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Game, 立海大附中,4:0。”

切原拿下第四局後, 再次輪到悠鬥發球。

“Game, 立海大附中,5:0。”

立海大的啦啦隊已經將口號改成“最後一局!最後一局!”,熱鬧的氣氛和青學的看台形成鮮明的對比。

“乾他……沒事吧?”菊丸擔心道。

比起落後的比分, 菊丸他們更擔心乾的狀態。

在切原第二次將乾的“瀑布發球”打回來後,乾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開始懷疑自己手上的資料,變得完全無法判斷切原的回球。

時間仿佛倒流回第二局, 雙打變成切原和海堂的單打對決。

隻不過這一局乾不再收集數據,而是低頭站在一邊, 像是掉線了一樣。

“在對自己收集到的數據產生懷疑的那一瞬間,由情報構建出來的網球世界就會開始坍塌。貞治現在一定很動搖吧。”

柳頓了頓, “又或者他已經看到了這場比賽的結局。”

青學的勝率是0%。

“發現沒有得分的可能性,徹底失去戰意了嗎?”仁王單手托著臉, “真可憐。”

柳生扶了扶眼鏡:“很遺憾, 但這就是比賽。”

“接下來是赤也的回合吧。”胡狼這麽說著, 卻看見切原和悠鬥再次交換位置。

“……還是悠鬥?”胡狼腦海中出現前五局的分配,“啊!”

按照慣性思維,都會覺得悠鬥之後是切原。規律是悠鬥單數局,切原雙數局。

但如果把悠鬥用“玉犬”直接得分的兩個發球局去掉, 那順序就是切原、悠鬥、切原,現在輪到悠鬥。

立海大眾人腦海中出現切原和悠鬥製定雙打戰術時的畫麵:

切原拿筆劃掉悠鬥的發球局, 說“‘玉犬白’能直接發球得分, 這兩局就不算了”, 悠鬥在一旁點著腦袋說“好”。

大概就是這麽簡單。

“難怪赤也沒有在這場比賽裏用‘新指節發球’。”

切原在自己的發球局打出的是普通發球, 丸井當時還以為他是覺得對付青學不需要用“新指節發球”,現在看來是為了確保青學能接到他的發球,讓悠鬥有回球的機會。

“海堂看起來也完全沒預料到他這一局的對手是悠鬥。”

簡單的戰術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悠鬥和切原的換位讓海堂措手不及。

他和大多數人一樣,以為這一局是切原的回合。

但海堂並不打算認輸。

他要連同乾前輩的那份拚搏到最後。

海堂彈了彈網球,躍起揮拍,收拍後立刻做好接球的準備。

來吧,脫兔。

令海堂,不,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悠鬥並沒有用“脫兔”回擊。

他打出了一個非常普通的回球。

海堂愣了一下,跑位將球打回。

來吧,脫兔!

然而悠鬥依然沒有用出“脫兔”。

為什麽不用“脫兔”?

接連不斷的回球讓海堂無暇思考這個問題,他能做到的隻有先把球打回去。

綠山中學看台,昆川看著場內來回奔跑的海堂,評價道:“老實說,我一直覺得伏黑的這種打法比‘玉犬’‘脫兔’更可怕。”

“玉犬”和“脫兔”是網球招式,而這種打法更像是從精神方麵予以對手攻擊。

——看不到盡頭的拉鋸,不去接會不甘心,去接又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線。

無論打出什麽樣的球都會被打回來,在接球和回球時內心產生無數次動搖,耳邊響起惡魔的低語:

[放棄吧。]

[繼續打下去有什麽意義?]

[你是贏不了他的。]

季樂靖幸看了他一眼:“你一直說想和他再打一場。”

“那是因為……”昆川頓了頓,組織語言,“雖然這種打法很難纏,但那次和伏黑打完後,我覺得自己變得更強了。”

就好像在精神上得到了鍛煉,對一直頭疼的持久戰也沒那麽排斥了。

一旁的北村插嘴:“可是伏黑君為什麽突然換成這種打法了?昆川,你有頭緒嗎?”

昆川沒有頭緒。

立海大和綠山中的練習賽是關東大賽前的事了,那時的悠鬥發球還會失誤。而在悠鬥掌握“玉犬”和“脫兔”後,昆川就再也沒見過這種打法了。

“可能隻有立海大的人才知道。”

立海大的人也不知道。

丸井看著場內演變成持久戰的比賽,問柳:“悠鬥為什麽不用‘脫兔’?”

柳猜到了一些,但他並不確定。

他能確定的是:“這是悠鬥和赤也商量好的。”

換句話說,切原是知情的。

胡狼想到了什麽:“難怪赤也今天沒有叫我幫忙計時。”

因為他早就知道這場比賽不會那麽快結束。

悠鬥的打法轉變也引起看台上的一些猜測。

“是不是沒辦法打出‘脫兔’了?”

“我記得青學的海堂是耐力型選手,會不會是繼切原摧毀乾的情報網球後,伏黑也想在海堂引以為傲的耐力方麵擊潰他?”

不管悠鬥出於什麽原因不用“脫兔”,海堂都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能讓他在這場比賽裏得分的機會。

海堂揮動整條手臂發力,打出“龍卷風蛇球”。

“都說了‘龍卷風蛇球’是不管用的。”

切原用手指頂著球拍,看悠鬥將“龍卷風蛇球”打了回去。

作為知情者,切原知道悠鬥不用“脫兔”的原因。

悠鬥想在全國大賽的決賽中用出“鵺”。

“鵺”是隻有悠鬥才能打出的網前挑高球。

它有一個嚴苛的使用條件:必須在網前打出才有效。

不然就是普通的高吊球。

悠鬥平時也是在網前練習。

如果冒然在後場打出“鵺”,球很有可能會落在自己半場或出界。

換作其他對手,悠鬥可能已經成功用出“鵺”了。

然而他的對手是海堂。

海堂的“回旋蛇球”可以繞過裁判椅,落到對手後場。一旦悠鬥表現出想要上網的意圖,海堂就會打出“回旋蛇球”將悠鬥調回底線處。

如果悠鬥站在底線,海堂就會鍥而不舍地打出“龍卷風蛇球”。

明明能打出落在前場的短蛇球,為什麽要一遍又一遍地用“龍卷風蛇球”?

是不死心嗎?

看到海堂再一次揮動手臂,切原忍不住道:“你難道隻會……”

黃色的小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

落地彈起後,一支網球拍出現在它的正後方。

“砰”。

裁判:“15-0。”

海堂扭頭看向落在自己後場的球,露出震驚的神情。

為什麽……

“剛才的回球太帥了!”

“一眨眼就出現在球的後方,簡直像瞬間移動一樣!”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反應不過來……”

看台上幾乎都在討論悠鬥的回球,立海大的關注點則更多放在了海堂的直線球上。

在他們看來,悠鬥能將海堂的直線球打回去是件很

正常的事。不能因為悠鬥成功回擊就小看海堂那一球。

如果在比賽中遇到像海堂這樣能用同一種姿勢打出兩種不同高速球的選手……他們當中除了幸村和悠鬥,其他人大概都需要花上一定時間才能看穿對方的球路。

“竟然用‘龍卷風蛇球’的姿勢打出了柳生前輩的‘鐳射光束’。”

切原舔了舔嘴唇,原本已經恢複常態的眼睛再次充血,“沒想到你還藏了這一手。”

“不,不是柳生前輩的‘鐳射光束’。”

悠鬥回憶剛才的直線球,“旋轉是不同的。”

青學看台,桃城握緊拳頭:“蝮蛇在球上施加了螺旋形的旋轉,速度應該比‘鐳射光束’更快。”

然而還是被伏黑打回去了。

這對蝮蛇那家夥的打擊應該是致命的。

桃城曾在海堂家附近的公園裏看見海堂用汽車輪胎練習“龍卷風蛇球”和“鐳射光束”,他知道對方為了練成這一招付出了多少努力。

難道繼乾前輩後,蝮蛇也要……

桃城將手做成喇叭,朝球場內大聲喊:“給我清醒一點!混蛋!比賽還沒有結束!”

“就是啊,比賽還沒有結束。”切原朝海堂揮揮手,“能麻煩你快點發球嗎?”

隊友和對手的聲音讓海堂清醒過來。

是啊,比賽還沒有結束。

海堂走向另一側的發球位置,乾和他交換位置。

擦肩而過時,海堂聽見乾的聲音:“打短蛇球。”

——————————

乾一直在收集數據。

他看出悠鬥想要上網截擊,但他分析不出悠鬥寧願不用“脫兔”也要上網截擊的理由。

既然分析不出來,那就直接打打看。

乾和海堂前後交叉站著。

海堂在發球後迅速跑到網前,和乾形成雙上網站位。

“青學改用雙上網的戰術了?”

“就算是雙上網,想要攔截住伏黑的回球也很困難吧。”

胡狼看著站在網前的乾:“那個乾,竟然複活了。”

“他是覺得悠鬥打不出‘脫兔’了嗎?”丸井問。

柳:“不,他是想趁這次比賽多收集一些悠鬥的數據。”

柳已經看出悠鬥和乾想幹什麽了。

一個想用“鵺”,一個想收集更多情報。

如果現在是柳在場上和悠鬥搭檔雙打,他會勸阻悠鬥在這種時候用出“鵺”。

既然能靠“脫兔”得分,就不要把其他底牌亮出來。

但悠鬥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在海堂打出“短蛇球”後,悠鬥迅速上網,抬手打出“鵺”。

海堂的眼睛沒能跟上悠鬥的速度,對他來說,球就像突然從他眼前消失了一樣。

乾同樣沒能看清悠鬥的動作,但他聽到了看台傳來的驚呼。

上麵。

乾立刻抬頭,然而這時網球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

“砰”。

球掉在地上彈了幾下。

裁判:“30-0。”

四天寶寺看台,小金在看到“鵺”後就興奮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你們看到剛剛那一球了嗎?竟然在網前打出了高吊球,球速還這麽快!”

小金看向白石,“白石!我想和伏黑打一場!現在就想!”

“現在不行,伏黑君的比賽還沒有結束。”

白石拉住小金的手臂,讓他坐回椅子上。

他能理解金太郎的心情。

畢竟從來沒有人打出過這樣的網前高吊球。

堪稱絕技。

相似的一幕發生在冰帝看台。

慈郎直接躥到了看台最前麵,扶著欄杆手舞足蹈:“好厲害!伏黑君,好厲害C!”

“樺地,把慈郎帶回來。”

“Usu。”

就算被樺地提在半空中,慈郎依然十分激動:“不知道那一招叫什麽名字C~”

球場上,悠鬥向乾和海堂介紹這一招的名字:“鵺。”

為了收集“鵺”的數據,海堂又打出兩次短蛇球。

然而悠鬥沒有再打出“鵺”。

在立海大啦啦隊的“最後一球!最後一球!”中,他用“脫兔”結束了比賽。

乾的預測再一次出現錯誤。

“比賽結束,6:0,立海大獲勝!”

賽後握手環節,乾問悠鬥:“伏黑,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為什麽會在這場比賽裏用出‘鵺’?”

在“脫兔”沒有被破解的情況下,寧願消耗體力和海堂打拉鋸戰,也要等一個能上網截擊打出“鵺”的機會,為什麽?

乾有預感,他能從悠鬥的答案中收集到許多有用的情報,比如悠鬥的思維模式。

如果能弄懂悠鬥的思維模式,那他就能對悠鬥的擊球模式做出更加精準的預測。

“這還用問嗎?”

在悠鬥開口前,切原先回答了乾,“‘鵺’的初次亮相肯定要選在一個盛大的比賽中,比如全國大賽決賽。”

悠鬥點點頭:“就像切原前輩說的那樣。”

“我想在今天的比賽裏將自己的招式都用出來。等明年站在這個賽場上時,再用出新的招式。”

乾:……不,這和切原說的根本是兩個意思。

乾決定將兩人的話都記下來。

就在這時,四天寶寺的看台上響起遠山金太郎的大嗓門:“明年讓我們在這裏一決勝負吧,伏黑!”

悠鬥的回答太自然了,大家都沒察覺到有哪裏不對。

聽到遠山金太郎的話,眾人才意識到立海大這是提前鎖定了明年的決賽名額,而四天寶寺鎖定了另一個。

“小金說得好!”

“四天寶寺,勝者為王!”

看台上的大部分觀眾是來自全國各地學校網球部的成員,誰還沒有點打進全國大賽決賽的野心。

不知道誰先喊了自己學校的隊呼,一時間會場內應援聲此起披伏。

大家各應援各的。

“……我們還有一場比賽沒打吧?”切原喃喃。

為什麽會場裏的氣氛像是已經快進到了明年的全國大賽了?那邊冰帝call已經快蓋住他們立海大啦啦隊的應援了!

悠鬥點點頭。

還有一場幸村部長和越前的比賽。

海堂差點跟著點頭。

在點頭前他發現不對。雖然他和乾前輩輸了比賽,但青學還沒輸。

“嘶——”

海堂看向切原和悠鬥,“還有三場比賽沒有打。”

“不,是一場。”

悠鬥認真道,“幸村部長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