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府中玄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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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穆寧知好歹,驚訝了一會兒也就隨著去了,卻故意不理夢卿卿,同身邊的小二說話,夢卿卿從旁邊呆了好久,見插不上話,因而作罷。

江穆寧吃的少,事情不易推太久,兩人緊忙回了府。

夢卿卿初來之時,蕭澤楷曾給了她一個代表太子府的玉牌,如今總算排上用場,又去程述白那處拿了好多珍貴藥材,也就去了。

雲胡仍舊帶著麵紗,遮住了臉,江穆寧離她八丈遠,都暗自較勁。

夢卿卿無奈,一個人領著在前頭走著,三個人看起來似乎是並不相識的模樣。

征遠將軍府在涼州城地界最好之處,聽說修築之時就花費將近一萬兩白銀,各處都極盡奢華,無處不彰顯主人家的富貴。

門口守衛不多,夢卿卿把手中的東西盡數給了江穆寧和雲胡,自己前去扣門。

“不知這位姑娘是何人?”

夢卿卿低頭,“我是太子府的二姑娘,聽說近來將軍身子不好,太子十分惦念,然而太子身子不好,因而我替他來。”

夢卿卿進城之時是頗大的陣仗,雖說沒來過,不過太子府“二姑娘”是未來太子妃一事是眾所周知的,征遠將軍府也不會不知。

不過此時門口的小廝眉頭緊縮,“奴才參見二姑娘,不過二姑娘,太子府已然派了人過來了,現下正在堂屋同將軍說話。”

蕭澤楷派了人來?

夢卿卿笑笑,“原來是先到了,我同殿下說過,本想著我先來,不過東西多,也就用了兩次,是我來的晚了。”

小廝回道:“二姑娘客氣,奴才這就去稟告,還請二姑娘多等。”

目送小廝離開,江穆寧和雲胡一起靠過來,夢卿卿明白意思,既然蕭澤楷先派了人來,那就隻能見機行事。

小廝通傳的快,夢卿卿身份貴重,耽誤不起,緊忙開了門迎她進去,從外頭看這府邸富麗堂皇,進去之後才是更為富貴。

廊下掛著的玉墜是極為罕見的玉種,府中各處都有淡淡的香氣,卻並不見香爐,作為裝飾的腳下之花,都是極為名貴的物種,府中的奴婢穿的,也都是極為華麗的綢緞。

三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跟著人低頭走路。

小廝帶著人進了堂屋,屋子裏征遠將軍馮正坐在堂上,身邊幾個小廝伺候,又有婢女給他吹著背,既然是病了,馮正時不時咳嗽。

站於馮正之前的人,一身黑色直綴,上頭用銀白線繡著白蓮,頭發高高束著,簡單留下兩道須子,帶著半臉麵具,遮住了下半張臉,唯獨留下猶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可見。

想來是蕭澤楷派過來的人,那人看著夢卿卿愣了一瞬,便立刻衝著夢卿卿行禮。

不知為何,夢卿卿總覺得此人熟悉,卻實在說不上哪裏見過馮正那邊已經說話,來不及多想,便開始應付著那邊。

“殿下惦念將軍,讓我來給將軍送些珍稀藥材來,還請將軍收下。”

馮正開口,聲音中帶著虛弱,“哪裏的話,太子如此關心老臣,臣喜不自勝。”

夢卿卿笑笑,“東西頗多,讓跟著我來的這兩個跟著一起幫著送吧。”

不等馮正拒絕,江穆寧和雲胡心領神會,立刻拿了東西表示可以。

兩人跟著走了,夢卿卿鬆了口氣,江穆寧說馮正最近失子,可的確看不出來絲毫難過,雖說一直咳嗽著,聲音也虛弱,時不時得讓人拍背順口氣才能流利說話,不過夢卿卿總覺得這馮正無病,裝得可能性極大。

“將軍既然不適,還是先去休息才好。”

馮正見此,同意點頭,“二姑娘不容易來,還請二姑娘賞臉今日留下用午膳。”

夢卿卿正有此意,順著就同意了,馮正讓人帶她去客房稍作休息,午膳好之後會告知。

夢卿卿帶著那個蕭澤楷派過來的人去了不遠處的客房。

雖是客房,不過是這府中難得的清淡嫻雅之處,不似他處華麗,卻格外美麗。

夢卿卿打發走了人,隻留了蕭澤楷留下的那人,道:“我從未見過你。”

那人一頓,聲音聽著有些嘶啞低沉,禮節是全的,畢恭畢敬,“臣名喚玄度。”

“玄度?”夢卿卿歪著頭,“你是殿下身邊之人?”

玄度解釋道:“臣是殿下的私臣,因而二姑娘並不識得臣。”

蕭澤楷還有一個這般英俊的私臣?夢卿卿起身,看著他同記憶中相似的身形,蕭澤楷因幼時之時,對一切都防備頗深,倘或真的是他的私臣,一定會有他的標誌,手腕處會有一處刺印的佛蓮。

可玄度手腕處並沒有,幹幹淨淨的手腕。

夢卿卿洋裝相信,不經意靠近,而後突然拔出自己腰間私藏的短刃死死放在他的脖子上。

“玄度,說,你到底是誰?”

玄度低聲輕笑,眼神變得玩味起來,“我倘或不說,二姑娘就要殺了我?”

“玄度,”夢卿卿同樣看過去,“你敢如此,就是篤定我不會動手,你是誰不重要,回不回也不重要,我不過隨口一問。”

玄度笑笑,“左不過幾日不見,你膽子大了很多。”

這話提醒了夢卿卿,這身形,這氣質,這熟悉,夢卿卿抬頭,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夢卿卿往後退了一步。

是那個人!那個自己去救蕭澤楷之時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狂人!

往日之事曆曆在目,手卻被一雙冰冷的手握住,那人開口,仿佛地獄的呢喃。

“短刃不是這般用的,你應該放在這出,這處割下去,留的血是最多的,且之後會不能說話,得苦苦掙紮至少三炷香。”

夢卿卿笑笑,打不過,一定打不過,玄度這個模樣,怕不是下一刻這短刃對著的就是自己的脖子了。

“別殺我!”夢卿卿換了一副神色,識時務者為俊傑,打不過就跑,跑不了就求饒。

示弱可恥,可的確有用。

玄度的眸子流露出玩味,“哦?給我個理由。”

理由?夢卿卿脖子一涼,短刃已然放在自己脖子之上。

“我有不能死的理由。”

“二姑娘說說。”

夢卿卿挺直脖子,短刃卻越逼越近,大氣都不敢喘息下,“玄度啊,你可以殺我,不過至少讓我見最後一眼殿下,我千辛萬苦過來,好不容易見了他的。”

玄度頓了一下,“太子殿下?”

不知為何夢卿卿總覺得玄度眼眸中突然出現一絲嬌羞,不過總是有動容,看來還是有些許人性在的,得繼續說。

“我原本打算隻要活著,就要一直守在殿下身邊,等他愛我,不過你既要殺我,我也隻是難過,此生不能再聽他說愛我。”

“你確定他喜歡你?”

夢卿卿繼續瞎編,“不,總有一天會的,我們可以打賭,你不會怕輸吧。”

玄度愣愣看著她,手鬆了不少勁兒,“這個好玩,我賭了,賭注是你的命,倘或他沒愛上你,我會用最折磨的方法殺了你。”

玄度的眸子中帶著嗜血的狂熱。

短刃終於離開自己的脖子,夢卿卿鬆了口氣,玄度坐下,低頭喝水,玄度的手極為好看,修長有力,雖然纖細,指腹上有薄繭,雖說隻有眸子露出,可不難看出好看,極為難得的美男喝水圖。

不過夢卿卿沒時間欣賞,“大俠今日來此處有何貴幹啊。”

玄度放下水杯,“懸賞令。”

夢卿卿猛然想起,的確是,既然雲胡是得了懸賞令來查案,自然這懸賞令不是獨一份的。

“大俠查出什麽了嗎?”

此話出口,玄度抬眸看她,眼神冷峻,一抹子陰鷙之色從他眼中閃過,盡數是懷疑。

“大俠切莫多想,”夢卿卿急忙洗白,“我也為了此事,殿下為此憂愁,我於心不忍,我想著我也可以幫著大俠些事,大俠倘或願意,我可以幫助大俠。”

玄度抬眉,咳了一聲,剛要開口,門就被人打開。

夢卿卿站在門前,被推了出去,借著力玄度的臉被手中的水盡數潑上。

完了!玄度的記仇小本本上一定是大大的記了她一筆。

來者是江穆寧和雲胡,似乎是查到了什麽,臉上洋溢著欣喜之色。

夢卿卿緊忙起身,玄度也安靜站在她身後,江穆寧看著,問道:“你沒事吧?”

夢卿卿擺手,“沒事,查到什麽了?”

江穆寧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我和雲胡問了府中的人,說是府中有一處禁地,聽說之前還有人住,似乎是死了人,便再也沒有去過,和太子府如出一轍。”

“可還有其他?”

接著道:“聽說似乎是那廢棄的院中有一處被壓住大井口,是征遠將軍找了高人鎮壓了什麽東西。”

夢卿卿道:“可進去了?”

“守衛太多,”江穆寧道,“我們進不去,就先過來了。”

“我們再想辦法。”

夢卿卿無奈,也隻能這般說。

“不過這是何人?”

江穆寧指著夢卿卿身後的玄度道。

“是我的人!”夢卿卿緊忙解釋道,“他是殿下派過來保護我的人,不必太過於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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