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墜馬
第二天,四皇子派出去的人將清旖樓那晚的客人查了一遍,列出了一份懷疑名單。
名單上既有天潢貴胄,也有朝廷高官,考慮到那人武藝高強,把幾名文官排除在外。
“殿下,大理寺卿黃玉忠求見。”董輝小跑著進來,湊在周晁文耳邊小聲說:“大理寺接到了密報,說是東遼使臣的死與魏仁懷有關。”
周晁文將名單塞進懷裏,陰沉著臉問:“他們這麽快就得到消息了?看來那人沒打算放過本殿。”
董輝去請大理寺卿進來,對方客客氣氣的請了安,然後才說明來意。
“黃大人來遲了一步,魏先生昨日突發惡疾死了。”
黃玉忠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詢問:“殿下可否讓大理寺將魏仁懷的屍體帶回去查驗?”
“黃大人是懷疑本殿?”四皇子年紀不大,壓迫感卻十足。
黃玉忠忙道:“不敢,隻是這次死的是東遼使臣,皇上命大理寺十天內破案,否則就要摘了臣的烏紗帽,還請殿下見諒,如今唯有這一個突破口。”
大理寺卿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人,今日皇上破例上了早朝,可見對這個案子的重視程度。
“黃大人為何會覺得魏先生與此案有關?”
黃玉忠如實告知:“今日衙門接到密報,說是見過案發當晚,魏仁懷與死者在一起。”
“竟有此事?”周晁文震驚地問:“可那天夜裏是父皇壽辰,魏先生一直與我在一起啊,許是多喝了幾杯,第二天就突發了惡疾,請了太醫院劉太醫來看過,可惜沒救回來。”
黃玉忠執意要帶屍體回去查驗,周晁文心中惱怒,說道:“魏先生無親無故,曾言死後屍身焚化撒入江中,好遊曆江河山川,恐怕無法給你了。”
“這……?”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魏先生一介書生,怎麽可能殺死身材壯碩的東遼使臣?難道凶手知道魏先生死了,故意栽贓陷害,想來個死無對證?”
黃玉忠得不到魏仁懷的屍體,越發覺得這件事與四皇子有關,隻是沒有證據,他也無法拿四皇子回去問話。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臣會繼續查明真相的。”黃玉忠告辭離開,出了皇宮後對屬下說:“派人去問問,那個魏仁懷是幾時出的宮,又是幾時去的清旖樓,再查一查這兩日四皇子的宮中有沒有送大件的物品出宮,如果有,查出送去了哪兒。”
“是。”
黃玉忠想得比較多,皇子與東遼使臣私下聯係,能做的文章太多了,也不排除是其他幾位皇子的陷害。
可不管怎樣,案子都得繼續查下去。
那個給他密報的人居心不良啊!
楊鉞舒舒服服地躺在家裏休養,用最好的藥,補品也一碗一碗喝下去,導致他夜不能寐,總覺得身體裏有發泄不完的精力。
長戈寸步不離地守著他,期間楊鉞去了一次祠堂,他在外頭守著,不知道自家少爺又幹了一件大事。
這一天傍晚,邵宛卿被人從球場抬了回來,說是練球時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梁氏差點暈了過去,消息傳開,府裏各房的人都去卿水閣探望。
邵芸琅住的遠是最後一個到的,剛好梁氏從屋裏跑出來,神色慌張,見到邵芸琅狠狠瞪了她一眼。
邵芸琅退到一邊,看著她親自將兩位老太醫接進屋,問了一旁的邵宛妍,“大姐姐怎麽樣了?具體什麽情況?”
邵宛妍已經哭過一回了,抽噎著說:“看樣子腿摔的不輕,聽春熙那幾個丫頭說是騎馬時被柔佳郡主撞了一下,從馬背上摔下來,腿撞到了石頭上。”
她快人快語,當即表示了對柔佳郡主的不滿,“她太過分了,大姐姐說她之前一直沒參訓,今天才開始和大家配合訓練,肯定是因為默契不足才有了這場禍事。”
邵宛茹也氣得不輕,“離比賽也就兩天時間了,這傷筋動骨一百天……”
結果如何大家心知肚明,邵宛卿是無法參加比賽了。
沒多久,裏麵傳來了壓抑的哭聲,邵芸琅和兩個妹妹輕手輕腳走進去,就看見三夫人抱著邵宛卿在安慰,梁氏坐在一旁抹眼淚。
“這可如何是好?”梁氏既傷心又遺憾,近來邵宛卿風頭正盛,她也臉上有光。
若是她的腿壞了,那以後豈不是更加牽製不住邵芸琅那丫頭了?
三夫人安慰好了小的又安慰大的,“大嫂莫急,太醫們說了,骨頭雖然斷了,但接好就行,好好養著就能完好如初。”
“真的不會有後遺症?”梁氏擔憂地問,她們最怕的就是腿傷好了以後走路會坡腳,那是萬萬無法接受的。
太醫們沒把話說死,隻說八成是不會的,傷在小腿上,這個年紀的孩子身體還在長,不會影響以後正常行走的。
“隻是這往後,騎馬射箭、跑步之類的劇烈運動恐怕都不成了。”
眾人聽了又開始替邵宛卿擔憂,大好的人生,誰不希望有個健康的身體呢?
邵宛卿努力擠出笑容,安慰大家說:“不要緊的,無非就是不能再打馬球了,平日裏也無需我一個大小姐跑跑跳跳的。”
說完她忍不住掉了眼淚,將一屋子的人都弄哭了。
宮裏來人了。
一聽說邵宛卿墜馬,皇後娘娘不僅派了太醫過來,還派了心腹女官過來探望,帶來了不少補品和藥品。
邵宛卿撐著坐起來,虛弱地說:“有勞娘娘記掛了,宛卿深感慚愧,答應皇後娘娘的事情不能做到了,還請陳姑姑回去轉告娘娘,宛卿無顏見她了。”
陳女官好一通安慰,事情的起因也已經弄明白了,邵宛卿這簡直是無妄之災,誰都無法怪罪到她頭上。
邵芸琅在一旁看著,不得不佩服邵宛卿這份心智,為了逃避比賽,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她就不怕萬一腿好不了成了廢人嗎?
重活一世,邵芸琅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在跟邵宛卿學習。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適應宮廷生活吧?
她應該感謝邵宛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