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傷疤
下午的鹿苑比武,因暑熱,天子並未出現。
由端王拓跋澈與鎮南大將軍慕容擎主持,在禁衛軍與虎賁軍層層選拔而出的將士中進行比試。最終有三位鮮卑小將與兩位名不見經傳的漢人戰士脫穎而出,獲受嘉獎。
“陛下未能來看,真是可惜了他們準備這樣久。”辛昂歎道,又搗了搗陸瓚的胳膊,“琢一今日可是出了風頭了。”
陸瓚苦笑:“大人說笑,我不是第一,如何出了風頭?”
辛昂笑得意味深長:“雖然青騅主人不知去向,但你這樣年輕,便知道珍惜對手,又憐香惜玉,已是極為難得了……”
見他沒什麽表情,辛昂又道:“你沒見那些落敗的鮮卑人,他們模樣有多恨……旃檀,你說是吧?”
崔旃檀的目光越過陸瓚掃了過來,衝他淡淡一笑。
“小小年紀這樣老成,沒勁。”辛昂沒有了說下去的欲望。
陸瓚突然起身。
辛昂道:“琢一去哪兒?”
陸瓚腳下一頓,開口道:“貴妃中暑了,我去小行宮看看她。”
“倒是個心疼妹妹的。”辛昂點頭,“去吧……”
崔旃檀抬起頭,目送他離開圍場。
小行宮內,帝妃交頸而臥。
陸銀屏眼角的淚痕一道又一道,望著穹頂的暗紋,紅腫的嘴唇微張著,正輕輕地喘息。
拓跋淵輕舐她眼角,瞧見那兩瓣朱唇,又含了進去,一番輾轉刻骨深吻後才放開她。
陸銀屏捂著臉埋進天子懷中。
“介可丟死個人了……”她指縫間溢出聲來,“我……我剛剛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這是好事……四四……”拓跋淵撥開她的手又要去親她,“你都不知道你剛剛有多棒……”
陸銀屏拚命地躲著,不敢去瞧他的臉。
“要是每天都能這樣,朕天天讓你騎馬。”天子胸膛寬闊結實,笑聲震響了她的腦袋,“這麽熱情的四四,第一次見……”
“別說了呀……”陸銀屏連耳朵都紅了個透,急急地打斷他。
天子手掌探向她腰肢,輕輕地揉著,舒服得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陛下什麽時候發現是我的?”她窩在他懷裏懶懶地問。
拓跋淵想起來就氣。
他狠狠捏了下那軟膩腰肉。
“二十多個人,就你跑得最快。”他咬牙切齒道,“跟個兔子似的,一下就竄出去了,不是你還能是誰?”
陸銀屏噘嘴:“早知道跑慢點兒了……”
“跑慢點兒?然後像後麵那幾個似的撞一起?”拓跋淵冷聲道,“你沒見有匹馬後腿都折了?”
她的騎術他怎會不知?打小就愛騎馬打獵,夏裴兩家派來的人聯起手來都追不上她一個。
他氣她有事不跟他商量
陸銀屏趕緊摸摸他的臉,貼上去親了一下後道:“陛下別生氣別生氣,以後再也不會啦。”
要是騎也會偷偷的,不會讓他發現。
“嗬,你口是心非,以為朕會信你?”他才不信她的鬼話。
陸銀屏又湊了上去,八爪魚一樣地貼著他,企圖以色誘蒙混過關。
此招險惡,然天子身經百戰,並不會吃她這套。心安理得地享用完了八爪魚後,依然是不會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個字眼。
“妖妃。”天子在她耳邊低低道,“朕再昏聵些,遲早要亡國。”
陸銀屏在他懷中軟成一灘香泥,翁甕地道:“若真有那日,陛下是要做元帝嗎?”
天子手下沒輕沒重地撫摸著,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朕不會輸。”
自大的男人。陸銀屏心想。
但嘴上依然奉承著:“陛下真厲害!”
“你慣會說好話哄朕。”他輕咬她脖頸,“你呢?若真有那日,你如何選擇?”
陸銀屏不假思索道:“臣妾自然要帶著秋冬和二楞子逃跑。”
天子不悅:“說好給朕陪葬的。”
陸銀屏想了想又道:“那就聽到風聲的時候多侍奉陛下幾次,爭取懷上陛下的孩子,等您一死,臣妾就帶著肚子逃跑,找個沒人的地方生下來,再等上十年二十年回來給陛下報仇……哈哈哈住手呀……”
拓跋淵早就聽不下去,撓了撓她肋下。
“伶牙俐齒,這張嘴倒是會討好朕。”
陸銀屏不甘示弱,又去咬他肩膀。
兩人糾纏之際,聽到李遂意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在外間響起。
“陛下、娘娘,國舅求見。”
對大哥的的敬畏使得陸銀屏心頭突突地跳。
“哥哥來了,怎麽辦……”她慌慌張張地找衣服。
拓跋淵覺得她舉止可笑又可愛,刮了一下她鼻尖道:“你怎麽搞得咱們像在**一般?你在此歇著,朕一會兒出去見他。”
陸銀屏這才反應過來
許是做壞事做多了,總覺得男女敦倫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需要避著家中人,才會有些害怕。
她將自己裹進被子裏,滾去床榻最裏邊。
天子站起身來,寬肩窄腰,不似大多數鮮卑男子那般肌肉賁張勃發,卻結實緊致,腰腹溝壑分明;
膚如白玉,保養得極好,脖頸和胸前倒有幾處自己印上的痕跡,然而……
腰間有塊巴掌大小的三角狀粉色傷疤,一看便是燙傷所致。
兩人裸裎相對之時往往是情濃之時,她本就有些害羞,不敢向下看,是以從未注意到這塊疤痕。
他是天子,誰敢這樣對他?
隨著衣衫的遮掩,那抹疤痕消失在她眼中。
陸銀屏忍不住問道:“陛下,為何您腰上有塊疤?”
天子怔了一下,理了理衣袖,雲淡風輕地道:“年幼時不小心燙的。”
陸銀屏壓根不信
到底是誰?
陸銀屏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裴太後。
裴太後與他是利益相關的養母子關係,自從他登基之後,兩個人明裏暗裏鬥了兩年,難保不是裴太後痛下毒手。
可依著天子的脾氣,若裴太後傷了他,現在恐怕早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怎會在嘉福殿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還維持著那一絲絲體麵呢?
也不可能是先太後
他總不能自虐吧?雖然有時候是有那麽一丟丟的變態。
拓跋淵轉身便看見她裹得像隻胖蠶,明眸如水一樣正望著他瞧。
“怎麽?嫌醜?”他明顯不太高興。
陸銀屏連連搖頭,無比狗腿地諂媚道:“陛下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