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宋恬希立刻動了些再換宿舍的打算,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可那是指會成為親人或情人,且有前世緣分的人。

然而……

倒黴, 輔導員已經警告過他了。

對啦,他可以搬到校外去住,像餘杉杉一樣, 隻要租的房子便宜點,總能擺脫一切事物都會圍著蘇宴打轉的怪圈。

宋恬希的麵部表情一直特別豐富,他不是太會隱藏自己的微動作, 像永遠都長不大的小朋友,表情一明一暗的像頭頂的小燈泡忽閃忽閃。

宋添西立刻便很喜歡對方毫無遮掩的天真, 為了畫畫, 他這些年走南闖北的也見過各種麵孔,各種性格,能看到如此可愛的生物堪比走夜路遇見珍稀動物。

不由伸出手,拍了宋恬希的肩膀一下, “本來我一向不怎麽喜歡和人共住, 不過你可以。”

畫蛇添足,或者另有歧義表達一句,“我挺喜歡你。”

宋恬希立刻聽得雞皮疙瘩統統聳起, 尋思這些該死的直男們,究竟能不能不要隨便一句話就開始撩人。

身為他這種沒見過世麵的小gay, 動輒要摟要抱的,即使直男們之間習以為常, 對他來講卻是災難一場。

我誤會的次數太多, 再也不要輕易曲解直男們的意思。

迎合笑說,“謝謝添西哥的厚愛, 那我就安心住下來啦~”

一周相處下來,宋恬希大約摸到了宋添西的脾性與嗜好邊緣。

宋添西其實人不差,家庭條件優渥極了,平常從他堆在滿屋的衣服鞋子就能看出端倪。

此人除了畫畫,不怎麽會打理宿舍。

宋恬希以前經常幫助宋一鳴收拾家,唔蘇在竹樓的畫室中充斥著同樣熟悉的氣味,極刺鼻,但是分外得宋恬希的喜歡。

一種爸爸身周才散發而出的特殊味道。

使他不自覺願意包容宋添西的這一點小毛病。

偶爾宋恬希也會擔負起收拾宿舍的重任,將各類名牌衣服掛入對方的儲物櫃,包括滿屋子扔的零錢,手機,各類VIP折扣金卡,再幫宋添西放置在顯眼的地方。

宋添西使用的顏料全部是荷蘭進口原料倫勃朗,整個一張床底堆的紙箱內塞滿白色顏料,要知道美術生借同學十元錢可以不用還,但是絕對不會借出自己珍惜的白顏料。

這些部分宋恬希不會隨便亂動。

確實。

宋一鳴在家畫畫最討厭有誰亂動他的畫具,除了咩蘇進畫室可以不用有所顧忌。

其他人,包括兒子都是外人,不能隨便碰觸未畫好的藝術品,說會碰壞菩薩的靈氣。

陌生人之間相處最怕產生任何嫌隙。

索性宋添西挺爽直的,如同他的麵容特征充滿陽光開朗,生活不拘小節隻追求精神層麵的高雅。

除了畫和顏料,宋添西同樣默許新進來的小室友觸碰他剩下的一切家當。

宋添西每天回宿舍裏直到熄燈前都不會說一句話,而是安靜地坐在畫布前沉思,仿佛老僧入定。

每到這個情況,宋恬希都會很開心。

隻要不打擾到對方的靈感醞釀,整間宿舍會像是隻有他一個人生活。

宋添西可能也擔心鬆節油的刺鼻味道熏人,將畫板搬到小陽台,四麵開窗通風,味道會減輕極多。

宋恬希則會利用扶梯撐撐腰,拉拉腿筋。

整整一個暑假都懈怠了,生怕開學第一課,徐老怪要當眾羞辱他胖成小豬八戒了。

宋恬希在狹窄的空間內舒展了一陣腰肢,輕快地跳了幾支舞,而後去衛生間洗澡,頭頂頂著幹燥的毛巾,身周綻放出花蕊般的甜香,準備爬上自己的鋪。

宋添西卻像不知從哪裏飄出來似的,朝宋恬希冷不丁道,“希希,你能不能讓我看一眼你的腿?”

宋恬希被這一聲親昵的希希叫停腳步,回頭看著低處的宋添西。

話說兩個人的名字一模一樣也不是什麽好事,有時候聽起來好像來自另一個自己的呼喚。

神秘,也很神奇。

稍微還有點刺激。

宋恬希問,“是我的腿上磕青了嗎?”

“嗐,我的皮膚問題,練舞的時候稍微碰一下都會留下紅印子。”

宋添西在宿舍一向很隨性,不怎麽喜歡穿上衣,皮膚呈現出極佳的蜜色,仿佛塗抹一層惹人心悸的蜂蜜,而絕非油膩。

宋恬希經曆蘇宴顧博一事,早發誓再也不隨便靠近任何直男。

直男全部都是詭計多端的家夥。

宋恬希笑說,“要是沒有什麽事,我得趕快休息了。”

不等他完成攀高的全部動作。

腳腕肌膚猛地一燙,被人握住。

宋添西的體溫好高啊。

宋恬希的腦海裏冥冥中隻剩下這一種鮮明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像一灘毫無用處的牛乳,被熱可可掌握在手心,衝擊得融化成水。

宋添西笑說,“性命攸關的大事,你說要不要緊?”

宋恬希不想被他那滾燙的手心繼續攥著敏感的位置,隻好退一步,乖順地爬下來。

宋添西也不是第一次打量穿半袖短褲的宋恬希,而這一次,對方的目光頗為大膽,甚至比他以往接觸過的直男更為放肆。

宋恬希明顯感覺對方情緒不對勁,預備采用尿遁之術。

宋添西指了指椅子,“希希,你坐上去,把腿伸給我看一下。”

宋恬希幾乎要麵紅耳赤,對方並未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隻是光著上半身的壓迫感很足而已。

難道他想......

呸呸呸!

宋恬希坐進轉椅之後,莫名覺得這把人體工學椅跟蘇宴宿舍的那把很像。

也對,這兩人若不是自己的原因,搞不好早混得很熟了。

宋恬希整個人嵌入柔軟的皮椅中央,從脊椎低處升起一股股舒適的酥麻感。

曾經,他還曾不要臉的幻想過,會被蘇宴狠狠壓在椅子上,然後做各種ABCD

呸呸呸!

宋恬希唾棄自己的腦廢料太多了。

直到他遲鈍得走神了幾秒鍾,後知後覺發現宋添西半跪在地上,正將他的兩隻腳都捧起把弄,最後的眼神反複流連在一雙白嫩的腿上。

變變變.......變態!!

宋添西捏住他的腳,估計是為了防止他亂蹬亂踢。

直到宋添西自己最先反應過來,赤燙的手掌已經撫摸在宋漂亮的粉紅色膝蓋間,不斷慨歎道,“你的腿真完美,是完美的對稱型,我畫過無數種極漂亮的人體模特,總是感覺哪裏有什麽遺憾。”

宋添西的意識仿佛被什麽**人心的東西勾走了,說話的時候聲音很低沉,陽光開朗蛻變成一種嗜血般的渴望,還有宋恬希從未見識過的偏執。

“為什麽我才發現,希希,你的腿居然如此對稱無瑕。”

宋恬希被他撫摸腿的無意識動作快要嚇哭了,總感覺在對方的眼中,碰觸的不是帶著細膩溫度的雙腿,而是羊脂玉或者更高雅的藝術品。

不由斷斷續續說,“添西哥,難道你有腿癖嗎?別嚇我,我這兩條腿哪裏有你講得那麽好看,我天天練舞練得兩條腿都變成X型了,超級醜陋的。”

宋添西仿佛被他點醒,眼神蜿蜒向宋恬希的其他部分。

胸口,脖頸,臉蛋,可愛的耳垂。

居然都很可愛精致。

宋添西說,“希希,我能看一眼你的後背嗎?”

宋恬希,一個活脫脫的大二男生,居然會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要求漲到麵紅耳赤,笨口拙舌。

“還還還是不要了,我後背有一條疤,可醜了。”

宋添西露出不怎麽相信的眼神,固執得說,“我沒有任何惡意,我隻是......”

稍微看一眼而已。

很單純的那種。

宿舍門適時被敲響,簡直在水火邊緣挽救了宋漂亮一條小命。

宋恬希連忙抽回自己的雙腿,從對方的懷裏逃竄出來,光腳丫跑到門口,嘴裏大聲喊,“是誰呀?”

拉開門的瞬間,宋恬希覺得自己還不如叫宋添西幫他繼續拿著腿。

一把緊扣上木門,哪知被對方更有力量的手臂阻攔,徹底將他樓了出去。

蘇宴一身風塵仆仆,從傣寨逃跑似的離開之後,他特意去了一趟西藏。

據說西藏的神聖足以洗滌人性的汙垢,那裏無論地理意義或者風光意義中都是世界之最。

蘇宴一路上所見所聞所感,悉心聆聽內心的呼喚與彷徨,都在企圖淨化自己繁雜的一顆蓬亂之心,用雙手一棵棵拔除枯黃的野草,殘留下裸.露的血淋淋的創口,昭示自己的真心。

我惡心gay嗎?

惡心,惡心極了。

我對宋恬希的是什麽樣的感情?

我對宋恬希究竟想怎麽樣?

我喜歡他?愛他?

我能跟他做一對情侶?無懼世俗的眼光?

我能一直把他捧在心尖?我能一直對著宋恬希保持永恒的熱誠與衷心?

我......

蘇宴前往布達拉宮,像一個虔誠的朝拜者在山腳一步一跪拜,高原反應使得他的肺一直膨脹得像顆鼓脹的氣球。

而他的心髒也是。

直到程冬冬終於聯係上這位爺爺,跟他告狀說宋恬希搬宿舍了。

蘇宴立刻開車返回,每往天城靠近一公裏,他的心,他的肺,連高原反應都不能觸及的五髒六腑全部注滿火辣辣的濁氣,令他痛得快死了。

去什麽西藏?!

拜什麽佛祖?!

蘇宴的自我嫌棄雪上加霜。

那麽多的疑惑,那麽多的艱難抉擇,那麽多的捫心自問。

其實,在他驅車奔赴向西雙版納的瞬間,全部已經昭然若揭。

他喜歡宋恬希!

他惡心GAY。

但他喜歡宋恬希!

從肢體發膚裏都喜歡極了!

蘇宴抱住宋恬希,摟起人進屋反手關門,直衝宋恬希神情凝視說,“恬恬,跟我搬回原宿舍好嗎?有些話這裏講不清楚,你帶好行李跟我走。”

宋恬希強硬推開他,不停搖晃眼神示意。

宴神你瘋了嗎?

這屋子裏還有其他人呢?

宴哥你的眼力勁兒呢?

你別這樣好尷尬啊!!

蘇宴則看不見世界上的任何人,除了宋恬希。

從上到下。

一寸寸相思入骨。

哎,他去什麽西藏,他的靈魂完全不用淨化,全部都是假惡醜,扔進焚燒爐都燒不幹淨的穢物。

我偏偏是喜歡宋恬希怎麽了?!

蘇宴脫下自己的外套,他兩天沒換洗衣褲了,除了用礦泉水搓把臉,日夜兼程往回趕。

“恬恬,你的腿怎麽了?”

蘇宴的眼神一向很好。

視力清晰範圍隻僅限於宋漂亮。

宋恬希的腿上一排紅痕,輕輕淺淺的指印子。

蘇宴給宋恬希的腰部遮掩一下,笑說,“我都急糊塗了,你的行李在哪裏,我收拾。”

咳咳咳!!

宋恬希是什麽表情不好形容,不過宿舍裏的另外一個男生很不客氣道,“喂,蘇宴,為什麽你一看見我就變成沒禮貌的家夥,你九年義務教育接受的素質教育呢?”

蘇宴終於聽聲辨位,發現居然還有個人站在屋內,一派揶揄。

宋添西?!

蘇宴立刻將宋恬希拉到自己身後,朝露著上半身的某黑皮帥哥冷幽幽道,“我跟你又不熟,完全不用打招呼吧?”

宋添西:“......”

第二次遭受到了這個小崽子的無視傷害。

宋添西雙手環胸,“可是,這間宿舍是我跟希希兩個人在住,你跑進來亂發瘋,我完全有理由轟你出去吧?”

蘇宴立即收斂複雜的情緒,用同樣不怎麽招人喜歡的態度,直麵來自某人鮮明的挑釁。

“宋恬希是我的人,我跟他之間有點誤會,我現在來與他解決誤會,不管恬恬之前打擾你幾天,我事後再和你商量,現在我要帶他走。”

“你敢!”

宋添西也來火了。

之前聽宋敏德說蘇叔叔家的兒子很優秀,小小年紀極有擔當,比他這個閑在家畫畫的人強多了。

在聽多了別人家孩子的傳聞後,宋添西對蘇宴的感觀原本是很好的。

誰讓自己小時候跟在人家屁股後麵,鬧著要一起玩來著?

宋添西現在隻想對5歲的自己說,瞧你眼瞎的。

“我說不準你隨便帶走希希,今晚上就不能任由你得逞。”

宋添西一直加強身體鍛煉,早都不是跟在蘇宴身後的那個泥猴子了。

蘇宴用手一指,“誰準你叫他希希?”

宋恬希夾在兩個190的男生中央,簡直快要窒息了,本來就很生氣,現在氣上加氣。

踮起腳尖捏住蘇宴的耳朵,迫使蘇宴彎腰送上自己的耳朵。

宋恬希氣呼呼往裏吹氣說,“我跟你說的話,你全部忘記了是嗎?你現在像什麽話,我是你的什麽人啊!你帶我走?”

“蘇宴,不要逼我討厭你,快走!我是不會搬宿舍的,你快走!”

蘇宴彎著腰,聽他一針一刀地往自己耳朵裏灌毒藥,鼓脹的五髒六腑終於有種酸麻的爆裂感。

眼睛微微有點紅說。

“恬恬,你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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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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