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縱情
陸貴妃啞口無言,天子卻來了興致。
“昨日命人鎖了宮門,今晨又要人扔了賞賜。”拓跋淵輕聲道,“聽說今日宮門又要落鎖,為的是將朕擋在外麵?”
陸銀屏默了一瞬,想了想道:“陛下龍精虎猛,臣妾……隻是很累……很怕罷了……”
拓跋淵低頭審視她。
她並沒有睡好,眼內有血絲,但不影響眼神澄澈如海,帶著絲毫不做作的坦然。
“朕說過,侍奉好了,想要什麽就給你什麽。”拓跋淵又伸出手來,摁了摁她的眼角,“想要什麽?免死詔書?”
陸銀屏仍是那樣望著他,並不答話。
“你可以多說說話,你很有趣,朕願意聽你說話。”
陸銀屏猛然抓住他的手。
黑檀木珠,九顆珠子,每顆由當世巧匠以不傳秘法刻錄本願經文,輾轉落於天子之手,最後留在貴妃皓腕之上。
“美色於人,譬如刀刃有蜜,舐之有割舌之患。”她緊緊捏著他的手,沒頭沒腦地說出一句話來,字正腔圓。
拓跋淵俯身吻上她。
微顫的櫻唇飽滿濕潤,口脂有馥鬱芬芳,舌尖卻是一陣苦澀。
看似可口的都是假象?她仍是不願?
他伸手探向衣襟之下,令她呼吸起伏不已。
明明是有感覺的。
拓跋淵睜開眼,墨色的眼瞳閃過一絲迷茫。
他說話時、或者他在看她的時候,那心口總會躍動如雷。
可為什麽她又總是在違逆他?
藕荷色紗幔垂下,陸銀屏被輕輕放平。
想了想,還是環上他的脖子。
拓跋淵滿意她的小動作,低頭啄了一下她眼角。
“這樣才對。”他低啞地撩撥,“倘若能喊出聲來,莫說是刀刃之上,哪怕你牝陰是通往阿鼻地獄,朕也願享此刻歡愉。”
天子「禦駕親征」,金槍已臨城下,不消幾番激將,便令此城崩潰失守。天子強勢侵入,直搗腹地。
結束之後,兩個人都不困了。
天子本就精力旺盛,陸銀屏卻是因為別的原因。
拓跋淵擁著她,將麵容埋進她的發中,聲音嘶啞地撩撥:“四四,你生得這樣好,每一寸都在朕的心尖上。”
陸銀屏眨了眨眼睛,瞬間恢複清明。
“陛下也生得好。”
拓跋淵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角,低聲問:“為什麽抗拒?”
陸銀屏沉默。
“怕我會殺了你?”
陸銀屏半晌後終於「嗯」了一聲。
“今日憐惜你,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殺你。”拓跋淵又問,“你之前有傾慕之人?”
陸銀屏瞳孔驟然一縮。
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天子像是絲毫不在意似的說:“收起放別人身上的那顆心,你已經是朕的人了。”
陸銀屏不甘示弱:“大魏女子和離後能改嫁。”
“和離?”天子扳過她的臉,“你覺得朕會給你這個機會?”
陸銀屏梗著脖子,口音逐漸變態:“陛下有恁多的姐姐,以後還會有新姐姐。半道上碰見一個比咱好看的,可不就成了麽。”
拓跋淵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不會……”
陸銀屏搖搖頭,試圖掙脫他的手解放自己的臉蛋。
“我尋摸著也是。”她艱難地斟酌了一下,“畢竟這麽多年過去,您宮裏的人隻少不多……害我說您別瞪我呀,您說了今兒不見血的。”
拓跋淵有些頭疼。
“該說話時候一聲不吭,不該說的時候竹筒倒豆子。”他起身穿衣,“朕走了……”
陸銀屏裹緊了自己:“大爺走好
拓跋淵穿好的衣服又褪了下來。
“剛剛大爺沒盡興。”
一場春夢日西斜。
拓跋淵披了衣服,轉過頭來示威性地望著她。
陸銀屏裹著被子,腦袋拚命往裏縮,一聲也不敢吭。
穿上衣服後的天子,又恢複了以往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
“朕走了……”
陸銀屏黑黑的眼珠望著他。
拓跋淵總覺得她有時候很奇怪
“朕去將你的賞賜找回來。”不知為何,就是想解釋。
眼神還是那個眼神,卻又好像將不舍換成了直達眼底的笑意。
拓跋淵起身走出殿外。
他覺得,他的貴妃有些奇怪。
明明是他將她掠奪而來,卻莫名地有種上了當的感覺。
她似乎根本不怕他
李遂意與秋冬等人早已離在廊下,靜候他的吩咐。
拓跋淵思索著,從他們身前經過。
“孔雀屏呢?”天子發問。
秋冬早有準備,低聲應道:“回陛下,娘娘有吩咐,屏風貴重,不敢示人,奴已經置在偏殿。”
拓跋淵向前走了兩步,突然道:“下不為例。”
秋冬心底一驚,再抬頭時,隻見那抹濃重之色消失在偏殿拐角。昏昏沉沉地過了許久,迷蒙中陸銀屏又聽到一陣嘈雜之聲。”
晦氣!晦氣!“她氣得頭頂冒煙,“又在鼓搗嘛玩意兒?!”
秋冬小跑著入了內殿,低低地道:“祖宗,小點兒聲吧!陛下就在外麵……”
陸銀屏一肚子氣無處可撒,隻能恨恨地敲打著身下的床榻。
天子常年習武,耳力過人,自然是可以聽到內殿中的一切聲響。
李遂意一個抬頭,冷不防看到天子竟然在笑
等宮人忙活完之後,陸銀屏踏踏實實地一覺睡到了半夜。
身上有些熱熱的沉。
她一低頭,看到天子仰麵枕在她小腹上。
拓跋淵的麵容完全舒展開來,帶著和平日裏大相徑庭的精致的秀氣。
陸銀屏睡相好,是以動作小心,不想驚醒他。
她細細地端詳他的麵孔。
他很年輕,這個月底過了萬壽才剛剛二十五,拓跋氏少有長壽之人,若按照先前幾位的路子也最多不過十五載他便會病死。
又或者是自戕而亡。
“陛下於妾,刀刃之蜜。”她伸手再次撫上天子睡顏,“我既來之,哪怕日日受刕舌之痛,生前困於長門,死後永墮阿鼻地獄,也想同你歡好這五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