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想成為給呦呦燒錢的無底洞。◎

“哢嚓——”

被眾星捧月的貴婦失手砸碎了手旁的咖啡杯, 表情格外難看。

前來請教育兒經的夫人們麵麵相覷,其中一個立刻出來笑著打圓場:“看來天才也有叛逆期啊。”

其餘人立馬跟著點頭,時不時拋出幾句自己孩子的糗事, 眼看著茶話會的氣氛慢慢回溫, 但貴婦的表情卻始終沒有恢複過來。

“抱歉,”她捂著腦袋,“我今天有點不舒服。”

這就是變相的趕客了。

夫人們識相地打趣兩句,三三兩兩地坐上了回家的車,甫一上車,立刻催促助理, “快快, 拿手機出來,我要繼續看直播!”

這種熱鬧可不是能常看到的!

花園內,貴婦氣得發抖, 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丈夫, “你兒子瘋了!”

“我看到了, ”丈夫的語氣也帶著隱隱的憤怒,“他沒那麽傻,非要跟我們魚死網破。”

“隻有拿下《天才》的冠軍, 他才能獲得家族全力支持,繼續砸錢研發那個破機器人。”

丈夫眼神陰冷,仿佛口中的人並非自己的親兒子,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敢曝出來,到時候被直接退賽, 還不是任我們處置?”

“我當時可是摘得幹幹淨淨了。”

貴婦這才長舒一口氣, 她絲毫不覺得自己丈夫殘酷, 反而溫柔小意道:“我就知道老公你最聰明了!今晚回來嗎?我看中了一個新包包。”

丈夫摸了摸懷中女人的臉,不耐道:“有應酬,不回了,想要就自己去買。”

“嘟、嘟、嘟——”

貴婦氣得麵色扭曲,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摔出去,就聽到格外清晰的一句話,“我爸是殺.人.犯,我媽是從.犯。”

貴婦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她瞪大眼看過去,這才發現,雲上的颶風終於停了。

怪不得這句話這麽清晰,清晰到旁邊的女傭們齊刷刷地跪下,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他們殺了一個港城人,但是這件事被壓下去了,因為他們是外國人。”

貴婦坐都坐不穩了,她張皇地看著屏幕上那張陌生的臉,後知後覺地有些後悔。

她曾在媒體圈浸潤多年,再明白不過這句話意味著什麽,這孩子……不,這瘋子!

他是真的想將他們送進監獄!

果然,華國的彈幕開始增多,有許多人打了滿滿一串的問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顯得分外駭人。

“這句話我怎麽聽不懂,”沈年將懷中的呦呦放下,納悶道:“他們是外國人,跟他們殺人有什麽關係?這可是殺人!”

沈年簡直不知道弗洛裏安是怎麽輕描淡寫地將這件事說出來的。

“準確來說,他是鑽了法律的空子,”弗洛裏安依舊坐在保姆的手臂上,他隻看著沈呦呦,“那個交警沒有測他的酒精含量,於是酒駕被判成了過失傷人。”

沈呦呦皺緊眉,依舊滿臉不解,倒是沈年恍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

弗洛裏安點頭,彈幕替沈呦呦等人解答了疑惑。

【很多年前……那我懂了,如果是十年前,港城確實亂得不行,死個把人也正常……】

【而且那時候我國還沒開始騰飛,總對外國人有種奇怪的濾鏡,覺得外國人素質高,不會幹酒駕的事,為了不得罪這些“老爺們”不測也正常……】

【我怎麽不信呢?弗洛裏安的父母也算是高知了吧?會幹出酒駕這種事?而且他之前說殺.人,現在又說傷人,牛頭不對馬嘴的。】

【現在也還是有很多人覺得外國人素質就是高啊,比如前麵那個。其實人家隻在自己的地盤素質高,一到華國來就放飛自我了,就像你在公司麵對領導的時候,跟見窮親戚的時候肯定不一樣吧?華國在許多外國人眼中無異於窮親戚。】

……

弗洛裏安也看到了這些爭論,他沒有直接做出回應,反而換了個話題,“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把機器人做成保姆的樣子嗎?”

伊芙蹙眉:“因為想她?”

瓦爸嘴動的比腦子還快,“那為什麽不去找她呢?”

“為了提醒我自己曾經的無力,”弗洛裏安直截了當,“為了警示自己,不要再因為一時之氣,造成慘痛的結果。”

那一次,弗洛裏安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去“減刑”。

他呆呆地在暗室裏坐了七天,期間一直定定地看著監控,不斷地重複:“放我出去。”

“我要做大哥的女人。”

這句話聽起來非常滑稽,尤其是出自一個小男孩之口時。

但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一遍比一遍大聲,一直念到嗓子嘶啞完全說不出來話。

這就讓人完全笑不出來了。

至此,他的父母斷定他瘋了,又多關了三天,眼看他的“瘋病”沒有好轉,才大發慈悲地打開了禁閉室的大門,給他請來了心理醫生。

但弗洛裏安智商太高,心防又太厚,心理醫生完全走不進他的內心。

“還是得靠你們父母多多努力,”心理醫生臨走前囑咐:“大多數心理問題都是家庭關係導致的,或許你們需要坐到一起,好好談一場話。”

於是母親禮貌地將心理醫生請走,打電話給丈夫。

“應酬,又是應酬!”她氣得破口大罵,“你在家族裏能到如今的地位還不是多虧了我給你生了個好兒子,你如果今晚不回來,就別回來了!”

電話被對麵毫不留情地掛斷,母親將手機重重地朝弗洛裏安麵前一摔,屏幕裂開了,一小塊玻璃濺起,劃傷了他的手背。

弗洛裏安不為所動:“保姆呢?”

“保姆,保姆,這裏不都是保姆!”

母親發泄完,見到兒子那雙幽暗的藍眸,一下子聯想到了剛剛掛斷電話的丈夫,“一個兩個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弗洛裏安沒說話,深藍色的瞳孔裏倒映出這個癲狂的靈魂。

母親被他看得一陣惡寒,忽然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你不是想問那個保姆怎樣了嗎?”

“我告訴你,”母親又恢複到了往常的優雅,她抬起手,欣賞自己新做好的美甲,“她自殺了。”

這副輕描淡寫的姿態刺激了弗洛裏安,他的眼睫毛不斷顫動,語氣勉強維持平靜:“為什麽自殺?”

“還不是想訛錢?”母親冷嗤,“她有個植物人兒子。”

“還把遺書寄到了媒體那,害得我花了不少錢才擺平那些記者。”

弗洛裏安手背青筋繃起,眼底血茫茫一片。

女人被他看得有些發怵,一下子從怒火中清醒過來。

她不想這尊金娃娃與自己離心,連忙解釋道:“你可別被她蒙騙了,那個人一開始來我們這就是不懷好意的!她是為了給她兒子報仇來的!”

“你知道她兒子怎麽變成植物人的嗎?就是你爸撞的!”

電光火石間,弗洛裏安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他瞬間理解了保姆那個複雜的表情,那裏麵混雜著怨恨、猶豫,和一絲微妙的憐愛。

她或許曾無數次想要殺了這個跟自己兒子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少爺,卻又礙於可悲的良心,始終沒有下手。

而他的母親還在喋喋不休,越發理直氣壯:“現在她死了,她兒子沒人幫忙付呼吸機的錢,反正也要死的。”

“你爸為了讓他們能早點在天堂重聚,還花錢幫他辦理了安樂死呢!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弗洛裏安在港城讀過一段時間書,他懂華語,知道何為“仁義”。

但當他看著金發碧眼的母親,用蹩腳的華語說出“仁至義盡”四個字時,卻隻想笑。

“什麽仁至義盡,”他第一次哭戲演得那麽好,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母親、看著這個冰冷的家,僵硬地揚起嘴角,“鮮廉寡恥才對。”

母親的詞匯量尚且無法理解何為“鮮廉寡恥”,但她敏銳地感受到兒子的狀態很不對,隱約有種弄砸了什麽的感覺。

“我可跟這件事沒關係啊,”她連忙撇清關係,“全程都是你爸撞的人,也是你爸私底下給醫院送了錢。”

“你要恨,就去恨你爸!”

弗洛裏安不怒反笑,“你說得對。”

“他當然是主犯,”他定定地看向鬆了一口氣的母親,詭異地揚起嘴角,“你是從犯。”

“終有一日,我會親手將你們一起送入監獄。”

“我發誓。”

沒有人將弗洛裏安的誓言當真,他被聽到轉述的父親憤怒地關到地下室,足足關了十天。

十天後,他再也沒說過這件事,甚至再也沒犯過“病”、發過“瘋”。

他順從地聽家族的安排,跳級、宣傳、參加《天才集訓營》。

除了有個喜歡研究機器人的“小愛好”,幾乎把自己活成了完美標杆。

他的父母常會為此洋洋自得,覺得自己挽救了一個險些“失足”的少年。

“要不是當時我發現得早,說不定他真就那樣‘瘋’下去了。”他們在社交圈裏大談育兒經,“好在我們當機立斷,立刻斬斷了這種傾向。”

“否則像那個,明明是女孩,像網上那些發瘋的窮人一樣,天天嚷嚷著自己是男的,那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身旁的人紛紛讚同,弗洛裏安從這些奉承聲中走過,常產生一種時代的割裂感。

這個國家的中下層過分地強調民主自由,他們將性別劃分成了十幾種,隻為彰顯自己的特殊;

但這個國家的頂層,又如此的封建可笑,他們不能接受跨性別主義者,甚至將同性戀視為疾病。

隻有在作秀時,才會屈尊紆貴地高喊幾句口號。由此,女權成了旗幟,性向成了生意。

弗洛裏安又一次感受到人類的虛偽、可笑,於是他更專注地投入到機器人研究中。

但研究機器人需要錢,流水的金錢砸下去,才會有那麽一丁點的成果。

於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背離自己的誓言,他不僅沒有應諾將父母送入監獄,反而順著他們的心意在成長。

他明明是為了擺脫父母才想研究出能陪伴自己的機器人,卻反而因此主動在自己身上又加了一層來自父母的枷鎖。

直到剛剛被拉住的一瞬,弗洛裏安才恍然,原來軟弱的不止保姆,還有他。

原來從犯不止母親,還有他。

“可是你為什麽要在這時候說出來呢?”

伊芙不解道:“你知道,無論你的父母會不會被重新調查,無論他們是否真的會被推翻判決送入監獄,你都無法再繼續錄節目了。”

這才是弗洛裏安的父母有恃無恐的原因。

《天才集訓營》畢竟是一部全年齡向的綜藝,斷然不會允許嫌.疑.犯的孩子繼續參加節目。

“沒關係,”順利將一切托盤而出,弗洛裏安反而變得平和起來,“我之前那樣才是走錯路了,現在剛好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回到了他們應有的位置上。

“簡直是禽獸!”瓦爸恨得直咬牙,他是個好父親,自然無法理解這種父母。

沈年對弗洛裏安徹底改觀,他將手搭在少年的肩上,“不用懷疑自己,你做得很好。”

沈呦呦也點點頭,她揮舞著自己的小拳頭,毫不猶豫,“如果是爸爸這樣,我也一定會大義滅親的!”

這種有人站在自己背後的感覺有些奇妙,但並不壞。

弗洛裏安從保姆的手臂上跳了下來,他走到沈呦呦麵前,垂眸,“謝謝你救了我。”

這個“救”顯然不止字麵上的意思。

許多看直播的老觀眾已經開始提前熱淚盈眶,有人開始刷【前方治愈高能】,然而沈呦呦卻搖了搖頭。

她看著弗洛裏安,露出個大大的笑:“我曾經也以為自己救了很多人,比如於羽姐姐、天均哥哥、爸爸……”

沙漠邊緣,溫如玉大喊:“有信號啦!”

於羽立馬擠開爸爸湊了過去,剛看清手機屏幕,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眼睛一亮:“媽媽!爸爸!”

……

電視屏幕前,賀天均緊貼著爸爸坐在沙發上,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精神一振,下意識抓緊了沙發。

邊澤將手搭在兒子的肩上,又強行把他攥著沙發的手拉到自己肩上,“看直播就好好看直播,沙發得罪你了?”

這種新奇的被父親教育的感覺……

賀天均不僅沒生氣,反而看著爸爸,訥訥地點了點頭,露出些許笑容。

邊澤:……糟糕,兒子太乖了怎麽辦?

以後出去了會不會很容易被騙啊?

這邊的老父親還在發愁,屏幕裏的沈年挑眉,“救我?大義滅親?”

“你幹壞事了我才會大義滅親嘛!”沈呦呦理直氣壯,倒打一耙,“爸爸你為什麽隻關注這個,你是不是背著我幹壞事了?”

沈年被氣笑了,他想故技重施,將小姑娘的腦袋揉成了雞窩頭,卻被靈活地躲開。

沈呦呦三兩下跳到弗洛裏安麵前,像一顆甜滋滋的楓糖,笑盈盈道:“但後麵我才發現其實我錯啦。我之前太自大了。”

“沒有人能叫醒裝睡的人,也沒有人能救一心求死的人。”

“爸爸、於羽姐姐、天均哥哥……還有你。”

“你們之所以能從陰影中走出來,不是因為我伸出的狗尾巴草,而是因為你們不甘心。”

不甘心,所以一直在掙紮,所以在那根纖細的“狗尾巴草”伸過來的時候,才能及時地抓住。

“其實我根本沒做什麽呀,”

小姑娘攤攤手,雲朵下方透來微光,照得她整個人瑩瑩如玉,“歸根結底,是你們自己救了自己。”

沈呦呦覺得自己想通了一切,從來沒有誰能成為誰的救贖,他們之所以變得光芒萬丈,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光輝燦爛。

至於朝掙紮的人伸出手,為璞玉們拂去塵灰……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沈呦呦態度坦然,眾人從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驚訝地發現,她竟然真的不覺得自己救了他人。

就像她一直堅信自己隻是個稍微聰明一點的普通人。

駝鈴聲清脆悅耳,洋洋烈日之下,於羽被陽光刺激得眼睛生疼。

她忍不住搓了搓眼睛,乘機擦掉那滴眼淚,抱怨道:“呦呦真是。”

“太犯規了。”賀天均眼眶微紅,靠在爸爸懷裏,隔空接過話頭,喃喃自語。

直麵這一切的弗洛裏安則久久地愣住了,他看著那雙月牙眼,鈍鈍地重複:“是我自己……救了自己?”

“當然啦!是你自己按的按鈕,也是你自己對準了我們。”

“所以其實是我要恭喜你呀,”小姑娘親熱地拍拍他的肩,快快樂樂地道:“恭喜你,又一次成功救了自己。”

彈幕像是突然遊過的龐大魚群,一下呈幾何倍增長。

【呦呦,我的呦呦,怎麽能這麽溫柔啊?】

【什麽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才是啊……】

【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喜歡呦呦,不是因為她比其他人都聰明,也不是因為她屢戰屢勝,而是因為她沒有尋常的天才身上那種格格不入的傲慢,她總是平和的。】

【當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往自己身上貼金的時候,沈呦呦卻願意將所有的功勞拱手相讓,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也不覺得自己拯救了他人,也就意識不到自己是個多麽偉大的奇跡。而這恰恰是她的魅力所在。】

【是的,原本有天我準備去.死.的,但當我爬上高樓,望著空****的黑夜,卻想到了呦呦曾帶我們看過的那片星河,我就覺得,或許再堅持一下,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呦呦能帶我們看到更璀璨的星河,我就舍不得死了。】

……

係統注意到瘋狂上漲的票數,看著將手搭在弗洛裏安肩上的沈呦呦,不得不感歎命運的奇妙。

誰又能想到,在另一個時空,他們曾是不死不休的仇敵呢?

但在這個時空裏,沈呦呦沒有超凡脫俗,所以人群也沒有拋棄她。

她向世間展現了天才的魅力,也在向天才們演示一條不孤獨的路。

就像她腦中所想的——

當地球都隻是宇宙的一粒塵埃,所謂的“天才”,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呢?

係統心服口服,別墅內,季知楨也在一條條地讀著漫天的彈幕。

“爸爸,”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扭頭,“你可以準備退休了。”

季昀先是大驚,隨後大怒,緊接著大喜。

“你決定了要繼承家業了?”他像是中了幾十億的彩票,高興得連直播都顧不得看了,從沙發上跳起來,“不當科學家了?”

季知楨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屏幕中的小姑娘臉上,注意到她眼中多了一抹從未有過的光。

“不當了,”他坦白道:“我本來也沒有特別喜歡科研。”

隻是希望能跟小夥伴一路走下去罷了。

季知楨沒有告訴過沈呦呦,她是他的第一位朋友,也是唯一一位朋友。

天才、怪人、首富之子……季知楨從小就掛著太多光環,他深受各式眼光所限,無法與同齡人正常交往。

哪有孩子不貪玩?

他並不像沈呦呦生來就喜歡讀書,也沒有得天獨厚的天賦,起初,季知楨也愛玩愛笑,喜歡在泥潭裏打滾,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然後回去被媽媽臭罵一頓。

他愛滑冰、喜歡越野,熱愛一切與學習無關的戶外活動。

“那就是首富的兒子?成績也就一般般嘛!”

“男孩子嘛,調皮是正常的,不過也太不穩重了。”

“你以為他滑冰為什麽能拿冠軍?他爸爸可是首富欸!”

“我記得他爸媽以前成績都很好啊,好像都跳過級,果然富不過三代。”

……

季知楨無法接受。

他所有的成就,在“首富之子”這個太過耀眼的頭銜之下,都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暗示。

如果按照青春偶像劇的情節發展,季知楨會變得叛逆、囂張,或許會成為一個成日玩機車的校霸,一邊拒絕繼承家業,一邊理所當然地當著二世祖。

但好在,他遇到的並非灰姑娘,而是一位晃晃悠悠的小姑娘。

沈呦呦那時候才三歲,背著陽光走過來,有些心疼地看著被他揪得滿地都是的花。

季知楨不知哪來的一股氣,他一股腦地用衣袖擦幹眼淚,理也不理這個小妹妹,扭頭就跑。

跑起來的風卷起了地上的花瓣,季知楨跑回家裏,才意識到自己團成一團的試卷似乎在奔跑中不小心掉了。

老師說了要更正好,帶到學校裏去的。

季知楨哀嚎一聲,憤憤地躲進被子裏去,決定用逃避解決此事。

然而第二天清晨,或許是內心想成為好學生的心態作祟,或許是想起了昨天偶遇的那個小女孩,他趁司機沒反應過來,鬼使神差地跑了出去。

司機在背後一驚一乍地喊,花壇邊上,一枝百合壓著一張已經被展平的試卷。

季知楨遲疑地邁開步伐,首先入眼的是貼得滿滿的便利貼,上麵的字跡稚嫩又規整,每一道題都給了許多不同的解法。

直到末尾處,原本一氣嗬成的字變得有些扭捏,寫字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輕輕地寫道:“……我可以跟你當朋友嗎?”

哪怕季知楨知道,沈呦呦當時決定跟他當朋友,隻是為了勸他不要亂揪花瓣。

但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刻。

這是他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他唯一一個朋友。

他要讓這場友誼,天長地久。

於是季知楨開始火力全開,上天或許還是眷顧他的,雖然他在學習上的天賦遠不如真正的天才,但他天生擁有比常人更加充沛的精力。

漸漸的,大家不再稱呼他為“首富之子”,而欽佩地尊稱其為“卷王”,他漸漸穩占鼇頭,勉強趕上了沈呦呦的步伐。

季知楨想跟呦呦一直在一起,所以選擇了科學家作為自己的目標。

不過現在,他找到一條更適合陪伴沈呦呦的路了。

季知楨望著小姑娘眼中的星河,腦中全都是一枚枚金幣。

研究宇宙注定是個燒錢的無底洞。

而季知楨,想成為給沈呦呦燒錢的無底洞。

作者有話說:

是的,我們楨楨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大號存錢罐!

其實他還是比一般人聰明很多啦,尤其是在金融方麵,但他爸媽過於逆天,季爺爺當時頂多算個富豪,季爸和季媽直接將季家幹成了全國首富,而他唯一的同齡對照係又是呦呦,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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