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發失誤, 0-15。”

看到對方二發掛網,柴田這才意識到對方交換場地時的那句“我不會放水”不是宣言,而是在提前向他解釋。

順平退出網頁,帶著重塑過的世界觀問胡狼:“發球是比接發難嗎?”

“如果是新手的話, 發球確實比接發難一點。”胡狼解釋, “接發可以借助對手的節奏,而發球隻能依靠自己。”

“悠鬥的情況有些複雜。”

“0-30。”

柴田心情也有些複雜。

雖然很想從立海大手中拿下一分, 但以這種方式拿到實在是……

“咻”。

空中劃過一道聲音。

緊接著, 裁判的聲音響起:“15-30。”

柴田一愣, 回過神, 黃色的小球已經滾到自己腳邊。

“竟然在比賽時走神,還真是個半吊子。”切原毫不留情地評價悠鬥對手的行為。

他的話激怒了對方的部員。

“你這家夥說什麽!”

“明明是你們的選手趁人不備!”

“就是!明明是王者立海大,卻在比賽時耍詐!”

“如果還沒做好接球準備,就不要擺出接發的姿勢。”切原反駁回去, “相原第一中學的選手連這個都不懂嗎?”

比賽的時候就是應該全神貫注。

如果他在比賽時走神,絕對會被副部長鐵拳製裁的。

“你這混蛋……”

“上衫!”相原第一中學的教練嗬住自己的部員。

他放緩語氣:“立海大的切原同學沒有說錯,這是柴田的失誤。”

想必柴田現在也很後悔,自己竟然在部員麵前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球場上,悠鬥聽到了觀眾席上的對話, 遲疑了一下, 看向對麵:“我可以發球嗎?”

柴田點了點頭, 握緊球拍。

黃色的小球帶著強勁的旋轉襲來,柴田快速移動到落球點, 卻在球拍接觸到網球時手腕一麻。

啪嗒。

球拍落地。

“30平。”

果然是關東霸主, 就連一年級生的實力也不可小覷。

柴田揉了揉被震得發麻的手腕, 撿起掉在地上的網球拍, 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麵對下一球。

然而對方沒有立刻發球, 而是站在發球線後再次舉手詢問他:“我可以發球嗎?”

柴田被問得有些發懵,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突然開始詢問他可不可以發球,但還是點了點頭。

球場外,先前一口一個“立海大趁人不備”“耍詐”的相原成員有些後悔逞口舌之快了。

“2:0,立海大領先。”

第三局輪到柴田發球。

柴田彈了彈網球,看著對麵擺出接發姿勢的立海大一年級,不知怎麽地也舉拍開口:“我可以發球嗎?”

悠鬥點了點頭。

於是單打二在雙方有來有往的“我可以發球嗎”中結束。

就連裁判都要在心裏感慨一句這是他職業生涯中見過的最有禮貌的一場比賽。

“比賽結束,6:0,立海大獲勝。”

悠鬥拎著球拍,走到網前,鞠躬:“感謝指教。”

柴田匆忙收回伸到一半的手,跟著鞠躬:“我才是,多謝指教。”

而在下場後,柴田才從同伴口中得知先前發生了什麽事。

“當時確實是我的問題。”他有些輕敵,注意力也不夠集中,“回去後我會繞操場跑三十圈。”

“部長……”

對方大概是聽到了場外的對話,才會突然在每次發球前詢問他有沒有準備好。

一想到自己後麵還跟著問對方有沒有準備好……柴田產生了想把臉捂起來的衝動。

但他是部長,不能在部員麵前做出這種舉動。

柴田問:“參與的人有哪些?”

他麵前舉起三隻手,其中一隻指了指球場上的上衫:“還有上衫。”

上衫是相原網球部的三年級主力,對上同樣是三年級正選的胡狼桑原,顯露出了差距,很快以“0:6”輸了比賽。

立海大全勝晉級。

“請雙方球員列隊。”

“敬禮!”

“謝謝!”

比賽結束,就當眾人收拾好網球包準備離開時,柴田帶著四個部員走了過來。

“伏黑君。”他叫住悠鬥,側身看向身後的四個人。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向前一步,齊聲道:“對不起——”

“抱歉。”柴田說,“我的部員在場下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關係。”

悠鬥並不在意他們說了什麽,他隻是想好好比賽。如果對手因為他的錯發失分,他也會過意不去。

而且說到底,先挑起話題是他們這邊的切原前輩。

悠鬥看向切原。

“呃!”

被後輩翡翠綠的眼睛盯著,即使是切原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對。

可是對方在比賽時發呆,確實是半吊子的行為啊。

[切原前輩不說些什麽嗎?]

切原在悠鬥眼裏讀出這樣的話。

他看向柴田。

要他道歉或者誇對方的網球水平,他絕對做不到,畢竟他又沒說錯,而且對方的網球水平也確實沒有可以誇的地方。

唯一值得稱讚的,也就是對方這個部長當得還不錯。

切原別過臉,有些別扭地開口:“作為一個網球部的部長,你的握力太差了,應該買個握力器放在書包裏,隨時隨地鍛煉自己的握力。”

柴田平時確實疏於鍛煉自己握力,笑著道:“謝謝你的建議,切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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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相原第一中學網球部,悠鬥和切原回歸到立海大的隊伍。

他們已經完成了清單上的三項任務,接下來是前往神秘地點領取獎勵的時間。

胡狼看著紙上的地圖,該說不說,這個地圖真的畫得很潦草。

沒有注明沿路的標誌物,隻是簡單地標了公園出口和目的地。

“不管怎麽說,先沿著地圖走走看吧?”

與此同時,一家開在小巷子裏的柏青哥店迎來了今天的第一筆生意。

“全部換成鋼珠。”嘴角有疤的男人遞來一張五千円的紙幣。

“好的客人。一共是1250枚鋼珠,請您收好。”

柏青哥,俗稱“打小鋼珠”。

運氣好的人可以憑借這個實現一夜暴富,運氣不好的人可能會血本無歸。

……話雖如此,三上友藏經營了這麽多年的柏青哥店,還是頭一回遇見能在短短二十分鍾內將1250枚鋼珠全部輸光的客人。

四枚硬幣共計800円擺在三上友藏麵前。

“客、客人?”

“再換200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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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繪地圖雖然潦草,但並不難看懂。

立海大眾人經過紅綠燈,路過M記,走過天橋,穿過小巷子……繞了半圈,最終停在一家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小店前。

胡狼放下地圖:“是這裏嗎?”

山崎對比了地圖和麵前的小店,篤定中帶著興奮:“一定是這裏了!”

“地圖紅點旁有個大寫的P。”他指了指店鋪門前的兩台柏青哥,“那兩台機器上也有個大寫的P。”

“我還以為是‘present(禮物)’的意思,沒想到是要請我們玩街頭遊戲機(play arcade games)。”

那不是街頭遊戲機,是Paco柏青哥。

胡狼雖然是巴西混血,但他清楚日本的法律。

日本法律規定,年滿18歲才能玩柏青哥。

“……一定是我們走錯了。”胡狼低頭看地圖,“這裏不是我們能進去的地方。”

他們這群人裏,就算是已經上高中的吉野順平,也隻有17歲。

對方是悠鬥的家人,絕對不會叫他們來這種場所,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就是他們走錯了路。

是從哪裏開始走錯的?第二個紅綠燈?還是天橋?要不然還是先回公園,從起點開始再走一邊。

山崎:“可是伏黑已經進去了。”

胡狼:“?!”

山崎:“切原前輩也進去了,衫浦前輩和池上前輩他們也……”

山崎:“胡狼前輩,隻有我們兩個還在外麵了。”

一陣微風吹過,卷起小店門上海報的一角。

胡狼艱難地做出決定:“我們也進去吧。”

與其讓一年級的山崎一個人在外麵,不如一起進去。

然而就在他做出這個決定後,已經進去的幾個人人手一個布丁地出來了。

悠鬥手裏還拿著他和山崎的份。

“不知道胡狼前輩和山崎君喜歡什麽口味,就都拿了原味。”

悠鬥將布丁遞給胡狼和山崎。

山崎的注意力被布丁轉移:“不錯嘛,伏黑,有眼光。”

不愧是他命中注定的對手,他也覺得這個牌子的布丁原味的最好吃了。

胡狼接過布丁的同時忍不住問:“裏麵是什麽樣子的?”

悠鬥不知道胡狼為什麽問這個,但還是認真回答:“就是普通雜貨店的樣子。”

什麽嘛,原來是普通的雜貨店。

胡狼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又聽到黑發後輩說:“不過不能直接用現金買東西,要用店裏的鋼珠兌換。”

悠鬥進店後用錄像機和手機中的照片從店主那裏換來一袋鋼珠,共計200枚。

“沒想到現在200顆小鋼珠能換8個布丁了。”

悠鬥腦袋上落下一隻溫暖的大手。

小孩頓了頓,看向手的主人:“胡狼前輩?”

胡狼前輩的目光充滿憐愛,這一刻——

悠鬥:胡狼前輩變得比部長還像媽媽。

察覺到悠鬥的疑惑,胡狼收回手:“我沒事,吃布丁吧。”

布丁是常見的超市牌子,上層深琥珀色的焦糖苦甜相交。勺子落下,比舌頭更早感受到細膩順滑的質地。

經過冷藏後入口冰涼,奶香濃鬱。

一百萬的甜品卡、寫滿加油話語的橫幅、選在柏青哥店的兌獎地址、用鋼珠兌換來的美味布丁……靠譜和極不靠譜摻半。

太不容易了,悠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