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跨年晚會的首輪篩選已經開始, 導演組將不怎麽符合晚會主題的節目,直接從推選名單裏的145個砍掉了一大半,僅剩的57個節目還要進入第二輪的審核。

沒有到真正跨年的那天, 據說已經彩排過三十幾遍的節目都有可能會被臨時斃掉, 激烈的競爭貫穿始終,更不要提首輪之後還剩四輪的精彩廝殺。

宋恬希的地湧金蓮節目毋庸置疑被選上, 暫時成為五十七分之一的幸運兒。

玉波要求他開始留長指甲, 每天用保養油塗抹幾遍,確保正式登台那一天手指甲上能貼滿金燦燦的菡萏花瓣。

除此以外, 包括全身的肌膚也認真得保養起來,尤其是需要光腳的情況下, 絕對不能讓觀眾從高清攝像頭中看見黑黃的腳趾甲, 或者皸裂的腳後跟。

宋恬希每跳一次女步,他的頭發和手指甲都得遭受一次重創。

習慣便好了。

玉波在京大教授兒子的期間,不得已在校外租了間房,宋恬希吵著要一起住, 被咩蘇狠心拒絕, 說兒子的兄弟們對他掏心掏肺,若是搬出去後逐漸遠離了兄弟們。

兄弟們會傷心的。

宋恬希看了眼宋添西,他的好兄弟正在幫他往嘴裏夾菜, 口口聲聲說他那雙手好不容易保養得白白嫩嫩的,萬一不小心把指甲弄折可就不好了。

天知道他的指甲為什麽不費吹灰之力就長到兩厘米, 人閑長指甲,可能是一直被伺候的很好, 連吃飯這種重活都沒幹過, 外加營養油的滋潤,十根手指分外爭氣。

宋恬希稍微錯開對方的殷勤, 拒絕道,“真的不用你再追著給我喂飯了,咩蘇隻是需要我留完整的長指甲,可沒允許我變得越來越殘廢。”

說著,努力用纖纖玉手各抓一隻筷子,往盤子裏的紅燒肉使勁一戳,各自戳了一塊,送到嘴邊。

宋恬希現在十分佩服那些做法式美甲的美女們,是怎麽靈活運用手腹的力量,既把自己喂飽,又不會磕掉甲片上的一顆鑽石。

戳到肉的孩子特別開心,也特別顯擺,兩根筷子虛虛撚在掌心,歡快說,“你看,我牛不牛?”

結果吹牛.逼失敗,一塊紅燒肉直接掉在半袖前,留下一坨油汪汪的印子。

宋恬希一扔筷子,立起尖爪,作勢要用長指甲當作叉子,學原始人過茹毛飲血的日子。

宋添西立刻拿紙巾要給他擦半袖前的油汙,被宋漂亮奪走,翹著自然的蘭花指自己動手,嘴嘟起來道,“你是不是心裏覺得,我現在弱得連地麵上的一顆綠豆都撿不起來?”

宋添西難得能在宿舍陪他吃飯。

宋恬希最近忙碌到掉了十幾斤的肉,瘦得愈發像一道閃電,每次回到宿舍,不是睡在椅子裏,就是掛在床鋪上,睡姿奇形怪狀的。

宋添西笑說,“不說綠豆了,吃完飯,我可以在地上扔一枚鋼鏰,你試試撿得起來不?”

宋恬希鬱悶極了,十根春筍似的指尖在半空做了一個菡萏綻放的手勢,又做了一個魚尾搖曳的手勢,最後是孔雀開屏,簡直美輪美奐,拉去做手模都不為過。

“這樣靈活的手指,怎麽就偏偏吃不好飯呢?”

一句話戳中宋添西的軟肋,尤其那雙活靈活現的手指柔若無骨,愈發襯得瘦下來的宋恬希精致漂亮,難怪女人總愛花大價錢去裝飾指甲。

宋恬希的鬱悶快從眼尾垂下來了,起身離開,“我去把半袖洗了。”

宋添西直接下意識道,“你泡在水裏,我給你洗,”一想長指甲最怕泡水洗衣服,一搓就斷,“帶油的汙漬不好去除。”

宋恬希往浴室走,“天哪,這是多新鮮的事兒啊,你這位大少爺平常都把衣服送去幹洗店,怎麽好意思勞煩你來洗我的廉價半袖?”

一條修長精實的手臂突然扶住門框,宋恬希轉身被高大的身體逼在浴室門前,不能轉移。

“敢小瞧我是嗎?”

宋添西聞到了一點屬於對方慣用沐浴露的奶香,直到某人的羞赧情緒,也慣有的慌張起來,組合成狩獵者最情難自禁的氣味,指引著宋添西的貼近。

“我其實可會洗東西了,希希你想啊,美術生每天跟顏料炭筆打交道的,你有見過我髒兮兮的時候嗎?”

宋添西的手很自然地摁在宋恬希的肩頭,過高的體型優勢,使得對方不得不揚起麵孔瞧他。

一上一下的麵麵相對,特別適合做一件事。

那就是接吻。

宋添西低頭說,“我幫你洗洗。”

千鈞一發之際。

蘇宴推門進來。

宋恬希嚇了一跳,本能地雙手推開身前的壓迫感,轉身滋溜鑽進浴室裏去。

宋添西足跟不穩,往後倒退兩步,後腦勺直接在蘇宴冷冰冰的視線中,撞到牆麵,發出瓜熟蒂落般的悶撞聲。

宋添西捂住後腦勺罵道,“誰準你隨便出入我和希希的宿舍?!”

蘇宴不知看沒看見,一臉平靜道,“我敲門了。”

除非你幹了什麽,做賊心虛。

蘇宴又說,“你怎麽買紅燒肉回來?恬恬每天在水底練舞,油膩的食物吃多了,非得腸胃難受不可。”

某人卻不以為然。

反而逼近蘇宴,話裏有話道,“假如你乖乖呆在排球隊,而不是每天準時準點三番四次上門報到的話......”

“我和希希早吃上肉了。”

蘇宴對之前在酒店的事情尚未完全解開心結,根本聽不得對方嘴裏帶有一點曖昧描述的話,雙拳緊握幾秒,半晌也推開擋門的人道,“恬恬的手最近越來越不方便,我幫他收拾一下。”

從衣櫃中取出被套床單,爬上宋恬希的床鋪,幫忙換了新的。

蘇宴一邊有條不紊地整理,一邊打量著舊床單的角落,確定上麵是幹淨的,沒有任何令他發瘋的東西,禁不住又看了眼對麵宋添西的床鋪。

他承認自己的行為越來越陰暗狹窄,最終隻能歸納為他的不自信。

蘇宴越來越難以說服自己。

恬恬整日跟宋添西住在一起,整日接受那個家夥的糖衣炮彈,鮮花與美酒,甜言與密語。

恬恬會不會......

被徹底攻陷?!

因為宋恬希的忙碌,蘇宴與對方的見麵機會越發變少,連對話的時間也不多。

宋添西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會鑽營,搞不好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已經開始瓦解希希的心防。

......

要不然......

恬恬剛才是在跟宋添西接吻嗎?

他們挨得那麽近?!

蘇宴心底慌亂得要死,虛弱得要死,但他毫無辦法,毫無立場。

原本,他是宋恬希身邊最有辦法的人。

蘇宴不顧宋添西的拒絕,抱著換洗床單送進浴室。

宋恬希換掉油膩弄髒的半袖,站在盥洗台水池裏勉強地清洗著。

宋添西一瞧他穿著新的半袖,沒有預料中的赤.裸上半身。

禁不住催促蘇宴說,“希希的指甲不方便,你那麽愛洗,全部交給你了。”

說著要拉宋恬希出來。

宋恬希甩他一臉泡沫,氣鼓鼓道,“別鬧了好嗎?你們再拿我當廢物對待,我要生氣了!”

蘇宴接嘴,“我幫你擰水。”

床單被套洗過後擰水確實很不方便。

宋恬希轟走另外一個姓宋的,繼續在盥洗台上揉來搓去,直到將胸口的油汙清洗幹淨。

才心滿意足說,“你和宋添西不要太過分了。”

言下之意,你們之間的bate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的日常生活。

蘇宴淡定地將大物件浸泡在洗衣盆裏,一雙手不停擺動,發出並不怎麽沉穩的聲音。

宋恬希繼續說,“吃飯不用你倆輪流喂我,衣服我也能自己動手洗,每次去遊泳池那邊你們也都不必再跟著了,還有,你們倆不要在同一件事情上做得一模一樣,好像非得爭個你死我活,你們越是對我好,我真的越困擾。”

跟宋添西無法隨心所欲地抱怨,但是一麵對蘇宴,他講話的口吻流暢自然極了。

“我不需要什麽男朋友,我現在發現一個人其實很好,你們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真的,不如早一點去找更合適自己的吧。”

“即使假如不願意找對象也可以,你們一個專心拿奧運會金牌,一個專注做舉世聞名的畫家,你們現在的關注力全部放在我的身上上,做那麽多的犧牲,來成全我的夢想。”

說真的。

“我很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們講清楚我的想法。”

“我心如死灰了,我斷情絕愛了,我現在隻剩下跳舞這一件事是絕對不能放棄的,蘇宴,你別跟宋添西兩人一起玩我好嗎?”

宋恬希的心裏話憋得很久,他最近忙於跳舞,忙於追求自己的理想。

可是兩個同樣優秀的男生,不停地犧牲自己的時間,在他身邊來回穿梭,暗中角逐。

宋恬希的心情真是五味雜陳。

他找不到好機會跟宋添西說,但他一定要跟蘇宴說。

蘇宴的潛力不該是幫他洗床單被套。

“蘇宴,你就別浪費寶貴的時間在我身上了,你......”

宋恬希冥冥中感到一道溫軟貼在臉側,在他的臉蛋上摩擦出小心翼翼的火花。

蘇宴居然親了他一口。

迅速到幾乎看不清他側身的動作,但殘留的溫柔觸感,久久不能揮發。

蘇宴很久沒敢擅自碰過他了。

可能是宋恬希紅著臉,責怪他浪費時間在與情敵針鋒相對,實際上卻連一眼都不敢看向蘇宴,額頭閃爍著晶瑩剔透的汗珠,麵頰一鼓一鼓得。

宋恬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攝住了魂魄,舌頭徹底報銷,整個人直麵鏡中木頭一般發怔的自己。

蘇宴的身影籠在一旁,與發怔的宋恬希強行擠在同一麵影像之中。

蘇宴貼近耳畔,虔誠地像不敢驚動鏡麵中的影子,低沉道,“這下,我和宋添西心甘情願為你做的事,就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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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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