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壞消息, 女生宿舍也什麽都沒有。
這裏就是一個無人的空舊學校，學生離開時遺留了部分生活用品和衣物，空****的像是他們每個人的心髒。
“怎麽會這樣。”畢佳音幾乎要哭了, “李一倫，你也是第四場遊戲, 你見過這樣的遊戲場嗎？”
李一倫搖搖頭。
“什麽都沒有的遊戲場, 莫名其妙就開始死人，沒有鬼也沒有靈異物品，就這麽空著的一個場地, 可我們被關在裏麵出不去, 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畢佳音趴在窗戶上看著遠處，“這算什麽遊戲場？！”
元靜作為新人悄悄的蹲在後麵, 她不敢說話, 作為新人她是裏麵最茫然的一個。
沈雲哲站在元靜旁邊, 看上去比元靜更冷靜一點, 鑒於他‘曾是法醫’的身份，畢佳音和李一倫都沒有在意他的平靜。
法醫編製是警察，和刑警合作, 估計難看的屍體早不知道看過多少，不害怕也正常。
“再等等，馬上就到夜晚了。”李一倫說：“說不定晚上能看到點什麽。”
“那時候說不定我們就全沒了，他們死的不明不白，我們也會步他們的後路！”畢佳音臉色慘白。
沈雲哲看著畢佳音的背影，他意識到，雖然畢佳音在一開始顯得相當成熟可親, 還認真給他們這些新人說規則，但實際上她的心態並不好, 甚至可以說一句：很差。
她的心已經完全亂了。
“總會有端倪。”李一倫還是這麽說。
畢佳音搖頭，她用力揉自己的臉，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接著她轉身離開，說要去宿管阿姨的宿舍看看，說不定就能看到點什麽，還有自殺的女學生，她一定也住在這個宿舍樓。
“……貝川川的屍體。”元靜小聲提醒她，“還在一樓台階上。”
“害怕屍體就沒辦法活著回去！這是你必須邁過去的坎兒！”畢佳音教育她，“新人的存活率很低，這是因為新人都害怕，就是因為害怕才會亂了陣腳，你得學著不害怕才行。”
元靜連忙點頭，“我，我會的。”
“跟我一起去一樓。”畢佳音最後這麽說。
元靜臉色一白，她求助一般的看沈雲哲。
“別看他，他是法醫，根本不怕屍體。”畢佳音一把將她拉起來，“現在需要訓練的是你。”
“好。”元靜隻能答應，被畢佳音拉著往下走。
一個剛進入遊戲場的新人，要走過認識的人的屍體，這對她來說是一件相當巨大的考驗，但畢佳音不讓她逃避，一定要拉著她一起，讓她看著走著，直到不再害怕屍體為止。
等元靜回來的時候，她的兩眼通紅，一看就是哭了，還哭了很久。
她小心縮在牆角，有點抽抽噎噎的，畢佳音也不管她，和李一倫在商量對策，時間走的再慢天色也開始泛起了黑。
沈雲哲蹲在元靜旁邊，“沒事吧？”
“沒，沒事。”元靜擦掉眼淚，或許因為沈雲哲和她一樣都是新人，她更樂於和沈雲哲說話，“你們做法醫都會麵對那樣的屍體？”
“凶殺案也沒你想的那麽多。”沈雲哲開始胡編亂造，反正這裏沒有法醫職業的人，都不知道具體情況，“意外死比較多，也不是所有死者都要驗屍。”
元靜的眼睛哭的有點疼，但她又止不住自己的眼淚，“我剛才去一樓，就看到貝川川的屍體還貼在台階上。”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一具屍體離得那麽近，我很盡量的貼著邊走，但還是害怕。”
“我忍不住回頭的時候，就看到貝川川貼在台階上的臉，她睜著眼睛像是在看我，我當場就哭了，我承受能力太低了，但我真的沒見過……”說著說著元靜低下頭，聲音被嗚咽聲替代。
沈雲哲拍拍她的肩膀，“人之常情。”
就在這時，在討論的畢佳音突然放大聲音，“那你還想怎樣！我們都快死了！”
在場的人全部看過去，畢佳音也不在意，她把手中的紙扔在桌子上轉身就出了宿舍門。
沈雲哲走過去撿起桌子上的紙，“怎麽了？”
“她想疊羅漢爬牆看看。”李一倫接過沈雲哲遞給他的白紙，“我認為這個辦法很魯莽不在考慮範圍。”
沈雲哲明白了。
“她太著急了。”李一倫依舊麵無表情，連話都說的不急不躁。
“現在這個情況也由不得我們不著急。”元靜幫畢佳音說了句話，“人死的那麽快那麽多，難道你們不著急嗎？下一個要輪到誰也不知道。”
李一倫搖頭，“我們出宿舍樓去食堂看看。”
“食堂？”元靜為這個地點感到意外，“食堂裏有什麽嗎？”
“有早餐午餐和晚餐。”沈雲哲說：“如果這真的是個長時間任務，我們得在這裏待不知道多久，那麽就應該有讓我們吃飯的地方，不然我們都得餓死在這裏，就算遊戲可以被餓死，那也得有提供吃飯的地方。”
李一倫：“他說的沒錯。”
元靜點了頭，他們一起出發去食堂，途中再次路過貝川川的屍體，經過幾個小時屍體已經明顯僵硬，要是一直放在這裏不處理，說不定還會腐爛，但他們現在沒心情處理這個。
走出宿舍門，門外有些昏暗。
“我們不先去找畢佳音？”元靜還記得她，“讓她一個人留在宿舍樓真的好嗎？”
“她是老玩家，很清楚這件事，自己會去食堂。”李一倫說。
元靜點點頭，她轉頭看向宿舍樓，就在這時她猛地睜大眼睛，“……畢佳音？”
“你們快看！是畢佳音！”
沈雲哲和李一倫看向她指的方向，隻見畢佳音踩在女生宿舍三樓的陽台一步步往前走。
“她在幹什麽？”元靜好奇的問。
“畢佳音！”她喊著畢佳音的名字，“你快下來，我們要去食堂了！”
可畢佳音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樣繼續往前走，她在宿舍樓上攀爬著，緩慢的往側邊靠近。
沈雲哲眨眨眼睛，他看向李一倫，“……她什麽意思？她不會準備從三樓跳出去吧？！”
李一倫臉色難看極了，他們立刻朝那邊跑。
“我和她提過一句，但我沒想到她真的去幹了。”李一倫聲音裏終於帶上了咬牙切齒，“我真的隻是提了一下，還提醒過不能這麽做。”
他們急匆匆的衝到邊緣，此時畢佳音也終於爬到最邊緣的窗台，她站在窗台上，風吹動她的長發。
“畢佳音！”李一倫喊她，“不能跳！那裏出不去的！”
畢佳音穩穩的站在那裏，她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圍牆，一句話都沒有回答。
“畢佳音！”元靜也喊她。
可她視線裏隻有那個圍牆。
“不對勁。”
沈雲哲迅速解開外套扣子往元靜身上一扔，接著就直接從一樓開始往上爬，凸出來的陽台和欄杆是最好的支撐物，沈雲哲以極快的速度往上攀爬，試圖趕在畢佳音之前。
可她快，畢佳音更快。
在他的手剛抓住三樓的欄杆時，畢佳音縱身一躍，她看著遠方，像是看著什麽美好的夢，跳出去的時候沈雲哲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笑容。
但她跳過去的不是美夢，而是一場噩夢。
她沒能跳出圍牆，她整個人被圍牆上的鐵絲捅穿，她睜著眼睛看著外麵，眼神凝固，到死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沈雲哲掛在三樓的圍欄上看著她的屍體，眼皮在顫抖。
“啊！”元靜又在尖叫。
沈雲哲踩在二樓的窗台直接跳下去，他站在下麵看著畢佳音的屍體，接著才開口，“她去跳這個圍牆，不是因為你或者我一句話。”
李一倫知道沈雲哲在說什麽。
他點頭，“她狀態不對，像是被什麽引誘，跟被附身一樣自己尋死。”
“這麽一想，藍思成為什麽會上頂樓，是不是和她一樣沒有意識？”沈雲哲說：“這很有可能，你們這種老玩家怎麽會不知道不能單獨行動。”
元靜蹲在地上開始哭，“現在重點不是又死了一個人嗎？”
“畢佳音死了，老玩家就剩下李一倫一個，沈雲哲，我們都是新人，靠我們自己根本就沒辦法離開這裏。”
“我們也會死。”
“我不想死。”
沈雲哲和李一倫對視一眼，李一倫搖頭，“別指望我，我自身難保。”
沈雲哲歎氣：“那現在怎麽辦？”
“按照原計劃去食堂吧。”李一倫說：“吃晚飯。”
也隻能這樣了。
他們拖起地上腳軟的元靜，拉著她往食堂走去。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更沒有人知道她們為什麽死是怎麽死的，但他們還活著，既然還活著就得繼續往下走。
……
食堂裏沒有飯菜，也沒有廚師，灰塵堆滿了每張桌子，沈雲哲伸手摸了一下，手指就成了土色。
“沒有食物。”李一倫呢喃，“為什麽？”
不限時逃離任務，死的人飛快，而且還不提供食物和水，宿舍樓裏漏水的水龍頭他們可不敢喝，誰知道裏麵有沒有什麽怪東西。
“按照這個來看，這好像確實是個時間非常緊的任務。”沈雲哲說：“人不吃不喝兩天就沒力氣。”
李一倫皺眉，“不對勁。”
元靜也不管椅子髒不髒，她蹲在椅子上眼神空茫的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
沈雲哲坐在元靜旁邊的椅子上，灰蹭上他的褲子，他完全不在意，極限運動愛好者跌打滾爬多著，灰算什麽。
“我倒是有個想法。”
“什麽？”
“你們知道校園靈異恐怖事件嗎？”沈雲哲看著他們，“各大學校裏都會流傳的那種。”
元靜紅著眼圈轉轉眼睛，“你說的是：類似學校建在墓地上的那種學校傳言？”
“對。”
沈雲哲趴在桌子上麵對李一倫，“首先，有一個建校的工作人員因為意外或者是凶殺被殺掉，屍體被砌在學校的牆壁裏。魯順。”
“有一個學姐，因為學業或者是男女朋友問題被辜負，於是跳樓或者上吊自殺。藍思成。”
“上樓梯時不要數樓梯，否則會發現樓梯多出一階，或者是上樓梯時聽到別人喊自己的名字不能回頭，因為有個摔死的學弟正在找替死鬼。貝川川。”
“學校裏有極端苛責的校規，不允許學生離開學校，終於用一天，一個學生耐不住寂寞爬牆想要逃課，結果因為學校裏加蓋的措施從牆上摔下來當場摔死。畢佳音。”
元靜臉色慘白，她不斷點頭，“對，就是這些！”
“全部都是學校裏會流傳的恐怖靈異故事！”
李一倫意外的怔住了，許久之後他才點頭，“……原來是這樣。”
沈雲哲好奇的看著他，“你不知道？”
“我，我。”李一倫被問住了，終於繃不住他冷漠酷男的形象，我了半天後才說：“我沒上過普通學校，為了繼承家裏的事業，一直在家學習。”
“謔，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沈雲哲感歎，“你的家傳事業是什麽啊？”
李一倫又沉默了，就在沈雲哲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小聲開口。
“算命。”
現在換成沈雲哲沉默了，他和李一倫對視，試圖發現他在開玩笑，然而，李一倫認真的眼神告訴他，他確實沒有開玩笑。
“鎮鬼的大師也被拉進遊戲場了？”元靜小聲吐槽。
“我隻算命不抓鬼。”李一倫反駁，“一個客戶突然說進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一定要讓我救他的命，他給多少錢都行，我以為他是騙人的就看了那個直播，誰知道那是真的。”
“好嘛，我是法醫，給屍體申冤的；你是大師，替活人改命的，今天被這遊戲場一鍋端了。”
李一倫卻搖頭，“不，還沒有那麽嚴重。”
“你算的？”
“對，我算的。”李一倫說：“不隻是我們，連死掉的那些都沒有死相，按理來說他們不應該死。”
他的話終於多了起來，卻帶著滿目的迷茫，“都不該死，但是都死了。”
“為什麽？”
咕嚕，一道聲音打斷了李一倫的自言自語。
沈雲哲和李一倫轉頭看向元靜。
元靜連忙捂住肚子，“對不起，我進來的時候就沒吃飯，到現在已經餓扁了。”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歎口氣。
這個廢棄的食堂裏沒有食物，整個諾大的學校也沒有食物，餓了也沒辦法，他們隻能趁著夜色還沒有那麽晚一起回女生宿舍，元靜紅著臉跟在他們身旁，一邊走一邊說自己看著草都想啃兩口試試。
實在是太餓了，而且已經一整個白天沒有喝水，他們最後還是開了水龍頭接了點水充饑。
元靜躺在最裏麵的**，沈雲哲和李一倫在她前麵的**坐著，看上去不打算睡覺。
一整個白天讓元靜的精神已經緊張到極點，她又餓又累，最後窩在木板**睡的一點都不安穩，沈雲哲打了個哈欠，有點想睡又害怕會出事，說實話，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棘手的情況。
係統給他匹配的代號攀登者沒有一點用處，因為他們就沒看到過一隻鬼。
【還不能更換代號世界，因為沒有任何標誌物，無法判斷情況，也無法分配合適的同位體。】
這個係統總是能在他疑惑的瞬間跳出來給他解釋，就跟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
【我說過，我就在你的腦海裏，你想什麽我當然知道。】
草。
沈雲哲瞳孔地震。
這什麽社死現場？！
【我對你的記憶沒有絲毫興趣，你完全可以把我當作回答你問題的AI。】
越想越覺得尷尬，沈雲哲決定轉移注意力，於是他看向坐在他旁邊的李一倫，“你有沒有算過今天晚上會不會出事？”
李一倫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閉著眼睛在假寐。
“李一倫。”
“我現在算不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李一倫終於開了口，“起碼在我看來，現階段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死，但上一個被我判斷不會死的畢佳音已經死了。”
沈雲哲點頭，“也就是說沒事了？”
李一倫睜開眼睛看向他，“你要幹什麽？”
“剛才水喝多了，想去個廁所。”沈雲哲歎氣，“你看我這不是不太敢去嗎？廁所可是靈異事件高發地點，要不你陪我去？”
其實沈雲哲不想去廁所，但就是隨口撒了個謊。
沈雲哲在內心感歎：這個習慣可真不好。
李一倫嫌棄的看著他，“我不去。”
“我知道，畢竟不能把元靜一個人留宿舍裏。”都說到這份上了，沈雲哲不想上也得去上了，他站起來咳嗽一聲，“那麽我去了。”
李一倫點頭，“小心點。”
好吧好吧，不就上個廁所嗎？
難不成還能一天就把他們所有人團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