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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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場記一聲清脆的報幕打板, 四人不約而同進入拍攝狀態。
劇組財大氣粗，燈光鋪滿場地四周，營造恰到好處的朦朧氛圍，嚴密地將四人籠罩起來。
洛諳晚和岑旭坐在一處平坦的天然石壁上, 琦芝和夏瀚站在不遠處樹蔭下, 兩人暫時處於待機狀態。
四台分辨率能達到4K的阿萊mini攝像機與高清監視器組合, 正兢兢業業地在專業攝影師操控下，精準地捕捉著兩位主演的近景和遠景，還有四台同樣配置的機器不久還會對準琦芝和夏瀚。
洛諳晚抬頭，麵容閑適地眯眼望著夜空繁星，右手掌中握著一小壺開封的酒, 時不時仰頭暢飲一口, 偶有小股透明酒液頑皮地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滑落頸側, 她也不去擦, 任由酒液沒入衣襟。
當然, 酒瓶中裝的並不是酒, 隻是普通的礦泉水，但演員的強大信念, 就是喝水也要演出喝酒的觀感。
陰暗無人處, 岑旭側頭, 怔然望著師尊月光下美的發光的側顏。
良久，他像是再也無法掩蓋內心壓抑已久的情緒, 或是為了壯膽, 他極快地喝幹了手中的酒, 在酒精刺激下很快有淡淡粉色湧上頸側與耳畔, 連帶著他的雙眼也亮得驚人。
“師父，我……”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 他快速眨了下眼，垂在身側的雙手已不自覺握緊衣衫，“我心悅你。”
他終於說出了心底隱藏最深的秘密。
洛諳晚喝酒的動作一頓，似是懷疑自己聽錯，不敢相信徒弟說了什麽，詫異一閃而過，但很快笑了起來，“乖徒弟，你是不是醉了，錯把為師當成你的心上人了？”
“不，師父，”最艱難的話已經吐露，岑旭堅定且認真地與她對視，一字一頓道，“我的心上人，正是你，師父。”
洛諳晚徹底怔住，震驚地看著眼前陪伴她不少歲月的徒弟。她張了張嘴，情緒繁雜，似是不知從何勸起。
趁她分神，岑旭抬起上半身，出其不意快速靠近洛諳晚，他微仰著頭，眼看著嘴唇就要觸碰到洛諳晚光潔的額頭。
隨著岑旭那張與故人一模一樣的臉龐越靠越近，洛諳晚在這一瞬間猛地從角色中出戲了，她下意識抬起另一隻手向岑旭肩膀推去，阻止他進一步靠近。
她的身體快過理智，明確地傳達著拒絕的信號。
潛意識裏，她視故人為搭檔，配合默契的同事，朋友，甚至戰友，就是從未想過要與這張臉發展成更親密的關係。
雖然劇本上有明確寫著女主此時反應不及，任由男主親上額頭，而洛諳晚的舉動在劇組人員和肖導眼中，嚴格來說，算是臨場發揮了。
好在雖然短暫出戲，但她臉上的神情與動作的推拒又恰好契合角色此時的內心活動，作為與她直接對戲的岑旭，第一時間意識到洛諳晚是出戲而不是臨場發揮，但他不愧是實力演員，不僅不慌，反而相當絲滑地順勢握住了洛諳晚推過來的手，阻止了她進一步的推拒，接著借勢一拉，將洛諳晚拉近幾分，堅定地吻上了她的額頭。
被他這麽一拉，洛諳晚也快速意識到了自己短暫的失態，她從臆想中回神，重新沉浸在拍攝氛圍中。
監視器近景高清鏡頭中，特寫給到了岑旭吻上去的畫麵，著重突出他的眼神與兩人肌膚相貼的部分。
現場一片寂靜，大家都在默默欣賞眼前這一幕，肖導則在監視器後露出了經典姨媽笑。
磕到了。
表麵看著是狠狠地吻了上去，實際上岑旭很紳士，過程中拉近的動作很快，給了眾人錯覺，真碰觸的那一刻卻很輕，隻能算是微微貼了貼。
肖導沒喊哢，兩人隻得維持著這個動作不動。
洛諳晚還好，她身體素質強悍，又隻是微微傾身，固定動作哪怕維持十分鍾也不會累。岑旭則辛苦得多，演員親密戲份想要拍得唯美，尤其是親吻，兩人的定格動作都得保持呼吸穩定，身姿不動，好多人接吻時都要提前憋上一大口氣，避免近景時身體的呼吸起伏破壞美感。
但岑旭肺活量居然不弱，氣息穩定，身體核心也好，定格期間愣是沒動一下。
祝淖站在劇組人員中間，像是個無情的攝像頭，敬業地拍下這一幕，再次傳給慕寒蕭。
“卡，很好，這條過了！”
肖導麵露笑意，終於開口宣布。
話音剛落，洛諳晚立刻仰頭往後退了一大截，迅速拉開與岑旭的距離。
現場不知是誰帶頭，漸漸響起了稀疏掌聲和歡呼，第一場就開門紅，導演滿意，劇組其他打工人也紛紛鬆了口氣。
岑旭出戲也很快，戲外的他麵對洛諳晚再一次恢複了羞澀本性，剛才因為人物情緒需要，也因為冬夜嚴寒，他的耳朵和臉頰上的紅暈不僅沒退，還更加明顯了幾分。
岑旭的表現令洛諳晚隱隱察覺到了一點異樣，但她是真不習慣這張臉對她流露出這種神情，隻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做一無所覺。
兩人暫時得以靠在原地歇息片刻，各自助理立刻送上羽絨服給藝人保暖。
但洛諳晚不理岑旭，他卻主動找她搭話，“剛才快結束的那一幕，你出戲了。”
“嗯。”這事兒沒什麽好辯解的，洛諳晚爽快地承認了。
岑旭攏了攏身上的羽絨服，“當時我感覺你心有雜念，既沒有把我當做劇中角色，也沒有當我是我，是為什麽？”
洛諳晚微訝，她沒料到岑旭的觀察力和情緒感應能力這麽強。
她略一思索，決定稍微點一點岑旭。
“因為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長的太像了，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性格卻完全不同。我清楚你們不是同一個人，但有時候看著你，我還是會產生錯亂感，忍不住想起他。”
洛諳晚朝他歉意一笑，坦然道，“抱歉，不是你的問題。”
岑旭問她，“你的這位故人，是你喜歡的人嗎？”
“不，”洛諳晚失笑，“怎麽可能。”
“那就是他喜歡你了？”
呃，洛諳晚聞言，麵容糾結了一瞬。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真的。真要說的話，我隻能告訴你，我不知道。”她的神情稍稍認真了一些，“但我清楚我現在的身份，我結婚了，有老公。”
岑旭聽懂了，但他十分灑脫地一笑，並沒有如洛諳晚期待的那樣露出知難而退的神情，反倒滿不在乎，“洛老師，我知道啊。”
“我知道你已婚，我也知道，你的那位故人，一定是喜歡你的，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洛諳晚想也不想一秒回絕，“不可能！”
那人會喜歡她？
她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他倆在快穿世界那麽多年，他清楚她的退休心願，也了解她的個性，他倆除了工作並無任何出格舉動，那人可是寧願接受快穿世界的露水情緣，也不會在她麵前展露魅力的。
岑旭的麵色十分堅持，顯然並不接受她的回答。
洛諳晚眉間攢起幾道淺淺的豎紋，心底對他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升起了些微的煩躁。
退一萬步，就算那人真的喜歡她，又與岑旭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他是那人的轉世，現在想來撩撥她了？
洛諳晚記得那人在兩人分別時曾經說過，他就是主腦的一串分支，連真正的人類都算不上，頂多算是具備人類思維和情感的代碼組合物。
洛諳晚有離開快穿世界的機會，但那人是絕對不會有機會離開的，主腦第一個就不答應。
將種種可能性排除，洛諳晚心神一定，看著岑旭有點頭疼。
所以這人到底是年輕不經事一時興起，還是鐵了心要打她的主意？明知她已婚還態度曖昧不清？
一想到這樣的人還頂著一張故人的臉，煩躁之餘，她還有點哭笑不得。
配合她完美完成了無數勸退小三任務故人，能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人頂著與他相同的麵容蓄意介入她和慕寒蕭，成為她人生中的小三嗎？
即使她和慕寒蕭隻是一紙協議的婚姻，那也是領過證，法律認證的合法婚姻。
洛諳晚暗下決心，拍戲期間絕對要與岑旭劃清界限，維持普通同事關係，不能讓他誤入歧途。
“洛老師，你不必多想。”岑旭開口，“我沒有破壞你的婚姻的意圖，我隻是想表明態度，我可以默默等待，你不必對此感到苦惱。”
啊，這確定是讓她不必苦惱嗎？！
洛諳晚對他的言論表示十級震驚，這招略帶茶味的以退為進，明明隻會讓她更加心煩意亂好不好！
岑旭挑了個頭，又主動掐斷，“洛老師，回神了，對麵要開始拍攝了。”
洛諳晚定神，勉力將紛雜的思緒重新拉回拍攝現場。
接下來輪到琦芝和夏瀚的對手戲，洛諳晚和岑旭需要待在原地，給這兩人一個視線聚焦點。
開拍後，夏瀚的前半段眼神戲還算差強人意，肖導雖覺得比不上岑旭的發揮，但也沒出大紕漏，頂多有些小瑕疵，便任由他繼續演了下去。
很快就輪到夏瀚阻止了為他抱打不平的琦芝，琦芝憤而向他表白的劇情。
肖導眉頭舒展，帶著幾分欣賞看向鏡頭後的琦芝。她發揮不錯，眼眶微微發紅，精準地向夏瀚傳達了愛慕、委屈和幾分恨其不爭又自憐自艾的情緒，全程沒有歇斯底裏五官亂飛，卻令在場所有人都被她感染著帶入了情景。
洛諳晚也用欣賞的目光看著琦芝，這種性格乖巧專業能力又強的甜妹誰能不喜歡呢。
到這裏戲份過半，漸入佳境，琦芝發揮穩定，很快扯著夏瀚的衣襟，主動墊腳吻向夏瀚的唇。
劇本裏標注夏瀚此時的情緒應該是從黯然神傷自然切換到驚愕，但他在琦芝吻上來後，卻突然像是卡頓了一下，情緒驟然出現了空白。
琦芝情緒醞釀正在頂峰，這一下突然被肖導叫停，多少有些無措，但她快速回想剛才的表現，覺得自己演的應該沒什麽問題。
“卡！”
肖導眉心一皺，整張臉瞬間嚴肅起來，他看向夏瀚的目光中透著不滿和疑問，“夏瀚，你是怎麽回事？剛才是丟魂了嗎，氣氛明明都到那兒了，你怎麽突然掉鏈子！”
琦芝神情一鬆，不是她的問題就好。
“導演，這不能全怪我啊。”夏瀚麵露委屈，“剛才琦芝吻過來的動作幅度太大，衝勢又猛，我心理準備還沒完全做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琦芝猛地抬頭，看向他的目光是明明白白的不解與困惑。
她完全是按照劇本要求演的啊，為什麽夏瀚要睜眼睡瞎話？！
站在遠處的洛諳晚目光沉沉地盯著夏瀚。
“嗯？有嗎？”肖導同樣困惑，他看了會兒回放，發現琦芝的動作確實激烈了些，如果夏瀚真像他說的那樣，倒也不算是找借口開脫。
“……行吧，”肖導不想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上扯頭花，隻得各打五十大板，“下一次夏瀚你提前準備好，琦芝就……動作稍微收斂一點好了。”
“好的，導演。”琦芝咬了咬下唇，應了下來。
兩人從琦芝強吻夏瀚重新拍起。
琦芝調整很快，動作幅度雖不像上一次那麽大，但仍傳達出了應有的肢體情緒，她再一次抓住夏瀚衣襟，仰起頭吻了上去。
“卡！”肖導眉心皺得都能夾起蒼蠅了，語氣也帶了幾分真火氣，“夏瀚你的表情怎麽回事，這次又搞什麽？”
瑪德真是煩死這種實力平平的資源咖了，關鍵時刻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