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喬冬到時史先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看到喬冬來連忙對他招手。
喬冬連忙走過去，他們也不多做寒暄，直接進了會議室。
“我懷疑沈雲哲的能力或許在引發他人情緒上。”喬冬這麽說。
史先生微微皺眉, “什麽意思？”
“您先看看這個。”喬冬把程依依口中得到的消息的整理版給史先生，“程依依和沈雲哲在同一個遊戲場, 在程依依口中沈雲哲在遊戲場半途就和他們分開, 但最後，這個遊戲場發生了一件大事。”
“遊戲場裏被困著的靈魂暴動，它們反抗了真實神, 毀掉了真實廟。”喬冬說：“您聽說過這種事嗎？”
史先生眼神微微凝固, 在幾秒鍾後他搖搖頭。
別說聽說過，簡直就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誰都知道遊戲場是個什麽德行, 在沈微得出遊戲場的養料是負麵情緒之後他們就再也不報任何希望, 遊戲場裏的死人全都是被扭曲了思想的人, 遊戲場的直播觀眾全部都是被篩選後遺留下的爛人, 再把情緒扭曲一下來提供遊戲場的基本養料。
甚至直播觀眾應該是一批批更換的，人的靈魂無法承受那麽長時間的極端情緒爆發，它們隻會在漫長的時間裏消耗完最後一點價值後消散。
聽上去很可悲, 又無能為力。
所以史先生根本就沒想到這些被困在遊戲場裏的死人會有自己的情緒。
“不可能。”史先生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死人都是被遊戲場操控的傀儡，它們和直播觀眾一樣早就丟失了自己。”
“但是它們找回了自己，就在這個遊戲場裏。”喬冬說：“所以我才這麽說，我懷疑沈雲哲的能力是引導出一個人最真實的情緒，包括遊戲場的死人都可以。”
“到目前為止我們所有能確定有特殊能力的玩家，所擁有的能力都和詭異契合，這和我們印象裏的異能力大相徑庭, 完全都是和遊戲場差不多的路子，這樣的能力也是有可能的。”
史先生沉默了, “所以，他不止手握能傷害詭異物的神秘玩家信息，還擁有這樣的能力？”
“他到底為何會有怎麽多的能力？”
“隻能說有可能是沈微的原因了。”喬冬說：“沈微當年在研究讓普通人擁有特殊能力的辦法，他就要研究出來卻出了問題，但現在他的孩子擁有不止一種特殊能力在，這很有可能就是沈微的研究成果。”
“這麽一來，我們就更不能隨便放著沈雲哲不管。”史先生愁的敲自己太陽穴，“要找人保護他的安全。”
“他現在是我們的**，不管哪個能力都很重要，必須讓他活著！”
喬冬無奈，“我倒是覺得這樣一來沈雲哲要比之前更加安全。”
“是嗎？”
“沈微的研究和那個組織的研究方向一致，他們造成那樣的結果無外乎是想要沈微失去重要之人，專心研究遊戲場，沈微不願意把成果分享給他們，但沈微終究是研究出來了。”
“他們要是想拿到成果，就不敢對沈雲哲做什麽。”
因為沈微死了，他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世界上能證明沈微研究成功的隻有沈雲哲，隻有這個尚還活著的‘實驗體’。
“你說的也有道理。”史先生點頭，“但保護安全的人還是要有，要是他們玩陰的怎麽辦。”
說完史先生急匆匆離開，像是安排安保去了。
喬冬歎口氣，他把手裏的資料扔進碎紙機裏，看著白紙被切成碎屑。
說實話，要是那個組織的人真的找上沈雲哲，不見得能討到好處。
沈雲哲可不是沈微，雖然不知道為何，但他擁有很多技能，就目前而言他能收集到沈雲哲自稱法醫、警察、導遊的記錄，還知道他有不錯的身體素質，快到了飛簷走壁的程度，幹翻兩三個正常人不在話下。
最最重要的是：他可不像沈微那麽好說話。
沈微出自學術世家，自小家教好學習好，保送進大學，妻子也是個大好人，夫妻倆琴瑟和鳴，都沒紅過臉。
沈雲哲可不一樣，他雖然成績好，但他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經曆過很多別人無法經曆的事情，他的心更堅硬，那些人沒有那麽容易打動沈雲哲，沈雲哲頂多聽完他們嗶嗶就轉身走了，再糾纏那可就不隻是報警那麽簡單了。
……
李一倫破天荒的要和沈雲哲約見麵，電話打過來時沈雲哲正窩在沙發上看自己的娃娃櫃。
他盯著娃娃櫃看了很久，然後才想起了他最近的心上寵娃娃扔在代號希望那裏忘了帶回來。
這也不怪他，畢竟當時沈雲哲離開的那叫個手足無措，生平第一次沈雲哲體會到手忙腳亂的感覺。
心情鬱悶之下沈雲哲同意了，這一次李一倫沒有再約什麽咖啡店，而是直接約了一家火鍋店，沈雲哲到的時候李一倫已經點好了菜，他像是鬧著玩一樣點了個鴛鴦鍋，一半超辣，一半清湯，超辣鍋在沈雲哲麵前。
沈雲哲盯著眼前這紅彤彤的湯，又抬頭看了眼李一倫。
“什麽意思？”
“你那個弟弟上次來就點的這個，超辣鍋底。”李一倫冷靜的回答：“所以覺得你也喜歡這個味道。”
當然不可能，沈雲哲的吃辣能力墊底，頂多吃個微辣就不得了。
沈雲哲把筷子扔下，“什麽事突然找我？”
“哦，程依依通過喬冬要了我的聯係方式。”李一倫說的非常淡定，“我接起電話就聽到他罵我神經病，我問是誰的時候他才發現罵錯了人，然後瘋狂給我道歉，還問我是誰。”
沈雲哲看他，“沒說你是沈微？”
“我說我是你爹。”李一倫嫌棄的看著他，“你到底在遊戲場怎麽得罪這個大明星了？他知道我認識你後對著我哭的那叫個一把鼻涕一把淚，問我你在什麽地方工作，他要以權謀私，發動粉絲報複你。”
沈雲哲想了想，“不對啊，我沒對他做什麽事。”
“不可能，一定是你忽略了。”李一倫把半盤子藕片倒進紅油鍋底。
看著藕片瞬間沾染上紅油，沈雲哲嘖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我讓雲希假裝我和他們在一起行動了兩天，應該是雲希對他做了什麽。”
“你那個弟弟？”
“嗯。”
李一倫想了想沈雲希的性格，外表無辜可憐，見到沈雲哲就貼上去，因為好奇煙所以去搶沈雲哲嘴裏的煙……
確實挺像神經病。
李一倫默默在心裏為程依依默哀三秒鍾，接著攪了兩下鍋底，“你又騙人說自己是法醫？”
說實話，李一倫曾經也真覺得沈雲哲是法醫，畢竟他的知識都很紮實，直到現在他被官方接觸，才知道沈雲哲根本就不是什麽法醫，甚至他大學讀文學係，剛因為公司倒閉被辭退沒多久。
沈雲哲歎口氣，他鬱悶的看向李一倫，“你能看到我的命數嗎？”
“能看到一點，隻有一點。”李一倫說：“黴運罩頂，周身都是黑氣，像快死了。”
“真的假的？”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差不多，所以我也不確定你會不會死。”李一倫喝了一口可樂，“說實話我的算命方式都對你沒用，要我說你的命數從一開始就跟蒙著一層黑紗一樣，不好說啊。”
沈雲哲歎口氣，“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李一倫說：“我潔身自好，生命貢獻給偉大的算命事業。”
“你能現在就去談個戀愛嗎？”
“為什麽？”
沈雲哲認真的說：“我想看看正常人談戀愛是什麽樣的。”
“首先，你這樣讓我隨便找個人談戀愛就不是正常人談戀愛的方式。”李一倫嫌棄他，“怎麽回事？你為情所困？為誰？你那個弟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是我。”沈雲哲說：“隻是某種不同選擇下誕生的不同個體。”
李一倫疑惑的看著他，“那還有什麽可糾結的。”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排斥自戀啊。”
沈雲哲被噎住。
其實根本就不是自戀的意思，他隻是覺得代號希望不是正常人而已，代號希望的嗜好總是讓他難以承受，那種極端的精神需求讓沈雲哲覺得哪怕自己死了代號希望也會很高興。
不對，他確實會很高興，在一開始他就說過，沈雲哲死了他會很難過，但這種難過他也很喜歡。
他會品味著沈雲哲死去的難過繼續堅持下去。
這不是正常人的戀愛，更不是正常人愛人的方式。
代號希望根本就不會好好愛人，他的所有行為都是為了給自己找刺激，不管是賴在沈雲哲身上還是和沈雲哲出現親密舉動，毫不在意的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都是因為他隻考慮自己。
沈雲哲隻是他尋找刺激的工具罷了。
代號希望不正常，但沈雲哲沒必要陪著代號希望不正常。
他們吃完了點的菜，超辣鍋底是一動沒動，沈雲哲買了單，算是以前代號希望帶走菜的補償，李一倫很滿意，在離開的時候表示他不會把沈雲哲的聯係方式給程依依。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這次火鍋買單，聯係方式已經到程依依的手機上了。
沈雲哲隨便對他揮揮手示意一下再見，轉身就準備回家。
這次遊戲場出來他有三十天在現實的時間，李一倫告訴他，再往後遊戲場間隔的時間隻會越來越多，因為玩家折損率太高，需要間隔時間來湊齊能一起進遊戲的玩家，說不定到了一定程度，時間間隔一兩年都很正常。
遊戲場到現在20多年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在遊戲初期就存在的玩家。
沈雲哲拉了一下圍巾，剛走到一條街就看到旁邊的廣場上有人在演講，看上去好幾個人，有演講的還有發傳單的。
隻有日本政治投票需要到廣場上演講拉票，中國圍成一圈演講大多都是營銷賣卡，還會有一些免費的小禮品來拉攏人氣，是老大爺老太太最喜歡的，領完免費禮品轉身就走。
手插在口袋裏往前走，廣場上發傳單的人眼尖的看到沈雲哲，連忙跑過來遞給他一張傳單。
“帥哥看看！”他把傳單塞進沈雲哲懷裏。“我們是在靈異事件出現後的新生思想！”
沈雲哲沒有伸手，在那人放手後傳單就這麽落到地上，恰好此時演講的人聲音傳過來。
“我們認為：遊戲場是一場篩選，一場優勝劣汰的生態變化！強壯的人活下去，虛弱的人淘汰，這是新世界的一場變革！”
“我們不應該懼怕，而是積極的去麵對這個挑戰！”
發傳單的人再次抽出一張傳單遞給沈雲哲。
沈雲哲撇了他一眼，讓開他就走了，完全沒有給他一點麵子，發傳單的人臉都青了。
“真不禮貌。”發傳單的人嘟囔了兩聲，他惡狠狠的盯著沈雲哲的背影，“詛咒你立刻進遊戲場，馬上就去死。”
沈雲哲聽到了他的聲音，他停下腳步轉頭看了這個發傳單的一眼。
哦？
青年繼續發傳單，他笑著把傳單遞給另一個人，但那個人擺擺手表示不要，在被第三個人拒絕後，他臉上的笑容已經維持不住了，他滿心都是怒火，心想我都這麽發傳單了，你們怎麽不接呢？
如果不是上麵的人要求他們來演講，他才不會來受這個罪。
再次把傳單遞給一個大媽，卻被大媽推搡了一下。
“什麽江湖騙子。”大媽嘟囔著，“跑這裏來演講騙人？報警抓你們進去！”
這一句話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他猛地把傳單摔倒地上，伸手就把大媽推倒在地。
“你，你幹什麽？！”大媽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青年。
“你們這種下等人，根本就不知道遊戲場是什麽的愚蠢的家夥！我好心給你發傳單讓你了解遊戲場的偉大之處你竟然這麽敷衍！”青年怒吼著，“我們不是騙子！你給我認真的接傳單！”
大媽愣了一下，接著開始號啕大哭，周圍的人都被吸引過來。
演講的人也演講不下去了，另外幾個發傳單的人慌亂的過來拉這個青年。
“小四你怎麽了？！”拉他的人喊著，“你在幹什麽？”
“是她在侮辱我！所有人都在侮辱我！”小四吼著，“你們沒有看到嗎？他們所有人都在鄙視我們，所有人都說我們是騙子，我們不應該這樣發傳單，就應該讓他們所有人都見識見識遊戲場的可怕！”
他們驚慌的捂住小四的嘴巴，但這句話還是說了出去。
周圍的人驚恐的看著他們，開始齊齊後退，在他們看過來的時候一哄而散，連剛才坐在地上哭的大媽都麻溜的起身跑了。
為了防止更多人被驚喜彩蛋陷害，官方不止一次提醒他們不要看他人傳遞過來的陌生視頻和直播，因為這有可能就是催命的符咒，大家可以擺爛，但不能無視生命啊！
眼看著所有人都跑了出去，演講的人氣急敗壞的給了小四一巴掌。
小四被打懵了，他坐在地上茫然的看著其他人。
“小四你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可以說那種話？”有人歎息，“我知道你可能是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我們之前都說好了，要忍耐，要控製，要對每個人和善，這樣才能拉到人，你怎麽……”
“可是，可是……”小四磕絆著說話，“我就是突然想把心裏話說出來。”
“想告訴他們我在想什麽，不想一直隱藏著。”
小四撕扯著自己的頭發，“他們不配，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隻能成為炮灰，我們拉攏他們沒有任何必要。”
“對，就是這樣。”
“小四，你清醒一點！”
還沒等小四恢複正常，他們突然發現四周又有了人，隻是這次並不是那些工作路上的普通人，而是裝備精良，槍口對準了他們的專業人員。
英姿颯爽的警察微笑著站在他們對麵，“騙子先生們，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小四聽到騙子這個詞匯的那一刻掙脫了身邊人的束縛，他猛地撲上去，“我們才不是騙子！”
“我們是為了貫徹我們的理想！我們的研究！”
“你們沒資格說我們是騙子！”
警察一個擒拿把撲過來的人摁在地上，在他的慘叫聲裏給他戴上手銬。
“還襲警？”警察用膝蓋摁著他，又看向對麵臉都白了的其他人，“全部帶走！”
一直到警察帶著人收隊沈雲哲還坐在馬路另一邊，他安靜的坐在那裏，像是在發呆。
“這比侵蝕一開始的能力也沒好上多少啊。”沈雲哲突然開口，“被影響後都像個神經病。”
隻不過代號侵蝕影響的人迫切的想要為他而死，這是由於代號侵蝕本身的善惡觀所致，而現在沈雲哲可以激發一個人內心真實的情緒並放大，這種放大的結果就是剛才那個青年。
他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口，並不覺得自己有錯誤，並不斷的抒發著自己的所思所想。
【最起碼現在你可以控製影響範圍，比如像剛才那樣隻影響一個人，或者隻影響幾個人。】
“能力能解除嗎？”
【不能，你要知道，代號侵蝕最後隻能選擇死來解放被影響的人。】
沈雲哲歎口氣，他起身往回走，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開始昏暗了，冬天的夜就是這麽早。
不知道今晚睡覺還會不會夢到代號希望。
還有他的娃娃。
造孽啊，他現在竟然被代號希望搞得有點不敢睡覺了。
【這不是你選的嗎？挑來挑去，選了個自己當長期交往對象，活該。】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