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王妃

蕭錚的密令送至南邊, 童憲待命的軍隊便迅速包圍了南茲王城。

暮氏的殘軍早已經軍心渙散,逃得逃,降得降, 不堪一擊。

不出半月,童憲就傳回捷報,□□皇帝他已經占領了王城, 生擒了暮氏二皇子, 現在隻等新王就位。

而雲舟這邊, 也已經準備好出發了。

恰在離開之前,正趕上蕭銳為晨霜辦酒。

晨霜做了岷山王妃,自然要大辦喜宴, 蕭銳怕蕭錚也跑去南茲, 一拖又是幾個月, 幹脆趕在他走之前大辦一場。

蕭銳納妃,皇帝去參加倒是無妨, 隻是皇後身份著實敏感,她自己就曾是岷山王的妾, 如今蕭銳納正房王妃, 她又以皇嫂的身份來祝賀, 著實不妥當, 所以婚宴上隻有皇帝作為兄長一人來賀, 皇後的身影並沒有出現。

晨霜拜了堂, 坐在喜**, 因為她的新房還是關雎閣, 蕭銳說關雎閣好, 非要住這邊, 晨霜倒是住慣了的, 也不緊張,隻是聽著前院的熱鬧,心裏遺憾雲舟不能來。

關雎閣裏,出出入入的都是來道喜的貴婦,暮氏姐妹是都中的傳奇,許多人都是頗好奇的想看看她,晨霜心裏不耐煩,但不得不妥當周旋著。

好不容易天色一晚,人都散了,房中安靜下來。

晨霜剛剛打算鬆快鬆快,隻聽門輕輕響了,一個命婦打扮的女子進來,戴著觀音兜,低著頭。

晨霜心裏正念著怎麽又來人了,定睛一瞧,心中一喜,一下衝上去將對方抱住。

來人哎呦一聲,摘了帽兜,喜燭柔和的光芒下,那張臉正是不應出現在這的皇後娘娘。

雲舟是和蕭錚一道來的,隻是沒有穿鳳袍,打扮成尋常貴婦的樣子,偷偷地著人安排直接進來了王府後宅。

晨霜鬆開手,跪下就要向雲舟行禮,膝蓋還沒著地被雲舟忙著攙扶起來。

“我要受你的禮,何苦喬裝改扮,不如站到陛下身邊,讓你和你郎君好好給我磕三個頭。”

雲舟雖是說著玩笑話,但聲音嗡聲嗡氣的,再看眼睛也是腫的,顯然是哭過一場。

晨霜心中了然,問道:“你從我阿娘那屋來的?”

雲舟脫了披風,點點頭:“我先去見的劉娘娘。”

說著眼淚又滾下來,也不知有什麽好哭,但雲舟見到劉妃,覺得她瞧著不如以往年輕了,一時觸動忍不住伏在劉妃懷中大哭一場。

晨霜也眼睛發酸,但忍住了,她笑道:“你馬上就去南茲了,趕緊抱著趙娘娘哭去吧,別抱著我阿娘。”

雲舟也笑,姐妹倆攜手在榻上坐了。

雲舟聽著外頭遠遠傳來的賓客歡聲,有些遺憾道:“你這婚宴辦得急了些,不然等我從南茲回來,從容的操辦多好,婚禮能這要盛大的多。”

晨霜眼睛亮晶晶的:“我不在意那些虛的,反倒是……”

雲舟看她神情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你也知道了,二哥在南茲被生擒關押了……”

晨霜與雲舟對視,兩人心照不宣,都是淚光瑩瑩。

那是隻有與她們相同的血緣才能理解的一種傷心。

再是大胤的反賊,那也是他們的親哥哥。

他們身上流著一半相同的血。

盡管大魏宮廷從小將皇子與公主分開教養,雲舟與三位兄長並不親厚,但畢竟也沒有仇怨。

尤其是二皇子暮棣,雲舟記得,他是性格比較隨和的,不像太子那樣高傲冷漠,有時候在花園裏遇見了,他也肯陪年幼的妹妹們玩一玩的。

雲舟記得暮棣還曾經給她和晨霜摘過掛在樹梢的風箏。

晨霜喜服下的手,輕輕搭住雲舟的指尖。

“旎旎,你此次去,如果還能見到二哥,能不能勸勸陛下,雖說成王敗寇,但就算非死不可,不要太折辱他吧……”

晨霜說道一半說不下去,喉嚨哽得難受。

雲舟輕輕地點點頭:“童將軍他們暫時將二哥關了起來,待我過去見一見他,或許能保住他的命,以後隱姓埋名的生活,也不是不行,我想陛下是肯為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從他們的父皇守不住江山時起,暮這個姓氏作為一種勢力就已經為天下所不容了,她籌謀著加入母親的家族,又何嚐不是一種身份的洗脫。

但這個姓氏背後代表的,就全是恥辱嗎?就沒有一點值得懷念的溫情嗎?

也是有的,比如晨霜,比如暮棣,甚至魏帝也曾給了她錦衣玉食的生活的。

即使是理智上必須割舍的,也還是會覺得心痛。

這心痛,不能和任何人言說,隻有晨霜才能懂。

晨霜聽雲舟如此說,心情才平靜了些,雲舟替她擦擦眼淚,安慰道:“大喜的日子,哭什麽呢?姐姐隻管過好日子,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兩人敘了一陣話,直到外頭有人催:“娘娘,陛下要走了,禦輦在外頭等著您呢。”

雲舟重新披上鬥篷,依依不舍告辭而去。

蕭錚與雲舟走了,宴席沒一會也散了,蕭銳從前頭回來。

他喝得有點微醉,邁步進來,差點在門口絆了一跤。

蕭銳自己嗬嗬笑著站穩了,朝晨霜擺手:“別起來,你坐著,你坐在那很好看。”

晨霜聽這話忍不住想笑,她拍拍榻邊:“過來坐。”

蕭銳立刻坐過去。

晨霜轉身對著她,問道:“你仔細瞧著,我是誰?”

蕭銳微醉的眼睛笑眯眯的:“晨霜,暮晨霜。”

晨霜睨他:“可沒有把我認作皇後娘娘吧?”

蕭銳聽笑話似的:“我都說一千遍了,你們沒有一點相像,傻子才會認錯。”

晨霜道:“那你帶我回來那天不是因為我像她嗎?”

蕭銳拿手指點住晨霜的鼻尖:“那不是你裝來騙我的麽?”

晨霜沒忍住,笑了,說了聲:“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對不住了。”

蕭銳擺手:“不不不,是我撿到大便宜了,你是公主呢,腦子又聰明,一身的本事,我這王府交給你,我得有多放心,而且……”

說著他親親熱熱地來解晨霜的扣子:“有了你,咱們倆才能生個嫡子。”

早聽聞蕭銳在北燕有妾室,如今也還有一個嫣紅,居然至今沒有孩子。

晨霜是有些納悶的,但婚前也不好問這些,這會她羞赧地應付蕭銳已經沒空想太多了。

蕭銳像猜到她的疑問,倒也坦**,他解釋道:“我年少時候看不得名花陷溝渠,幾個妾室都是花魁,拍賣**時候被我買下來收進房中,但她們之前都喝過傷身的藥,那種地方的藥十分霸道,服過一記就徹底傷了身,是生不了孩子的了,這些女子覺得生不了孩子,占不住腳跟,一心隻想鬥來鬥去從我這裏要錢,錢我倒樂意給,畢竟她們出身無奈也是可憐人,但結果最後居然鬥出人命來了,嫣紅是我從小的侍女,倒是好的,在北燕的時候也懷過孕,隻是被旁人害的摔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落下了病根,一直沒有動靜,我如今隻能靠你了。”

晨霜聽了,覺得蕭銳這性子也是夠荒唐的,怪不得靈靈多番施展功力他都不上鉤,原來在這上頭吃過虧。

她按住蕭銳的手道:“生嫡子可以,但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的孩子可是我的寶貝,你要是敢弄出一堆庶子來跟他爭搶,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蕭銳伸著手連連保證:“我發誓,我發誓我不弄亂七八糟的人進府,我這個王府都歸你管,我也歸你管,我的好王妃,春宵苦短,咱們先幹點正事,再談往後如何管我可好?”

蜂蝶相戲,浪蕊偷歡,洞房的喜燭搖曳,將帳子裏映得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