間,挑得宋恬希敏感的隨之一顫。
不像寨子裏其他傣族男生的粗黑皮膚,宋恬希的肌膚很白,很透,還很容易泛紅,即使不害羞的時候,輕微碰觸一下也會留下櫻花般的痕跡。
宋恬希大約想打斷若有似無的親密接觸,避免自己胡思亂想。
蘇宴說,“別動,你一弄,我就亂了。”
黑暗中糾纏的鼻息,使得這句話改變了應該有的正確意味。
蘇宴身上的味道很濃,有汗水與雨露混合的潮濕味道,有洗衣液與煙草混合的粗糙味道,是一種徘徊於青澀與成熟間的氣息,可能蘇宴並不抽煙,隻是其他隊員在抽。
然而他的身軀仿佛像一座蓄滿電力的青春機器,堅硬的胸膛靠近,時刻散發出足以壓倒一切嬌弱的雄性力量。
宋恬希從小體弱多病,對於同性間那種陽光健康的軀體趨於瘋狂壓抑的膜拜。
蘇宴比健康陽光大男孩擁有更多的是——壓迫感、窒息感,控製力。
宋恬希潛意識喜歡能壓迫自己的男人,那種能叫自己喘不上氣,翻不了身,一切肢體動作被對方極好得掌控、牽引的男人。
正是現在這樣。
後腰的細帶子解開了,單薄的繡花布片在胸口搖晃,絲絲黏膩的涼風鑽進胸膛,磨得宋恬希心口前的朱紅刺刺得疼,還麻酥酥的癢。
真不得了。
密閉空間內,孤男寡男太容易引燃彼此了。
宋恬希像被對方忽遠忽近的氣味迷昏了頭,拿捏住了羞恥的念頭,暗自偷聞了幾下,朝黑暗中的力量的輪廓倩笑說,“你還挺有經驗的嘛。”
“什麽經驗?”
給人脫衣服的經驗。
講真話,蘇宴幫他解頭發的動作十分輕柔,頭皮一點也沒拽疼。
其實疼一點也沒關係的。
宋恬希潛意識希望控製他的那個男人,也能令他疼一點。
突然,浴室燈光亮了。
肯定是樓媽叫來的電工修好總閘。
一切濃雲遮日的隱晦被光亮刺穿。
順便拉回了宋恬希應有的羞恥感。
蘇宴手裏提著兩根肚兜細帶子,精實的上半身自然而然往下壓。
而宋恬希幾乎僅隔著一層薄紙的距離,差不多快要貼附進男生的胸膛裏。
(⊙o⊙)…
兩人都被如此貼近的距離驚嚇了一跳。
蘇宴徹底鬆開手指尖撚到發濕的肚兜帶子,刺眼的燈光讓他看見宋恬希迷茫的神態,儼然一副嬌弱可欺的模樣,心中警鈴大作。
“我什麽經驗都沒有,你可不要亂猜。”
宋恬希慌張抱住胸口鬆散的水紅色絲綢鴛鴦肚兜,露出大半截泛粉的胸脯,烏黑淩亂的發絲欲遮欲掩,臉色赤紅如潮,“我我我......我好像感冒了,啊欠!”
真的打了一個噴嚏。
蘇宴輕咳一聲,抬手摸了一把額頭,被宋恬希狼狽地閃開。
兩人心照不宣。
蘇宴道,“那你快點洗個熱水澡。”慌張逃離現場。
宋恬希見他跑了,雙手往頭發中使勁一扯,用疼痛警告自己。
你是瘋了嗎?這麽多年也沒見你對哪個男的發過騷啊!救命啊!!我再也不要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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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恬希的刺激受得不小,連躲蘇宴幾天,早出晚歸的,以至於休息不好老犯困,學舞蹈概論課程時一直不停翻動手機。
舞蹈生的大學文化課程上得相當應付,考核隻占百分之三十,再加上平常排舞、訓練那麽勞累,上文化課點完名有時候教室裏能少許多人影。
手機微信嗡了一聲,驚得宋恬希連忙把擴音口用手捂緊,避免被老師聽見沒收。
餘杉杉睡眼惺忪湊過來耳提麵命,“小希妹,你不要暴露我啊。”
宋恬希連聲說,“你放心睡吧,杉杉姐。”
低頭一看是有人用微信戳一戳@他。
他替成衣店做人體模特,還有幾個野模也幹這類營生。
不知道怎麽回事,幾個野模就把他拉進同一個小群裏,偶爾互相吐槽一下哪家店鋪的老板摳嗶,或者用不幹淨的眼神打量誰的屁股。
@宋恬希的小姐姐平常不怎麽冒泡,今天卻往群裏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有個身穿紫紅碎金花旗袍的女生,坐在櫥窗裏搔首弄姿。
對方問,【我記得泰和祥的單不是你常接嗎?怎麽換成李果了?】
照片一發出來,群裏又炸出來幾個潛水黨。
【我昨天路過也看見了,李果應該接泰和祥的單子有兩三天了吧?怎麽回事啊?你在泰和祥已經做三個多月?泰和祥老板跟你提前說了嗎?】
宋恬希知道李果性格不好,跟這幾個人關係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否則泰和祥臨時換人,也不可能會有人通風報信。
手指一敲,【我也不清楚。】下雨那天回學校後,他就一直沒接任何單子。
野模小群頓時熱鬧起來,稀碎的話題拚湊起來,都是在勸宋恬希去泰和祥詢問一下情況。
畢竟出場一次400的高價呢,別讓李果給乘機撬走了到嘴的肥肉。
宋恬希一個月去泰和祥十次,四千塊錢賺得也不容易,一站三四個小時擺各種造型,兩條腿水腫是常有的事情。
可當他人往泰和祥門口一站,店內的老板楊先生最先看見他,放下手中的茶盞,叫人喊他進來。
宋恬希突然有點怯懦,畢竟泰和祥除了在京城,在整個華國來說也是有沒有姓的老字號,尤其開發了網店,每天的流水基本都在五六萬左右。
或許老板隻是想再多請幾個模特做櫥窗展示而已。
宋恬希被領進門,朝老板禮貌頷首,“楊先生。”
楊先生從來都是笑臉迎人,見宋恬希連忙起身走近,嘴裏親切,“小希呀,你過來的正好,原本我也打算找人叫你過來結一下賬的。”
果然是臨時換人了。
宋恬希並沒什麽委屈,本來就是錢貨兩清的事情,來之前他還猜測過,會不會自己私底下還接了另外兩家單子的原因。
楊老板是生意人,也是大忙人,能主動跟他講一句話也是看在宋恬希曾經替泰和祥衝了三個月的營業額。
經濟市場日新月異的速度驚人,或許經常替換模特才是保障盈利的最佳手段。
楊老板安排人去櫃台結賬,宋恬希道謝,多餘的一句沒講。
回身時,楊老板照著他的後背一陣掃量,表情不明。
宋恬希若是第一句話沒問出口,接下來無論多少機會,都不會再張口的。
直到掌櫃的王姐給他結了1500元工資,也是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
宋恬希多少忍不住了,問她,“我臉上很奇怪嗎?”
王掌櫃笑了,笑得挺勉強的,“當然不是的,隻是覺得你這麽漂亮的櫥窗模特,真是可惜了。”
宋恬希原本不生氣的,被她一講,多少有點生氣問,“那為什麽還要換掉我,換成女生呢?”
因為顧客發現我不陰不陽,影響到店裏生意嗎?
王姐的笑頓住,“不是這樣的,如果對你有任何偏見的話,第一次遇見你,我就會直接拒絕招聘你。”
宋恬希就是王姐在路上偶遇,熱情招聘來的。
王姐欲言又止,忽然想要澄清一切誤會般開口說。
“小希,不是的,並不是因為你是男生女裝,讓我們感到了不方便。”
而是......
“小希,你是不是招惹了什麽變態?”
既然打開話匣子,王姐也不在遮遮掩掩,“事情是這樣的,原本我們也沒有太在意,而且你在櫥窗裏幹得也很敬業。”
“直到一個禮拜前吧,我們每天打掃櫥窗衛生的阿姨說......”
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隻要你參加完櫥窗展示活動的那一天,半夜就會有人往玻璃上弄髒東西。”
“尤其那天下雨,咱們櫥窗頂部有升降遮陽,這種情況下,不知道哪個喪心病狂的......居然把那種東西噴在玻璃上,還故意弄了很多。”
“剛開始清潔衛生的阿姨也沒多心,結果連續弄了好幾次,後來才起了疑心。”
宋恬希聽她越講越心驚肉跳,小聲問一句,“噴什麽東西?”
王姐有點難以啟齒,換了談話角度,“楊老板覺得事情奇怪,前天特意去調了監控。”
“對方捂得太嚴實了,隻有做那種惡心行為的時候......他脫了褲子。”
宋恬希的脊椎一涼,頭皮都要炸了。
每次他站在櫥窗裏,成百上千的遊客與行人從窗前路過,欣賞宋恬希的搔首弄姿,風情萬種。
其中有一個最陰暗的人,居然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站在他曾搖曳過的地方。
做這世間最惡心下流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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