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掐死的。”沈雲哲捂著口鼻指著屍體旁邊的手,“應該就是那隻手。”
在場的人臉色都很難看,因為他們很清楚,那隻手屬於已經被碎屍的張文理。
一個已經變成碎肉的死人,竟然掐死了留守的王立揚?
“你確定?”秦超還懷有一絲期望。
“我不是法醫,隻能說大概率是。”沈雲哲說:“而且不說這個,你們不覺得牆壁上的影子在動嗎?”
“不隻是在動,還在往我們這裏移動。”樂佳一直關注著房間裏的影子。
那兩個明顯是王立揚和張文理的影子正在一點點往外麵挪動。
“樂姐,我們現在怎麽辦?”女生緊緊抓著樂佳的衣袖。
“還能怎麽辦?安全屋不能待了,所有人都走!”
剛說完,影子就像是聽到他們的話一樣移速瞬間增快,屋外的人被嚇得一個踉蹌,匆忙往外跑。沈雲哲跑在後麵,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一個影子扒在安全屋的房門上,另一個黑色的陰影貼在房間對麵的牆壁,朝著他們快速移動。
影子的速度極快,陽光從破損的窗戶口灑進來,沈雲哲看著窗戶透過來的光,他愣了一下,迎著陽光看了一會兒,接著轉頭看向身後。
他們的影子被陽光拉長,長到緊貼在走廊邊緣。
“不對!”沈雲哲大喊,“快後退!”
“你在說什麽傻話!”有人咒罵道:“沒看到影子追過來了嗎?!”
“影子隻能抓住影子!陽光進來了,現在越往前跑影子會拉的越長!要找光照不到的地方!”
還沒等前麵奔跑的人反應過來,一個人發出淒慘的尖叫聲,是跑在最前麵的名叫朱新的男人,他整個人摔倒在地,腿像是被什麽拉住,秦超匆忙蹲下拉住他的手,但那股不就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
“不要放手!我還不想死!”朱新死命抓著秦超的袖子,“救我,救救我!”
秦超拉著他看向走廊口,在陽光下朱新趴在地上,而他的影子被另一個影子不斷的拽著拉著。
“堅持住!”
沈雲哲趕緊從牆上拆下一塊廣告牌,他用最快的速度拖著廣告牌到破爛的窗台前擋住光,廣告牌的陰影瞬間擋住他們的影子,朱新隻覺得腳一鬆,他手忙腳亂的爬起來縮在陰影下,哭的難看。
已經看不到影子的存在沈雲哲也不敢把廣告牌放下,他左右打量著周圍,確定影子沒有藏在什麽地方。
剛才插曲發生的時候樂佳和女孩楊絲薇已經跑的無影無蹤,現在這裏隻剩下他們三個。
“走,到光照不到的地方。”沈雲哲說:“往裏麵,那邊牆能擋太陽。”
秦超和朱新點頭,他們迅速跑到中間的樓梯間,那是一個可以完全隔絕陽光的地方,甚至沒有窗戶。
把手裏的廣告牌扔到地上,沈雲哲鬆口氣,他坐在台階上緩和氣息。
“之後要怎麽辦?”朱新擦幹剛才被嚇出來的眼淚,“白天都是陽光,安全屋不能回去了,人怎麽可能沒有影子!我們跑的時候一旦沒注意到光影子就會拉長啊。”
秦超歎口氣,他抓著自己的紅發,“沒辦法了,分開走吧。”
“什,什麽?!”朱新驚恐的看著他秦超,“分開走?”
“也是個辦法。”沈雲哲接話,“白天殺人的影子隻有兩個,我們五個人分開走,運氣再差也隻有兩個人會被逮住,剩下的三個人還能繼續,要是都能找到沒光的地方,說不定五個人都沒事。”
秦超點頭,“隻要一個人完成任務剩下的人都能出這個遊戲場。”
“……真倒黴,升級的新手遊戲場,現在隻能碰運氣了,運氣不好全滅也很正常。”秦超站起來,“祝我們好運,我要往下走了。”
沈雲哲點頭,“那我去樓上看看。”
“你們不怕死嗎?!”朱新看著他們,眼神裏帶著不理解,他縮在角落裏,“我哪裏也不去,這裏沒有影子也沒有很多光進來,我要留在這裏一直等太陽落山!”
“你腦子有病吧?”秦超皺眉,“太陽落山時間是晚上六點,你還記得晚上六點會發生什麽嗎?”
朱新臉色一白。
是啊,晚上六點是開院時間,那時候所有燈都會打開,會有很多很多個影子。
“可當時周明明也沒死啊!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朱新呢喃著,像是在說服自己,“你們別管我!”
提到周明明這個名字的瞬間,沈雲哲看到秦超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周明明是誰?”
“是之前晚上出去回來多了兩道影子的人。”秦超回答的很敷衍,他對著朱新喊:“我才不會管你,在這裏每個人有且隻會對自己的生命負責,走了,沈雲哲你也別理他,他願意待在這裏就讓他待。”
說完秦超便氣勢洶洶的下了樓,樓道門傳來砰的一聲,看上去關的很大力。
……真的不會引來保安嗎?
沈雲哲最後看了朱新一眼,眼看著朱新完全不為所動,他輕輕歎口氣,轉身往樓上走。
再也沒有人,隻剩朱新坐在原地。
“對,周明明隻是失蹤了,他不一定就是死了。”朱新小聲呢喃著安慰自己,“說不定周明明一直都活著,隻是他不肯來找我們,畢竟和我們鬧的很不愉快,沒錯,一定是這樣。”
周明明,一個新人,秦超和樂佳認為他資質很好,如果這次存活下來說不定也能成為高級玩家。
他認為晚上外麵的異狀不應該避開,越怪異越有可能存在線索,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在夜晚走出安全屋來到外麵,意外的是他並沒有死,而是正常的回來了,隻不過他的影子變成了三個。
那一天周明明被所有人排斥,所有人都很害怕。
他被關在外麵,沒有一個人願意把有三個影子的周明明放進來,這是人之常情。
在等了一整個白天後,周明明放棄了,他離開安全屋,再也沒有回來。
“他一定還活著,我也能活著。”
朱新眼神放空,空茫的注視著空氣。
……
樓上樓下一樣殘破,地麵滿是亂七八糟的雜物,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醫院搬遷,沈雲哲躲避著光線,盡可能在這種雜亂的環境中尋找可能有用的東西。
比如鑰匙啊、零件啊、藥品啊。
恐怖遊戲裏都是這麽玩的。
然而這裏不是普通的恐怖遊戲,沈雲哲什麽都沒發現。
他歎口氣,接著從口袋摸出手機,手機一直都是直播界麵,他無視彈幕開始觀察直播視角有沒有什麽問題,在沈雲哲看來這個直播也就這點有用了,觀察本人無法察覺的死角。
確定沒有出現影子,沈雲哲靠在牆壁上大略看著彈幕上的內容。
到目前為止沈雲哲都不信任所謂的直播觀眾,但無奈這些觀眾的反應有時候代表著某些東西,所以還不能就這麽給無視了。
比如觀眾煩躁的時候一定是玩家進行的不錯,觀眾開心了一定是有玩家倒黴或者是直接死了,觀眾也不在意,隨隨便便的就在彈幕裏討論參與玩家的生死,仿佛他們真的就隻是遊戲NPC,死就死了。
【現在是奇數,但追過去的是影子,影子這種東西局限性太大,看的一點都不爽。】
【我覺得還行,這個遊戲場的玩家接近全滅了。】
【還會不會繼續往裏麵拉人?這隻剩五個了。】
【應該一會兒就變成四個,說不定是兩個。】
【你在看彈幕?這麽無聊那就來聊聊天?你們中間必定會死一個人,要不我們給你們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沈雲哲看著彈幕上的話。
【來投票吧。】彈幕再次活躍起來,投票這兩個字充斥著直播界麵。
【你們五個投出一個人來,這個人會成為替死鬼,剩下的人脫離影子的追殺,如何?】
【來投票吧!】
【隻要放棄其中一個!】
【你們都可以活下去!】
沈雲哲看著越發明顯的誘導,他歎口氣,在直播界麵試了許久,終於找到了關掉彈幕的按鍵,他直接關掉彈幕將手機塞進口袋裏。
眼不見心不煩。
這些觀眾果然沒什麽好心眼子。
【他關了彈幕?】
【他不隻是不選?還把彈幕關了,不和我們說話?】
【他是誰?他覺得自己一定可以活著?哪裏來的自信心?!】
【他不願意投票,也不肯相信我們任何一句話。】
【……】
【提醒:直播間厭惡度增強,玩家遊戲難度將會增加。】
【警告:厭惡度直線上升;再次提醒:觀眾喜愛度將會左右玩家的遊戲難度,請討好您的觀眾。】
【玩家沈雲哲,遊戲難度提升為2。】
沈雲哲壓根就沒有理會所謂遊戲難度提升,他當然知道遊戲難度提升意味著他撞鬼的概率極大,說不定別人路過沒事,自己就能被女鬼追著跑,但沈雲哲是個天生喜歡自由的人,本身就不願意被什麽東西束縛。
而且,在同步醫生後,這種對於自我的認知度被拔高了不止一個範疇。
也就是說:如果之前他對於直播觀眾隻是懷疑而不怎麽在意的話,現在的他就隻剩下厭惡了。
他厭惡這些在彈幕中留下一句句惡劣發言的怪物。
二樓什麽都沒有,沈雲哲直線上三樓,剛走出樓梯間,隻見一個皮球咕嚕嚕滾到沈雲哲的腳邊,因為滿地都是灰塵的原因,皮球滾了一圈,也占滿了暗紅色的塵土。
沈雲哲沒有貿然觸碰,他看著皮球因為慣性在他旁邊滾動,最後露出上麵一個稚嫩的名字。
‘薑書琪’。
“柳醫生,你可以把我的球撿回來嗎?”小女孩稚嫩的聲音響徹在無人的大廳裏。
沈雲哲看向旁邊的電梯間,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探出頭來盯著他,眼睛很漂亮,就是額頭有一個拳頭大的血洞,血洞裂到她的右眼,她整隻眼睛都已經看不出形狀。
她伸出自己露出白花花骨頭的胳膊,一副求抱抱的模樣。
“柳醫生,你在那裏幹什麽呢?”
“柳醫生,是不是到遊戲時間了?”
“柳醫生?你為什麽不說話呀?”
沈雲哲想:我真是倒了血黴,人要積口德啊。
為了避開保安隨口說自己是柳若雨醫生,要來住院樓給一個叫薑書琪的小女孩辦手續。
這不,代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