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英姿
這麽說來,其實陛下這麽多症,倒是病得不輕,不過大家都沒有看出來,所以他一直在苦苦強撐?
陸銀屏頓時有點兒心疼他。
“今兒最後一次,明天陛下真要開始吃素了。”她頓了頓又道,“當然,您要去找別人臣妾也不攔著。東西長您自個兒身上,您讓它跟誰親近跟誰親近。”
拓跋淵幫她將衣服穿好,躺在她小腹上,閉著眼道:“朕不去找別人,你也不準想別人。”
陸銀屏想問他:我想誰了?
可想想昨天他那股狠勁兒,一雙眼黑成那樣,眼周青筋都凸出了,她想想就後怕,也沒敢跟他吵,說了句「哦」。
窗外人影綽綽,想是蘇婆來喊他們用膳了。
陸銀屏推推他:“起來吃東西了。”
拓跋淵不動如山:“吃飽了……”
陸銀屏想著也沒見他用過膳了啊,便疑惑問:“吃的什麽?”
“美人喙、貴妃乳……”
陸銀屏又羞又氣,打鬧間薅下他好幾根頭發。
……
因著夏日燥熱,陸銀屏月事也來得凶,一連幾日都不願走出徽音殿。
慕容太妃中間遣人請過兩次,太後派徐侍中來過一次。
她推說身子不適,哪裏都沒去。
興許是經常看到崔旃檀覺得心裏不太舒坦,拓跋淵依舊每晚都過來。
有時陸銀屏半夜被熱醒,發現他將自己摟得死緊,倆人熱出一身的汗。
也有時她半夜自然醒,睜眼便看到天子正沉沉地看著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什麽珍饈。
“陛下在看什麽?”陸銀屏嚇得渾身發毛,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被他燉了吃。
拓跋淵收了那道駭人目光,幽幽地道:“沒什麽……”
直到後麵又來了句「身上過去了嗎」她才知道他半夜不睡覺是想做什麽。
平日裏四五日就過去的月事,顯然十分不太給陛下麵子,一連拖了七八日。
天子的臉一日比一日沉,而這事又是催不得的,隻能每天摟著美人幹著急。
這樣一來便臨近月底,直到他壽辰到來。
陸銀屏不是沒想過直接問他想要些什麽,然而每次一提起他生辰,這人總會沉了臉說:“朕不過生辰。”
陸銀屏非常不服:不過就不過……幹什麽還生氣?又不是她生的他,衝她甩什麽臉子。
倒是聽說李嫵李嫻姐妹倆人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知道在宣光殿裏搗鼓些什麽。
六月三十便是天子生辰,二十九日一早,裴太後和慕容太妃就已經將賀禮送來徽音殿
石蘭將盒子放下後,掃了一眼陸銀屏,十分恭敬地行了個禮後便走了。
陸銀屏有些奇怪
她也沒多問,直接讓人將東西搬到偏殿擺著,等晚一些拓跋淵回來後再給他看。
然而今日拓跋淵回來得卻是有些晚了。
日暮時分,天色藍白交接,像濃霧一樣懸在天邊。
平時他都是下午就過來,這個點兒還不來的時候非常少。
陸銀屏先是琢磨他去了哪兒,問了熙娘後得知他今日下朝便去了司空大人那
據說宇文馥上了年紀後便癡癡呆呆,想來應該是那邊出了什麽問題,他才沒有及時回來。
直到宮門快要落鎖之時,陸銀屏才聽到一陣噠噠馬蹄聲。
宮人一伸頭,便跪了一地。
陸銀屏知道是他來,趕緊迎了出去。
犀渠玉劍良家子,白馬金羈俠少年。
天子身著寶藍胡服,手纏金絲護腕,**是匹霜白駿馬,帶著金色絡頭。
他頭發被銀冠高高束起,意氣風發地立於馬上,見陸銀屏走出來,一手勒韁一手伸向她。
“四四,來。”
陸銀屏的個頭雖然不矮,但眼前白馬也頗高,那脊背足足比她的肩膀還高出寸許。
她會馬術,不過自打來了元京後便未再騎過馬。眼下見了這匹賣相堪稱極品的汗血寶馬,倒是有些心癢。
陸銀屏摸了摸它,它就用頭蹭蹭她手心。
汗血馬向來高傲難馴,這樣溫順的她也是頭一回見。
陸銀屏心癢難耐,借著他的力道直接上了馬,跨坐在他身後環住他的腰。
拓跋淵捏捏她的手,問道:“抓緊了?”
陸銀屏緊緊地抱住他,大聲道:“出發
出發,出發,去哪兒呢?她不知道。
但他騎著馬來接她,這種感覺讓她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去哪兒都可以,哪怕奔赴的地方隻有惡鬼,可能這樣緊緊地抱著他,就是最開心的事兒了。
拓跋淵身子微微一僵,隨即揚起馬鞭狠狠一甩,二人絕塵而去。
秋冬和蘇婆有些沒回過神。
“剛剛……四小姐是跟陛下走了?”秋冬張大了嘴巴,又重複問了一遍,“帶走四小姐的那個男人是陛下吧?沒錯吧?”
蘇婆收拾的東西往回走,邊走邊道:“老婆子年紀大嘍,老眼昏花的……”
陸銀屏抱著他的腰,任他在宮內馳騁。
往常他們都是從太極殿而出,從雲龍門南下出宮城。
然而今日他卻拐了另一條道
出了建春門,向西便是東宮和各官署,再往北便是天源池。
宮裏的冰都是天源池地底冰室運來的,她清涼池的池水也是天源池輸送而來。
陸銀屏以為他是要出城,聽耳邊風聲呼呼地響。這樣的炎炎夏日能騎馬乘風簡直是人生一大快意之事。
然而還沒快意多久,他便在東宮前勒馬停住。
陸銀屏探出了個腦袋,見之前去伽藍寺坐過的那輛馬車停在那兒。
這是不讓她跟著騎馬了?
拓跋淵拍了拍她的手:“換乘……”
陸銀屏摟著他的腰不情不願地咕噥:“我不,我想騎馬。”
她又討好地道:“陛下去坐馬車,讓我騎一會兒?”
拓跋淵好氣又好笑,又捏捏她的手背,低聲道:“乖,有你騎馬的時候。”
“當真?”陸銀屏來的興致,“您不騙我?”
拓跋淵鬆開她的手道:“朕何時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