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親吻他的新娘

林靜怡回首望向身後跟著的幾個人, 輕點下巴示意他們進來。

領頭的女人是國內赫赫有名的妝造大師,名叫徐涵,她做的妝造十次有八次都會出圈引起轟動, 娛樂圈不少女星都求著她為自己做妝造,奈何她本人不缺錢, 願不願意出手全憑喜好, 林靜怡費了不少心思才請得她出來為女兒化妝。

“徐老師,眠眠今天就麻煩您了。”林靜怡溫聲道。

徐涵見過薑聽雨的照片, 那時便已經是驚為天人, 現如今見了真人, 才發覺照片拍不出她十分之三的美貌。

徐涵從業數十年,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 論美貌卻都不及眼前這一個。

“徐老師好。”薑聽雨慢慢走上前,乖巧地打了聲招呼。

綿軟輕柔的嗓音如春日裏的暖風,隻撩得人心浮動。

徐涵回以溫和的笑:“薑小姐好, 今天你的妝造就由我負責。”

“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們開始吧?”徐涵看了眼時間, 向薑聽雨征詢意見。

“好。”薑聽雨點頭。

她端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如同洋娃娃一般被妝點打扮。

大約過了一小時, 臉上的妝容完畢, 徐涵讓開身體露出鏡子,小聲提醒女孩去看。

鏡子裏的美人已經從清水芙蓉變為了精致美豔的海棠,眼尾處暈染了一層薄薄的緋紅,清純中透著一絲嫵媚, 勾人而不自知。

換好婚紗, 薑聽雨挽著母親的手下樓, 還未走到樓梯就聽見喧鬧的聲音。

“霽淮來接親了吧。”林靜怡輕笑了聲。

薑聽雨下意識抓緊了母親的胳膊, 指節用力到泛白。

樓下男女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熱鬧不已,依稀能分辨出伴娘阻攔著不讓新郎進門的話語聲。

林靜怡拍了拍女兒的手安撫,“緊張了?”

薑聽雨輕輕頷首:“嗯。”

“媽媽,我有點怕。”她扯著母親的胳膊,再不肯往前走半步。

說不上來害怕什麽,也許是對未知的婚姻生活恐懼又或許是她還在怕謝霽淮。

林靜怡頓住腳步,溫和的目光柔柔落在女兒的臉上。那張白瓷一樣的小臉畫著精致的妝容,臉色泛著一絲蒼白。

她摟住女兒,不敢太用力,隻虛虛地擁著,聲音微啞:“眠眠不怕,今天你雖然離開了家和另一個人組成了新的家庭,但爸爸媽媽永遠都是你的後盾,這裏也永遠都是你的家。”

薑聽雨聽了母親的話眼眶微熱,淚珠一下就砸了下來,“媽媽……”

一瞬間,她心裏那股強烈的想要逃離父母掌控的渴望竟不知怎麽消散了大半。

原來真到了分開的時候,不舍還是會壓過渴望。

林靜怡將喉間的苦澀咽下,故作輕鬆道:“眠眠乖,不哭了,霽淮還在樓下等你,哭花了妝可不好。”

她牽著女兒慢悠悠往樓下走,每一步都走得艱難,每一步都讓她心裏更空了一分。

作為母親,她明白女兒總有一天會離開她的身邊,她總是期盼著那一天能晚一點來,讓她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伴在女兒左右。

而現在,有人同她和丈夫一樣愛她的女兒,她願意去相信那個男人是真心對待她的女兒,也願意親手把女兒交到他的手上,讓他代替他們照顧。

林靜怡拭去眼角的淚水,唇角彎了彎,露出笑容。

這是她女兒結婚的日子,她要為她高興。

……

新郎已經通過了伴娘團的考驗,成功邁入了薑家的門。

薑聽雨於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西裝筆挺的男人。

而他,也同樣在看她。

四目相對,時間在這一瞬凝滯,周遭的聲音恍若被看不見的罩子隔絕在外,他們的眼中隻有彼此。

薑聽雨被母親帶著走到謝霽淮麵前,她沒注意聽母親都說了些什麽話,隻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男人緊緊地握在掌心裏。

身旁起哄的聲音愈發肆無忌憚,甚至還有人戲謔著叫謝霽淮抱她上車。

薑聽雨被人群推擠到謝霽淮跟前,整個人幾乎被他擁在懷裏,鼻息敏銳地捕捉到了男人身上若有似無的沉木香。

她仰起下巴,撞上男人深邃的眼,呼吸滯了一瞬。

蓬鬆的婚紗前擺被兩人緊貼著的身體壓住,失了慣性的女孩不得不雙手抵在男人緊實的胸膛來穩住自己。

後腰不知何時覆上炙熱的手掌,溫度透過收得極緊的腰線傳至她的肌膚,霎那間,滾燙發熱,連瓷白的臉也沒有逃過那份熱度。

女孩踮起腳尖,下頜搭在男人的肩頭,落地窗外照進來的日光恍暈了她的眼睛。

謝霽淮低垂眼眸看她,懷裏的女孩羞怯緊張,像極了森林中迷失的小鹿,可憐又無助。

鑲嵌了細鑽的輕紗華麗閃亮,襯得女孩精致明豔,純白色的婚紗是他為她親自挑選的,婚期緊迫,他還是不想委屈了她。

謝霽淮低下頭,薄唇貼近女孩耳側低語:“薑小姐,摟緊我。”

“?”

薑聽雨沒反應過來。

怔愣的瞬間,雙腳陡然離地,身體懸空,她被男人攔腰橫抱了起來。

薑聽雨下意識摟住男人的脖頸,小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她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像是擂鼓又像是雷聲轟鳴。

周圍歡笑聲調侃聲連綿不絕,弄得薑聽雨更是害羞。

她力氣小,此刻又被男人抱著,就連掙紮也顯得不足輕重。

她輕咬了下唇瓣,小聲地說:“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謝霽淮輕笑,磁沉的聲音幽幽出口:“不放。”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被他說的理所當然。

薑聽雨眼眸掀開,褐色的瞳孔漸漸放大,眸子裏因為不知所措而凝了層淺薄的霧氣。

他,他怎麽能這麽……不講理。

薑聽雨掙紮的幅度比起剛才更大了些,但在眾多人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敢太過。

腰上那隻屬於男人的重不輕不重地揉了下,緊接著,她就聽到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乖一點。”

眾目睽睽之下的動作並不過分,她卻覺得曖昧到不可言喻。

少女纖瘦的身體緊繃,眸子裏滿是不敢置信。

她雙手勾著男人的脖子,指尖發燙,躍動的心跳早已失了正常的頻率。

薑遠岑和薑老爺子又對謝霽淮囑咐了幾聲,謝霽淮全都應下,誠意十足,老爺子他們縱有不舍也不得不答應他將他們的掌上明珠接走。

接親時間是早已定好的,不能繼續耽誤下去,謝霽淮得了薑家人的允準,抱著薑聽雨往玄關處走去,出門的那一刻,藏在人群後的薑聿丞撥開人群上前,攔住了他們。

薑聿丞看了眼謝霽淮懷裏的妹妹,抿起的薄唇幾乎成了一條直線,良久後,他眼眶發紅,聲音嘶啞沙礫:“謝霽淮,你若是敢欺負眠眠,我一定弄死你。”

薑聽雨貓眼石一樣的瞳眸瞬間皺縮。

“哥哥。”

她喚了薑聿丞一聲,卻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她心裏都明白的,哥哥是在給她撐腰,從小到大,哥哥一直都在給她撐腰,是她的守護神。

不久前在母親林靜怡麵前落淚的女孩再一次紅了眼,心裏酸酸澀澀,難受得很。

女孩那雙氤濕了淚水的眼睛落在謝霽淮的眼裏,讓他的心也跟著泛起漣漪,抱著女孩的雙手收攏得更緊,他淡淡迎上薑聿丞帶著濃厚威脅的目光,鄭重地回應:“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眠眠。”

薑聿丞死盯著他,一動不動,兩方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聿丞。”林靜怡的聲音驀地響起,她疾步上前,扯了下兒子的衣袖,聲音裏壓抑著破碎的哭腔:“讓眠眠走吧。”

薑聿丞捏緊的拳頭漸漸鬆懈,呼吸也趨於平穩,終是讓開了路。

謝霽淮朝他微微頷首,而後邁步走出了門,院子外停了幾十輛豪車,饒是在豪門雲集的京北,這種陣仗也算得上極為浩大了。

進了車,薑聽雨側臉看向車窗外,這座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宅院在一刻變得無比清晰深刻,瑩白的手指扣住車窗,指尖用力到泛白,視線漸漸模糊,車子啟動行駛,宅院也在視線中緩緩消失。

眼眶裏凝著的那滴淚啪地一聲砸了下來,在純白色的婚紗上暈染了一小塊水漬。

“擦擦吧。”

隨著這一聲低沉的聲音,印了花紋的紙巾送到了她的眼前。

薑聽雨淚水沾濕了的睫毛輕顫,伸手接下了男人遞給她的紙巾,“謝謝。”

拭去淚水,她將紙巾捏在手裏,攥成了一團。

車子裏異常安靜,前排的司機並不是薑聽雨見過的那個助理,而是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很陌生的麵孔,除了上車前恭敬地問候了聲,再沒有其他言語。

和男人共處一個密閉的空間又叫她沒來由地緊張起來,飄忽的眼神無處安放。

謝霽淮瞧她局促的模樣,不輕不重地笑了聲,直接握住了女孩細白的手,“在我這沒那麽多規矩,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所以別哭了,眠眠。

後麵的這半句他咽在了喉嚨裏,沒說出口。

“我不是舍不得離開家,我是……”薑聽雨嗓音有些許哽咽,纖長的睫毛低的快要觸到眼瞼下方,“我隻是從沒有和家人分開過,不適應而已。”

謝霽淮揉了揉女孩的手心,慢條斯理道:“不著急,你有很長的時間來適應。”

尾音略微上揚,每一個字都極為正常,從男人口中說出來卻繾綣纏綿,帶著絲道不明的意味。

薑聽雨怯弱地瞟向男人,猝不及防撞入他深邃沉靜的眼眸,愣神的片刻,她幾乎淪陷了進去。

大半個小時後,車子駛入謝家所在的蘭亭別院,薑聽雨挽著謝霽淮的手進了別墅,謝家的長輩早早的端坐在正堂,等著孫媳進門。

謝霽淮的父母過世多年,薑聽雨的這杯茶也隻敬了謝老爺子一人,二叔那一家子不過是見了個禮。

謝老爺子對自己看中的這個長孫媳婦不能更滿意,給的改口紅包裏除了一遝厚實的現金外還塞了張卡,由著孫媳花用。

薑聽雨倒不是沒拿過黑卡,但謝爺爺給的禮未免太重了,敬過茶後,薑聽雨想把紅包交給謝霽淮,她穿著婚紗走動不方便,就麻煩好友程簡依幫她把謝霽淮叫進休息室裏。

程簡依出去好半天才回來,無奈地告訴薑聽雨:“外麵客人多,你家那位被纏住了走不開。”

她邊說邊把手裏端著的一小碟點心送到薑聽雨麵前,“喏,這是謝總叫我給你拿的點心,吃一點吧,墊墊肚子,晚上還要忙很久呢。”

“他、他叫你給我拿的?”薑聽雨接過瓷碟,水眸停留在精致的點心上。她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她常吃的那家店做出來的點心,隻是她沒想到謝霽淮竟像是知道她喜好一般,不偏不倚定了這家的點心。

程簡依撚了小塊的糯米糕一口吞下,甜味蔓延,她滿足地眯起眼,“是啊,刻意叮囑我的,還說等會就過來找你。”

她側過臉盯著薑聽雨,不懷好意地笑:“我看謝總對你挺上心的啊,你們真是協議結婚嗎?該不會假戲真做了吧。”

薑聽雨慌亂地躲過她直勾勾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怎麽可能,你想太多了,我們就是協議結婚。”

心髒跳得太快了,呼吸也變得急促。

程簡依不依不饒還想追問,門外的敲門聲卻打斷了她。

“請進。”

這場雨來的太及時,將她救出水火,薑聽雨如釋重負。

門應聲而開,進來的正是她等待的男人。

程簡依覷眸看向薑聽雨,唇瓣帶著呷昵的笑:“你家謝總來咯,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還故意朝薑聽雨擠了下眼睛。

薑聽雨哪裏不知道好友是在打趣她,但當著謝霽淮的麵,她又不好說什麽,隻咬唇睨了她一眼,好叫她不許瞎說。

程簡依聳了聳肩,故作無辜地起身,隨意道:“謝總,我先出去忙,你們聊。”

程簡依把空間留給他們,臨走前沒忘記好心地關上門。

少了個人,房間裏的氣氛靜得好像一譚死水,薑聽雨眼珠四轉,就是不敢看向謝霽淮。

她是在等他,可真等到了,她又打了退堂鼓。

“薑小姐找我什麽事?”謝霽淮倚靠著牆,神思似有些疲倦,看向她時眸子裏透著懶意。

聽到他的詢問,薑聽雨總算是鼓起勇氣,提起裙擺起身,層層疊疊的婚紗限製了她的行動,就連起身也頗為費勁。

謝霽淮大步上前扶了她一把,等她穩定身體後依舊沒有鬆開手。

他的掌心抓著女孩的小臂,指節圈住了女孩纖細的腕骨,許是他的手掌寬大,又或是女孩的手腕太過纖細,攏住的那一圈裏仍留有餘隙。

她太瘦了,在家裏沒有好好吃飯嗎?

謝霽淮凝眉,臉色也變得嚴肅。

薑聽雨本就怕他,此刻他臉色沉重,濃烈的五官被凜冽的氣息裹挾,就更為駭人。

薑聽雨沒忍住瑟縮了手臂,小心翼翼地將手裏的紅包塞進男人的掌心,“爺爺給的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還給爺爺也好,自己收著也好,隨便你決定。”

紅包很厚,外麵那層紙卻微薄,很輕易地就能摸出塞在裏麵的那張卡。

謝霽淮指尖摩挲著紅包,掀眸看向女孩,唇角倏然勾起一抹笑:“既然我來決定……”

他停頓了數秒,而後牽起女孩的手,原封不動地將紅包放在她溫熱的掌心裏,“那就交由你保管,當是家庭支出的費用。”

薑聽雨微愣,“你的意思是我來管錢?”

她有些不敢相信,管賬算是家庭裏的大事了,他就這麽放心地交給了她?

薑聽雨從小到大都沒有缺過錢,想要什麽父母都會滿足,就算父母不肯,哥哥也會偷偷塞給她。她自然是不會昧了他這筆錢,隻是意外謝霽淮對她過於信任了。

“有問題?”謝霽淮挑眉看她,凜起的氣勢極有壓迫感。

薑聽雨身體一僵,忙不迭攥緊紅包,“沒、沒問題。”

壓抑在喉間的拒絕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薑聽雨看著手裏厚厚的紅包,隻覺得她接了個燙手的山芋,偏偏還沒辦法甩出去,一時間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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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合,謝家的婚車駛入市中心的豪華星級酒店,時間緊迫,婚宴卻半點也沒有敷衍,完全是按照最高規格來布置的現場。

婚宴廳內,淺藍與霧白交織融合,抬頭便是藍色的夢幻星空,恍如置身銀河。

舞台走道蜿蜒,似是一條溪流,載著薑聽雨緩緩走向舞台中心的男人。

新娘身上的婚紗已不是上午接親時的那一件,換成了更為華麗的手工刺繡婚紗,裝點了無數顆細小鑽石的婚紗美輪美奐,卻不及身著婚紗的少女惹人注目。

她像是誤落入銀河的精靈,又像是城堡裏走出來的公主,美得叫人挪不開眼。

謝霽淮一直都知道她漂亮,可當她穿上這身婚紗走向他,成為他的妻子的這一刻,他的眼裏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任何物。

薑遠岑將女兒交到了謝霽淮的掌心裏,霎那間感慨萬千,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擺了擺手,示意司儀繼續流程。

伴娘程簡依送上婚戒,司儀也在此刻高喊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舞台下的聲浪一聲高過一聲,薑聽雨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半點由不得她自己。

她取過戒指,為謝霽淮戴上,因為緊張,連手指都在顫抖,好半晌才戴進男人的指尾。

男人的手很漂亮,指節修長,指骨立體,手背皮膚很薄,能十分清晰地看到藏在皮膚底下的青色脈絡。

而當這隻手牽住她的指尖時,薑聽雨的心跳忽然間亂了。

謝霽淮的動作簡潔明快,疏忽間就為女孩戴上了婚戒。

小小的婚戒是承諾,也是他套住她的鎖。

他牽著她的手看了許久,唇角的笑意一點點加深。

薑聽雨想收回手,奈何力氣比不上男人,掙脫不掉。

新人交換好戒指,司儀麵向來賓,繼續道:“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薑聽雨跟著父母參加過不少婚禮,自然知道婚禮上都會有這麽一道環節,早早地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

再說,她和謝霽淮也不是沒親過。

少女怯生生的眸抬望向男人,就好像是在無聲地引誘一般。

獵物都送上門來了,謝霽淮自然沒有放過她的道理,證領了,婚禮辦了,就連婚戒也都交換過了,她再沒有反悔的餘地。

謝霽淮眼底充斥著毫不克製的占有欲,大掌死死箍住女孩的腰,低頭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