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除了江意淮和溫瑤,其他人可以說是一夜宿醉。

但江意淮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熬了個夜,眼下就是黑眼圈。好在第二天周日,他還能好好休息一天。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身體素質大不如前,比不上大學時期,這麽熬夜實在扛不住,一回家就什麽都不想做了,躺回**開始補覺。

剛睡沒幾個時辰,就被蕭書儀一通電話吵醒。

“幹什麽呢,敲門也聽不見,快給你媽媽我開個門。”

他這住處的密碼還沒告訴蕭書儀,她過來進不了門是自然的。

江意淮翻了個身,拖著困倦的身子起身去把門打開,看到蕭書儀大包小包的采購回來,給接過來隨手放在客廳,然後又倒在沙發上了。

蕭書儀瞧他沒個精氣神,頭發也耷拉著,一看就沒好好休息。

“怎麽回事啊?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

江意淮臉埋在軟乎乎的抱枕裏,悶著聲回答:“...老了。”

“老什麽老,”蕭書儀無語道,“二十多歲大小夥子,這話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江意淮沒應聲,聽見蕭書儀把袋子拎回廚房,將買的食物一件一件往冰箱裏放。

袋子窸窸窣窣地響,瓶瓶罐罐磕磕碰碰,說實話有點吵,但江意淮聽著馬上就要睡著了。

蕭書儀又過來往他肩上一拍,“別在這睡,容易著涼,去回房間躺著,我小聲點,不吵你。”

江意淮猝不及防被這麽一拍,心下一緊,困意散了大半。

他坐起來閉目養神,說:“沒事,我不睡了。”

蕭書儀看他半眯著個眼,笑了。哪裏像個老師,跟那要上早八的幽怨學生瞅著沒什麽區別。她遞了個酸奶給江意淮,讓他提提神。

“昨兒給朋友過生日去了?”

“嗯,魏星波。”

蕭書儀是看鄭風的朋友圈知道的,幾個人玩得盡興,錄了段唱歌的小視頻。鏡頭閃過江意淮。

“是有段時間沒見你朋友們了,”蕭書儀回想了一下,說,“改天叫他們一起來家裏吃頓飯吧。”

“沒喜事又不過節的,不用了吧。”江意淮就是覺得有點折騰,蕭書儀做飯其實也挺累的。

“閑著也是閑著,我給你們做飯我開心。”

她現在是挺閑的,因為腿受傷提前過上了養老生活,心態恢複好之後就沒有再進劇院也沒有轉幕後,好幾年了,每天的日子可以用悠哉遊哉來形容。

見他不答應,蕭書儀自己想辦法,“我到時候問鄭風,讓他喊人,不指望你。”

江意淮也沒反對,由著她去,她想做什麽就做吧,開心就好。

“說到做飯,我給你買了些簡單的食材,你自己有空學著做點,別老吃外賣。”

“沒有,我在食堂吃得比較多。”

“食堂有好吃的嗎?”

“有。”

蕭書儀戳破他:“你就是不願意好好學。”

“您真敢讓我下廚呐?”

“你還真能把廚房炸了不成?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江意淮在心裏偷偷回了句“也說不定”,蕭書儀沒聽見,不然還得說他。

就這麽拌了兩句嘴,蕭書儀左看看右看看,去把晾著的衣服收了。

“這天氣也不好,衣服晾了要及時收,晚上下大雨怎麽辦。”嘴裏念念有詞,進房間將他衣服掛起來。

江意淮動作要慢半拍,拿著手機邊看院裏的新通知,邊慢吞吞地進門。

蕭書儀見他衣架上掛了個袋子,裏麵是衣服,她問:“你這是幹洗過的嗎?”

江意淮還沒看,先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嗯”。

蕭書儀給取下來,說:“傻孩子,幹洗完你得把衣服拿出來晾著啊。”

江意淮剛抬眼,就看到他媽將那件黑色連帽衛衣取了出來,疑惑道:“你什麽時候回來有這種風格的衣服了?”

衣架撐好,看那肩寬和長度,隔空對著江意淮的身形稍稍比了比,又疑惑了:“還買這麽大的...”

江意淮:...

“媽我自己來吧。”他接過。

蕭書儀手裏得空,又把裏麵那件襯衫拎起來:“這件也...”

話說一半,她沒聲兒了。

手裏動作頓了頓,剛還皺著嫌棄的眉頭立刻舒展開,眼神暗戳戳地瞥一眼自家兒子,小心翼翼地問:“是...喬岩的?”

“不是。”江意淮將襯衫也拿過來。

哦哦。不是喬岩的。

蕭書儀這下更加小心翼翼了,細眉一抬,“噢,那是...?”

連人家衣服都給帶回來了,說不定還穿過,這不是明擺著有點那啥的意思嘛!蕭書儀還挺驚訝的,心中竊喜。

“什麽都不是,我要還給人家的。”

江意淮手腳利落地把這三件衣服好好晾好。

蕭書儀看了看衣服和褲子的長度,猜測道:“嗯,看起來挺高的。”

江意淮把人帶到邊上坐好,杜絕她繼續八卦的心思,“好了您就別忙活了,休息休息,腿不累嗎?”

“不累。”

江意淮:“我替您累。”

蕭書儀嘴角還掛著笑下不去,又說:“行,行,不說這個,招你煩。”

她煲了湯過來,還熱著,讓江意淮去盛點喝了。

江意淮給蕭書儀也盛了一碗,兩人坐在餐桌前一塊兒喝。湯很有營養,剛好溫熱,不燙,喝下去胃也暖烘烘的。

“那你跟喬岩的事兒處理好了沒?媽是不反對你再找對象,不過得可不能跟上任藕斷絲連,不清不楚的。”

“嗯,我沒有,”他頓了頓,又多解釋一句,“也沒有要找對象。”

蕭書儀的視線從碗裏挪至他臉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不過也有可能隻是困的。

她剛還心裏頭高興呢,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看自己兒子好像確實沒什麽想法,也不急著催,就說:“嗯,也行,反正這些事也都你自己拿主意。”

蕭書儀走之前把他客廳的花給整了整,水該換得換,枯萎的該扔得扔。

距離上次江意淮去溫瑤的花店買花已經過去很久,是時候選一批新的花來裝飾房間了。

也沒立刻去,隔了幾天沒事才去的,回來將花理好,自己慢悠悠再修剪一下。

這個時候戚泊呈的電話進來,他直接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一旁。

這是第二次戚泊呈主動給他打電話。朋友之間打幾個電話很正常,江意淮還想他出差肯定很無聊。

那頭戚泊呈的聲音低低的,喊了一聲他名字。

“怎麽了?”江意淮手裏動作停了,又把手機拿起來,關掉免提,貼著耳朵。

“沒,”戚泊呈很輕地笑了一下,“你在做什麽?”

“在插花,剛買回來的。”

戚泊呈聽到江意淮的聲音,就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麵。

江意淮和所有美好的漂亮的事物都很配。

他今天有個酒局,被人灌了不少酒。戚泊呈酒量還行,所以也沒太醉。

隻是回到一個人的酒店,突然很想聽江意淮的聲音。

可能人就是這樣,總是喜歡得寸進尺。

明明以前單戀的時候,他什麽也不奢求。

但有了接觸就想做朋友,做了朋友還想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想聽他說話,想讓他看著自己笑。想抱他,想被他依賴和撒嬌。還想和他接吻。

戚泊呈什麽都想和江意淮做。

但現在隻想知道他在做什麽,和他說說話。

“買的什麽花?”戚泊呈饒有興趣地問。

“嗯,今天隻買了玫瑰,顏色很漂亮。”

江意淮的聲音慢慢的,不急不緩,每個字都漾著一點滿足的小情緒,把戚泊呈內心的想念輕輕撫平。

“你喝酒了?”江意淮察覺到今晚的戚泊呈跟平時狀態有點不一樣。

“陪客戶,喝了點,不多。”

江意淮“噢”了下,習慣性地說:“那洗個澡,好好休息。”

他好像對喝酒洗澡有什麽特別的執念,戚泊呈不禁又想起那晚。很難不想,一想又忍不住心下躁動,心術不正。

戚泊呈換了話題,問:“江意淮,我是你很好的朋友嗎?”

這問題問得突然,但江意淮眨了眨眼,沒什麽猶豫的,就回答:“是啊,怎麽了?”

他總是會問怎麽了,而且語氣很溫柔,表現出對什麽都有耐心的姿態。

怎麽了?

戚泊呈躺在大**,掌心蓋住眼睛,不斷回想這些時日,再到五年前他喜歡上江意淮的那些七零八落的時刻,遙遠得像一場夢境,又清晰地刻在眼前。

怎麽了?

其實也沒怎麽。

不想做你朋友,隻想和你談戀愛。

然後再結個婚。

下輩子,下下輩子,以後的每輩子都套在一起。

要你離不開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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