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恐慌
大小媒體記者、娛樂狗仔、職業站子們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劇組下榻酒店, 恨不得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隻為蹲到當事人，第一時間拿到爆點新聞。
肖導回去立刻帶著劇組全體轉移，並聯係熟人找了當地口碑不錯的安保團隊, 臨時調配十多個健壯保安去往新酒店常駐半個月。
不僅僅是為了保護洛諳晚等人, 確保後續拍攝順利, 更是怕她萬一被煩到，再出個“女明星目中無人當場暴打媒體同仁”的勁爆新聞，那這部劇恐怕也不用拍了，肖導直接卷鋪蓋走人好了。
洛諳晚接到消息，直接去了新酒店, 直到第二天清早, 才從祝淖處得知, 夏瀚早在劇組整體轉移新酒店的過程中,渾水摸魚低調逃走了。
聽原酒店有幸目睹夏瀚逃走的員工講, 夏瀚走時連助理都沒敢帶, 一身黑從頭包到腳慌張逃竄，過街老鼠也不外如是了。
洛諳晚一臉漠然, 夏瀚的事在她心裏已經告一段落, 目前她最想做的, 是見一見慕寒蕭。
可是這事兒急不得。
劇組內亂解決了，但拍攝進度滯後了, 她身為主演不能在此時請假。而慕寒蕭那邊, 應該還需要時間精力解決幾個異母兄弟的陰謀。
她不能因一點個人私心, 就讓慕寒蕭放下工作過來找她。
洛諳晚隻能將念頭暫時壓下, 集中精力在劇組工作上。
第一波趕到的媒體團隊消息更新不及時，大多撲了個空, 劇組轉到了一家遠離城中心、環境更加隱秘的酒店，即使後來有人摸索到新地址，因為有安保團隊，劇組開工時間也不定，陸續蹲守幾天未果也就慢慢撤了。
因為就在這幾天裏，陸續有三四位圈內新人、網紅曝光夏瀚的“光輝”事跡，無一例外要麽是前女友，要麽是P友，共同點是多多少少經曆過類似洛諳晚此次曝光的事件。
她們或是被夏瀚營造的假象蒙騙，或是迫於無形威脅，自願或半推半就下被夏瀚得逞，隻是當時夏瀚洗腦功力實在太好，事後哪怕分手，她們也沒想過曝光夏瀚。
至於為什麽選擇這個時間點集中曝光，或許是因為夏瀚徹底完了，或許是想趁機蹭一波熱度，或許是真的痛恨夏瀚想要為自己討個公道，或許是想藉此機會徹底告別過往，無論目的如何，她們的出現，加速了夏瀚的落幕。
很快，夏瀚所屬公司公開宣布與夏瀚正式解約，而這條公告被公司幕後女性掌權人親自轉發，卻隻說了寥寥一句話。
【物是人非，赤誠不在，從今而後，好自為之。】
因為是本人大號轉發，不少身處大氣層的吃瓜群眾前後一聯想，倒是從這條動態中摸出了點蛛絲馬跡。
怕不是這位女強人，就是洛諳晚爆料中提到過的，夏瀚的姐姐？
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除了洛諳晚、劇組，就隻剩下職業站子們了。
網上和劇組相關的路透已是滿天飛，劇組相關話題持續走高，不少人已經開始討論劇情、角色並四處安利了。
肖導這兩天又是監工拍攝，又要抽空麵試男二，忙得腳不沾地，飯都顧不上吃，但人逢喜事，再忙臉上都笑嗬嗬的。
洛諳晚和岑旭也時不時接力給劇組全體點個奶茶、送點保暖用品，雖然更忙了，整體氣氛倒是比之前好上不少。
男二很快落在一位表演專業出身進圈不到兩年的上升期小生身上，這還是從同期報名麵試的上百位競爭對手中勝出的，足見這位新人年輕歸年輕，多少有點表演天賦在身上。
男二很快進組，一晃小半個月過去，這期間幾人磨合良好，為了趕上落後進度，更是每日拍攝十幾個小時以上，留給演員們睡覺休息的時間頂多六七個小時，但沒有任何人抱怨，就連一貫想要躺平當鹹魚的洛諳晚，加班也加的格外認真。
因為她非常想盡快殺青。
不知不覺拍攝進度過半，這天再次連軸轉了十幾個小時，臨近深夜收工時，肖導一反常態，突然拿起手持喇叭，隨後聲音響徹劇組現場。
“明天就是元旦。新年伊始，在此我宣布，明天劇組整體放假一天！大家好好休息、放鬆，以更好的精神麵貌投入工作！”
“歐耶！”
“謝謝導演！”
“導演真是好人，不，好領導！”
“導演煙彈快樂！”
現場頓時響起持續不斷的歡呼打鬧聲。
洛諳晚近期忙得昏天暗地，驟聞放假，這才意識到，明天竟然就是元旦了！
她顧不得和眾人告別，飛奔到房車上，拿起手機就要給自己訂票。
難得放假一天，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回家一趟。
可惜時間太晚，又是元旦小長假，訂票軟件上一查，今明兩天往返航班幾乎被訂光了，隻有明日晚間22點後還有零星幾張貴價機票有剩餘，還得先坐車去臨城，從臨城機場飛回去。
洛諳晚找了一圈，硬是沒找到合適的時間點。
明天晚上回也不是不行，但是行程實在太趕，洛諳晚不想影響慕寒蕭正常休息，而且後天一早她也要拍攝，同樣要保證狀態。
看來隻能算了。
洛諳晚退出訂票軟件，給慕寒蕭發消息。先提前道了聲元旦快樂，又將本想回去見他的想法壓下不提，隻說了劇組明天放假她會休息一天。
慕寒蕭的回複很快。
【你也是，元旦快樂。聽說你最近拍攝任務很重，明天好好休息。】
洛諳晚和他照常聊了幾句便返程回了酒店。
那頭慕寒蕭放下手機，略一思索，卻是立刻問孔特助：
“查查今晚或明早有沒有合適的航班飛臨城。”
孔特助動作很快，但查到的結果與洛諳晚一致，他朝慕寒蕭搖了搖頭。
慕寒蕭停了一會兒，卻是問起了另一件事，“化工集團總部那邊進度怎麽樣了？”
“半小時前剛收到消息，”孔特助眼裏含著對慕寒蕭料事如神的敬畏，“因為我們提前在各地公路港口安插了眼線，您家那幾位異母兄弟找人去各地倉庫動手時，正好人贓俱獲，人證、物證齊全，他們連監控都沒來得及毀。現下人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消息也沒有任何泄露。”
“至於那批待出口的紡織、化工助劑，已確認沒有汙染損耗。”
“很好。”慕寒蕭眼中寒光一閃，嘴角輕勾，“資料整理好了嗎？發給我。”
孔特助略一頷首，很快將包含證詞、照片、監控在內的資料包傳給慕寒蕭。
慕寒蕭看都沒看，一鍵轉給了老頭子。
很快，手機屏幕亮起，是老頭子的來電。
慕寒蕭任由手機躺在桌麵上持續震動了十多秒，這才慢悠悠拿起手機，麵朝落地窗外，接通了電話。
孔特助聽不清對麵說了什麽，但很快他便聽到慕寒蕭說，“給你那小兒子在國外找所過得去的大學，捐幾座高端研究室，把他塞進去磨煉幾年，好好磨一磨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哪天醒悟了，哪天再回來。要是一直沒醒悟，那就一輩子別回來好了。”
孔特助低垂著頭，暗自心驚，但很快就轉為自豪。
跟著慕寒蕭這樣的老板，大概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
“……至於你大兒子，”慕寒蕭略一沉吟，“既然他在主管業務上出了這麽大的紕漏，說明工作能力遠遠無法勝任目前的職務，近年來東南亞經濟增速不錯，就作為區域業務經理，降職派駐到海外拓展新興業務吧。”
這次對麵好似停頓了一段時間，慕寒蕭同樣沒說話。
很快，對麵妥協了，因為慕寒蕭笑了，“這是我給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至於你其他的好兒子好女兒有沒有參與，這次我不追究，但若是再有下次，我會讓他們所有人，永遠回不了老宅。”
孔特助噤聲，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就怕此刻觸上慕寒蕭黴頭。
慕寒蕭站在原地，麵朝窗外，掛斷電話後久久沒再出聲。
無言的靜默中，孔特助漸漸放鬆下來，很快從心底升起了對自家老板的憐愛之情。
別看慕寒蕭年紀輕輕就是首富，其中辛酸大概隻有身為特助的他才能切身體會。
對外永遠保持理性分析，每天都是數億體量的業務決策，萬一決策失誤後果不堪設想……好吧，他家老板貌似從未有過決策失誤，但就這全年無休的架勢，也不是常人能夠比擬的。
嗯，但好像，自從老板有了老婆，加班時長就開始下降了？
對內則是分崩離析各懷心思的異母兄弟們虎視眈眈，自家老頭子還在裏麵和稀泥……好吧，他家老板一通電話就解決了兩個兄弟，好像，也沒什麽可心酸的？
一通分析猛如虎，察覺事實本質的孔特助差點汪地一聲哭出來。
自己老板有顏有錢有老婆，明明是他這個單身狗社畜更值得憐愛吧！
“孔特助，”慕寒蕭終於轉過身來，喚回顧影自憐的孔特助注意力，“明天元旦，公司放假，忙了這麽久，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孔特助立刻被自家老板少有的員工關懷暖到了，全然忘了這麽晚還在公司的他正是因為慕寒蕭在加班。
“慕總，你呢？元旦有什麽安排？”
“我？”慕寒蕭神情愉悅地往外走，“我自有安排。”
他準備安排兩位家庭司機隨行，連夜驅車往洛諳晚的酒店趕。
洛諳晚隻有一天假期，但他除去今天卻還有兩天假期，這次能如此輕易解決後院隱患，洛諳晚幫了他大忙，他想要當麵和她分享好消息。
更重要的是，許久不見，劇組發生了那麽多事，洛諳晚卻總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他不放心那位潛在情敵，更是懊悔洛諳晚被夏瀚惡意栽贓網暴時自己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著她靠自己的聰明才智逆風翻盤。
他想她了，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縈繞在心間揮之不去。
慕寒蕭有些悲哀地發現，如果沒有那一紙協議製約，如果他沒有錢，洛諳晚是不是，不再需要他？
因為放假，洛諳晚難得能夠睡個懶覺。
但或許近來已習慣早起，盡管沒有設鬧鍾，她還是八點不到就醒了。
睡是睡不著了，洛諳晚隻得起床洗漱，隨意套了一身冬季常服，素麵朝天下樓覓食。
酒店一樓有個半開放式自助餐廳，臨窗置著六張四人長桌，往外遠眺，盡是連綿山巒，零星綠意，倒是一處不錯的天然氧吧。
因為正值寒冬，沒有人選靠窗位置，倒是便宜了洛諳晚。
她不怕冷，正好能落個清淨，一人獨攬如此好風光。
但才埋頭吃到一半，對麵突然坐下一個人。
洛諳晚一怔，抬頭看向這位不畏嚴寒的勇士。
“好久不見。”
來人裹得嚴實，頭戴一頂大大的黑色毛線帽，長及眉下，嘴上還牢牢戴著一隻同色口罩，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洛諳晚皺眉，一眼就認出了他。
“雋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