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晚上，景黎在紀家吃過晚餐，就接到了安嘉明的電話。
安嘉明一向直接，開口就直奔主題，“明天上午十點你來一趟工作室，程星昊和他經紀人要來，他們想見見你。”
景黎有些怔愣，“見我做什麽？”
“為了程星昊新歌的mv。”安嘉明說：“張曦的覺得你很合適，程星昊沒見過你，還在猶豫，他需要親自見你一麵。”
聽完，景黎忍不住驚訝，程星昊出一首歌就爆一首歌，他的mv主角，不應該被搶破頭嗎？居然主動來找他。
他立刻想起下午在街心公園和張曦的偶遇，而張曦認識穆歌，是因為穆歌？
掛斷電話，景黎找出穆歌的微信。
[景黎]：謝謝你，穆姐。
穆歌沒多久就回複了。
[穆歌]：？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
[穆歌]：是因為程星昊的MV主角嗎？那不是我做的，是張曦一眼就覺得你很合適。
[穆歌]：加油。
這樣的話，那就隻能用臉解釋了。
他果然特別好看。
小小的自戀了幾秒，景黎回到小客廳，蘇蔓之溫和問：“是工作上的事？”
“嗯，經紀人讓我明天去一趟工作室。”
蘇蔓之微微頷首，見他站著，朝他招招手，“來坐，吃點心。”
景黎依言過去坐下，拿了一塊桃酥吃。為了方便吃，也吃得更加優雅美觀，廚師把桃酥做的很小，一塊就是一口的份量。
下午的幾局棋並沒有讓紀爺爺過夠棋癮，這會兒又起來，拉著景黎再他陪下棋，景黎沒有推辭。
管家把棋子棋盤準備，兩人再次對弈。
一下，就下到十點。
被蘇蔓之提醒到了自己該睡覺的時間，紀爺爺意猶未盡的停下來，跟景黎約好下次再下，就讓幫傭帶他去洗澡。
目送他們進了電梯，蘇蔓之視線才轉回到景黎身上，溫聲邀請：“晚上要留下嗎？”
她慈愛地笑了笑，“住在昀章房間就好，衣服也可以穿他的。”
景黎有些心動。
一直到十八歲以前，紀昀章都是住在這裏的，房間裏有很多他成長的痕跡。
第一次來做客的時候，紀昀章有帶他參觀過，隻是那時他還沒動心，出於禮貌，並沒進去，隻在門口看了看。
……有億點點後悔。
不過，他要在紀昀章的房間留宿，總要跟主人說一聲。
景黎給紀昀章打了電話。
紀昀章聽他說完，話裏滿是笑意：“當然可以。”
低沉溫柔的聲線透過聽筒，傳到景黎耳畔，又告訴他，“房間裏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看可以碰，不用顧慮。”
他在工作，電話是抽空接的，沒辦法多聊，又講了幾句，就先掛了電話。
得到同意，景黎晚上留了下來。
紀昀章的房間在三樓，房間很大，是套間的形式，臥房外麵有小書房、衣帽間、浴室，也自帶了一個露台。他大概是經常到露台休息的，裝修的非常舒適，還架著一台天文望遠鏡。
景黎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拉開門，走到露台，研究了會天文望遠鏡。
他並沒有太多天文學的基礎，隻認得幾顆行星和月亮。高倍目鏡下，土星光環清晰，月球表麵大小各異的月球坑也清晰可見。
玩了十幾分鍾，他才停下來，又繼續好奇的探索其他屬於紀昀章的痕跡。
掛在牆上超大的拚圖、小書房裏拚好的樂高模型、角落的滑雪板和籃球、收在收納盒裏的遊戲機、書架上閱讀痕跡明顯的各類書籍、儲物櫃上的獎杯、獎狀……景黎一一看過去，少年時期的紀昀章仿佛走到了他麵前。
看見書桌上的相冊，景黎停下腳步，拉開椅子坐下，然後拿過相冊翻閱。
他發現紀昀章上次說的，確實沒有騙他。
小時候的紀昀章真的是孩子王，他走到哪裏，身後都跟著一群小尾巴，大家都愛圍著他，男孩女孩都有，一個個眼睛亮晶晶的。
但景黎覺得很好理解，這個時期的紀昀章實在太可愛，也太好看了，換成是他，也願意跟著這麽一個哥哥。
進入少年時期，圍在他身邊的人更多，他玩得也更多。
馬術、射箭、滑雪、跳傘、衝浪、遊泳，帆船……每翻一頁相冊，都能看見紀昀章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地點玩不同的項目，簡直像是奇跡昀章遊世界。
有四處遊玩的，當然也有他在學校的日常生活。
紀昀章真的不愛穿校服，照片裏十張有六張是沒穿的，有時他在寫試卷、有時趴在桌上睡覺、有時懶懶地撐坐在主席台……
景黎嘴角的笑意控製不住，一直蔓延到了眼尾，他托著腮，看得津津有味。
翻到最後一張，是紀昀章在大學課堂的照片。
相片裏，他眉眼疏淡，唇角勾著淺淺的笑，清晨的陽光從清透的玻璃窗投落進來，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淡金。
景黎看得呼吸微滯。
掙紮了幾秒，他還是遵循本心，拿起手機將照片拍了下來。
這時“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景黎合上相冊，將它們放回原位，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剛回家的紀華鴻和秦之韻，兩人晚上去參加公司董事的生日宴了。
跟景黎打過招呼，又關心幾句，他們就攜手離開。
景黎重新關上門，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零點，他進到衣帽間，從衣櫃裏取出一套紀昀章的睡衣，去洗漱。
洗完出來，他正好聽見手機響了一聲。
拿起手機看一眼，是紀昀章發來的微信。
[紀昀章]：睡了嗎？
沒立刻回他，景黎上了床，靠在床頭，調整到舒服的位置，才拿著手機回撥了視頻過去。
響了三聲，那邊就被接起。
紀昀章收工了，他已經回到酒店，此時坐在沙發上，神色帶著忙碌過後的疲倦。他的聲音依舊輕柔，“還沒睡?”
“剛洗完澡，準備要睡的。”景黎看著他，“很累嗎？”
“還好，隻是這兩天睡得不太好。”
“時差沒調過來？”
“可能。”
紀昀章換了個姿勢，手肘撐在沙發扶手，懶懶地支著額，嘴角彎起清晰的弧度，“你看相冊了嗎？”
景黎誠實說：“看了。”
他笑起來，“紀老師，你小時候好可愛。”
“你也可愛。”紀昀章說著，拿起一旁的平板，點了幾下進入景黎的微博，在相冊裏翻到了景黎以前的自拍。
他把相片放到鏡頭前，輕笑著又說：“你更可愛一些。”
景黎看了看自己的自拍照，告訴他，“這張我十二歲，剛上初一。”
“那這張呢？”紀昀章換了一張。
“也是十二歲。”
再換。
“十三歲。”
紀昀章放下平板，笑了笑，“果然很小。”
“不小了，十幾歲，是少年呢。”景黎屈起腿，撈過一個枕頭放在膝蓋上，下巴放上去，舒舒服服靠著，感慨道：“紀老師，你的生活好精彩。”
那麽有趣的童年時期，那麽肆意的少年時期。
紀昀章靜靜看著他，溫柔的目光穿過了屏幕，包裹著景黎，“你以後的生活也會很精彩。”
景黎用力點點頭，“那必須是！”
他語氣輕快地分享了自己期待的退休後的美好生活：“我想把全國都走一遍，再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買一套房子，在花園裏種滿花草，每天看書看電影，或者爬爬山，釣釣魚……”
紀昀章安靜傾聽，等他講完了，才說：“很安逸美好。”
“我也覺得。”
過了幾秒，景黎抬眸，“紀老師。”
紀昀章目不轉睛注視著他，“嗯？”
隔著屏幕，他們對視。
燈光下，紀昀章眼底的微光柔和極了。
景黎放在身側的手指蜷了下，“你願意一起嗎”幾乎脫口而出，卻在到嘴邊時，被理智摁住了。
這句話跟告白無異。
現在還不行。
景黎久久沒開口，紀昀章問他，“怎麽了？”
景黎回過神，“你想聽琴曲嗎？”
“？”紀昀章表情不解。
“明天給你錄，你累了就放著聽，純音樂能放鬆情緒和心情。”
紀昀章愣了愣。
過一會兒，濃濃的笑意在他的眸底綻開，眼神也越發柔和。
—
第二天，景黎吃過早餐，就告別蘇蔓之和紀爺爺，跟秦之韻、紀華鴻一起離開。紀華鴻去公司，而秦之韻則是要出差，由司機載著去機場。
早高峰堵車，景黎在高架橋上堵了快二十分鍾，不過他出門早，並沒有遲到。
到了工作室，進門開始就一路有人跟他打招呼，因此他也一路打著招呼。
到了樂曉逍的辦公室，他拐進去，樂曉逍停下手裏的事，調侃他：“你這架勢，就跟老板娘來巡查一樣。”
景黎摸了摸下巴，“這麽說，好像也沒錯？”
樂曉逍嗤嗤兩聲，抬手捂了下眼睛，“沒眼看。”
“沒關係，可以用聽的。”景黎一本正經說。
兩人你來我往逗趣了會兒，景黎發現時間差不多，就朝樂曉逍揮了下手，離開他的辦公室去找安嘉明。
安嘉明正準備給他打電話，見他到了，便收了手機。他指了指沙發，“先坐，張曦他們在停車了，很快到。”
景黎點頭，坐下來。
視線掠過他身上的衣服，安嘉明挑了下眉，“昀章的？”
景黎自己的衣服今天早上剛洗，他來不及等烘幹，就穿了紀昀章的衣服。大了不少，好在紀昀章的衣服款式都很簡潔，搭配一下可以當做 oversize穿搭，並不難看和奇怪，反而是一種慵懶的風格。
“這麽明顯？”景黎有些詫異，他覺得自己搭配很完美的。
“我見他穿過。”安嘉明說。
景黎哦哦兩聲，說了自己這麽穿的原因，“昨晚我在紀家留宿。”
安嘉明嗯一聲，沒再說什麽。他現在不去糾結他們的關係會不會由假變真了，畢竟變成真夫夫，也沒什麽不好。
他拿了兩包茶葉，燒水準備泡茶，水燒開，助理也剛好領著張曦和程星昊到門口，助理敲了敲門。
“進。”他說道。
虛掩的門被推開，張曦和程星昊一前一後進來，安嘉明起身，他先跟張曦握手，“張總。”又伸向程星昊，“程老師。”
程星昊年少成名，如今幾乎是寧海娛樂台柱的存在，寧海上下都捧著他，以至於他的性格其實有點傲。
他跟安嘉明握完手，視線就轉向旁邊的景黎，直勾勾盯了許久。景黎並不介意，始終麵帶微笑，落落大方仍由他看——程星昊眼裏隻有觀察和審視。
半晌，程星昊斂了目光，心裏很滿意：確實好看，氣質身段形象都非常適合他MV劇本裏萬人迷的設定。
他難得主動伸手，“你好，程星昊。”
景黎搭上去，自我介紹：“景黎。程老師好。”
程星昊收回手，很自然直接就約時間：“後天可以嗎？”
景黎怔了瞬，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明白自己這是通過了，不由覺得開心。
“可以。”他眉開眼笑。
張曦聽了，知道程星昊是對景黎非常滿意，她紅唇勾起，目光轉回到安嘉明身上，“安總，我們談一談合同？”
安嘉明泡好茶，在她、程星昊、景黎麵前各放一杯，也笑了，“稍等，我讓助理進來記錄。”
……
中午，合同談完，張曦帶著程星昊離開。
經過兩個小時相處，程星昊已經跟景黎熟悉了，景黎會鋼琴也會古琴，算半個音樂人，盡管不做音樂，跟他同樣有話題可以聊。
程星昊不僅認可了景黎，走之前還給了景黎自己私人的微信賬號。
是當做了朋友。
“合作愉快。”他的笑容裏多了真摯。
景黎笑著：“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