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書齋◎
待買好了糖葫蘆，虞念正打算回馬車處等她四姐，卻見繁香閣不遠處，有一家書齋。
書齋門口有一位青衣布衫的小童，這會兒正拿著抹布擦拭著窗柩，動作頗有些笨拙可愛，看得虞念不由一笑。
想了想，她屋裏的書在她養病期間也快要看完了，這會兒又恰好遇到了這麽一間書齋，又想著下次不一定什麽時候才能再出門，虞念便想著去書齋裏瞧瞧。
看看裏麵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書，也好平日裏打發打發時間。
想到這兒，虞念帶著珍珠走到馬車旁，跟車夫說了一聲。
這樣便是她四姐早下來了，也知道她的去處，不至於著急。
虞念在跟車夫說完話後，想到這會兒還呆在馬車裏的虞悠，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了句：“五姐，我要去那邊的書齋裏挑幾本書，五姐要不要一起？”
虞悠剛剛在馬車裏便已經聽到了虞念跟車夫的對話，此刻聽了虞念這話，撩開車簾，雖然表情仍有些不太好看，但還是硬邦邦的道了句好。
見她五姐應著，虞念站在馬車旁，等著她五姐收拾好下車。
……
書齋跟繁香閣一樣，也是兩層樓閣樣式，布置清雅。
書齋的掌櫃正坐在櫃台旁，瞧著似是在盤點賬目的模樣，聽見有人進來，便抬頭一望。
這一瞧，便瞧見了他這書齋裏進來了兩位小姑娘。
兩位小姑娘瞧著約摸都在十三四歲的模樣，長相極好，尤其是那位年紀看著稍小些的小姑娘，相貌更是出眾。
再看衣著打扮，明顯是富家小姐的模樣。
掌櫃便知曉這兩位姑娘定是不差錢的主兒，當下便站起來，熱情的招呼著。
“掌櫃，你們這兒可有關於風俗民情、地理遊記一類的書？”
書齋掌櫃隻見那位身穿月白色梨花對襟襦裙，年紀稍小些的小姑娘在進了門後，先是好奇的左右瞧了瞧，待瞧見他後，溫柔軟糯的嗓音中似是帶了一絲笑意的開口問道。
書齋掌櫃聽了虞念這話，笑道：“自然是有的，兩位姑娘這邊請。”
虞念點頭，又打量了下書齋的環境，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幹淨整潔，甚至就連空氣中都蘊含著點點墨香和紙香味。
見書齋掌櫃在前方引路，虞念偏了偏頭看了看站在她旁邊的虞悠道：“五姐，咱們過去吧，也看看這裏是否有合心意的書籍。”
最後，書齋掌櫃將虞念和虞悠領到了一樓樓梯附近的一麵書架前，指著前麵那滿滿一架子的書笑道：“兩位姑娘，這排書架上的，便都是一些風俗民情、地理遊記之類的書，還有一部分是一些奇聞怪談類的，這部分是在第三層。”
說著，書齋掌櫃指了指書架的第三層道。
虞念順著書齋掌櫃指的方向瞧了瞧，看書名倒像是前世蒲鬆齡先生寫的《聊齋異誌》般的文章。
虞念抽取了一本簡單瞧了瞧便放下了，她怕她細看了，晚上再睡不著。
虞念轉頭朝其它層打量而去。
像是四書五經、諸子百家、二十四史等，虞家的書房裏都有，虞念這次來主要便是想瞧瞧有沒有關於大魏的風俗民情、地理遊記一類的書。
虞念前世從未聽說過曆史上還有過大魏這樣一個朝代，她便想通過書籍多了解下這個世界。
雖然了解再多她也回不去了，但她還是想要瞧一瞧這個世界跟她之前的世界是否有著一絲一毫的聯係。
待書齋掌櫃離開，虞念見她家五姐已經自顧自的從書架上隨手拿了本書翻閱，虞念也開始將目光投向眼前的這排書架。
虞念先將書架上書的書名大體瀏覽了一下，很快，一本較書架上其它書厚了足足有一倍有餘的書引起了虞念的注意力。
虞念有些好奇，將這本書從書架上小心的抽取了出來。
這本書的書名很是普通，一如這排書架上的大多數書一樣，有著一個很是大眾化的書名，某某遊記。
她抽出來的這本書，便叫做《大魏遊記》
不過跟其它書不同的是，這本書應不是原本，而是抄本。
虞念隨手大致翻閱了一下。
這本書的開篇便是序言，簡單介紹了下這是本什麽書，作者是誰，寫了些什麽。
虞念讀完序言，便大概明白了這本書所講述的內容。
大概就是一位科舉失意的士子，屢考不中，最終放棄了科舉出仕的想法。
又因為家裏不差錢，而且是家裏的小兒子，便開始了其為期三十年的大魏遊曆之行。
《大魏遊記》這本書，便是這位作者根據自己這三十來年所到、所見、所感之事的敘事篇描述。
看到這裏，虞念起了點興趣。
這位作者大概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這本《大魏遊記》並沒有用什麽之乎者也之類的書麵用語，反而用詞遣句頗為直白幽默，若說起來，虞念覺得這本遊記反倒更像是一本白話文。
這讓虞念不禁心中一喜，這本書顯然更符合她的閱讀習慣。
而且這位作者的遣詞造句還有畫麵描寫都頗為生動，倒是讓虞念一時之間有種找到了寶的感覺。
虞念將這本書收起，決定一會兒將其買下。
將書收好，虞念正準備再找找看，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書，正找著，便聽安靜的書齋裏響起一陣低語交談聲。
虞念頓住，或許有人不知道，她自個兒長的好看，顏控不是很厲害，但卻是個實打實的聲控。
虞念此刻聽著不遠處正在跟掌櫃交談的男聲，便不由升起了幾分好奇心。
聽聲音的話，男子應該年紀不大，大概二十左右的模樣，聲音清清冷冷中又帶著幾分沉穩，如同冬日的雨，不急不躁，淡定從容。
“陸家郎君，您這字真的是越發工整漂亮了。”紙張聲劃過，隨後虞念便聽到了書齋掌櫃滿意稱讚的話。
接著是男子的聲音，清冷中似是帶上了一絲暖意：“錢掌櫃過譽了，還要多謝您平日裏多有幫襯。”
“哎，都是小事小事，陸家郎君，我看您這次準備拿回去抄寫的書，都是科考的書籍，您這是要開始準備今年的院試了？”虞念聽書齋掌櫃這般問道。
隨後，虞念便聽男子應了一聲是，接著便是書齋掌櫃那滿是讚同又帶了絲惋惜的聲音：“唉，陸家郎君若不是家裏……害，不提之前那些事兒了，老朽就在這裏先提前祝陸家郎君榜上有名了。”
“陸某謝過掌櫃吉言。”男子的聲音並未因書齋掌櫃那話裏明顯的惋惜而有所波動，一如既往的從容道謝，細聽起來，還含了點笑意。
因二人並未明顯壓低聲音，是以二人的對話讓就處在二人不遠處的虞念聽了個完全。
在聽完二人的這番對話後，虞念也大概推測出了一些信息，男子應該是個學子，而且還過了縣試和府試，不然書齋掌櫃也不會問男子是否要準備今年的院試了。
畢竟隻有過了縣試和府試，才有資格參加院試。
而且，男子家中應該是有一些糟心事兒的，不然書齋掌櫃話裏也不會對男子帶有惋惜。
還有，男子的字應該寫的還不錯，而且學問應該也不差，不然書齋掌櫃也不會話裏十分讚同男子去參加今年的院試一事了。
虞念這邊正分析著掌櫃與那男子的對話呢，卻聽旁邊她家五姐突然冷哼了一聲。
“五姐？”虞念不由詫異的看向虞悠。
她們在這兒看書看得好好的，難不成是這書又惹到她家五姐了？
虞念不由納悶。
許是虞念投向虞悠的視線太過明顯，虞悠盯著虞念惱道：“你瞧我做什麽？我臉上是有花嗎？”
虞念搖了搖頭，認真回道：“五姐臉上自然是沒有花，我隻是瞧著五姐心情似是有些不好。”
“你觀察的倒仔細。”虞悠定定瞧了虞念一眼，接著轉過頭去：“沒錯，我心情是不好！”
“那五姐心情為何不好？”
“瞧著你挺聰明的，卻不想還是個傻的。”
虞念聽完虞悠這話，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雖然說不上多聰明，但她也不傻好吧，虞念聽了虞悠這話內心不由懵懵的。
直到結完賬，出了這書齋的大門，虞念才聽虞悠接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給四姐定下了位農家學子來做我們的四姐夫，難道你不擔心爹爹也給你定下個？”
虞念聽了虞悠這話，這才明白她家五姐為何剛剛在書齋裏會突然心情不好了。
想來許是那位與書齋掌櫃交談的男子，其學子的身份，讓她五姐聯想到了虞父給她四姐定下的親事，繼而擔心自己也會被虞父給定下位農家學子做夫婿罷了。
她家五姐今年已經十四，明年便要及笄，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談婚論嫁了。
想到這兒，虞念不由搖了搖頭：“五姐莫要擔心，爹爹向來疼你，自然會為你找上一門好姻緣的。”
“便是爹爹去年給四姐定下的那位未來四姐夫，也是過了縣試和府試的，若是今年的院試也過了，那四姐嫁過去便是秀才娘子，地位便不同了。”
虞念雖不知她那位未來四姐夫學識如何，但想來，既然能被虞父給看中，還將自己親閨女許配了給他，那想來其也定有過人之處。
“你說過，便能過了？秀才哪是那麽好考的，何況便是考上了，還不是個窮秀才！那家許是還沒我住的院子大呢。”虞悠不聽，瞥了虞念一眼懟道。
“那五姐姐想找個什麽樣的未來夫婿呢？”虞念是知曉她家五姐的性子的，聞言也不生氣，反是問道。
每個人的審美不一樣，要求也不一樣，這個自然不能強求。
“像是……三姐夫那樣的便很好，二姐夫也可以。”虞悠這話一出，惹的虞念立馬停下了腳步，詫異的轉頭瞧了她家五姐一眼。
“喂？你那是什麽眼神，我的意思是說像三姐夫和二姐夫那樣家世好的人家。”
虞念聽了她家五姐補充的話，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從她家五姐的這番話中，虞念也聽出來了，甭管怎樣，家境這塊兒是她家五姐首先看中的。
這倒也怪不得她家五姐一向反對她家四姐的婚事了，畢竟這跟她的擇偶觀完全相反呀。
待虞念和她家五姐走到馬車附近時，正巧她家四姐也帶著身邊的丫鬟寶珠從繁香閣裏出來了。
而且看寶珠手裏大包小包的，便知曉她家四姐應該是買了不少合心意的妝點之物。
馬車緩緩而行，待駛過熱鬧的街道後，虞念便聽她家五姐突然冷不丁的來了句：“算算日子，爹爹也應在返程的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