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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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七點整, 順利完成第一站養殖任務的三人組揮別了熱情好客的藏族女人拉姆,人手一隻真空包裝,宰殺幹淨的藏鄉雞,預備著奔赴下一站理塘。

別看拉姆隻給每人送了一隻雞, 看似小氣, 實則包裝中肌理分明、線條流暢的去毛雞,小小一隻就是六百一斤的起步價,堪稱雞中愛馬仕。

雋哲再次起晚了,不僅三人中最後一個到,怕雞症也犯了,拉姆給他遞包裝袋時他雖麵色如常, 但上半身微微後仰的肢體動作暴露了內心的抗拒, 場麵一時格外尷尬。

盛綰綰花了一晚上消化掉對方是個渣男的事實, 但心裏仍舊膈應, 見他這幅做派, 忍不住開啟陰陽大法。

“雋哲, 你不吃雞肉嗎?”

雋哲下意識一笑,將左臉側轉四十五度朝向她, 這是他經過無數鏡頭實踐過的顏值加成角度, 會讓他充滿男性魅力。

“如果水煮雞胸肉也算雞肉的話, ”他自認幽默地打了個比方,還將手臂特意曲起秀了把包裹在衝鋒衣內的大臂線條, “職業特性, 沒辦法啊。”

盛綰綰飛快掃視一眼, 不太明顯地撇撇嘴角, 濾鏡破碎後再看向他這費力凹造型才勉強能看得見的手臂線條,隻覺矯揉做作, 姿態油膩。

殊不知換成昨天,她恐怕隻會星星眼誇他自律身材好,這就有點像粉圈文化,正主一旦塌房,反彈最狠的絕對是曾經愛其最深的原真愛粉。

“哦,原來你吃雞啊,”盛綰綰說,“我還以為你怕雞怕成這樣,肯定也不吃雞呢。哎,看來有的人果然表裏不一,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呢。”

“……”雋哲臉上的笑容一僵,頓了頓才不太確定地指了指自己,“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嗎?”

昨天還好好的,怎麽過了一晚,突然就開始針對他了?還是……另一個“他”做了什麽事忍盛綰綰不高興,卻沒告訴他?

他這個替身弟弟,以前對他可謂言聽計從,最近卻是越來越不聽話了。看來等節目結束,得找個機會好好和“他”談一談了。

“……沒有。”盛綰綰接收到身旁洛諳晚示意直播鏡頭的告誡眼神,不太情願地否認,“反正你要健身,不如把你這份送我吧?”

吃了這人欺騙她感情的虧,既然嘴上暫時不能說,她也要討點利息回來。

雋哲卻猛然鬆了口氣,朝她寵溺包容地一笑,接著示意僵持中的拉姆將他這份遞給盛綰綰。

盛綰綰也不客氣,接下就給洛諳晚,洛諳晚又將手上的三隻雞統一交給祝淖放進房車冰箱冷凍,盤算著回程找個錦城當地的大廚,至少來個一雞三吃。

而雋哲站在一旁正在沉思。

早就聽說盛綰綰脾氣嬌蠻任性,一隻雞而已,明明可以像其他女生撒個嬌就能解決,她卻故意陰陽怪氣,這麽與眾不同的方式,再結合昨天晚上答應他的邀約卻臨時鴿他的行為,雋哲瞬間就將盛綰綰的反常行為合理化了。

一,她是個海王,故意對他忽冷忽熱,目的就是要吊著他,不讓他輕易得逞。

他看了眼兩人之間能站下至少兩個人的距離,又回想前兩天盛綰綰對她的熱情姿態,覺得這條推論隻算猜測,缺少事實依據,還需要與盛綰綰多接觸。

至於二嘛,或許是洛諳晚向盛綰綰說了他的壞話,導致盛綰綰開始主動遠離他了?

這個猜測不算毫無依據。

他掃了眼隊長洛諳晚,這幾天相處下來,他能明顯感覺到盛綰綰很聽洛諳晚的話,這種聽話不是節目中隊員對隊長的服從,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和認同,這說明……

兩人私交應該很不錯,而洛諳晚在關係中占主導地位。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急躁。

開幕式當天他嫌流程冗長無聊,室外天氣陰冷又不想早起,前一天晚上就通知“他”代替他去,直到深夜兩人碰麵,他才知道“他”加入了洛諳晚的隊伍,當時他差點氣急敗壞朝“他”發火。

選哪組不好,偏偏選了一組最苦最累的,隊長還是洛諳晚,他深切懷疑“他”是故意的,但還沒弄明白“他”的目的。

雋哲沒和洛諳晚打過交道,但卻聽說了她在圈內男性從業群體中堪稱臭名昭著的口碑,甚至有人私下稱洛諳晚“仇男”、“蟑螂女狗仔”、“想紅想瘋了”,這都得益於短短幾個月,膽她出席的公共場合所到之處必有圈內人塌房的“光輝事跡”,影帝、導演、歌手……

雖然也有女藝人(顏曉)在洛諳晚手上吃過虧,但總體來說,栽在她手上的男性群體數量遙遙領先,而雋哲也是討厭洛諳晚的群體中的一人。

但他並不是心虛,認為自己藝德有虧,而是單純厭惡洛諳晚這種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行徑,連帶著對方明明比盛綰綰容貌更盛幾分,他也完全不為所動,寧願讓“他”多出來代替他,也不願和洛諳晚有過多接觸。

難道,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他”想要引起洛諳晚的關注?為什麽?

總不會是希望洛諳晚發現他們身上的秘密吧?

就他對“他”的了解,“他”那麽渴望親情和關愛,不至於想不開自毀墳墓,但近來“他”確實相當反常……

雋哲越想越覺得違和,仿佛在他不知情的某些時刻,原本被他牢牢掌控的事態突然像是脫韁的野馬失去了韁繩控製,猶如一團迷霧包圍了四周模糊了視線,令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這種失控感令他恐慌,初冬時分,他愣是在寒冷的高原清晨出了一身冷汗,汗濕了後背。

脫韁的野馬……

“他”、洛諳晚……

不能再被動下去了!

雋哲不確定自己是否腦補過度,但他身上的秘密太重要了,容不得一絲一毫暴露的風險,不管“他”究竟有什麽計劃,隻要想辦法切斷計劃中的關鍵一環,除掉最大的威脅,他就有機會重新掌控“他”。

雋哲想通首尾,捋清思路,隻覺豁然開朗。

他將眼角餘光落在一旁應盛綰綰要求,特意調換位置,此刻正站在他身側的洛諳晚身上,微微眯了眯眼,遮住眼底翻滾的思緒。

洛諳晚察覺到了他的注視,隱約感受到對方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善,但她沒往心上去,隻以為他嫌她隔開了盛綰綰,影響到他的養魚計劃了。

告別了拉姆,三人自行解決了早餐,又一次坐上svu,開啟了新一站旅途。

這次盛綰綰不想坐中間,於是洛諳晚隻好和她互換位置,將兩人從中隔開。

換位的時候,洛諳晚明顯感覺到雋哲不太高興,雖然還是在笑,但笑不達眼底,態度也不如前兩天友好,落座後頭朝窗外一偏,連節目上慣常的暖場互動都省了。

不過這正合洛諳晚的意,經曆了昨晚,她也不想和雋哲維持友愛隊友人設,能省去虛偽的寒暄最好不過。

既然盛綰綰一沒受到實際傷害,二未明確表態,三也算歪打正著認清了雋哲真麵目,這件事洛諳晚就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節目結束大家一拍兩散,從此再不合作也就過去了。

有利益的地方就注定有黑暗,洛諳晚又不是道德警察,她捫心自問,像雋哲這樣私生活混亂毫無偶像與粉絲界限的藝人,頂多算是私德有虧、有藝品卻缺德,說不定人家的粉絲正爭先恐後排隊拿著號碼牌呢,隻要沒有惹到她和她的人,她就沒必要曝光雋哲。

幾輛車子在叢山中依次穿梭,陽光時不時被山脊遮擋,車窗上明明暗暗,洛諳晚望向窗外,一邊心想著,一邊欣賞著飛馳而過的綠色草原,逐漸放鬆心神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長途旅行中很難徹底睡死,四個多小時的醒醒睡睡,徹底清醒時,車子已經到達了理塘縣下轄的一個當地村落。

這片村落有大大小小一二百戶人家聚集,聚集地地勢平緩,村落房屋遠處正對一片壯闊群山,群山山頂和部分山脊已被厚厚幾層白雪覆蓋,山腳下一潭藍綠色天然海子,光照下海子表麵正閃著粼粼波光,煞是好看。

洛諳晚下車,跺了跺久曲僵硬的雙腿,猛吸了一大口高原的稀薄空氣,又緩緩用鼻子和嘴角呼了出去,在空中拉起幾道斜斜飛舞的白氣。

“真冷。”盛綰綰緊挨著洛諳晚,企圖靠她的體溫取暖,兩手插進上衣口袋,腦袋緊緊縮進衣領中,活脫脫一副凍傻了的鵪鶉樣。

下車後,幾人在節目組的安排下,來到了一座至少能容納十數人的布帳篷中。

帳篷由繡著五彩花紋的白色厚氈布製成,帳頂露出一截紅彤彤冒著灰煙的鋼鐵管子,管子頂端被熏得焦黑,幾人剛進帳篷,迎麵撲來了溫暖的熱氣和誘人的飯菜香。

帳篷主人是個身材魁梧膚色古銅的中年男人,名叫旦增,自稱是這兒的村長,身後還站著三個年齡相仿的青少年,兩個寸頭,一個短發,眉眼間稚氣猶存,隱約有幾分相似。

“這是我的三個兒子。”旦增招呼他們一圈人圍著帳篷中央的鍋爐坐下,語氣豪邁地開口介紹,“大兒子克西,二兒子德吉,三兒子阿旺。”

他依次指過兩個寸頭和短發少年,“聽說你們三位要來體驗放牧,我就特意把我三個兒子叫來了,他們個個都是草原上長大的,馬背上的好手。等會兒吃過飯,就讓他們領你們先去馬背上體驗體驗!”

這次上桌的飯菜比前兩天豐盛不少,甚至還多了一大壺馬奶酒,身為帳篷主人的旦增支使著三個兒子又是端飯端菜,又是給幾個人遞碗筷,一家之主的氣勢彰顯無遺。

在他的熱情勸說下,幾人不好拂麵子,多少端起銅碗,喝了幾碗純白色略帶著渾濁的馬奶酒。說實話不太好喝,入口有點輕微的膻味,還帶點酸澀,但好在奶味濃重,度數較低,口感輕盈圓潤,洛諳晚整體還算接受良好,幾碗酒下肚,整個人都開始暖和起來,甚至微微汗熱。

“藏族人真能生!勸酒的熱情也好可怕,我總覺得不喝他就要吃我似的。”

盛綰綰皺著眉頭,捏起鼻子喝完酒,湊到洛諳晚耳邊咬耳朵,“一會兒是不是要騎馬,我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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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快要寫到文案那一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