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教訓

孟嬌嬌輕嗤一聲,上下打量她眼,“算了算了,實在是不理解你們這些鄉巴佬的審美。”

說到鄉巴佬,她又想起剛剛的事,猛地合上化妝鏡,雙手環胸臉色逐漸難看。

過了半響,本以為李昕會問她發生什麽事,然而旁邊的人已經在聚精會神做起了英語練習冊。

她神色變化多端,可又不好開口降低自己身份,隻能環著胸揚起下頜坐在那。

“你們真是可憐,辛辛苦苦上補習班做卷子,最後還指不定能上個什麽破學校,哪像我爹地早就替我安排好了去國外念書。”

孟嬌嬌又挑了挑眉梢,麵上按耐不住喜色,“聽說還是和唐哥哥一家學校,這樣以後我就可以天天看到唐哥哥了!”

李昕旁若無人繼續做著題,別提有多認真。

然而幻想還在構建,老師的出現瞬間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眾人直直盯著班主任後麵跟著的女孩,她紮著土裏土氣的雙馬尾,笑死,這年頭竟然還有這樣的發型,特別是是那厚重的黑框眼鏡,簡直比教導主任臉上那副還老舊。

“這不是今天早上撞到唐少爺的心機女嗎?”

“好像是誒,該不會分到我們班吧?”

“笑死我了,怕不是村姑進城,想要勾引唐少爺好歹也拾掇一下呀,那發型比我大姨還老土。”

班裏頓時議論四起,要不是班主任還在,此刻早就忍不住哄堂大笑。

“安靜!”

班主任拍了拍講台,又看向身後的女孩,“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你來做下自我介紹。”

麵對一雙雙不懷好意的視線,冷霜兒沒有任何表情,反而大大方方站上講台,口齒清晰,“我叫冷霜兒,來自齊雲縣第三中學,希望以後能和大家做好朋友。”

話音剛落,底下就響起一道輕蔑的聲音,“村姑呀,難怪了……”

孟嬌嬌開了口,其他人為了捧著她,也立即附和起來,“可不是嘛,簡直拉低了我們班的整體顏值水平。”

“人醜心眼多,家裏沒有鏡子也該有尿吧?就這樣還敢對唐少爺大呼小叫!”

“村裏的教育能和咱們是一個水平線嗎?指不定是個連ABCD都不認識鄉巴佬!”

麵對一眾譏諷,老師有些聽不下去,又拍了拍講台,“安靜!”

思及這群學生都非富即貴,老師也不好替冷霜兒說什麽,隻能指了指角落裏那個空位,“以後你就坐那裏。”

如同聽不到那些譏諷,冷霜兒點點頭,毫不拘束的邁步來到角落裏坐下,然後拉開了她的粉色雙肩包,上麵還有個豬仔圖案,又把全班給逗笑不止。

李昕默默望著著熟悉又炸裂的一幕,這點排擠怎麽可能擊垮內心強大的女主,等到某個契機,女主就要摘下眼鏡脫胎換骨驚豔眾人。

想到這個古早劇情,她莫名覺得羞恥,時尚是個輪回,不過打臉劇情永垂不朽。

“真是汙染我的眼睛。”

看了冷霜兒一眼,孟嬌嬌翻了個白眼,又拿出化妝鏡補妝,看著鏡子裏精致漂亮的自己,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爹地說了,等到下個月她十八歲成年禮,就要安排她和唐哥哥的訂婚儀式,這已經是雙方父母都洽談好的了,所以她要做一個優雅的名媛,怎麽能因為一些阿貓阿狗就動怒,實在是有失名媛風範。

“哎呀。”

她驚恐的看向自己的卡地亞手鐲,“真是糟糕,造型師怎麽辦的事,居然給我搭配這種顏色的鐲子,怎麽配我今天的裙子呀!”

李昕做著做著題,就看到一隻價值幾十萬的鐲子丟了過來,哐當一聲響。

“你幫我丟掉。”

她抬頭看了看對造型不滿的大小姐,又看了看被當破爛丟的鑽石手鐲,深深吸了口氣。

對方一定是在踐踏她的尊嚴!

羞辱她的人格可以,但絕對不能踐踏她的底線!

“好的,大小姐。”

她揚起微笑臉,把價值幾十萬的鐲子丟進課桌裏,並且拿出濕紙巾替大小姐把課桌擦拭幹淨。

人不能為了尊嚴連錢都不要!

這一隻鐲子哪怕去二手市場賤賣也有好幾萬!

大小姐有什麽錯,她隻是喜歡丟垃圾而已,作為同學有必要處理同桌不要的東西維護生態環境。

“今天發型好像也不對,煩死了,都不知道怎麽去見唐哥哥。”孟嬌嬌對著鏡子小心撥弄著頭發。

李昕滿臉認真,“嬌嬌你太謙虛了,你那麽天生麗質,要是我是唐少爺,看見你肯定挪不動道。”

一向內向寡言的李昕都這樣說,孟嬌嬌嘴角漸漸上揚,又狐疑瞥了她眼,“你說真的?”

“那是當然,別說放眼全校,就算放眼整個市,都找不出比你更年輕更漂亮的少女了,唐少爺不理你那是他靦腆,男孩子麵對喜歡的人都是這樣故作矜持。”李昕麵不改色的道。

孟嬌嬌眼睛一亮,立馬坐直身子,“真的嗎?那……要怎麽樣唐哥哥才會和我說話呀?”

這時候第一節 課已經響鈴,老師已經進來,李昕隻能閉上嘴,隨後又全神貫注的聽課。

孟嬌嬌有些失望,她也不聽學校的課,反正家裏會有私教一對一教學。

想到李昕的話,她硬是照了一節課的鏡子,越看越覺得李昕言之有理,別說整個學校,哪怕放在整個名媛圈也找不出比自己更好看的人了,所以唐哥哥一定是自己的!

大小姐中午去吃私廚,李昕則去了食堂打飯,經過籃球場時發現那裏已經被裏三圈外三圈圍了起來。

以為出現了什麽事故,她立即擠了進去,結果隻看到兩隊男生在打籃球。

原主有點近視,看不太清楚究竟是誰。

這時紅方高個投進了一個球,霎那間,全場爆發震耳欲聾的叫聲,李昕耳膜險些被旁邊的姐妹震破。

“啊啊啊啊啊啊唐少爺好帥啊!”

“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要被唐帥死了!”

“啊啊啊啊三分球唐少爺太厲害了!”

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李昕捂著耳朵欲逃離這個地方。

剛擠出來,就看到一顆籃球呈拋物線飛出場外,伴隨著各種驚呼聲,猛地砸在一個路人肩上。

路人紮著雙馬尾,帶著一幅黑框眼鏡,一臉不開心的掃視著四周,像是在尋找是砸到自己的人是誰。

隨著人群散開,穿著紅色球衣的唐傲辰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乍一見人沒事,立即鬆散了下來,但看清女孩模樣,又露出不屑的嘲笑,“又是你呀,母恐龍。”

看清砸自己的又是那個神經病,冷霜兒也不顧周圍視線,一腳踩住那顆球,“當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替你父母感到羞恥!”

唐傲辰皺皺眉,一臉不開心的朝女孩走去,旁邊的人立即拉了拉他,卻被他一手揮開。

來到女孩跟前,他上下打量對方一眼,聲音桀驁不馴,“那我父母應該感到慶幸,幸好沒有生出你這種不懂禮貌的母恐龍。”

“天呐!她竟然敢挑釁唐少爺!”

“這不就是早上開學撞了唐少爺車的心機女嗎?!”

“太有心機了,居然又在這蹲點碰瓷!”

“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沒有鏡子總有尿吧!真該找個人滋醒她!”

人群中議論紛紛,對著冷霜兒指指點點,當事人依舊麵不改色咬著牙,“我不懂禮貌?早上明明是你先撞了我,現在技術不佳球亂飛砸到人,也沒有道歉,請問到底是誰不懂禮貌?!”

唐傲辰扭過頭,像是懶得多看女孩一樣,語氣依舊傲慢,“是你自己過來撞了我的球,這麽多人都看到了。”

“是啊是啊,我們都看到了!”眾人紛紛附和。

李昕隻覺得自己的三觀都在炸裂,這煞筆男主,最後女主竟然還能和他在一起?

有句話怎麽說的,愛她就要欺負她。

這樣話,女主應該一個鼻竇扇過去,這樣更相親相愛。

“走了。”

遠處球場傳來一道懶散的聲音,唐傲辰斜了冷霜兒一眼,在眾人花癡視線中轉身遠去。

李昕隨著眾人回了教室,耳邊依舊環繞著各種詆毀女主的話語,她隻覺得女主內心是真強大,高中生的年紀麵對這種欺負還能不屈不撓反抗到底,難怪人家是女主呢。

“也真是心機,不就是想特立獨行引起唐少爺的注意?”孟嬌嬌另一號跟班不屑的看向角落。

“窮人家的孩子為了出頭什麽事做不出來的,看著就讓人倒胃口。”

握住筆杆的手緊了緊,下午的課冷霜兒依舊沒有缺席,甚至比上午更認真,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就自顧自學習。

倒是孟嬌嬌一下午都不高興,因為男主打球沒有看到,還有就是冷霜兒的行為徹底惹怒了她。

在她眼皮子底下,唐傲辰身邊就不允許出現任何一隻母蚊子。

等到體育課的時候,李昕被大小姐拉到無人的走廊,大小姐陰冷的盯著操場的方向,“總有一些不知好歹的女人勾引唐哥哥,我必須讓她們知道唐哥哥究竟是誰的。”

李昕心歎一聲,天涯何處無芳草,男主那個煞筆,除開長的好看點,實在不值得浪費精力去搶。

更何況女三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追她的人能排到三裏屯,何必吊死在男主那顆歪脖子樹上。

“你待會去把那個鄉巴佬輪胎戳破!讓她知道得罪唐哥哥的下場!”孟嬌嬌高傲的仰起下頜。

“……”

她滿臉為難,“我放學還要去奶茶店打工,恐怕沒空。”

孟嬌嬌皺皺眉,不耐煩的瞥了她眼,“打什麽破工,我讓管家把奶茶店買下送給你!”

李昕眉眼逐漸舒緩,露出職業性微笑,“您看是紮前胎還是紮後胎?”

女主的輪胎肯定舊了,就當她重新給對方換個新的。

出了社會也要出賣尊嚴維護和客戶的關係,那為什麽不提前上崗?

這個VVVIP客戶不好好維護,她就將是那個煞筆。

孟嬌嬌得意的俯看著教學樓下的操場,“都給我紮了!”

“好的,我這就去。”李昕保持微笑,比了個OK的手勢。

為了給大小姐更完美效率體驗,她說辦就辦,趁著其他人都去自由活動,一個人悄悄摸到停車場。

這裏停滿了各種豪車,賓利勞斯萊斯比比皆是,怎麽說,有的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羅馬,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出生就沒有的東西,這輩子大概也不一定會有。

停車場空曠無人,左側一個角落是給教職員工學生放自行車電動車的,女主那一輛老式自行車實在是太突兀,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根本不用怕會被紮錯,她左顧右盼避開攝像頭的位置,悄悄來到自行車身邊,隨後從口袋裏掏出削鉛筆的小刀。

麻利在粘滿泥土的輪胎上滑了一刀,又捏了捏,感覺到裏頭的氣逐漸消散,她故技重施往前胎也刮了一刀。

拿出一張紙條,把紙條和一百塊錢壓在輪胎底下,她露出完美的微笑。

這個年代補胎才幾塊錢,換個輪胎也才十塊,問題是她完成了任務,女主也賺了利潤,彼此皆大歡喜。

體育課馬上就要結束,她準備馬上離開案發現場,可一轉身就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輛黑色阿斯頓馬丁,車窗裏露出一張清雋幹淨的麵孔,少年正用一種慵懶散漫的視線打量著她。

世界仿佛安靜了。

李昕腦子裏隻有一個問題,對方成年了嗎?有駕照嗎?

四目相對間,她尷尬的移開視線,也不出聲,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旁若無人的徑直離開。

望著後視鏡那個邁著小碎步的女孩,周妄眉梢微動,又看了眼那輛被紮爆輪胎的自行車,恰好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他一邊打轉方向盤,語氣漫不經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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