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沈雲哲趴在窗戶上看著車裏的沈心露。
“她哭了。”沈雲哲呢喃, “她從小到大都沒哭過,周圍人都說她倔的像頭牛,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所以永遠都不會哭。”
“她好像也知道我發生了什麽。”
【她在擔心你。】
“其實我和她的關係沒有那麽好,她實在是太忙, 上了高中後就開始為自己當警察的目標努力, 一步步走出去,我比她小七歲,如果不是恰好留在同一個城市估計根本不會再見麵。”
沈雲哲轉身離開, 自言自語的聲音很輕很輕, “有時候我也會忘了自己有這麽個姐姐。”
當然,他的意思不是說他不想有個姐姐, 其實能找到一個和自己有關係的人他還挺高興。
沈雲哲從小就是孤兒, 在孤兒院長大, 因為跟了院長姓沒有和他們一樣姓王就莫名其妙的被排斥了, 這種排斥和沈心露無關,沈心露是院長的親生女兒,也不留在孤兒院, 沈雲哲卻要一直在孤兒院和他們相伴。
平均。每個孩子在孤兒院都隻能得到平均的那一份,永遠不會多出一點,他也拿不到更多。
回到房間,前台已經送來了晚餐,沈雲哲看了一眼菜色,發現意外的還不錯。
吃掉晚飯,沈雲哲坐在陌生酒店的**玩手機, 他打開app開始研究裏麵的東西,希望能看到不一樣的地方, 不是有這類小說寫消息都是逐步公開的嗎?可惜還沒等把這個app全部翻一遍,他就覺得自己困的眼皮打架。
這時候他才想起,自己在遊戲場裏接近兩天無眠無休,因為同步代號睡眠障礙者後睡不著,而且還因為代號希望精神壓力極大。
剛回來就到警局,繃著精神做筆錄,現在放鬆下來後他再也撐不住了。
把手機往床邊一放,沈雲哲打了個哈欠關掉燈,幾乎在閉上眼睛的瞬間就睡著了。
沈雲哲久違的做了夢,夢裏是熟悉的環境,一片漆黑漆黑望不到邊的空間,空間中央坐著那個白的發光的人,那人還低著頭,但是胳膊上的咬傷已經愈合了,甚至沒留疤。
傷好的太快了吧。
他輕車熟路的走過去看著這個人,那人沒有抬頭,隻是默默的給沈雲哲讓開一個位置。
於是沈雲哲坐下,正好和他挨在一起。
“代號希望?”沈雲哲問他。
銀色長發垂在他的身上,他似乎反應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終於緩慢的抬頭看著沈雲哲,“你剛才,是在叫我?”
“哦對,代號希望隻是代稱,甚至平行世界也是各種數字標號。”沈雲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雖然問自己的名字有點奇怪,但還是……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麽?”
那人注視著沈雲哲,就這樣看了很久很久,接著才小聲說:“你可以叫我,代號希望。”
沈雲哲:……?
看到沈雲哲一臉別扭的表情,他好像比剛才開心了,於是沈雲哲就看到他的嘴角翹起來,沈雲哲甚至理解不了他的笑點。
但他好像就是單純的開心,連沈雲哲都感受到了湧入心口的喜悅。
難以理解,沈雲哲決定換個話題。
“你在這裏待多久了?”沈雲哲問他。
他想了許久,接著說出一個有些遲疑的數字,“二十多年?”
哇,二十多年蹲在一個黑漆漆的盒子裏?!
於是沈雲哲問出了那個他疑惑很久的問題,“為什麽要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這裏這麽黑,這麽孤獨。”
“因為隻要我待在這裏,就有很多人可以幸福。”這是代號希望回答的最利索的話。
他坐在原地,像是在看著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看,或許是二十年的時間太久太孤寂,他的眼裏已經印刻不進什麽東西去,沈雲哲是他這麽多年來唯一看到的色彩,所以他滿眼都是沈雲哲。
滿心都是沈雲哲的顏色。
吊橋效應。
沈雲哲心裏情不自禁的出現這個詞匯。
吊橋效應指的是一個人處在危險場景,緊張的心跳加速,如果恰好碰到一個人,他會誤認為這種心跳加速是因為愛上這個人,也或許不是愛,但絕對會對其產生好感。
代號希望就是如此。
他在黑暗的世界裏待了二十多年,處於長久的黑暗和孤寂中,卻突然被沈雲哲一把拉出黑暗,在看到無數的光亮後,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沈雲哲,這個人還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是自己拯救了自己。
因此對沈雲哲產生好感實在是太正常了。
“那為什麽要犧牲你的幸福去成全別人的幸福?非要你在這裏?”
代號希望注視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開口,“不知道,已經忘了。”
“忘了?”
“我忘了很多事,因為這裏太安靜,太容易讓人腦袋放空。”代號希望轉頭看向前方,“不記得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出不去,隻記得自己一定要留下,隻有留下才能幫助人,幫助很多人。”
沈雲哲在心裏感歎:這個語言表達完全看不出同步時精神堪憂的狀態啊。
這不是挺闊達的嗎?
就在沈雲哲這麽想的時候,代號希望突然轉頭盯著他的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
“你是在關心我嗎?”
“啊?”沈雲哲愣了一下,“是啊,我是在關心你。”
“那我們的關係是不是更好了一些?”代號希望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一把拉住沈雲哲的胳膊,即使在夢裏沈雲哲也能感覺到他的力道很大,要是能感覺到疼他估計要疼的甩手。
代號希望期待的看著他的眼睛,“我們是不是很親近,我想保護你,你是不是也想保護我?”
沈雲哲這輩子沒有被問過這樣的問題。
他隻能勉強笑了笑,“如果我們真的是一個人,關心自己應該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對,就是這樣。”代號希望笑了,眼裏像是湧上了光,“我好高興,我也可以愛自己,真好,真好。”
喜悅還是悲傷?沈雲哲分不出來,他隻能看著麵前的人不斷的變換著情緒,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係統說代號希望是極端情緒的代表。
但意外的他完全不害怕,甚至內心裏湧上了一絲心疼。
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才會把他變成現在這樣?
【代號希望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你,平行世界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差別迥異,性格有所變化是因為生活環境不同,但你們都是同一條根生長出來的個體,有的人選對了後半生滿足,有的人選錯了後半生潦草。】
沈雲哲聽到了係統的聲音,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所謂係統怎麽會跑到他的夢裏來。
他問:“那代號希望是選對了還是選錯了?”
【對世界來說他選對了,所以他才是希望;但對他自己來說,他選錯了,他放棄了自己。】
【醒來吧,別做夢了,哪怕是在夢裏,和代號希望進行鏈接壓力也極大,現階段你很難承受。】
沈雲哲猛地睜開眼睛,他發現時間已經到第二天八點,他從**坐起來,因為驟然蘇醒他的眼睛生疼,全身都軟綿綿的,沈雲哲蜷縮在被子裏,希望還能繼續睡個回籠覺。
救命,感覺完全沒有休息好。
【請不要再試圖和代號希望溝通,這隻會讓你生病。】
沈雲哲愣了一下,“啊?我和代號希望溝通?”
【沒錯,你和代號希望的兩次夢境都是你主導,這是本平行世界係統附帶的能力。】
“這麽說我也可以和其他代號同位體溝通?”
【不行,我說過:代號希望是特殊的。】
係統確實這樣說過,沈雲哲也問過一次為什麽,係統的回答是:隻有代號希望尚還存活。
這句話帶給了沈雲哲很大的心理陰影,一說到這個問題沈雲哲就嘶了一聲。
沈雲哲立刻選擇問另一個問題,“那代號希望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會在那個空間待二十多年?”
【等你的精神穩固,同步率提高到一定範疇,你會得到代號同位體的記憶,那時候你就會知道。】
“什麽?”沈雲哲這下真的驚到了,“我會得到同位體的記憶?也就是平行世界的我的記憶?”
【你以為呢?】係統聲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理所當然,【你可以獲得平行世界自己的能力和知識,也當然可以獲得他們刻骨銘心的記憶,我不會給你透露任何平行世界同位體的情況沒,這全部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越來越不安了。
沈雲哲起身走到窗口,他看向窗外的風景,眼裏帶著一些茫然。
他的人生理念是:獲得什麽就會失去什麽,人生的價值是等量的。
那麽,他所擁有的真的有承載他人整個人生的價值嗎?
……
早午飯一口沒吃,時間全消耗在睡眠裏。
他倒是睡得安穩,其餘四個人待的越發緊張,先不說酒店房間過於沉悶和遊戲場的封閉空間極其相似,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沒有什麽偽裝成意外的連環殺人犯,他們隻會在十五天後進入新的遊戲場。
沈雲哲被餓醒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他終於從**爬起來,睡了一整天手腳都跟不是他的一樣。
手軟綿綿的把涼掉的午餐打開,剛吃了一口就痛苦麵具,實在是太涼了,大冬天吃冷食太考驗他的胃。
好在他很快就等到了熱乎的晚餐,與此同時警察找上門,希望他吃完晚餐後去警局一趟,他們的案子會交給新的負責人。
沈雲哲直覺那就是係統說的官方人員。
估計隻有他還有心情吃晚餐,等沈雲哲吃完走出酒店門口時發現其餘四個人都坐在大廳裏等著他,看到他出來後眼神裏都是一副‘你終於出來了’的神情。
人到齊了,有一位警察帶著他們回到警局,匯報後引著他們去會議室。
在警察匯報的時候,沈雲哲聽到旁邊的刑警在討論案子,他朝那邊看了兩眼,也稍微聽到了幾句討論。
“這種變態殺人案要趕緊破案,真是畜牲,一個小孩子都能下這麽狠的手。”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凶手要掏空受害者的肚子塞進一個髒兮兮的娃娃呢?”
“這案子詭異的很,我去取證才知道這小孩十天前走丟過,回家的時候就抱著那個娃娃了,有可能是凶手給的。”
“監控調查了嗎?”
“正在查,但是數量太大,需要一定時間。”
小孩子?娃娃?走丟過?
沈雲哲下意識想到他從第一場遊戲裏出來時在小區門口遇到的小女孩,也還記得小女孩突然抱著娃娃對他喵喵叫。
當時係統提示他:這是遊戲場影響現實的結果。
還沒等沈雲哲想明白匯報的警察就回來了,警察招手示意他們全部過來,他打開會議室,裏麵坐著一個沒見過的警察,沈雲哲等人麵麵相覷,那位警察對著他們點點頭,示意他們進來。
沈雲哲率先走進去,得到了警察讚賞的眼神,其餘的人這才慢吞吞跟上來。
他們坐在熟悉的會議室,坐在熟悉的位置,依舊緊張無措。
“別緊張。”等帶他們來的警察離開後,那人才開口,“會議室的監控已經全部都關了,別害怕被發現,也不需要隱瞞,關於遊戲場的問題我已經知道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在場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他們麵麵相覷,想說點什麽卻又說不出口,隻能嘴唇張張合合,發出一點啊音。
“你們好,我是特殊部門的負責人之一喬冬,同時也是一名遊戲場玩家。”喬冬再次說出一個讓他們驚訝的消息,“所以,我們是一樣的,很多人都和你們一樣。”
有人眼圈瞬間紅了,沈雲哲坐在原地沒有開口,但他聽到身後傳來啜泣音。
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首先很抱歉,我們沒有提前發現‘元氣汽水’的招聘騙局,導致你們被牽連進遊戲場。”喬冬站起來對他們鞠了一躬,“我們會盡量告知各位已知信息,確保各位能盡量在遊戲場裏存活。”
後麵哭泣的人悶聲道:“就沒辦法不進去嗎?”
“抱歉,現階段沒有辦法。”喬冬說:“不進入遊戲場的唯一辦法就是從沒看過直播。”
沒有人再繼續說話,他們度過兩場遊戲,來到警局後帶著一絲希望,但實際上也沒有懷多大希望,現在知道以後必須進遊戲場也沒有過於傷感。
看他們情緒還算穩定,喬冬便繼續往下說。
“第二,我希望各位可以不傳播直播,不要將直播給任何一個人看。”喬冬看著他們,“大家都是被牽連進那種地方,也知道在裏麵多麽可怕,所以不要用這種手段去傷害別人,可以嗎?”
“我們當然不會這麽做。”其中一個人這樣說。
沈雲哲撇了他一眼,心裏卻知道這太難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人,大把人都有濃烈的嫉妒心。
‘憑什麽你可以安心生活,我卻要在遊戲場裏拚生拚死,還沒有人相信,我要死無葬身之地,也要把你們拉進地獄。’
口頭上的承諾誰都會說,實際是怎麽做的就不一定了。
喬冬也知道這一點,他也沒有糾結這個,隻是繼續往下說。
“第三,你們是否知道遊戲場會影響現實?”
這倒是一個他們完全不知道的消息,在場的人麵麵相覷,臉上都帶著驚訝。
“我們總結了能知道的所有遊戲場,並找到社會上發生的所有神秘事件,確定遊戲場按照條件成功後就會化為媒介影響現實,所以每個新人遊戲場的關鍵道具都是:手機。”
“手機是遊戲場流傳的媒介。”喬冬看著他們,“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神秘事件發生在現實裏。”
“所以我請求你們,將你們通關的遊戲場詳細信息全部告訴我。”
“這有可能會拯救到無數個現實社會裏的無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