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現在不是在現實中嗎？”
【為何你會覺得同步會分遊戲場和現實？】係統的反問很像嘲諷，【現階段你的精神狀態承受不了代號希望的侵蝕，好在隻同步了30s，但即使如此也有被代號希望取代的風險。】
沈雲哲驚歎，“為什麽說的這麽危險，我在平行世界是個大佬？還是那種不能招惹的？”
【他是代號希望，是世界的希望，但是人就會有私心，哪怕是被稱之為希望的人。】
世界的希望？
一個放在明麵上的標誌？
沈雲哲覺得說不定平行世界的他過的也不怎麽好，雖然很厲害，是最強的平行世界個體，換句話說：人一旦被放在一種足夠高的標杆上，就很容易被裹挾，成為別人口中的人。
太受束縛了。
【代號希望已經察覺你的存在，可能會對你造成威脅，你有沒有話帶給他？】係統一副‘都是你要同步’的責難語氣。
“謝了？”沈雲哲說：“不是你說的嗎？就算是察覺到也沒有人會拒絕，畢竟人都會幫助自己。”
係統不再說話，沈雲哲也就當它不存在，轉身就進了廚房。
懶得燒水，直接從水龍頭倒一杯水，一口氣喝完後他才拿起手機開始刷。
隻不過剛打開手機一條消息便跳出來。
《人氣網紅組合元氣汽水中‘汽水’死亡，疑似半夜尋找女友被大貨車碾壓。》
沈雲哲腦子嗡了一下，他點開這條新聞，新聞配圖是元氣汽水的賬號界麵，以及一張女孩跪在雪地裏放聲痛哭的圖片，沈雲哲還記得她，那天晚上和招聘人吵完架後跑出去的女孩。
‘汽水’死了？
說起來那天和他一起參加招聘的孟存銳現在怎麽樣？
沈雲哲連忙打開微信，因為有一起參加招聘還一起報警的緣分在，他們加了好友，說是以後可以一起投簡曆，沈雲哲翻到他的聊天框直接發了個彈窗，他也不敢直接開口問，隻是不斷發彈窗和表情包。
十分鍾一條，就這樣發了整整兩個小時。
最後在傍晚時分，孟存銳的消息終於回複過來，卻明顯不是他本人的口吻。
不想吃炸雞：你是號主的朋友嗎？他大半夜摔進冰窟窿裏沒了，現在才被發現，警察在處理，你有空就快過來！
不想吃炸雞：【位置分享】
沈雲哲緩緩放下手機，突然間，那些因為過久的睡眠壓製下去的恐懼和茫然重新侵蝕了他，他好像後知後覺的終於開始害怕，或者說：隻有身邊人的死亡，才會引起強烈的共鳴感。
【新人在遊戲場的存活率隻有20%，所以會有大批量的新人被拉進遊戲，包括彩蛋分享也是為了填充更多新人。】
沈雲哲微微抬起頭來，“係統你很了解遊戲場？”
【幾乎所有平行世界都被遊戲場侵蝕，大部分平行世界的‘沈雲哲’都被卷入過遊戲場，這應該就是你的特點：和遊戲場很有緣。】
草，鬼才喜歡這樣的特點！
換上外套走出房門，在關門後隔壁也推開門，是租房的男大學生，他詢問沈雲哲身體如何，知道他真的沒問題後才鬆口氣走了。
鎖上年久失修的門花了沈雲哲大力氣，他打開手機在微信上通知房東希望可以換把鎖，房東回複的很快，說已經聯係好換鎖師傅，明天就去換鎖，他就不過去了，讓沈雲哲看著他放心。
沈雲哲心知肚明，知道那一牆的娃娃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
點開位置分享，沈雲哲來到孟存銳死亡的位置，警察已經拉起了線，他站在外圍能夠看到警察們正在處理湖麵的冰，一對老夫妻坐在湖邊號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試圖往前走，被一位女警察攔著試圖安慰。
旁邊有人在竊竊私語。
“真是倒了血黴，昨天大晚上有釣魚佬偷摸著來釣魚把湖麵開了個洞，被保安發現給攆走了，誰想到這個人就恰好從橋上摔下去，掉進這個冰窟窿裏。”
“大半夜的沒人過來，他爬不出去就給凍死在裏麵，第二天窟窿都凍結實了。”
“那又是怎麽發現的？”
“釣魚佬還想釣魚，跑過來看自己開的洞，結果看到一顆人頭，那不就差點嚇死了，幸好這人掉下去的時候手機沒跟著一起下去，就給找到親朋過來，看，哭的多慘。”
【實際上在遊戲場死亡時他就死了，現在隻不過是遊戲場的影響。】
沈雲哲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哭泣的老夫妻。
許久之後他才邁動凍的發麻的腳離開。
他先是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速食，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安靜的不像他。
直到路過某家店，沈雲哲拎著超市塑料袋看著玻璃內的櫥窗，漂亮精致的娃娃坐在架子上和他對視。
“這娃娃真好看，做工精致漂亮，我還喜歡它那身衣服。”沈雲哲呢喃，像是在說話，又像是沒說，“之前我就想買了，可惜沒錢，現在手上有點閑錢，可以全款拿下。”
說著沈雲哲推門進了店，湊近看那個漂亮的娃娃。
所以最後還是買娃娃去了。
係統不再關注沈雲哲的現實生活，它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和他在這裏閑聊。
那是一個黑色的地界，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模樣，如果沈雲哲可以看到會意外的發現這片黑暗和遊戲場裏最後的黑影差不多。
在這種無邊際的黑暗中央，一個銀色長發的男人蹲坐在那裏，他的眼睛是透明的琥珀色，因為周圍的襯托看上去像是個漂亮的玻璃，乍一看比沈雲哲櫃子裏的娃娃還要精致。
【他要和你道謝。】係統和他說。
“舉手之勞。”他隻是低著頭一直在看，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看的正是沈雲哲，他看著沈雲哲欣賞的娃娃，看著沈雲哲伸手整理娃娃的衣服，男人注視著這一切，他試著伸出手來，抓到的卻隻有空氣。
他緩緩收回手，左手著急的攥住右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甲都陷進肉裏去。
【雖然有恩將仇報的嫌疑，但請你不要做出什麽危險舉動。】
“你在擔心我會取代他？不會，我還沒有這麽沒耐心。”銀發男人緊攥著手，他磕磕絆絆的說話，就像是很久很久沒有說過話一樣，連聲音都有些暗啞，“真好看啊，這顏色真漂亮。”
“要是可以摸一下，摸一下……”
係統心情複雜，它迅速退開，因為沈雲哲的精神不夠強大，所以它也沒辦法填補上這個空缺，代號希望瘋狂的扯開這個空缺窺測著沈雲哲的生活。
這非常危險，但也有好處。
代號希望極其強大，沈雲哲現在還太弱小，如果代號希望願意幫忙，那沈雲哲的存活率會顯著提高。
銀發男人根本沒注意到係統離開，即便是注意到也不會在意。
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沈雲哲。
天知道他是怎麽控製住自己，才沒有真正的取代沈雲哲。
他的周圍都是黑幕，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沒有，連空氣都是汙濁肮髒的，他在這個地方待了二十年，連顏色都在他的記憶裏遠去，甚至忘記了怎麽說話，他快瘋了，被這個萬籟無際的環境逼瘋了。
直到昨天，他突然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聲音告訴他有個人需要他的幫助。
他狂喜著同意了，為了這點奇跡一般的聲音，下一刻他就嗅到了不同於這個黑盒子的空氣，他能感覺到自己仿佛出現在另一個地方，但是身體卻不受控製，他看到麵前有無數黑暗包裹著自己，於是他下意識就把這些黑暗祛除。
等黑暗離開後他才聽到喘息聲，聲音和他很像，但不是他。
於是他終於看到了沈雲哲。
穿著單薄外套的青年站在那裏，他的身上帶著傷，手心是被玻璃劃破的傷口。
隻是一眼，空**了二十年的眼睛就印刻住他的影子。
他是我？他不是我……想認識他，想和他說說話，好寂寞，這裏太孤獨了，可以多同步幾次嗎？我想出去看看……
“我很喜歡你的娃娃。”壓製住那些瘋狂擴張的心思，他用親切到沒有任何威脅感的聲音搭話，雖然沒有一個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他全心全意的自言自語著，仿佛真的會得到回應。
或許，他早就瘋了。
“但你的櫃子好像沒空位了，你的娃娃能放進去嗎？”他繼續呢喃。
在付錢的時候沈雲哲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很想摸一下什麽東西，他看著自己的手，片刻後他走到放娃娃的櫃子前，他的手心落在娃娃的臉頰上，大冬天娃娃冰涼的觸感從他的指尖冷到心尖。
把手收回來，沈雲哲沉默的看著自己的手指。
“他好像很寂寞？”沈雲哲突然開口。
【代號希望自願選擇這份孤獨，請不要付出沒必要的同情心。】
“可我現在也變得很孤獨了。”沈雲哲非常憤怒，“我本來就沒有固定社交對象，現在我寂寞的很想跑相親角加十八個老大爺閑聊！”
【我說過這是代號希望的個性，一周後影響會緩慢消失，不然你可以和娃娃聊天。】
於是沈雲哲更加憤怒，“不是每個人買娃娃就是為了和娃娃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