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府中玄機（十八）
除了蕭澤楷，眾人的目光都帶著驚訝，不過多時，眾人的矛頭就對準了華老夫人。
畢竟是她的人，帶了一幫人，欺負了未來太子妃，幾個加起來，是足夠殺頭的大罪了。
平日裏受過華老夫人不少氣，很多人都在一旁幸災樂禍，等著蕭澤楷的發落。
華老夫人也明白，此時並不是硬碰硬的時候，自己有個“華老夫人”的名號，可也不過是一個尊貴的奴婢而已，這是她一生的痛，也是不得不麵對之事實。
華老夫人也裝著委屈，“殿下，老身跟著殿下數十載，老身是什麽樣的人，殿下怎能不明白？”
話外之意，我有老一輩的資格，你給我一個台階。
她是右相安排的人，專門安排在蕭澤楷身邊，她不能因小失大，因為區區一個丫頭，丟了太子府的後宅管理權。
蕭澤楷似乎很是不舒服，半個身子的重量盡數壓在身邊扶著他的小廝身上，時不時的咳幾聲，緊鎖的眉頭從未舒展，晚間的涼風竟也沒吹落他額頭的虛汗。
夢卿卿隻能用一隻眼看著，另一隻被打的發腫，隻能勉強張開一個縫，看上去像是被蟄了一半臉的蜜蜂小狗。
蕭澤楷看著這樣的夢卿卿，緩緩走過去，“疼嗎？”
蕭澤楷的聲音毫無溫度，仿佛隻是例行公事般，可夢卿卿聽出來的其中情感。
他在擔心她。
所以，還是可以哄好的。
“還好，不疼的。”夢卿卿再次捂住眼睛，說不疼是假的，疼是真的疼，說是真不能說。
華老夫人還想要說些什麽，被蕭澤楷打斷，“好了，不用再說了，我尊您敬您，不是為了讓您肆意妄為的。”
華老夫人急忙要說話，蕭澤楷再次打斷，“這次是您過分了，為求公正，後宅的事兒，您暫且不用管了，禁足半月，好好思過就好。”
這算是輕的，畢竟夢卿卿身份貴重，華老夫人不敢說什麽，心裏也有謀劃，她執掌這太子府後宅多年，就算是明麵上不歸自己，可實際上自己離開他們就六神無主，還是會找來的。
這罰代表沒有。
華老夫人哭兮兮的帶著人離開了，畢竟演戲要全套。
夢卿卿被見微扶起來，經過這涼風一吹，蕭澤楷似乎更加虛弱，轉身要走。
夢卿卿緊忙跟上去，蕭澤楷一臉黑線，固執得不看她，讓小廝帶著他盡快走。
夢卿卿示意停下來，小廝左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不等蕭澤楷再說話，夢卿卿把他另一隻手直接搭在自己脖子上，把人速度的搶了過來。
小廝心知肚明，緊忙跑路，見微還不懂，打算過來幫她，夢卿卿痛恨她不解風情，用僅剩的一隻眼示意她離開。
見微走後，夢卿卿鬆了口氣，蕭澤楷沒辦法，身邊再無人，任由夢卿卿帶他走。
“殿下，你今日好英雄。”哄人得先誇，尤其是像蕭澤楷這般的人，得順毛哄。
蕭澤楷冷笑，“是嗎？那還是多謝二姑娘抬舉。”
一句話，讓夢卿卿心涼了半截，不能認輸，得繼續，夢卿卿繼續溫柔，“殿下可還是為今日將軍府一事生我氣？”
“沒有。”蕭澤楷口是心非，的確，他也奇怪自己，明明都明白為何夢卿卿說出那種話，可還是生氣，明明不該有任何反應的。
“殿下，”夢卿卿停住腳步，深吸了口氣，“我想為自己辯解一下，就算是死刑，不也得給辯解機會嗎？”
蕭澤楷是真的有些難受，下午受的暑熱著實是嚴重，以至於夢卿卿現在在他眼中仍舊重影。
夢卿卿也看出來這一點，看了看周圍，客房是最近的，扶著蕭澤楷去了客房稍作休息，也能好好談談。
蕭澤楷自顧自生著自己都不明白緣由的悶氣，被夢卿卿扶到屋中坐下。
夢卿卿半躲在他麵前，緩緩把他的手放在她的手中，眼神清澈透明，是真心的表現。
“殿下，”夢卿卿薄唇輕言，“無論如何，都要相信，我永遠不會背叛殿下。”
蕭澤楷受不了直來直去的熾烈情感，心頭不免有些開心，麵子上還是淡淡的，“我為何信你？”
“一起半會兒解釋不清楚，不過隻一句話，殿下的命和我是一條命，殿下不在了，我也沒幾天好活。”
這話沒錯，攻略對象都沒了，自己的壽命值來源就無了，還想獨自生活？想的美。如果可以割裂開，生活才完美，可係統不讓。
蕭澤楷皺眉，她竟然想到了要和自己殉情？情深至此？
夢卿卿是一個愛了就不會回頭的人嗎？蕭澤楷思索著，氣消散大半。
見蕭澤楷稍有緩和，夢卿卿靈機一動，“殿下，我們定一個暗號吧，隻有我們聽的動的，說了暗號的話，就不能再生氣那種，或者有一天我們走散了，可以用這個認清彼此。”
蕭澤楷歪頭，這女子已經想到了同自己的以後嗎？
夢卿卿思索良久，定下特殊的暗號有利很多，以後做任務需要互相幫助或者突**況也可以及時反應有利而無弊。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夢卿卿笑著對蕭澤楷道，“這個就是暗號。”
這個暗號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新奇的，不怕撞上，聰明如她，夢卿卿在沾沾自喜。
沒等到蕭澤楷回應，屋裏的蠟燭突然變暗，陷入黑暗，來不及多想，夢卿卿即可護在蕭澤楷身前。
夢卿卿很是瘦弱，站在蕭澤楷麵前擋不住他，可還是擋在他麵前，好似已經許久，無人再擋在他麵前，不知是開心還是苦澀，蕭澤楷不在意，他總是不太理解情感，隻能笨拙的看待。
少女的後背毫無防備的在自己麵前，替自己擋住未知的災難，蕭澤楷的懷中放著一把銀質的小刀，吹毛斷發，隻需一下，麵前的少女就能變成一具屍體。
亂他心者不可留，來日之日怕多煩憂。
殺了夢卿卿是他的計劃一部分，隻要夢卿卿沒了命，這個案子就會足夠大，大到可以滿足他的目的。
黑暗中，似乎被一雙溫暖的手握住，蕭澤楷的手常年冰涼，如今被一雙溫暖握住，“別怕，殿下。”
蕭澤楷聽見夢卿卿的聲音，蕭澤楷的手微微有些發抖，是多年老毛病，時不時會控製不住的抖動，夢卿卿也感知了這一點，回身看著蕭澤楷。
“殿下？”
蕭澤楷抽回手，“我們先出去吧，這裏怕是不安全。”
夢卿卿搖搖頭，“這裏是最安全的，冒泡出去，咱們隻會暴露。”
蕭澤楷早年手臂被受過傷，是拜自己親姐姐當今陛下所賜，手抖是那時留下的病根。
這是他極力隱藏的事，不能讓他人知道，絕對不可以。
夢卿卿似乎有所發覺，緩緩撫上蕭澤楷的手臂，“殿下受過傷？”
蕭澤楷的眼神變得陰狠，不能留，這人不能留，不能讓人知道這道傷疤。
夢卿卿停止了詢問，她好似想起了原著中的細節。
原著中，蕭澤楷黑化的一個很大的原因在於他的姐姐蕭熹微。
蕭澤楷幼時經曆右相逼宮，對他姐姐異常看重，那時唯一的親人，可他姐姐不那樣覺得。
給了蕭澤楷太子之位，卻還是害怕他，把他送到千裏之外。
還曾經把蕭澤楷放到獵場取樂，用弓箭傷了他的手臂，差點因為感染死去。
原著中，在蕭澤楷倒地之時，手臂的鮮血源源不斷流出，周圍所有人都無人上前，隻是如同看客一般，觀賞著獵物一般的蕭澤楷，裏麵有他的阿姐，眼神已經虛無，手臂再也抬不起來，臉上盡數都是獵場地上的雜草和泥土，狼狽至極，可他的眼眸仍舊看著前方，看著阿姐的方向。
蕭熹微騎著馬，麵無表情看著血泊之中的弟弟。
蕭澤楷一遍又一遍嘶吼著蕭熹微的小名，一遍又一遍喚著他的阿姐。
無人救他。
夢卿卿看著蕭澤楷，仿佛隔著多年時光同那個蕭澤楷相見，看見那個在獵場被欺辱無奈的蕭澤楷，看見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句話
——為何天命不公至此
夢卿卿歎了口氣，微微低下頭，巨大的共情讓她呼吸不過來，就算是共情都這般痛苦，身在其中豈不是難過更甚。
蕭澤楷看著夢卿卿，似乎麵前之人很痛苦，懷中的短刃被放下，他笨拙的學著夢卿卿剛才的模樣，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毫無原因，就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何。
夢卿卿終於抬頭，蕭澤楷的手還在發抖，屋子裏仍舊沒來所謂的刺客，仿佛隻是平常的滅了盞燈盞，再無其他，黑夜中，一切都被放大。
夢卿卿聽見了蕭澤楷的難過掙紮，他的手仍在發抖，似乎不會停止，這隻手原本可以拿起劍刃，如今卻不可以。
她是來攻略他的，她是來利用他的，她會離開，利用完了就可以走了。
可夢卿卿動搖了，這樣的蕭澤楷讓她動搖了。
蕭澤楷的一切都是文字安排好的，卻也是他真真切切的人生，那些苦痛，他經曆過，掙紮過。
“蕭澤楷，”夢卿卿沒叫他殿下，作為夢卿卿，她想問蕭澤楷，“你疼不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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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澤楷：我原本是要殺你的，可你哭了，所以我還是先哄哄你吧
下章查案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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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啦，祝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