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所有警察都進行了緊急培訓, 但培訓終究不是真的經曆，沈雲哲進了小房子，沈院長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沈心露連忙過去說了些什麽，院長表情變得柔和, 他笑著對沈雲哲點點頭, 和以前一樣。
孤兒院的孩子們縮在角落裏好奇又害怕的看著沈雲哲。
“情況怎麽樣？”在短暫的寒暄後，沈雲哲小聲問沈心露。
“死了很多很多人，我們能帶出來的孩子隻有這些, 其他的都在花藤下麵。”沈心露一邊說一邊控製聲音裏的顫抖, 哪怕是她都沒見過這麽大量的死亡數目。
沈雲哲呼了口氣，“孤兒院附近的幸存者都在這裏了？”
“居民區那邊應該也有幸存者, 現在藏在什麽地方不知道。”沈心露擔憂的看著外麵大朵大朵血色的花, “小哲, 你進的地方就是這樣的嗎？人就像是螞蟻一樣被吃掉, 化為枯骨。”
沈雲哲沉默了一下，片刻後才開口，“玩家一般數量在7以上, 我還沒見過超過12個人的，死也隻是死那些，和現在比不了。”
“真是可怕，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沈心露呢喃著。
沈雲哲小心拍拍她的後背，本來沈心露就是受傷後得來的病假，身體也沒養好就卷進這裏，現在臉色蒼白, 嘴唇沒有一點血色，沈雲哲還注意到她的腳腕露出一截繃帶, 繃帶已經被染紅了，不知道是她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都不是什麽好事。
“姐，你先告訴我之前發生了什麽，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說。”沈雲哲和沈心露對視，“這一次不比之前，你要聽我的。”
沈心露無奈的看了沈雲哲一眼，接著點點頭。
她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沈雲哲。
一切發生的時候孤兒院裏正在上課，今天是周二，沈心露幫忙把學生送到學校，孤兒院裏隻有還沒到上學年齡的孩子，還有兩個因為生病請假了的孩子，兩個生活老師正在準備孩子們的午飯，沈院長在院子裏看著他們。
沈心露叫了沈院長一聲，她剛打算和沈院長聊聊天，一個小孩子突然喊了一聲。
小孩子穿著孤兒院統一的衣服，指著院子裏的牆喊：“姐姐，有蝴蝶！”
大冬天怎麽可能有蝴蝶？
沈心露一開始以為是小孩子看錯了，結果她看過去的時候真的看到了蝴蝶，那是兩隻黑色的蝴蝶，蝴蝶在空中撲閃著翅膀，沈心露看呆了，她走過去，還沒等伸過手去她就聽到外麵傳來慘叫聲。
沈院長也被嚇了一跳，沈心露意識到不對勁。
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但下一刻無數藤蔓從地麵鑽出來，帶著尖刺的藤蔓一瞬間就拖走了兩個孩子，生活老師尖叫著想要過來搶孩子，結果這聲音好像刺激到了藤蔓，藤蔓越來越多。
沈心露連忙阻止了老師叫出聲，果然藤蔓的暴動減輕了很多，但依舊有一個孩子被拖走。
因為留在孤兒院的都是一些小孩子，他們根本就沒有足夠的體力，四個成年人一個人抱三個也隻是抱走12個，他們拖著孩子往後跑，等離開孤兒院才發現外麵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片藤蔓的海洋。
尖叫聲和慘叫聲發出的地方藤蔓像蛇一樣纏繞著，一朵朵血色的花從屍體上鑽出來，像是從心髒裏長出來的花。
“之後我們聽到一個聲音，我做下決定，按照這個聲音說的做，最後就到了這裏，藤蔓沒有過來，我們就暫時在這裏安定下來。”沈心露說：“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那個聲音，再往後就是你來了。”
沈雲哲點頭，“你覺得媒介是什麽？”
沈心露知道什麽是媒介，她剛惡補過關於遊戲場的知識。
“那兩隻蝴蝶？或者是這些花？”
“不對。”沈雲哲說：“是幕布。”
“幕布？”沈心露疑惑了，“我們這裏有幕布嗎？”
“在孤兒院的教室裏。”沈雲哲說：“在來之前官方調查過遊戲場，最後確定這是一個電影類型的遊戲場，你們經曆的這些是遊戲場本身的變化，也就是說：這些都是在電影裏的東西，我們也在電影裏。”
沈心露臉色瞬間難看，“這怎麽可能猜的到！”
她確實聽到了聲音，也按照聲音說的走，還聽到了類似角色扮演的聲音，但她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電影裏，她開始明白沈雲哲出現在這裏的重要性，他是帶著線索來的。
“進入遊戲場公告會告訴你基本信息，詭異物侵蝕現實會有信息差，遊戲場裏不會一無所知。”沈雲哲繼續說。
“遊戲規則可能和那兩隻黑色的蝴蝶有關，也不確定，因為這和遊戲場不一樣。”
沈心露看著沈雲哲，她想了想，“小哲，你很專業。”
“有嗎？”沈雲哲想了想，“可能是遊戲場進多了，也就差不多了，在裏麵想不專業都不行。”
“也是。”沈心露笑了笑，“那我們之後應該怎麽做？”
“等。”沈雲哲說：“大家都在這裏等著，如果真的是角色扮演，應該會出現新劇情，按照劇情走可以避免一些麻煩，但不要完全相信劇情，姐，你明白我的意思。”
沈心露點頭，“明白。”
“還有一件事，盡量不要發出很大的聲音，以及在看到什麽不正常的東西時盡量不要害怕。”沈雲哲看著身後的小孩子，“過於恐懼會變成遊戲場的養料，會死的更快。”
這就麻煩了。
沈心露也回頭看了眼孩子們。
讓這樣小的孩子不要害怕簡直就是噩夢模式。
就在兩人思考怎麽才能讓孩子們安靜一點的時候，沈院長走過來。
“沒事，他們交給我就好。”沈院長溫和的說：“我最會哄孩子了，你們兩個都知道。”
沈雲哲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院長。”
“你好久沒有回來了。”院長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沈雲哲，“你是最聰明的一個孩子，也走的最遠，我以前就知道你一定會是成就最高的那一個，小哲，你找到自己的家了嗎？”
沈雲哲的笑容收起，“……家啊。”
院長明白了，他還當沈雲哲是小孩子一樣摸了摸他的頭發，接著轉身就離開了，走到孩子們中間安撫他們。
沈心露和他對視一眼後聳聳肩，表示自己可什麽都沒說。
院長一直都知道沈雲哲不把孤兒院當家，沈雲哲向來早慧，很小就明白自己和其他家庭完整的孩子不一樣，明白孤兒院不是他的家，又因為在孤兒院裏被其他孩子隱約排斥，更是沒辦法將這裏對這裏有什麽留戀。
他從初中開始住校離開孤兒院，周末在外打工，便很少回來了。
“其實我找到自己的父母了。”沈雲哲突然說。
沈心露嚇了一跳，她驚訝的看著沈雲哲，“真的？！你怎麽沒和我說過？”
“因為好像有點複雜。”沈雲哲小聲和沈心露說：“比小說裏還複雜。”
沈心露點頭，“說說看。”
“我爸以前是官方高層，但是被人陷害後失蹤，我媽被陷害去世，然後我就流落到了孤兒院。”沈雲哲簡略的說：“現在他們才找到我，發現我就是那個高層失蹤的孩子。”
“真的假的？跟小說似的。”
“是吧。”沈雲哲點頭讚同，“我聽著也跟聽段子一樣，完全想象不到。”
沈心露笑了笑，“你還是想回去查一下吧，否則你這種根本不求上進的人怎麽可能加入官方。”
沈雲哲心想，他根本就不是官方的人，隻是為了圓一下自己在這裏借用一下官方身份，但在姐姐麵前不敢不點頭，隻能小小點頭，等什麽時候安全了再和她解釋這件事。
就在沈心露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沈雲哲突然摁住她。
“噓。”沈雲哲阻止她開口說話。
沈心露轉頭看向沈雲哲視線朝向的位置，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兩隻黑色的蝴蝶，蝴蝶落在不遠處的藤蔓上，藤蔓底部緩緩的鑽出一朵血紅色的花，花朵很大很漂亮，在風中搖曳著，卻泛著一股子惡心的血腥味。
房子裏的人都嗅到了這股味道，兩個老師連忙護住剩下的孩子，她們緊張的看著周圍。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每個人耳邊都有不一樣的聲音。
聽完後沈心露臉色古怪，她看向沈雲哲。
“聽到了什麽？”沈雲哲問她。
“幸存者不相信新來的勇士，他們說勇士和噩夢一起到來……”沈心露臉色難看起來，“於是一起趕走了勇士，像是把瘟疫趕出他們的安全屋。”
勇士的身份不用說，一定是沈雲哲。
沈雲哲微微挑眉，他看向窗外的黑色蝴蝶。
剛才他也聽到了聲音，是和他來之前一樣的劇情提示。
“勇士被幸存者趕出集聚地，勇士不怪他們，隻怪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於是勇士決定去往怨靈前，質問他們為何要傷害這麽多無辜的人。”沈雲哲呢喃著剛才聽到的劇情，“他成功看到了怨靈，怨靈卻讓他去問問這個鎮子的人做了什麽事。”
這個劇情是讓沈雲哲直接麵對遊戲場的鬼。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照著劇情走是最安全的。”沈雲哲說：“姐，你是警察，你要判斷出這劇情有沒有陷阱，有時候最簡單的問題會藏著大殺招，反而麵對鬼時很安全。”
“交給你了。”
沈心露明白了沈雲哲的決定，她勉強自己笑了笑，“你姐可是警察，放心吧，我會保護好院長和孩子們的。”
“結束這部電影就可以出去，到時候就能拿到媒介，堅持住。”
確定交代了所有的事情，沈雲哲轉身往外走，他一步步走出去，院長有些疑惑，但聽到沈心露說完後還是回到原地，隻是看著沈雲哲的眼神裏帶著擔憂，在院長眼裏沈雲哲依舊是那個需要擔心的孩子。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聰明的孩子，也從沒見過這麽難以同化的孩子。
沈雲哲融入不了孤兒院，他一直安靜又順從，但這隻是因為他無法反抗，做出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就是摔碎了那個娃娃得到了娃娃的所有權，僅那一件事就讓院長明白了，他的心堅硬到像鋼，他的愛也伴隨著破壞。
因為他不會哭，也不會要，甚至不去試著求，他太過堅決，堅決的不像個孩子。
可再怎麽樣，他都是院長養大的孩子，是他看著長大成人的小男孩。
沈雲哲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接著笑著揮揮手，他轉身走到兩隻蝴蝶麵前，黑色的蝴蝶像是被驚動了一樣飛向空中。
看著兩隻黑蝴蝶，沈雲哲開了口，“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裏麵有許多無辜的人，還有很多無辜的孩子。”
說完後，兩隻蝴蝶落下來，它們落在紅色的花苞上，巨大的花朵小心翼翼的顫抖著，它們一瓣瓣綻放，但花朵的內芯卻不是黃色的花蕊，而是兩具惡臭的腐屍。
沈雲哲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兩具腐屍，腦子裏自發開始判斷這屍體放了多久。
……這職業病不太健康。
黑色蝴蝶落進花瓣中，消融在腐屍上，下一刻腐屍便抽搐了一下，沈雲哲眼睜睜看著兩具腐屍從花瓣裏慢吞吞的坐起來，它們像是連體嬰一樣擁抱著，探出頭來盯著沈雲哲看。
沈雲哲轉頭看向小房子，沈心露臉色難看的看著這邊，孩子們被老師和院長圍在後麵捂住眼睛，不讓他們看到這種血腥場麵。
在心裏默默鬆口氣，沈雲哲繼續看向花瓣裏的腐屍。
“回答我。”沈雲哲繼續念台詞，“為什麽要害人。”
腐屍掉落的眼珠看著沈雲哲，許久之後才發出一節音調，“勇士。”
“你被幸存者趕出來，卻問我們為何要這樣做。”
“你應該去問問他們做過什麽。”腐屍伸出身子來，腐爛的臭味湧進身暈著的鼻子，味道非常濃烈，“問他們做過多少可怕的事情！”
“他們不該被拯救！”
沈雲哲沒有得到剩下的台詞，他隻能皺了下眉頭後開口，“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在？”
“勇士，你去看看，去問問，總會知道答案。”
花瓣再次合攏，腐屍回到花朵裏，兩隻黑色的蝴蝶再次飛出，它們翩翩起舞，很快就飛走了。
這時候沈雲哲得到了下麵的劇情。
“勇士決定去調查這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準備去怨靈的家，準備去問北邊的幸存者，他必須要知道發生了什麽。”
北邊的幸存者，這裏不是北邊。
沈雲哲和沈心露示意了一下，轉身離開這裏。
隻有完成這部電影才會離開這裏拿到媒介，那就必須按照劇情走，先這樣慢慢來。
他並不知道的幕布上出現了更多的文字，討論的觀眾越來越多。
【這個勇士角色好像很重要，他和鬼接觸了。】
【挖劇情的工具人吧。】
【這樣的最慘了，一開始純真無邪，後麵就要黑化，我喜歡看這種劇情。】
【沈諾！去死啊沈諾！】
【兄弟還在發瘋呢？他怎麽你了？運氣這麽好碰到認識的人。】
【沈諾死了！他不應該活著才對！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沈諾，你不得好死！】
【這是完全看不到我們的話。】
【他殺了我，他殺了玩家！沈諾違反遊戲規則殺了人！沈諾違反劇情設定毀掉了一整場電影，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麽酷？我喜歡。】
【？？？】
【上麵兩個都瘋了嗎？怎麽說的話奇奇怪怪，喜歡？作為觀眾你喜歡一個玩家？】
【我要看著沈諾死！！】
【好生氣哦，是的，你也隻能看著人家死了，畢竟你根本沒辦法親手殺人。】
【沈諾到底是誰啊？死了但是沒有成為觀眾？】
【並不是所有玩家死了都會成為觀眾，誰不了解誰，隻有我們這樣的惡人才會留在這裏。】
【好人們死了也寧願魂飛破散，回到他們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