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受傷
“我這就去給她下帖子!”謝靈之說做就做,立即帶著侍女離開了青雲山。
她走後,謝淵才擔憂地看向楊鉞,“你的傷真的不要緊?過幾日就是馬球賽了,難道你真打算輸給西涼人?”
楊鉞起來伸展了一下四肢,牽動了傷口也僅僅是皺了皺眉頭,這份忍耐的能力讓謝淵對他刮目相看。
“誰說我一定會輸?”
“那你說說看,昨夜到底幹什麽去了,一身傷跑到我這裏來避禍,難道就不怕你祖母擔心?”
楊鉞跳到椅子上蹲著,撐著下巴說:“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怕什麽?一個將死之人,就算有殺身之禍我也是不怕的。”謝淵低頭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掌說道。
楊鉞感受到他的落寞,想到他不足三年的壽命,笑著說:“別這樣,你生來就是渡劫的,也許死後就飛升成仙了呢?”
“生前哪管死後事,我也想活的轟轟烈烈,比如,與你並肩作戰,騎馬打球,可惜了!”
楊鉞雙手合十拜了拜,“得了,你一個書生跟我打什麽球?別人一輩子也未必能活成你這樣通透,你的本事也是大多數人學不來的。”
謝淵立即反駁:“我不通透,我連你最近在做什麽都不知道。”
得,話題又繞回來了。
楊鉞抓了抓頭發,壓低聲音說:“這件事我沒告訴別人,連長戈都不知道,我預感皇上要對將軍府不利,最近有做一些防範措施,可未必有用。”
謝淵意外地看著他,“功高震主,曆朝曆代都不缺君臣相害的例子,適當的防範是要的,沒想到你會想到這些,看來確實是長大了。”
楊鉞並不為這個稱讚開心,失落地說:“我們楊家數代為大慶鎮守邊疆,西南、西北、東北都待過,沒想到還是逃不出被帝王忌憚的命運。”
謝淵抓了一把棋子在手裏把玩,平靜地分析:“朝廷中掌管兵權的幾位,鎮國大將軍、威遠大將軍以及西南王,其中西南王是皇上的親弟弟,兵力也不太多,威遠大將軍剛剛接手,暫時還不構成威脅。
而你家,楊老將軍戰功赫赫,五子皆在軍中效力,整個東北軍如鐵桶一般,就算現在的皇帝能容忍,誰敢保證下一任皇帝也能容忍?
沒有哪個軍功世家能長盛不衰的,楊家能有幾代輝煌已經非常難得了。”
楊鉞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想必他父親兄長也知道,隻是沒到那一天,大家依然能站在戰場上。
“你說的不錯,不僅皇上想對楊家出手,四皇子周晁文也在謀劃這個,我得到消息,四皇子的心腹幕僚昨夜秘密會見了東遼使臣,我想去探聽一番,沒想到被發現了,逃走時被射了一箭。”
謝淵手一抖,棋子掉了幾顆,不讚同地看著他:“如此危險之事,你為何要親自出馬?”
“因為別人我不放心,我想親耳聽聽他們是如何謀劃著要滅我楊家的!”
楊鉞用力捏斷椅子的扶手,凶狠地說:“雖然隻聽了一半,但能肯定的是,周晁文想借助東遼的力量裏應外合,謀害我父親兄長,而對方提出的條件是將山海關讓給他們!”
“他瘋了!”謝淵眉頭緊鎖,山海關如此重要,一旦讓給東遼,那等於將東北的大門打開了,到時候……
“是啊,他當然是瘋了,不過別小看周晁文,他應該有後手,也許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前世,楊家通敵賣國罪名傳回來後,山海關群龍無首,也曾被東遼占去。
不,不是被占去,而是被四皇子這對父子拱手相讓的。
後來自己戴罪立功,花了數年時間才將那一片國土搶回來。
自己死後,接管兵權的是他當時的副將甑奎,又有騰安之當軍師,十幾年都沒讓東遼越過一步。
他曾經無數次問自己,為何大慶皇室如此待他們楊家,他還要兢兢業業地守著邊關?
後來看到邊境的百姓他就明白了,他守護的並非是大慶國土,而是這片土地上生活的千萬百姓。
“你的手流血了!”謝淵讓小廝去提藥箱,他這裏的藥很全,他自小抱著醫書長大的,醫術不比太醫差。
楊鉞利索地扯掉上衣,打趣道:“能得謝神醫看診,我三生有幸啊!”
“貧嘴!”謝淵仔細檢查過他的傷口,楊鉞昨晚隻是胡亂包紮了一下,也虧的他毅力好,居然一聲不吭抗到現在。
重新上藥包紮,謝淵想到了什麽,解開布條後拿起藥箱裏的一把匕首,抬頭對楊鉞說:“忍著點。”
他用消毒後的匕首割開他的傷口,將傷口形狀改成了匕首的模樣,又重新將傷口邊緣縫合起來。
楊鉞額頭冒汗,全程咬牙沒叫喚一聲。
謝淵多少有些負氣,下手沒注意輕重,他自個看著都覺得疼。
“似乎去年見你,還是個會為鬥蛐蛐輸了哭鼻子的小娃娃,沒成想,如今你已經是個錚錚鐵骨的男子漢。”
“不可能!”楊鉞大聲反駁,他怎麽肯定會為了這點小事哭鼻子。
至於這點小傷,確實不算什麽,他前世在戰場上受過的傷多多了,好幾次都九死一生。
楊鉞知道他的用意,將他那把匕首拿過來在腿上劃了一刀,然後隨手將匕首塞進腰帶裏,“這是凶器,本少爺要帶回去當戰利品。”
謝淵洗幹淨手,笑著說:“這樣的凶器一看就不是用來殺人的,而且很容易查到是我的刀,你可以編個好聽一點的故事。”
“我心裏有數,就怕連累了你,四皇子如果懷疑上我,估計會找你問話。”
謝淵一臉無所謂地說:“我實話實話就是了,不就是和朋友下了一夜的棋?”
他將藥箱收拾好,丟了一瓶外傷的藥給他,問:“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現在你們家放棄兵權也很難全身而退了。”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楊鉞起身走了,謝淵看著他堅毅的背影歎了口氣。
他總是遺憾身子骨差不能入仕,可身在朝廷又哪有現在這樣逍遙自在的日子呢?
有得必有失,老天爺對他也還是留了情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