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張大夫

住在城外的老百姓, 大多沒聽過苟縣令的故事,張臭錢被抓這事,他們也感觸不深, 最多就是高興肥料的價格降了。

但住在城裏的老百姓不一樣。

縣城識字的人多,他們中有很多人願意給人念故事, 所以苟縣令的故事,大家基本上都聽過。

此外, 他們以前就算沒有被張臭錢的人欺壓過, 也害怕張臭錢那些三教九流的手下。

苟縣令鏟除了張臭錢,他們都特別高興!

現在要是有人在他們麵前說苟縣令的壞話, 絕對會被他們打。

張知府聽口音就是外地人, 他

們在他麵前,更是隻會說苟縣令的好話。

端麵條的老太太就高興的說道:“這位老先生, 咱們是交好運啦,遇上了苟縣令。”

張知府在來崇城縣之前,以為崇城縣的百姓,會對苟縣令怨聲載道。

結果……大家都在誇?

看了自己的棋友一眼,張知府又問:“聽說苟縣令在修新碼頭?”

麵館裏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對, 我們縣要修新碼頭了!”

“我早就覺得原來的碼頭又小又擠了,有個新碼頭就好了!”

“縣令大人太為我們考慮了!”

……

張知府莫名其妙, 不是說苟縣令勞民傷財征了一大群民夫建碼頭嗎?怎麽這些百姓對這件事一點不排斥,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思索片刻,張知府想到了一個可能。

被征去的民夫多是鄉下窮苦百姓, 跟這些縣城的, 能下麵館的壓根就是兩類人, 所以這些人無法對民夫感同身受。

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去碼頭那邊看看才行。

這麽想著, 張知府問自己的棋友:“博瀚,苟縣令建碼頭的事情,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張知府的棋友,也就是孫舉人的好友,姓王,字博瀚。

王博瀚也是個舉人,他考上舉人之後曾進京趕考,但考了兩次都沒考中進士,也就不去考了,每日下棋撫琴,閑散度日。

王家在禾興府有著不少家業,養得起他。

他跟孫舉人曾是同窗,關係也就不錯,而崇城縣的事情,孫舉人曾跟他提起。

他雖然知道,孫舉人讓他在張知府麵前說苟縣令的壞話是不懷好意的……但孫舉人是他好友,他不得不提一下。

不過提是提了,但他並不打算為孫舉人去得罪張知府。

王博瀚道:“大人,我與崇城縣孫舉人是同窗,他在寫給我的信中提及此事,我才跟您說了說,具體情況,我並不知曉。”

“原來如此……我們去城外看看吧。”張知府道。

張知府吃過麵條,就讓那送他們來此地的船夫搖著船,送他們去城外建碼頭的地方。

崇城縣大約有十萬人,這次征民夫,征來了數千人。

除此之外,城內的一些商戶在知道這邊要建碼頭之後,就設法買了周圍的地,來這邊蓋商鋪蓋房子。

這一塊區域,如今竟是聚攏了上萬人!

這麽多人要吃喝拉撒,各種建材還要運來……這邊的碼頭還沒建起來,但來來往往的船卻有不少。

張知府和王博瀚來到這裏,就看到了這裏熱鬧非凡的場景。

遠遠瞧見有那麽多人在幹活,張知府微微皺眉——苟縣令竟然征了這麽多民夫?

小船停在河邊,張知府從船上下來,就有一個義官上來問:“你是張大夫嗎?”

張知府愣了愣才道:“我是大夫,可是有人出了問題?”張知府當初被流放北地,每日都跟百姓一起勞作,北地要什麽沒什麽,老百姓得了病無處醫治隻能熬著……張知府心中不忍,就開始學醫術。

他本就看過一些醫書,又拜了個老師,再加上流放之地多的是病人給他練手,倒也有了一手不錯的醫術。

“那倒是沒有,不過我估摸著你快來了,就在這邊等著。”那義官道。

他們縣城有兩個醫館,之前那些天,這兩個醫館都有人來義診。

但這兩天,回春堂的大夫要嫁女兒,就不過來了,不過昨兒個回春堂那邊來了個人,告訴他們說回春堂那位大夫有個師兄知道了義診的事情,想來幫忙。

回春堂那位大夫的師兄姓張,住在省城,從省城過來的話,現在也該到了,這個義官就在碼頭這邊等著。據說張大夫頭發花白六十來歲……張知府一出現,他就找過來了。

張知府知道這位義官是認錯了人,但聽到有人找大夫,他便有些擔心,急著去看看病人。

更何況,這其實是一個探聽裏麵情況的機會……張知府道:“快帶我去看病人。”

“在那邊。”這義官立刻領著張知府往前走。

張知府一邊跟著義官往前走,一邊琢磨病人的情況,在這裏出事的,多半是幹活過程中發生了意外……

正想著,張知府就見那義官在一個掛著“回春堂義診”牌子的草棚前,對張知府道:“張大夫,你那師弟的東西都還留著,你盡管用。”

張知府進棚子看了看,就見裏麵有一些簡單的藥材,還有用來寫方子的紙筆,基本上用得著的東西都有。

所以……那義官把他認成來義診的大夫了?

這回春堂的大夫倒是不錯,竟然還來義診。

正這麽想著,就有人來了:“大夫大夫,我剛才扭著腰了,快給我看看。”

張知府抬眼一看,就見一個麵色紅潤,人高馬大的年輕男子從外麵進來。

金柳樹幹了半個月活之後,挖泥就不會再累得渾身疼了。

但他還是不想幹活……聽說被大夫確診身體不適的人可以回去休息,金柳樹瞅準機會就過來了。

大夫讓他休息那最好,大夫不讓他休息……那也沒什麽,他回去繼續幹,反正能偷會懶就偷一會。

張知府聽金柳樹這麽說,立刻道:“你到**趴著,我給你檢查一下。”

金柳樹連忙趴在**。

張知府見狀,立刻就上去給金柳樹按腰。

王博瀚和張知府的隨從都跟了過來,那兩個隨從還好,王博瀚忍不住出聲:“張……張大夫,您一路過來很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說?”

堂堂知府,怎麽能幫一個泥腿子看傷?

張知府道:“不用。”

王博瀚麵露糾結,張知府卻已經開始檢查金柳樹的腰部。

金柳樹的骨頭並沒有問題,但腰疼也不一定是骨頭出問題……張知府問了些問題。

金柳樹就說自己不小心扭了一下。

張知府隻能道:“你的骨頭並無問題,休息一段時間,應該就無大礙了!”

“那我休息一段時間!”金柳樹喜出望外。

張知府曾大起大落,見過不少人,瞧見金柳樹這態度,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這人身上肉挺厚的,家境應當還可以,所以……他這是想偷懶?

不過金柳樹看著年輕,張知府倒也沒生氣,還問:“幹活很辛苦?”

當然辛苦了!但對著外人不好這麽說,金柳樹道:“不辛苦不辛苦。”

“你覺得建個新碼頭好嗎?”張知府又問。

金柳樹毫不猶豫:“好啊!”以前沒分家,金柳樹就想著在家混日子。

但分家之後,算了算自己將來隻能分到三畝地,金柳樹就不淡定了。

再加

上被逼著來這邊幹活,意識到幹活有多麽辛苦……現在金柳樹隻想尋別的出路。

他想的出路,就是到時候來碼頭這邊賣吃食。

他爹在廂軍當夥夫,手藝挺不錯的,他可以跟他爹學一學,到時候來碼頭這邊賣吃的。

就算掙錢不多,也比種地好!

張知府不解,而這時,又有人過來找他看病了。

這裏足足有幾千人在幹活,每天都有人不慎受傷,若是以前,他們肯定忍忍就過去了,但現在不是有大夫義診嗎?

他們都會來看看,還有人來找張知府看別的毛病。

張知府一時間忙得不行,不過因為他以前沒少給窮苦人看病,倒也能解決這些人絕大多數的問題。

不過看病過程中,他少不得詢問些事情。

“這次建碼頭真的太好了,天天都能吃肉。”

“之前有些人不想來,為此還交了銀子,現在都後悔死了!”

“今天上午,還有人混進來想幹活,哈哈哈哈!”

……

張知府額頭的皺紋舒展許多,嘴角也勾了起來。

他現在已經確定,苟縣令做得不錯了。

這從在這裏幹活的民夫的精氣神上,就能看出來。

在北地,官府時常拉民夫去修路,他也去過,當時他身邊的人,都一臉麻木,還時不時有人死去。

他曾經怨天尤人,覺得老天對他不公,但看看身邊的百姓,就覺得自己過得已經非常好了。

而崇城縣這些民夫,跟他以前見過的是不一樣的,這裏的人滿臉笑容,甚至還有人為了偷懶裝病……這麽想著,張知府看了一眼賴著不走的金柳樹。

金柳樹有種自己被這個大夫看穿了的感覺,不過他臉皮厚,依然不走,還捂著自己的腰,“哎呦哎呦”叫喚起來。

張知府:“……”

也就是這個時候,開飯的鑼鼓響了起來,今天的第二頓飯開始了!

要吃飯了啊!金柳樹一躍而起,衝了出去。

張知府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這臭小子!”

“柳樹,你怎麽在這裏?病了?”金大江來送飯,看到金柳樹忍不住問。

金柳樹道:“叔,我沒事。”

話音落盡,金柳樹已經不見人影了。

金大江看了一眼,走向張知府:“大夫,我來送飯了。”

之前苟縣令過來,吃的都是跟民夫們一樣的,來義診的大夫和那些義官衙役,自然不可能開小灶。

他們吃的都是跟民夫們一樣的。

不過這些飯菜本就分很多鍋煮,所以他們吃的肉會多一點。

為了方便分,這些日子做飯,肉都是切小塊煮的,今天吃的就是豬肉丁燉黃豆,普通人鍋裏隻有豬肉和黃豆,大夫、衙役、小吏之類,則還能額外吃到豬頭豬蹄的。

給張知府送過來的飯菜裏,就有豬蹄。

張知府一個時辰前剛吃了麵條,但此刻看到豬蹄,卻又想吃了,立刻招呼王博瀚和他的隨從一起吃飯。

王博瀚見狀苦了一張臉,他真的不想吃這些東西!

誰知道這是誰做的?就說這送飯的,瞧著就是個泥腿子。

但知府大人都吃了,他不好意思不吃。

張知府他們吃飯的時候,黎青執來到了王姐家。

他今天先去了苟縣令那邊,把朱前的自傳給了苟縣令,然後又去丁喜那邊,將丁喜的自傳給了丁喜。

丁喜之前給過黎青執幾次錢,加起來足有六十兩,但這次,他又給了黎青執一百兩。

這錢給的有點多,黎青執知道自己其實是沾了苟縣令的光。

看在苟縣令的份上,丁喜都會多給他一些錢!

丁喜還不止給了他錢,還請他去酒樓吃了一頓飯,臨走的時候讓店小二給他打包了幾個菜。

酒樓的菜不便宜,打包甚至還送竹籃,黎青執拎著籃子,就到了王姐家。

金小葉她們上午最忙,下午會輕鬆一點,但黎青執過來的時候,王姐家屋裏還是擠了七八個人,各種布料更是層層疊疊放著。

一聲婉轉的“喵嗚”響起,還有一隻貓來到黎青執腳邊,蹭黎青執的腳。

怕老鼠咬了布料,王姐特地弄回來一隻貓養著。

“小葉他男人,你別喂它吃東西,它這些天吃太好,都不抓老鼠了!”王姐道。

黎青執笑了笑,拿出一個油紙包來:“我這裏都是好東西,可不給它吃……你們嚐嚐吧。”

油紙包裏包著的是豆沙餡兒的鬆花糕,王姐拿了一塊嚐,直說好吃,然後又忍不住歎氣:“我家那死鬼以前也總給我買鬆花糕吃,可惜他上半年出去後到現在也沒回來……”

行腳商常年在各地行走,買賣貨物,年底才回家的人比比皆是。

但往年這時候,人該回來了……

往年這時候,王姐也會憂心忡忡,有時候還會整日以淚洗麵,整日想著她男人要是在外麵出了事,她以後要怎麽辦。

金小葉剛認識王姐的時候,王姐眉眼間都是哀愁。

不過人麽,有事情幹的時候,也就不會瞎想了,王姐現在從早忙到晚,都沒空去想自己男人,頂多睡前憂慮一下。

王姐的男人姓屈,名叫屈雲青,王姐挺喜歡跟熟悉的人說話,以至於黎青執,都知道了一些屈雲青的事情。

這會兒,王姐就又抱怨了幾句,說屈雲青怎麽還沒回來。

被王姐惦記著的屈雲青,其實已經在崇城縣了。

他這次在外麵,為了掙錢多逗留了一段時間,以至於回家晚了,昨天才到禾興府。

屈雲青是個愛麵子的,他在外麵辛苦掙錢,就是為了過年回家的時候,有人羨慕他,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花一兩銀子雇了一艘大船,送他回家。

這種大船坐著很舒服,還附贈各種吃食,屈雲青上船之後就開始努力吃,吃不完的就塞他的行李裏。

他在外一年,帶回家的東西也挺多的,行李加起來有兩百斤。

屈雲青上船之後,就已經想好等回到家,他要如何在鄰居們羨慕的目光裏下船,然後分發東西了,到時候他的妻子,他的兒女,一定會朝著他撲過來……

然而走到半路,屈雲青遇到了事兒。

禾興府的張大夫去崇城縣義診,走到半路船漏了!

因為船夫及時靠岸,張大夫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但他所在地方離崇城縣還很遠……張大夫隻能向來往的人求助。

屈雲青看張大夫穿得不錯,也就把人捎帶上了,結果這張大夫上了他的船完全沒有要給他錢的意思,倒是一直在說義診的事情。

屈雲青在外做生意的時候斤斤計較,但來了崇城縣,就開始擺闊了,他不好意思跟張大夫要錢,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免費送張大夫。

幸好,他出一兩銀子是能包這船一整天的,不用額外出錢。但把人送去崇城縣西麵的話,耽誤他回家顯擺!

屈雲青糾結了一路,這船終於到了崇城縣。

屈雲青在船上已經吃飽了,張大夫又急著去新碼頭那邊,他們也就沒有在縣城停留,直接往新碼頭那邊而去。

屈雲青打算把人送到之後,再回家顯擺。

孫舉人的人一直在盯著來往船隻,隻要有從府城方向來的船,就會多看幾眼,然後找白頭白發,五十來歲的男人。

孫舉人遠遠見過張知府一回,但他病著,不可能親自出來等人,其他人吧……他們都不認識張知府。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按

照孫舉人的描述來找人。

孫舉人知道張知府非常簡樸,但在他看來,張知府再簡樸,也不會坐個小破船。

可偏偏,張知府坐個小破船就來了,他穿的還不好,再加上他顯老……孫舉人的人壓根沒有注意到他。

倒是屈雲青雇的船,一來他們就注意到了。

孫舉人安排的人,立刻就搖著小船跟了上去,然後就看到這船直奔新碼頭,還有一個頭發花白,五十來歲穿著長衫的老人走上船頭……

這一位,絕對就是張知府了!

孫舉人安排的人立刻就將消息傳了出去。

而這個時候,張知府已經吃好了飯,開始四處溜達。

這一溜達,看到那些民夫吃的跟他差不多,頂多也就是沒有豬蹄……張知府摸著胡子,對苟縣令愈發滿意。

苟縣令來崇城縣上任前曾拜訪他,給他送了重禮,他也因此對苟縣令印象不佳,但現在看來,苟縣令作風上雖然跟他不同,卻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喊起來:“打死人了!衙役打死人了!”

這是怎麽回事?張知府聞言,連忙往傳來聲音的地方衝去,然後就見一個衙役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我根本就沒打他!”

他們這些衙役,最近挺不容易的!

張贇權的事情發生之後,苟縣令處置了幾個衙役,然後對他們的要求就很嚴格。

這次建碼頭,更是讓他們不許去打百姓,甚至要求他們幫著幹一些活。

讓他們不打百姓沒什麽,其實他們並不喜歡打人,但讓他們幫著幹活挺累的。

而剛才,他吃好了飯正休息,突然有幾個人過來對他動手,他下意識地反抗,然後這些人就開始喊著有人被他打死了,地上還多了個出氣多進氣少的人。

這衙役也就二十來歲,他以前曾威風凜凜在街上巡邏,隨意吃百姓的東西,但他對待百姓,最多也就是推推搡搡,從未下過狠手,現在有人死在他麵前,他更是六神無主。

偏偏這時候,還有一些衣著破爛的人從旁邊衝出來,開始指責他:“你把他打死了!”

“老曾,你死得好慘啊!”

“沒王法啊,衙役把人打死了!”

……

張知府就是這時候過來的:“都讓開,讓我看看。”

但那些圍在老曾身邊的人都不讓張知府靠近,倒是那個衙役喊起來:“你快看看,他說不定還沒死,怎麽一下子就死了呢?”

然而張知府被人攔著,沒辦法上前查看。

不僅如此,那些鬧事的人還開始對衙役和張知府動手。

張知府帶來的隨從連忙去保護張知府,還被這些人揪著打了好幾下。

不過一番鬧騰,張知府也看到那死人的樣子了。

這人麵色蠟黃肚腹隆起,看著就快死了,但他這樣子……應當不是被打死的,倒像是病入膏肓。

除此之外,那些鬧事的人也都麵黃肌瘦衣著破爛,跟其他民夫截然不同。

這次征來的民夫中那些瘦弱的,苟縣令全拉去磚窯那邊,讓他們做磚坯,燒磚頭去了,在碼頭這邊幹活的,全是身強力壯的人。

現在突然湧出來一群瘦得跟骷髏似的人,也就顯得格格不入。

張知府見識過太多陰謀詭計了,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麽:“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這些人卻還鬧個不停。

張知府又道:“地上那人是病死的,不是被打死的。”

“你就是官府的走狗,幫著這些衙役說話!”有人指責張知府,還有人衝過來推搡張知府。

他們怕張知府說太多,壞了他們的事情。

張知府被人推來推去,不慎摔在了地上。

而這時,一艘大船在旁邊停下,張大夫從船上下來。

張大夫在府城,是個非常特殊的大夫。

他心腸軟,整日去各個村子幫窮人治病,在民間名聲極好,但府城的有錢人,都不會找他看病。

也不一定能找到。

他這次來崇城縣義診,是想幫助那些被征來的民夫,沒想到他一下船,就遇上了有人被打死的事情!

張大夫怒火衝天:“真是豈有此理!”

聽到這話,那些鬧事的人哭喊聲更大了,還有人敞開破舊的衣服,露出身上的傷口:“這些人不把我們當人,對我們動輒打罵啊!”

張大夫更生氣了。

那衙役和幾個附近的民夫卻反應過來:“你們到底是誰?你們根本不是來幹活的人!”

然而這些人,都被那些鬧事的說成是縣衙的走狗。

雙方吵吵嚷嚷的,那些個鬧事的人裏又有人倒在地上。

到了這時候,張知府要是還不知道這唱的是什麽戲,那麽多年他也就白活了!

眼前的這一切,是做給他看的吧?

張知府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說點什麽,結果這時候,金柳樹大喊了一聲:“這些人是來鬧事的,他們肯定是為了敗壞苟縣令的名聲,我們把他們抓了,送去縣衙!”

金柳樹別看懶,腦子其實挺聰明的,這會兒就招呼著身邊的民夫去抓人。

最近聽多了故事,他真的想去縣衙看看的,還有就是……去縣衙的話,是不是不用幹活了?

不過,金柳樹雖然招呼其他人往前衝,但他自個兒怕受傷沒上去,轉而扶起了張知府:“張大夫,你沒事吧?”

發現自己的腰有點疼,怕是扭傷了腰的張知府沉默片刻,開口:“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