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課鈴聲響了幾秒鍾後停止, 在尖銳的聲音消失後世界就會顯得格外安靜,而這種安靜會讓在場的人越發的不安。
學校裏空空****,別說是學生了, 連個鳥影子都沒有。
沈雲哲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心想現在有沒有同步。
【世界A03842, 代號攀登者同步中, 同步率30%。】
【學校場地開闊,樓層中間有擴展走廊,適合代號攀藤者發揮。】
沈雲哲鬆口氣, 他說怎麽覺得現在自己非常正常, 他已經好久沒這麽正常過了。
雖然這話說的也挺不正常。
“那個,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生看著周圍的人, 她臉色不好看, 因為突然轉換到另一個位置還不被察覺本身就是一個無法解釋的問題, 於是她隻能試著說服自己。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我不是和朋友在餐廳嗎?是綜藝節目?”
“這裏是遊戲場,至於為什麽會進這裏,等你出去了就去問給你看奇怪直播的朋友吧。”回答的是一個麵容相當冷漠的男人, 語氣也冷的掉渣,應該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這一次隻有七個人,難度應該不會大?”另一個女生打量著周圍人,“除了新手遊戲場外,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隻有七個玩家的遊戲場。”
“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逃離任務。”
沈雲哲看著他們沒參與討論,旁邊的新人女孩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似乎是發現沈雲哲也站著, 新人女孩走到沈雲哲旁邊,“你也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嗎?”
沈雲哲看向她, 突然意識到……對啊,自己也可以裝新人。
“是啊,我今天出門找工作,誰知道剛下公交車就一腳踩進這個地方。”沈雲哲立刻表現的很緊張,“我們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我叫沈雲哲,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像是找到了同伴,連忙道:“我叫元靜,這裏好嚇人,我想回家。”
“我也是。”
正在談論的人終於注意到他們,看上去他們並不是什麽大惡人,等討論過後還是把他們叫過去說了遊戲場是什麽,他們要怎麽做,並且讓他們跟緊自己,因為誰都不知道這個遊戲場裏有什麽。
沈雲哲乖巧的跟著他們,他們說話時也沒有刻意掩飾,所以沈雲哲也知道了一些情況。
這一次遊戲場隻有七個人,三男四女,隻有元靜是新人,除了沈雲哲其他人都是第四次進遊戲場,在確定遊戲次數後他們眼裏都帶上警惕,七個人可不像是第四場遊戲的難度。
裏麵一個耐心的女性畢佳音教了他們公告和直播的用法,還特意告訴他們直播觀眾的話最好不要信。
元靜開始認真的看直播和彈幕,沈雲哲也跟著打開,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自己的遊戲困難度。
【玩家‘沈雲哲’,遊戲困難度:10。】
草,他把這個給忘了。
似乎不隻他自己注意到了,看直播的觀眾也注意到了這個數字。
【???】
【新人?遊戲困難度到了10的新人?這騙子也太不誠信了。】
【誠信的還能叫騙子?說起來我們真的好久沒見過能帶著10的困難度到下一個遊戲場的玩家了吧。】
【那……是告訴別人還是悄悄的看戲呢?】
【新玩家,你覺得呢?】
沈雲哲怎麽覺得?他內心波瀾無驚。
隻不過是隨便撒了個謊,被拆穿的時候內心都沒慌亂一下,沈雲哲意識到這可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注:這絕對不是沈雲哲本身的厚臉皮,一定是代號攀登者的影響。
【你現在確實要比之前更敏銳,代號攀登者懷習慣:隨口小謊成性,並不為所動。】
原來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
說不定撒的太多了連演技都拔高不少,以謊止謊。
這是沈雲哲這輩子都難以理解的人生,沈雲哲出身孤兒院,在孤兒院裏撒謊是要被院長打手心關禁閉的。
於是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沈雲哲隨手就把直播關了,理直氣壯的跟在其他玩家身後繼續裝新人。
【好囂張。】
【完全不理我們?他是覺得我們不會說出去嗎?】
【我倒是理解了他為什麽開局就能困難度10,這什麽玩意兒,我想打人。】
【要告訴其他人嗎?】
【我覺得可以觀察一下,我看他裝新人不安好心,說不定要坑其他人。】
【這種劇情我很久沒看過了,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那就先放放。】
畢佳音是七個人裏性格最好的一個,元靜在這種危險情況下也發現了這一點,她開始粘著畢佳音,問各種可能有用的東西,沈雲哲一副跟著聽的樣子,實際上在聽其他玩家的討論。
那個看上去挺冷漠的男人叫李一倫,不怎麽說話,但每次說話都一針見血,是個很敏銳的人。
還剩一個男人叫魯順,長相有點猥瑣,戴著塊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腕表,在現場看上去也不怎麽靠譜,插嘴插的比誰都快,嘴裏說出的話比誰都離譜。
剩下的兩個女人一個叫藍思成,一個叫貝川川,表現的都很正常,暫時看不出什麽來。
“總之我們先去裏麵看看。”畢佳音說:“我記得任務公告裏說:高中女生從教學樓天台跳下去。”
“對,應該去教學樓看看。”魯順連忙說:“我們都去!”
在場沒有人反對,畢竟他們現在唯一的線索確實就是教學樓,於是七個人一起進入教學樓,教學樓的大門開著,他們剛踏入教學樓的門口就愣了一下,唯一的新人元靜被嚇得尖叫一聲,之後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叫出聲來。
在教學樓的一樓大廳裏放著一個比人高的鳥籠,鳥籠裏關著一隻鳥。
說它是鳥也不盡然,因為這隻鳥很奇怪,它很大卻沒有羽毛,肉色的身體上帶著一些毛茬,但它的臉卻是一張人類扭曲猙獰的臉,他們第一次知道人的臉貼在鳥臉上是有多奇怪。
看到他們,鳥撲閃起沒有毛的翅膀發出難聽的叫聲。
“啊,啊!”
元靜忍不住拉住畢佳音的袖子,“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鳥的聲音好像人的慘叫。”
眾人不說話,實際上他們都這麽覺得。
這鳥怎麽看怎麽奇怪,他們不敢在這裏多待,一行人迅速上了天台,今天沒有風,天台上也空空****,他們分散開四處打量,最後確定這個天台和這個學校一樣平平無奇。
沒有任何需要警惕的東西。
於是他們隻好圍成一圈坐下來考慮之後怎麽辦。
“這個逃離任務要怎麽做?沒有時間限製總讓我覺得心裏不踏實。”藍思成是個看上去很溫雅的女孩,穿著稍大的米色大衣,說起話來也很和緩。
“先確定一下大家的想法。”畢佳音說。
元靜連忙開口,“我們要不要去學校牆那裏試試能不能翻出去?學生時代好多學生都翻牆逃課。”
本來準備說這也太簡單了的畢佳音把話咽回去,她點頭,“翻牆逃課,這個確實在校園靈異中有比重,可以去看看。”
魯順笑了,“連這個都行,那我們不得蹲在學校大門口,學校可是每天早中晚都會開校門,因為有走讀生。”
“都該去試試。”藍思成總結,“還有其他想法嗎?”
沈雲哲托著下巴看著他們,“那不如我們想辦法辭職或者讓學校辭退我們唄。”
“公告上說我們是作為實習老師進來的,隻要不是實習老師就得離開學校。”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齊齊看向他,眼裏帶著意外,連那個一直都很冷漠的李一倫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他。
“這,這太冒險了,這不是孤注一擲嗎?”魯順聲音裏帶著點顫抖,“先不說有沒有用,要是一旦我們不是實習老師就被直接抹殺怎麽辦?”
李一倫收回視線,“而且,我們現階段也不知道怎麽被辭退。”
“但你們也得承認這是個合理的辦法。”沈雲哲說:“雖然冒險了點刺激了點危險度高了點,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公告隻讓我們逃離這個學校,可沒限製用什麽方法。”
“那你準備用什麽辦法?”魯順放大聲音,一副誰聲音大誰就有理的模樣。
沈雲哲想了想,“不知道,現在這個學校空的跟鬼樓似的,誰知道校長在哪裏。”
“那不就是了!”魯順歎氣,“你們這些新人啊,就是不切實際,說點有用的!”
魯順絮絮叨叨說了沈雲哲一頓,接著又開始說自己離譜的見解,沈雲哲聳聳肩聽著他們胡扯,也沒有多在意。
最後討論了一堆,他們還是選擇暫時分開,三個人去看學校牆壁,試試能不能翻牆,兩個人蹲學校大門確定是否有門衛,剩下的兩個就去教學樓,最好真的能找到校長和老師。
沈雲哲因為之前的驚天提議被分配去教學樓,和他一起的是話極少的李一倫。
雙手插在口袋裏,從天台一層層往下探,沈雲哲走在學校走廊裏,途中也推開過幾扇門,班級課桌上蓋了一層灰,一看就很久沒有人來過,沈雲哲朝課桌裏看了幾眼,有的裏麵還塞著幾本書。
沈雲哲隨便掏出一本來。
高中語文必修一,青城文化出版社出版。
“我覺得你的辦法是最有可能離開的辦法。”李一倫突然開口。
沈雲哲合上課本看向他,“真的嗎?”
“一種區別於正常人,但也屬於正常人範疇的思考模式,通過公告上的信息出發,而不是通過學校這個地點,這已經比大多數人都敏銳。”李一倫走過來,“你很適合遊戲場。”
“怎麽會呢?”沈雲哲瞬間一副痛苦的表情,“我不喜歡這裏。”
李一倫搖頭,“我記得你說自己在找工作,如果能出去,你可以去麵試恐怖遊戲劇情策劃。”
哇哦,這人在給他介紹工作?
說不定這個看上去冷漠的家夥還挺熱心?
然後李一倫就不說話了,隻是看周圍的東西。
整個教學樓都非常安靜,安靜到他們走路的腳步聲都被無限放大,他們從上往下一層層走下來竟然沒看到任何奇怪的東西。
這不對勁,甚至可以說相當不對勁了。
“為什麽什麽都沒有?”沈雲哲看著身後的樓梯,“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沒有學生在的學校,也沒有怪事發生。”
“嗯。”李一倫應聲,“教學樓裏沒東西。”
就算什麽都沒有找到也得去匯合,他們當即決定先去之前定好的匯合點,是教學樓前的升旗台,也就在他們準備邁動腳步的瞬間,一道聲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是什麽聲音?”李一倫捂住耳朵,“歌聲嗎?”
“像是歌聲。”沈雲哲聽著聲音,他們循著歌聲往前走,因為突兀出現的音樂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最後他們停在了教學樓的大廳裏,眼睛看著大廳裏那個極大的鳥籠。
醜陋的鳥張開翅膀不斷鳴叫,隻是不用於剛才像是人慘叫的聲音,這次這隻鳥的聲音清脆又漂亮,好聽的像是一曲完美的歌謠。
沈雲哲和李一倫對視一眼。
“為什麽突然唱歌了?”
“不知道。”李一倫回答的依舊簡略,停頓幾秒鍾後他又補充,“不對勁。”
誰都知道不對勁,這隻鳥會出現在這裏就是最大的不對勁,怎麽看怎麽怪物的東西突然唱出優美的歌聲,讓他們越發覺得慎得慌。
很快他們聽到了腳步聲。
沈雲哲看向走廊盡頭,他拽了一下李一倫的袖子,指向那邊。
隻見有個人正在走廊低著頭走著,他的目標似乎是走廊末尾,那邊是學校的側門和學校的側樓梯,除此之外隻有牆。
沈雲哲看著他身上眼熟的服飾,“好像是魯順?”
“是他。”李一倫做出定論。
他們對視一眼,接著一起去追麵前正在走的魯順,一邊追一邊喊他的名字,可魯順就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繼續走著,很快就走到蜿蜒的樓道間,他們追過來的時候就看不到魯順的蹤影了。
“去哪裏了?”沈雲哲看著樓梯和旁邊開著的側門,“去了上麵還是從門口去了操場?”
李一倫看著樓梯,“我去樓梯,你去操場。”
“好。”
沈雲哲點頭,李一倫開始往上搜,沈雲哲踏出側門,側門外麵很開闊,能看到遼闊的操場,前麵就是升旗台和一整片的空地,沈雲哲意識到魯順不可能從側門離開,因為這裏太空曠,人的腳步不可能這麽快走出能看到的位置。
他轉身回教學樓,就在這時看到李一倫從上麵探下頭。
沈雲哲意識到李一倫在看一個位置。
“怎麽了?”沈雲哲問他。
李一倫皺皺眉,他剛才往上準備找人,但走出一半下意識回頭,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見沈雲哲問,他伸手指了一下。
“那邊。”李一倫指著牆壁,“牆壁上是不是有個濕了的陰影?還有裂紋?”
沈雲哲通過他的指揮也看到了那條奇怪的裂紋。
確實很奇怪,這條裂紋並不是房屋裂開時一整條的裂紋,而是從腳底下開始蜘蛛網一樣蔓延開來的裂紋,而且有一個牆角裂開,在裂紋中間有一個奇怪的陰影,像是被調皮的學生用濕了的手貼上去將牆皮浸透。
李一倫從樓上下來,沈雲哲站在裂紋牆壁前,他用手摸了一下翹起來的牆角。
“這裏有塊磚,快掉下來了。”沈雲哲用手捏住磚,“可以取下來。”
他們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很清楚他們在做一個決定,一個要不要把這塊磚拿下來的決定。
最後李一倫點點頭,沈雲哲跟著點頭,他小心翼翼取下磚頭。
就在磚頭被抽出來的那一刻,一截慘白的手腕從空缺處擠出來。
沈雲哲睜大眼睛,因為這截手腕上帶著一快眼熟的腕表。
就是魯順那一塊。
李一倫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他立刻開始徒手將這塊牆壁的石磚往下挖,沈雲哲也上前幫忙。
磚塊被取下來的越多,露出來的地方也越多,從一截手腕到一截手臂,最後裏麵的屍體和剩餘的磚塊一起倒下,魯順睜著眼睛渾身都是灰塵,他趴在石磚上,眼神茫然又死寂。
“怎麽會這樣?”李一倫看著魯順的屍體,“我們什麽都沒聽到,魯順怎麽會死?又怎麽會被砌在牆裏?!”
沈雲哲看著屍體,“沒有明顯外傷,他是憋死的,或者是內髒出血。”
李一倫疑惑的看向沈雲哲。
“人被砌在牆裏當然無法呼吸,如果是水泥的話會更可怕,水泥凝固不隻會堵住口鼻,還會讓身體內外失壓。”
“可我們剛剛就看到了他,是追著他過來,前後不超過三分鍾,這麽短的時間別說把人砌在牆裏讓水泥凝固,根本不夠憋死一個人,他的屍體狀況像是已經死了三個小時。”
李一倫眼神更加疑惑。
“哦,忘了自我介紹。”沈雲哲說:“我是一名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