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暴君
李遂意瞥了一眼在式乾殿前丹陛之下從上午站到下午的舞陽侯。
五月裏日頭極盛,他受不住,已經來來回回飲了三次茶,擦了不知道多少遍汗。
然而這位侯爺一動不動,滴水未進,滴汗未流。
李遂意奉上茶:“侯爺喝點兒吧,站了一天了。”
陸瓚偏頭,細長眼眸冷冷地望著他。
驀然間,他大手一揮將茶盞拂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李遂意自然不敢再出聲
李遂意命人將地上的碎瓷片清掃後,正要再規勸之時,聽到式乾殿的大門一陣響動。
門由內而外被打開。
年輕的天子邁步而出,緩緩走到他們跟前。
他發衫淩亂,麵上的潮紅還未褪去,為俊美的麵龐添了一絲別樣的冶豔。
露出的小片胸膛上遍布指甲劃痕,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那股男女歡愛後的氣息。
他微微昂首,弧度淩厲的下巴上露出一塊咬痕。
陸瓚的大腦一片空白。
拓跋淵淡金色的瞳仁沉沉地望著他,啞聲道:“陸卿連禮數都忘記了嗎?”
陸瓚牙根咬的發疼,齒尖滲出濃重的血腥味來。
他握緊了拳頭,慢慢俯身跪地。
“臣陸瓚,叩見陛下。”
多麽諷刺……竟要他向一個侵占了妹妹的暴君下跪行禮。
拓跋淵抬了抬手後,李遂意躬身上前來。
“陛下有何吩咐?”
拓跋淵望著跪在地上的陸瓚,低聲下了道口諭:“舞陽侯府四小姐姿儀出眾,侍奉有功,今日封為夫人,其兄陸瓚擢梁國公……賞賜按著例律來罷,快去辦。”
李遂意道喜:“恭喜聖上,恭喜國公爺……奴這就去辦。”
說罷,他快步離開了式乾殿。
陸瓚麵無表情地聽完後,沒有謝恩,隻是跪地道:“臣要見小妹。”
拓跋淵默了一瞬後道:“她在裏麵。”
陸瓚不顧禮數,未等他允許自己起身便奔入了殿內。
式乾殿內一片狼藉,陸瓚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一般。
他順著似有若無的抽噎聲而去,隻見全家上下最寵愛的小妹此刻衣衫不整地伏在龍榻上,淚已經流幹。
她**在外的軀體遍是痕跡,因著過於白皙的皮膚而異常明顯。
破碎的衣衫也隻堪堪蔽住了要害,衣襟上滿是星星點點的已經幹涸的濁液,腿間似乎被人清理過,但紅紅紫紫的印記依然昭示著她經曆過多少**。
“小四……小四……”陸瓚心中悲痛難抑,到嘴邊隻能變成一句句顫抖的呼喚,“你說說話,你別嚇哥哥……”
陸四渾渾噩噩中聽到他的聲音,驀然抬起頭來。
“哥哥……”她從淩亂的床鋪中慢慢爬起,睜著紅腫的眼睛看向他,像一隻被欺負狠了的小兔子一樣脆弱可憐。
他這個妹妹,雖然貪玩卻一向聽外祖母的話。夏家孫輩都是男兒,陸家三個女孩,外祖母便討了剛出生的小四養在自己膝下,那一眾表哥也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裏寵。
她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陸瓚越看越難過,伸臂對她道:“小四……來,哥哥帶你回家……”
陸四一聽到「回家」兩個字,流著淚撲進他懷裏,又開始啜泣。
陸瓚的胸腔顫動著,想來應是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外露。
他拍著陸四的脊背,溫聲道:“小四不怕……哥哥馬上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