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虞家◎
虞家的小輩們是分開排序的。
虞念這輩,屬虞念最小。
她上頭有五個姐姐,兩個兄長。
大姐虞思,孫姨娘所出,是虞父的第一個孩子,目前已出嫁,嫁給了臨川縣富商葉家的二兒子。
葉家家世雖然不如虞家,但在這臨川縣也算是富裕人家,虞念聽珍珠說她大姐和大姐夫兩人間倒也算是恩愛。
二姐虞想,虞念嫡母趙氏所出,虞家嫡女,目前也已出嫁,嫁給了嫡母趙氏娘家的小外甥,如果論起關係來說的話,那這對絕對屬於是古代常見的表兄妹成婚的例子了。
三姐虞意,同為虞念嫡母趙氏所出,與虞念二姐虞想是雙胞胎,不過在原主小姑娘的記憶中,這兩位嫡姐的長相並不相同,想來該是異卵雙胞胎。
目前,虞念三姐虞意也已於三年前出嫁,嫁給了臨川縣首富季家的長孫,如今是季家的長房長孫媳。
至於虞念的大哥虞弘晟,虞父則是為其定下了同縣的何秀才之女,隻等何秀才之女及笄,便可迎娶。
虞念現在細細想來,她這位便宜父親應當是打著為虞家轉換門楣的想法。
虞念這兩天一直在讀《大魏律》,大魏律法規定:商人邢家之子,工商殊類不預。
也就是說,罪人之子、商人之子嚴禁參加科舉考試。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在這大魏,商人家庭出身雖禁止科考,但卻並不像前朝那般苛刻,一點門路也沒有。
在這大魏朝,商人家庭出身另有一條做官的出路,那便是靠子孫。
比如說,家族裏的第一代先人經商發家致富後,購置土地。
到了第二代,繼續經營土地,便可慢慢蛻變為地主。
這時,甚至還可以與地主階級聯姻,進一步改變自家的身份。
就比方說,你家有錢但是沒地位,這時便可以娶一個有地位但是沒錢的地主家兒媳婦,時間長了,便可以一步步躋身地主階級。
直到最後,徹底由商人家庭蛻變為可參與科考的地主家庭。
而虞家,目前正處於第三代。
虞念祖父,昔年靠著經營綢緞生意起家,虞念父親,則是使虞家更進一步,而且是一大步。
前些時日,虞念還曾聽珍珠道她爹又在哪兒哪兒購置了一大片土地。
而現在,虞父又給虞家的未來繼承人定下了一位秀才之女,這一步步棋下的可以說是目的及其明確。
尤其是在半年前,虞父給她四姐虞慧也定下了婚事。
虞父給她四姐定下的是位農家學子,不過聽聞其已過了縣試和府試。
雖然在上次的院試中落了榜,但想來經過兩年的複習,又有考過一次院試的經驗,今年八月份的院試,把握應該會大些。
而若是其這次過了,那便是秀才了。
雖說秀才尚不能與舉人、進士一樣出仕為官,也不像舉人、進士那樣擁有眾多特權,但就其本身而言,已是不同於一般的平民老百姓了。
就比方說,秀才可以見官不拜,不能用刑,可以免除部分地丁錢糧和差賦徭役,甚至每個月還可以從官府那裏領到一兩白銀以及一天一升米。
可以說,考上秀才後,便是不做活,也餓不死自己了。
雖說曆來都有窮秀才的說法,但那是與舉人進士相比的,與真正的底層民眾們相比,秀才的生活已是令人欽羨。
虞念前世的時候,不知在哪曾看過這樣一個科普數據,一直到現在仍記的清楚。
據說,清代的秀才擔任私塾老師的年收入為24兩銀左右,而碼頭上壯年雇工的年收入卻僅僅隻有10兩。
不說其它,單單從這兩項數據的對比便可以看的出,秀才的生活比起底層大眾已是好過了不知多少。
當然,窮秀才這樣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比如虞念當初上學時,語文課本中,《範進中舉》的主人公範進這樣,屢考不中,進而導致家境貧困潦倒的秀才,才是被稱為窮秀才的根本原因。
古代科考本就是一件極費錢財的事,一路科考下來,不說四書五經、諸子百家、二十四史等書籍,便是日常紙硯筆墨以及趕考途中的衣食、車馬和住宿等,也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若是天賦洋溢,一次考中那還好,但若真是如範進那般,屢考屢敗,屢敗屢考,倒也不怪乎50多歲的範進,家中窮苦不堪,冬天連件棉衣都沒有,被稱為窮秀才了。
如今,虞父給她四姐虞慧定下了位農家學子,想來也是打著投資的想法。
如果她這位未來四姐夫能夠一舉得中秀才,那自然正好。
便是一次不中,以虞家嫁女陪送的嫁妝,也足以支持其多考幾次了。
當然,便是屢考不中,那虞家也損失不了多少,頂多是一些錢財罷了。
而若是她這位四姐夫不光能夠一舉得中秀才,若是天資不錯,便是多考幾次,再考上舉人,那便是虞家賺了。
而虞家付出的,不過是一些錢財,當然,這其中最多的是虞念四姐的婚姻。
不過虞念聽說,她四姐虞慧倒是對這門婚事尚還算滿意,想來也應是有自己的想法。
倒是孫姨娘和她五姐虞悠對虞父給她四姐虞慧定下的這門婚事有些不滿。
不過虞父向來極有主意,定下的事,一向便是定死了,旁人很難撼動他的想法,便是孫姨娘和她五姐再不滿,也沒法子。
虞念想,她這位便宜爹此時便應是打著他這輩轉換成大地主,這樣虞念兩位兄長的身份自然也就變了,等將來孫輩出生,那便可以不受限於商人家庭出身的身份參加科考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士農工商,雖然說在經濟物質層麵,商人幾可與士階層比肩,甚至一些富豪之家比一些小官過得還要好。
但在政治層麵,商籍不僅排在士籍的後麵,還要排在農籍與工籍之後,兩相極不匹配的情況下,尤其還是在商人已經獲取了大量的社會財富物質滿足後,開始著手於謀求政治層麵上的社會地位,自然很是正常。
想到這些,虞念倒是有些理解虞父的想法和謀劃了,可以說,虞父作為虞家的掌舵人,其它先不看,但是在對虞家的定位和發展上,虞父做的很是到位。
一時間,虞念腦袋裏的思路轉了幾個來回,麵上,虞念卻不疾不徐,在吃了兩塊酥餅又喝了口花茶後便放下了。
她剛剛用過午餐也就一個半時辰,這會兒還不是太餓。
看虞念用完,旁邊正在給虞念整理衣裳的琥珀笑道:“姑娘,奴婢方才將府中繡娘給您繡好的新衣服取回來了,如今這天氣一日暖過一日,姑娘也好將冬衣替換下來了。”
“這衣服都已過了一遍水,姑娘待會兒出去時便可換上了,今個兒天氣不冷不熱的,正合適。”
虞念聽到琥珀的話,點了點頭。
她穿越以來,因著落水養身體的緣故,一直呆在自己院中,便是虞家祖母和嫡母趙氏那兒也免了她的每日請安。
還是幾天前,她的身子徹底大好了,才又恢複的。
所以可以說,虞念穿越過來這將近三個來月的時間,與她相處最多的人便是她身邊的珍珠和琥珀了。
便是她的生母林姨娘,因為住的院子不同的緣故,與虞念相處的時間也不如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珍珠和琥珀時間長。
就更不用說虞家的其他人了。
虞父自是不用說,是個大忙人,除了虞念剛落水還昏迷著的時候來看過虞念一回兒,後來在得知虞念無性命之憂後便又忙活虞家的生意去了。
至於虞念嫡母趙氏,跟虞父一樣,除了虞念剛落水時象征性的來看過虞念一趟,其它時間自然是懶得來看虞念這個庶女的。
畢竟這又不是自己親閨女。
不過念著虞念以及虞念生母林姨娘不像隔壁孫姨娘那樣讓人不喜的緣故,虞念養病期間的一應所需倒是應的大方。
或者說,身為臨陽府首富趙家的嫡幼女,自幼被全家疼寵長大的趙氏,還真懶得為了幾分錢財斤斤計較。
若是因為這事兒被孫姨娘在虞父麵前上上眼藥,離間了夫妻關係,那才叫得不償失呢。
虞念不知道她這位嫡母之前是什麽性子,不過從原主小姑娘的記憶中得知,她這位嫡母除了自己的三個孩子外,對她們這些庶出的子女們,更多的是維係著麵上情,不關懷也不刁難。
讓虞念來說,這種態度便剛剛好。
畢竟真論起關係來,她們這些庶出子女與虞父那自然是有血緣關係。
但與趙氏而言,既不是從她肚皮裏出來的,又不是養在她身邊長大的,很難說有什麽真誠關懷,不刁難便是大度的了。
而除了虞父和趙氏,虞念祖母自然是沒必要來看望虞念這個小輩的。
而且再加上虞念又不是虞家祖母最喜歡的孫輩,那便更沒必要了。
虞念祖母最喜歡的孫輩,除了虞念大哥虞弘晟這個嫡出大孫子和虞念二哥虞弘睿這個小孫子外,虞家剩下的這六位孫女中,虞念祖母最喜歡的,既不是嫡母趙氏所出的二姑娘和三姑娘,也不是孫姨娘所出的大姑娘和四姑娘,當然也不是虞念這個六姑娘,而是孫姨娘所出的五姑娘。
至於為什麽,那自然是因為五姑娘虞悠與二少爺虞弘睿乃是一對龍鳳胎。
生來就因這龍鳳呈祥的寓意,博得了虞念祖母的青睞。
至於虞念,雖說在這個家裏屬她最小,但是在上麵已經有了五個孫女,而且其中一個孫女還是龍鳳胎的情況下,自然在虞家祖母那裏便排不上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