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雖然代號希望一直在否認, 但沈雲哲在同步後一直都可以感覺到代號希望的情緒。
他興致很高，開心極了。
尤其是在他蹭在沈雲哲身邊的時候。
“摩天輪！”代號希望指著不遠處高聳的建築，“沈雲哲我想去那裏。”
“不行。”沈雲哲拒絕, “很危險。”
代號希望歪頭，“不是有我在嗎？我可以一直保護你。”
“你可以一直保護我, 但你不會保護其他玩家, 你也不會在我每次進遊戲場的時候都找過來。”沈雲哲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反正這家夥像是長久接觸不到人所以得了皮膚饑渴症一樣，對沈雲哲摟摟抱抱成了習慣。
沈雲哲也被迫的, 因為同步率習慣了。
“哦。”代號希望非常乖巧的答應, “好，聽你的。”
聽上去是個乖娃娃, 但實際上沈雲哲能感覺到他其實對摩天輪不怎麽感興趣, 甚至對剛才的旋轉木馬也沒什麽興趣, 就像是他說的那樣, 他對這個媒介化成的遊戲場不喜歡。
可他心中的喜悅也是真的，和自己靠的越近他越喜歡。
一邊討厭一邊開心，還真夠矛盾的。
“你能處理代號侵蝕的問題嗎？”沈雲哲問他, “代號侵蝕帶來的精神影響那怕是不再同步也還有殘留，到現在紀羽還是被影響後的樣子，這樣真的很危險，得像個辦法解除影響。”
代號希望不回答。
“希望？”
“對不起沈雲哲，我不知道。”代號希望可憐兮兮的回答：“我的世界沒有侵蝕。”
沈雲哲無奈的看著他，“別擺出這樣一副我怎麽你了的樣子。”
“你想對我做點什麽嗎？”沒想到代號希望還挺感興趣，“我其實有潔癖, 也不喜歡和別人接觸，但如果是你我覺得可以接受, 要來嗎？”
沈雲哲忍不住拍他的頭，“正常點！”
代號希望笑了，他的笑容很溫和，“不會有辦法，隻要你同步侵蝕一天，這個問題就會一直存在。”
“那可不能同步了，才兩天就造成這種後果，侵蝕可是被官方親自清除，雖然這也是侵蝕自願的結果。”沈雲哲歎氣，“這種將自己幫助過的人強行精神影響成一個至善之人的感覺，過於極端了。”
“或許等你什麽時候完成他的心願，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代號希望握著他的手，“隻有這樣你才能達到100%的同步率。”
沈雲哲意外的看著他，片刻後才眼神複雜的開口，“那你呢？唯一一個同步率100%的存活同位體。”
“我完成了你什麽心願？”
代號希望好像有點害羞，他低著頭玩沈雲哲的手指，玩了好一會兒後才很小聲的回答：“孤獨。”
聽到這個早就猜到了的回答，沈雲哲靠在長椅椅背長長的歎了口氣。
騙子，可惡的壞娃娃，一定是他缺席這個人的前半生，才讓他養成處處撒謊的壞習慣！
他們現在同步率高的嚇人，他可完全能感受到代號希望的情緒。
沒有害羞也沒有激動，隻有帶著目的性的引導，他就是故意拿捏著這個親昵和曖昧的度，用玩鬧般的話語去玩，去挑撥沈雲哲的興趣，順便也把自己平淡如水的興致強行拽一拽。
他當然知道沈雲哲也知道這一點，但就是想玩。
因為他不在乎後果，管這份感情會發展成什麽樣子，反正他不吃虧。
就像是代號希望覺得：沈雲哲死了還是活著他都不虧。
“沈雲哲！”就在沈雲哲覺得人生無望，竟然被自己賴上了的時候，他聽到身後有喊他的聲音。
轉過頭就看到張獻急刹車，停在距離他三米遠的地方。
他還記得沈雲哲對他態度不好，就怕沈雲哲什麽時候反悔，上來就給他一個背刺。
另一邊，文海和謝益雲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下意識退後想立刻逃跑。
他們還記得景連忠是怎麽死的，他被女鬼從背後纏繞住，頭發絲都捅進了他的脖子裏，那個畫麵還像是在眼前，可是現在沈雲哲身邊竟然有一個戴著兜帽但一眼就能出一頭銀色長發的人。
沈雲哲果然也被鬼纏上了？！
看到這倆人看沈雲哲的眼神，張獻就知道他們誤會了。
“站住。”張獻喊住他們，“跑了你們可是要後悔的。”
“哈？”謝益雲指著代號希望，“你你你，你沒看到嗎？！那是鬼啊！沈雲哲被鬼纏上了！他要死了！”
代號希望眨眨眼睛，他可憐兮兮的對沈雲哲委屈，“我不是鬼。”
沈雲哲轉頭看著代號希望，並確確實實感覺到了他內心的厭惡。
他討厭自己被叫做鬼。
“張獻，讓他們走。”沈雲哲開口，“愛去哪裏去哪裏，別在我麵前礙眼。”
謝益雲冷哼一聲，心想你這個被鬼纏上的還敢這麽囂張，她轉身就走，覺得自己還想多活幾天，文海對著張獻露出一個笑容，但話裏話外都是沈雲哲這很危險，和他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最後也轉身走了。
張獻舉起手來，想了想又放下了。
行，他現在不敢惹沈雲哲，而且能直接傷害到詭異物的能力啊！在官方這可已經提升到最重要的任務NO.1。
“我和紀羽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一句話就給送走了。”張獻在後麵歎氣。
“這不是還留了一個嗎？”沈雲哲指的是還在昏迷的湯峰。
“這是累贅。”張獻的嘴也不客氣，“他們說了，湯峰也和紀羽一樣出現了精神問題，而且比紀羽要更嚴重，他覺得自己做了壞事，這種壞事已經到了要以死謝罪的地步，他還想拉著其他人一起以死謝罪。”
說著張獻看著沈雲哲，“但他們好像都很推崇你。”
這時候紀羽開口了，“這是因為沈雲哲很好，他是個特別好的人。”
“我知道了，沈雲哲很好，沒有人比他更好了，他要是能進官方讓我跪下叫爺爺都行。”張獻止住紀羽的話，“不然我跪下喊你姑奶奶也成，安靜坐那裏好嗎？”
紀羽猶猶豫豫的看著張獻，接著小聲開口，“我連婚都沒結，沒有孫子。”
張獻真的無語了，他再次重重的歎口氣，“是我錯了，我錯的離譜，我一不應該暴露自己是官方的人，二不應該聽嶽主任的話跟著沈雲哲走，三還沒想好，但一定會有，先放在這裏當鋪墊。”
代號希望聽著他的話，接著笑眯眯的湊在沈雲哲耳邊說：“他好像在說相聲。”
“我很久沒聽過相聲了。”
“不要侮辱相聲這個職業，我不配。”張獻百無聊賴的蹲下，距離沈雲哲依舊隔著三米遠，“總之現在怎麽辦？景連忠在影院裏沒了，裏麵還有個男鬼追著要賠償，我們是按照原計劃去影院，還是去其他地方？”
沈雲哲想了想，“去摩天輪吧。”
“摩天輪？”張獻意外，“為什麽？”
“因為他想去。”沈雲哲看了一眼身邊的帶好希望，“剛才就告訴我想去。”
張獻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沈雲哲，又看了看他旁邊的代號希望，如出一轍的樣貌，雖然代號希望是銀色長發銀色瞳孔，看上去像個妖精，但他似乎有點靦腆，還挺安靜。
“我就問一個問題。”張獻問：“他不是你能力延伸出來的人嗎？有自己的思想？”
“你不會把他當做自己櫃子裏的娃娃捏了吧？”
……而且，還和自己長得一樣。
平心而論，張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有一天可以憑空捏一個人出來，他也一定會捏自己最喜歡的，比如女神和二次元老婆，更怪了，誰家女神和二次元老婆長著一張自己的臉。
沈雲哲沒承認也沒否認，但代號希望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在此之前他們都沒有去過摩天輪，因為下意識就能判斷摩天輪一定會有問題，連摩天輪那邊都沒有走過去，因為摩天輪真的很大，它會占一整個空間。
張獻同意來摩天輪，完全是因為代號希望的存在。
他現在並不知道代號希望是個什麽樣的存在，但他很清楚的記得代號希望是可以傷害到詭異物的，也就是說：如果女鬼出現，隻要他出手，他們就能活下來，出於這個考量他才勉強同意來。
但他心裏也很清楚，代號希望不一定真的會救他們，就像是沈雲哲偶爾看他的眼神裏還帶著打量。
似乎在猶豫是留下他還是趁機處理掉他。
張獻可太知道遊戲場規則對玩家的約束幾乎為0，因為遊戲場裏會對玩家造成傷害的90%都是鬼，什麽？親自動手？其實隻要引導一下讓鬼去殺人就夠了，犯不上自己動手。
他距離沈雲哲不遠不近的跟著，接著才開口，“我得叫他什麽？不能叫你的名字吧？”
“沈雲希。”代號希望突然開口。
沈雲哲有些怪異的看了他一眼。
“是沈雲哲幫我起的名字。”代號希望顯得很開心，“要用這個名字叫我，我特別喜歡。”
“真的很喜歡？”沈雲哲小聲問他。
“因為是你起的，所以喜歡。”代號希望的回答一如既往。
沈雲哲一臉複雜，“裝的時候要裝的像一點，會被發現。”
“怎麽會呢？”代號希望無辜的看著沈雲哲，“先不說我真的很喜歡你給我取名字，就像是我被你擁有一樣，更何況除了你之外也沒人知道我在想什麽，又有誰會發現我在假裝？”
“沈雲哲，隻有你知道。”
說這種曖昧的話的時候完全不看場合。
張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們，就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但內心已經麻麻的，沈雲哲這是在玩什麽高級play？精神病人歡樂多？
拯救這一切的是紀羽，紀羽指著前麵的牌子，“這裏有個牌子。”
他們走過去，意外的發現這個牌子上竟然是蓋章處。
他們想起宣傳手冊上的打卡頁。
【摩天輪打卡】
【本摩天輪是戀愛表白的不二之選，已經有不下百對情侶表白成功。】
【如果遇到一個白衣女子在身邊千萬不要害怕，她是在羨慕你們的愛情，要記得假裝看不到她。】
“嘶。”張獻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園長真是缺大德，不隻是把死去的女孩當做噱頭來搞個找鬼打卡遊戲，還暗示死去的女孩缺愛，羨慕別人的愛情，不會慢慢的就變成她為愛自殺，自己跳了海盜船吧。”
他們輪流打卡，打完卡後確定自己的電子票有沒有問題，湯峰的手機被他們拿出來也打了卡，最後確定他們四個人身上沒有一個人的電子票被偷。
這一次竟然沒有女鬼在？
但是宣傳冊上的內容告訴他們這裏可不就是什麽單純的地方。
為了安全，他們上了一個摩天輪盒子，好在他們隻有五個人，紀羽和張獻一左一右把湯峰夾在中間，沈雲哲和代號希望坐在另一邊。
摩天輪緩緩動了，沈雲哲坐在門口處，他好奇的看著外麵，代號希望安靜的坐著，倒是對此興趣缺缺。
遊戲場對代號希望的吸引力沒有外界那麽大，據他所說遊戲場和他待的地方也沒太大區別，頂多就是沈雲哲在，但他還是威脅著係統來了，沈雲哲感受著代號希望的無聊，一邊看著外麵一邊下意識判斷他現在的無聊指數還能撐多久。
“這太高了。”張獻也看著外麵，“要是中途出現意外，這摩天輪盒子掉下去，我們定準一起團滅。”
“遊戲場不會短時間造成如此大批量的團滅。”代號希望說：“它們要的是完整，是讓玩家想方設法的離開，而不是讓玩家一直都團滅。”
張獻奇妙的看著代號希望，又轉頭看向沈雲哲，“你知道？”
“因為我也在官方待過，小朋友。”代號希望笑了，“遊戲場從一開始就是為了侵蝕現實擴張，所以才會不斷的把人拉進來，通過人來達到侵蝕現實的目的，說的難聽一點，每個玩家都是遊戲場的媒介。”
“要是所有玩家都死絕了，遊戲場也就沒辦法擴張了。”
張獻眼神震驚，片刻後他才開口，“官方不會做這樣的決定，玩家不會被這麽隨便的放棄。”
代號希望還是笑，他盯著這個官方的小新人，眼神裏閃爍著惡意，直到沈雲哲往他的肩膀拍了一下，於是他立刻轉頭趴在沈雲哲身上撒嬌了，完全沒有剛才咄咄逼人的架勢。
沈雲哲壓著他，“別嚇唬人。”
“我沒有。”代號希望聲音可輕，帶著一股子委屈的模樣，“沈雲哲，你別這樣，怎麽什麽事都是我的錯。”
“你不應該偏心我嗎？”
張獻狐疑的看著沈雲哲和代號希望，已經得到結論的判斷在他心裏隱隱撕裂開。
他總覺得沈雲哲和沈雲希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根本就不是，絕對不可能是！
箱子裏一片安靜，隻有代號希望很輕的說話聲，就在下一刻，代號希望一把拉住沈雲哲，在沈雲哲仰身的瞬間，摩天輪的玻璃瞬間碎裂，沈雲哲靠在代號希望懷裏，眼睛注視著玻璃破碎的地方。
風嗚嗚的衝著破口灌進來，張獻瞬間竄到後麵去。
沈雲哲沒有動，代號希望也沒放開手。
在場的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一雙手從下麵貼上來，慘白的手一點點像是壁虎一樣貼著玻璃往上爬，很快就露出了那張臉，女人蒼白色的眼珠子盯著他們所有人，張揚的發絲從破口處被風吹進來。
她扭動了一下脖子，接著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帶我一起玩吧。”
“我可以幫你們唱生日快樂歌。”
她扒著破洞將手伸進來，指甲縫裏滿是血汙。
“祝你生日快樂。”她唱著，“嘻嘻，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