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蘇宴發現小秘密的宋恬希簡直像被對方監視了起來,每天午飯不是很方便一起吃,晚飯必須要約著一起吃的。
除此之外,蘇宴每天一定會給宋恬希的口袋裏,裝一包溫好的脫脂牛奶。
蘇宴會彈彈他的臉蛋,叮囑說長期飲食不均衡會導致鈣質疏鬆,脫脂牛奶正好滿足他的需求。
蘇宴,蘇宴......
這個名字,近一個月內在宋恬希的生活裏突然變得多了起來,像一座落葉堆疊而起的塔,風一吹便會落滿全世界。
宋恬希扭開頭,硬塞進口袋的東西使勁往出推,一臉不耐說,“牛奶喝完嘴裏不好受,不想喝。”
其實是他從小不怎麽愛喝牛奶。
蘇宴仿若無覺,牛奶繼續推回左口袋,右口袋也沒給人空下,放進去幾塊無糖口香糖,專門從日本直郵的無糖小餅幹和其他裹腹小零食。
這下兩個口袋都塞滿了,也塞滿了宋恬希的嘴。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宋恬希跳舞的時候,午後陽光暖融融得落在他的食指間,宛若一枚熒光閃閃的蝴蝶,沿著漂亮的指尖滑過指彎,一跳一跳地纏繞在手腕,最後停在他垂落的眼睫毛底。
光影虛幻。
覺得自己的十根手指變得一樣長短,好像隻會拿人東西的浣熊爪爪。
驚得宋恬希的組合跳沒有成功,啊呀呀呀叫了一串感歎號,帶著50斤重的鉛沙袋,筆直得躺了下去,臨了兩條胳膊還不怎麽美觀地劃了劃幾下。
徐老怪冷淡地看他跳得好好的,突然就魔障了,翹著二郎腿端著茶盞,吹一口茶沫道,“別糟蹋我請人做得曲子,起來接著跳。”
宋恬希捂著撞疼的後腦勺,笑比哭難看,繼續爬起來做沒完沒了的旋轉運動。
徐老怪為了訓練他和白雨婷顧博,為每一個節目專門準備了一間空教室。
宋恬希早晨8點鍾走進去,晚上8點鍾走出來,連餘杉杉也隻是接著上廁所的功夫,趴在門口玻璃偷窺一眼。
按照餘杉杉的話說,感覺徐老怪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尊大人,專門分別訓練大師兄和小師妹,看誰有潛力繼承師門。
宋恬希笑說,“那白雨婷不是大師姐呀?”
餘杉杉翻他一白眼,“就她還大師姐呢?頂多算個洗腳賤婢,還是給大師兄洗腳的。”
宋恬希知道不該替白雨婷說話,低頭專心擺弄自己的發梢。
餘杉杉想起什麽好玩的,拉著沉默的小希妹咬耳朵,“你知道嗎?我給你講個笑話。”
“什麽?”
“白雨婷和何曉彤和好了。”
宋恬希眨眨眼,當初那一巴掌打得狠極了,隻要稍微回憶一下,都覺得臉頰疼呢。
“怎麽會?”
何曉彤都不要自尊的?
餘杉杉見慣不怪說,“那有什麽,何曉彤家裏條件不好,洗腳賤婢家據說還是有點資本的,昨天我看見何曉彤背著一款香奈兒包包,繼續跟在白雨婷的身後,話說那款包三千多塊,何曉彤怎麽買的起。”
“好家夥,”餘杉杉被激發了八卦之魂,大叫好家夥,“一個耳光值三千多塊,歸根結底還是何曉彤賺了呢。要是白雨婷控製不住脾氣多來幾次,何曉彤搞不好能白弄套別墅。”
宋恬希瞧她越說越離譜,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餅幹給她,“餓了嗎?我沒有三千塊給你買包,我隻有不起眼的小餅幹。”
餘杉杉被他笑死了,“呸,誰稀罕你的糖衣炮彈。”
她家的條件不比白雨婷家差,每年寒暑假總能去各個國家旅遊,跳舞對於餘小姐來說才是副業。
見慣好的的餘杉杉一瞅牌子,“這餅幹可不是便宜貨,可以減肥的豆乳餅幹,一小包也得賣87,怎麽,你在蛋糕店打工發財了?”
又把宋恬希的外套扯過來,從口袋裏挖寶似的掏出來幾包其他品牌的小零食,林林總總加起來三百多。
宋恬希一聽這些小零食居然這樣貴。
而他每天嘴上說不吃不吃,實際上每次都趁徐老怪不在偷吃得幹幹淨淨,就差舔塑料袋了。
宋恬希咬住手指計算一下。
天啦擼了。
無聲無息中,他吃了蘇宴幾千塊的東西。
換句話講,他居然被蘇宴的小零食搞到魂不守舍?
接著翻出喝空的牛奶紙罐子,用淘寶掃一掃查了一下。
新西蘭的牌子,一罐37元,是高濃縮的,難怪喝起來跟家裏養的土黃牛奶味完全不一樣。
宋恬希咂咂舌頭。
愈發感覺舌頭也短了一大截。
晚上蘇宴照常來舞蹈學院接他,這次被好些姐妹看見了,驚嚇到瞠目結舌的程度。
尤其是餘杉杉,掐住宋恬希的脖子罵,“小蹄子長大了是不是?!居然背著我跟蘇神混得這樣熟!!絕交,這種情況必須得絕交!”
宋恬希被她快rua死了。
蘇宴不知怎麽想的,居然主動迎過來,害得一群女生發出壓抑的尖叫。
“宋恬希,該回宿舍了。”
啊啊啊~
餘杉杉更氣道,“臭希希,壞希希,你居然搬去跟宴神一間宿舍,這都多久了,你可真能瞞著我啊!”
宋恬希像被提起來的小雞,連續告饒說,“我哪裏知道你們居然想知道這種小事。”
臭希希,壞希希!!
“這怎麽能是小事呢!”一個女生簡直掩麵而泣,“起碼能幫我們弄幾次去看看排球賽的機會也是福利啊!”
“虧我們這麽寵溺你,男人,你的骨子裏有種基因叫自私~”
宋恬希被她們揉扁搓圓半小時,直到答應會問問蘇宴有沒有空再來一次排球隊與舞蹈係的聯誼,才肯把他拋出去。
餘杉杉揪住他的小耳朵,提在嘴旁邊告誡說,“以後宴神有什麽露肌肉的小福利,一定要先主動發給姐姐,不然小心□□你。”
宋恬希搓著臉蛋走到蘇宴身邊,恨恨地瞪這個罪魁禍首。
可一想起自己吃了人家上千的零食,立馬變得很不好意思,從兜裏掏出來一包從牙縫裏省出來的小餅幹,遞給蘇宴說,“你餓嗎?”
蘇宴用手挑起他的下巴,貼近打量,“剛才那些女的有沒有美甲,怎麽你的臉像被貓抓花了似的。”故意在兩個紅撲撲的臉蛋上吹了一吹。
淡笑問,“還疼嗎?”
宋恬希心裏突然多了一件事,悶悶地把餅幹往前推了一把,“你餓嗎?”
蘇宴笑了。
伸手撕開餅幹袋子,掏出一枚小餅幹,往宋恬希的嘴裏塞了一個,立馬頂得紅撲撲的臉蛋鼓了起來。
捏了捏,單手一摟矮自己很多的某人,“跟女孩子們在一起很危險的,你傻嗎?下次打不過要喊我。”
宋恬希含著餅幹,支支吾吾說,“她們沒打我。”
“她們隻是......”
嫉妒我能跟你親密?
宋恬希不知道這個理解是錯還是對,心裏先是一陣甜蜜,忽然又變成酸的,最後冒出些苦水。
才不是嫉妒。
她們隻是想讓我找個借口約你出來而已。
宋恬希細嚼慢咽著嘴裏毫無甜味的餅幹,顫抖著眼簾偷窺一旁風輕雲淡的蘇宴。
所有人都不會嫉妒我的。
大家隻會覺得我是你身邊一個微不足道的裝飾品而已。
或者,隻是一個普通的舍友而已。
不等宋恬希有什麽傷感的想法,蘇宴仿佛長了第三隻眼睛,猛地低頭看他。
“怎麽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兩人已經走在了舞蹈學院的音樂噴泉,階梯狀的台階上零星坐著人影,中央五彩斑斕的水光一簇簇得騰空,噴出一朵朵剔透的水花。
音箱裏正傳出一曲耳熟能詳的孔雀舞,葫蘆絲演奏的曲調宛轉悠揚,細如遊絲。
宋恬希連忙躲出蘇宴的肩窩,笑著問他,“你見過我跳舞嗎?”
蘇宴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倒,搖頭說,“怎麽了?”
宋恬希不知哪來的想法,一種油然而生的情愫令他膽子頗大起來。
“我想給你跳一支舞,我想讓你好好看我。”
於是,宋恬希眼底滲出了水霧嫵媚一笑,那笑從一張純潔的臉上綻開,突然整個人的氣場搖身一變,變成風情萬種。
宋恬希的孔雀舞跳得極好,找準了音樂的卡點後,單手一拔頭頂的發圈,烏黑的發絲旋即如同奔流之下的瀑布,在水光與微風中徐徐飄動。
宋恬希隨手還甩開外套,轉身背對著蘇宴,隨著光影的轉換,單從後背來看。
他像個真正婷婷嫋嫋的女子,在葫蘆絲的曲調中款擺腰肢。
他的動作那般流暢,自然,毫無生澀僵硬,仿佛每一節骨頭都被延展拉伸,變成柔和的波浪。
一截細腰伴和著軟婉的音樂,不停地搖來晃去,宛若舞蛇,宛若遊龍,還似玉盤中流動的顆顆珍珠,又像一隻真正的孔雀棲息在竹樓間,慵懶地抖動自己的華麗長尾。
不是枯燥的肢體扭動,而是尋求著野生求偶的原始本能,盡情展現自己最誘人的地方。
如果那個人用盡全力,獨自給你跳一曲孔雀舞。
不是表現,是求歡。
蘇宴知道自己不該把宋恬希想歪。
他隻是聽見了喜歡的音樂,伴隨著音樂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暢快自由。
可是蘇宴的眼前逐漸迷亂起來。
被宋恬希傾身搖曳的舞姿所吸引,連眼底的明光都隻為一個人而閃爍。
夜空貿然失色,星辰不再。
喜歡的人,突然有了形狀。
刻進腦海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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